忍到下班,老黄还没做总结陈词,看样子要加班。
周以汀偷偷给他发消息:还在开会,不知道要到几点。
Lie:哦,我先回去了。
三点水:?????
他们今天刚领证,不一起吃个饭庆祝下,晚上设计点节目缠绵下,他就这么走了?
她结了个假婚吧。
周以汀忍下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在会上,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今天老黄格外啰嗦,交代过一遍的事,又交代了一遍。
直到七点多,会议结束。
周以汀抓过背包,飞快地跟在座的兄弟道别,一溜烟跑出门。
“她今天有急事,溜得那么快?”老黄叼着烟,奇怪地问秦礼。
秦少耸了耸肩:“可能要送烈哥,怕烈哥等吧。”
老黄吊着眉毛:“啊?哦,我差点忘了,她现在兼着司机这个活。这个得跟烈小爷商量下,不方便,换个人。”
秦少默默说了句:“您还是别去说了,不会同意的。”
周以汀跑到江时烈办公室,门关着,窗户里的百叶窗被落下,从缝隙里看进去,一片漆黑。
真的走了。
她有些懵,正好准备下班的锅子路过,看到她在江时烈办公室门口,便问:“你找江总?”
“嗯?是。”
“他六点就走了。没跟你说?”
“哦,他可能给我发消息了。我刚在开会,没看消息。”
周以汀举了举手机。
两人在门口分开,锅子骑着小电驴回家,周以汀来到停车场,找到江时烈那辆SUV,站在车头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打开车门坐上去,把背包丢到副驾。
现在都七点半了,他肯定已经到家。
周以汀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试探:你到家了吗?
她随手把手机丢在一旁,刚一键发动,从后座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还没。”
“啊!”周以汀吓得心脏痉挛,双手捂着胸口,好半天说不出话。
后面的人大概没料到她会吓成这样,俯身上前,大手去找她的脸庞,带着歉意的口吻:“吓到了?”
周以汀心跳持续在一个激烈的速度,好半天才回过神,缓缓侧过头,看到他关切的脸就在眼前,几乎没有迟疑,一下子搂住他。
“你没走啊。”她用力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好心动。
“真以为我走了?”他为了演好戏,实在是付出很多,连自家老婆都被骗进去。
“嗯,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她的身体很诚实,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粘上去,因为太开心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坐在车上等她,刚才一瞬间她真的有那么丢丢沮丧。
她这样半天都忍不了,还信誓旦旦要地下情、无间道。
江时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当然要送江太太回家,我才放心。”
这里是停车场,随时有人经过,他们又抱了会,周以汀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先把车开出去,俩人找了个地方吃饭,又在附近散了会步。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深秋,一年当中她最爱的时节,浪漫有了金色的加成,骄阳也被温柔劝服。
她所憧憬的生活,忽然就发生了。
“莫非今天在家。”她忽然来了这么句。
江时烈抬手看了眼手表:“杜总应该也到家了。”
周以汀惆怅:“那怎么办?”
烈小爷坦率:“各回各家。”
“证已经有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这次比赛之后?”
“那要下周了。”
周以汀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江时烈故作沉吟,试探道:“今晚先去拿钥匙?”
周以汀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
“钥匙在我姐那。”
她愣了愣,当初她把钥匙寄还给了江时梦,没想到他真的一直没去拿。
见她忽然不作声,江时烈低头打量:“连我姐这关都过不去,我还有一帮子叔叔阿姨,兄弟好友,怎么办?”
她明白这只是开始,江时烈放过她,是因为他心里放不下她,可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对她没有特殊感情,只有嫌恶。
车子开到江时梦家,还是老地方,过去500多天,她每天清晨从这里出发上学,踩着路灯的倒影从学校回来。
哪怕是梦姐,她也很紧张,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周以汀跟在江时烈身后,看着他敲门。
梦姐熟悉的温柔嗓音在门后响起:“谁啊?”
