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教授，是我，霍骁。”
“霍骁？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霍骁笑了笑：“想问问老师，回报母校现在还有机会吗？”
李慎朗当然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怎么？是方勤思还是J大对你不好啊？”
霍骁回答说：“没，方主任对我好着呢。就是有点私人原因，想去金陵工作。”
第四十一章
李教授挺意外：“哟, 什么原因啊？你家里同意了？”
霍骁没详说：“家里那边还在沟通，先请老师帮我留意着。”
早在一年多前霍骁回国时，李慎朗就探过林珊的口风, 但霍骁最终选择了申城J大。暑期的学术研讨会上他也见了这个曾经的学生一面，霍骁没能如他母亲的愿在外交上闯出天地, 李慎朗虽觉得可惜, 但这样的孩子到哪都是人才，用不着操心。他应了声好，但没下担保：“每年想来的人都不少, 老师我欣赏你，也欢迎你来, 但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知道的, 谢谢老师。”
隔天晚上, 霍骁就订了机票飞往金陵，他没告诉王若含, 自己找了酒店先歇一晚。
第二天，王若含上的是白班，霍骁在酒店简单吃完午餐, 买了些礼品去医院看望方春华。
病房里还有护工在, 看见他来了，方春华很是惊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王若含说你最近工作挺忙的。”
霍骁把怀里的花放到床头柜上, 弯着笑眼对方春华说：“希望阿姨您早日康复。”
方春华让他赶紧坐下：“若含还在上班呢, 应该马上过来了。”
小陈正