周以汀下意识地抓住江时烈的袖口,江时烈察觉到,直接抓过她的手扣住。
“我。”
很快,门从里头打开,江时梦探出个脑袋,盯着江时烈探究了好一会:“你怎么突然来了……”
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弟弟身后的女孩。
江时梦摘了眼镜,拿睡衣下摆擦了擦镜片,喃喃道:“我是赶稿子赶到出现幻觉了吗,我好想看到周以汀跟在你后头,这是人还是鬼?”
“梦姐。”周以汀轻声唤道。
江时梦手上一顿,重新戴上眼镜,她似乎一点没变,素面朝天,也是天生丽质,长发邦成一颗团子顶在头上,神情寡淡地用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她。
江时烈开门见山:“找你拿钥匙。”
江时梦一句话没说,转身进屋,不一会,拿着一把钥匙出来,直接丢给江时烈。
江时烈把钥匙捏在手心,发自内心地郑重道:“谢谢。”
她的视线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吸了口气:“还有事吗?”
“家里那边,需要暂时保密。”
江时梦心平气和地说:“都是大人了,谁还管得了谁。你自己受得了就行,爸妈那你自己想办法。”
江时烈沉声道:“我明白。”
江时梦挥了挥手:“走吧,我还要画稿。”
二人从江时梦家里出来,周以汀上车后,一直闷不做声,梦姐一句话都没跟她说,那可是对谁都很温和的江时梦啊。
全世界都觉得江时烈不应该原谅她。
江时烈伸手掐了下她的小脸:“比五年前,还难吗?”
周以汀吃痛,捂着脸转过头,看到他淡定的面庞,她瞬间静了下来。
她现在无比坚定,再不会逃,她不想再让他难过,也不会再让自己遗憾。
“不会。”
他在掐过的位置,轻轻揉了下:“小朋友,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在。”
第86章 地下情2
车队如期出发, 周以汀果然没在飞机上看到江时烈。
早上,他还发消息给她,让她注意多带点衣服, 还提醒了下这一站路况特性, 比赛第二, 安全第一。
周以汀发了好几个哭卿卿的表情,恋恋不舍,原来没发现自己粘人,现在觉得, 一天见不到他,就好难受。
恋爱使人盲目, 结婚使人幼稚。
车队顺利抵达酒店,何聪协助大家办理入住,一帮人站在前台等候,不知谁忽然叫了一声“烈小爷”。
周以汀正在给江时烈发消息报平安, 闻声猛抬头, 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五米之外, 某个应该在江城的人, 一身休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时烈好笑地看着小姑娘震惊的表情, 甚至可以料想,要是边上没那么多人, 她这会估计已经冲上来把他抱个严实。
手机震了下, 周以汀低头。
Lie:控制表情, 克制情绪。
三点水:……你骗我。
Lie:我不随队。但我可以自己来。
三点水:……
啊啊啊, 他好烦人,一定是故意的,不行, 她不能露馅。
周以汀很快别过头,出示身份证办理入住。
酒店前台按着顺序给她房卡:“您好,您的房卡,1516房。”
杜孑宇看了她一眼,立马拍了下何聪的肩膀,何聪不明所以,回头看他。
杜孑宇毫不心虚地说:“15楼不是都排好了吗,换个18层。”
周以汀莫名其妙,刚拿到的房卡,被抽了回去。
何聪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跟她解释:“弄错了。”
“……”
周以汀脑子转得快,悄悄给江时烈发了个消息:你房号?
Lie:1518。
三点水:……
她是什么恐怖分子吗,需要把她跟江时烈隔那么远吗?!
杜孑宇,你这样拆人姻缘,是会给自己减福份的!
这还没完,晚上吃饭,订了两桌,周以汀之前是避着江时烈坐,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自然要坐在他那一桌。
江时烈还没到,其他人先入座了,两边主座都还没人,过了会,江时烈和杜孑宇一起进门。杜孑宇这人精,当即拉着江时烈坐到了另一桌。
江时烈抬眸朝他们这桌扫了一眼,目光在划过她的时候,轻微停顿,在别人看出来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随后跟着杜孑宇,从善如流,安稳入座,很快跟一旁的老黄攀谈起来。
周以汀:……
当初她主动不靠近不打扰,现在想离得近一点,却连他半米范围都接近不了。
晚上敬酒环节,她端着酒杯,一脸郑重地来到另一桌,虽然她酒量好,但考虑到马上要比赛,车队是不会允许大家放肆的,所以,周以汀只是以茶代酒,来礼貌一下。
主要是为了借此机会跟首座的大佬做一个短暂的交流。
他们这一天,没当面说过一句话。
“江……”
周以汀只开了个头,就被旁边的人抓去,老黄看到他们:“小周,要加油,没剩几站比赛了。”
周以汀堆起笑脸:“老黄,你放心,交给我。”
喝完这一杯,她给自己满上,再次走到江时烈身后,不料杜孑宇这个眼尖的,立马抓过酒杯招呼她:“来来来,我跟你喝,平时不见你这么主动,今天来干嘛?”
周以汀憋着气,跟他碰杯。江时烈坐在位置上,头都没回,好像不知道她要来敬酒。
等她给自己倒第三杯茶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年纪在四十五上下,发际线有点后移,但不影响他的文质彬彬,戴着考究的眼镜,一身灰色休闲套装,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对母子,看来是一家人。
他走到他们这一桌打招呼:“阿烈。”
江时烈回头,看到来人,立刻起身:“章医生,你来了。”
旁边杜孑宇也起身跟他打招呼。
“谢谢你的邀请,我也难得休个假。”这位被唤作章医生的人客气地跟江时烈握手,主动拍了拍他的肩,“气色不错。”
“谢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章医生带着家人离开。
周以汀适时插上,拦住要重新坐回去的江时烈:“江总,敬你。”
江时烈知道她这会憋屈得很,在一旁等了很久,几次三番没能成功,他顺势拿起杯子,面上毫无破绽。
他端详她故意紧绷的脸:“这次敬什么?”
周以汀诚心诚意道:“祝你睡个好觉。”
他勾唇:“你也是。”
两人若无其事地把杯中茶喝完,江时烈刚坐下,杜孑宇就挤过来不满道:“她太嚣张了,敢威胁你。”
江时烈放下杯子的手顿了下,目光不经意地随着她的背影移动,很努力地绷着脸:“可能只是单纯的祝福。”
简单用过晚餐,车队回到酒店,周以汀跟秦礼互相对了下明天勘路的行程,聊到一半的时候,秦礼接了个电话,周以汀不小心看到来电显示,竟是郁穹。
等他们一结束,她回到房间就给郁穹打电话。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起,语气还小心翼翼的:“汀汀啊,找我啊?”
周以汀开门见山:“你在龙城?”
郁穹沉默了片刻,不太情愿地承认了:“……是。”
“不会也在龙城大酒店吧?”
“……”
“现在立马到我房间来找我。”
“这不大好吧,大晚上的。”
“我们什么时候避忌这个了。”
“被人看见总不大好。”
周以汀听出点眉目:“被谁看见不好?”
“……”郁穹叹了口气,被逼到绝路,实在没有办法,“你家江叔叔,太厉害了,我不敢。”
“他怎么你了?”
“汀汀……他早就把我查得一清二楚了,知道我们不是结婚关系。对不起,我没憋住,被他问出话来,他气场太强,我不敢顶撞。而且,我觉得这也是好事,他看起来,不大满意我做你的未婚夫。他让我别跟你说,我又不好跟你撒谎,哎,只能避着你。”
何止不满意,是大大的不满意!
周以汀无奈笑道:“你跟我还藏。”
郁穹急忙解释:“不是,我就觉得,你不知道更好,压力没那么大。烈哥……还是很关心你的,问了我很多你大学里的情况,让我把认识你后的每一个细节都跟他说一遍,尤其是你为了锻炼自己,一个人吃了好些苦,我感觉他听后,挺受触动的。他要是恨你,怎么可能找我了解这些,他是真男人,心胸宽广,你别怕,好好跟他解释,他能理解的。”
周以汀拉开窗帘,夜空无垠,静谧安详,她低声说:“我知道。”
她何德何能,嫁给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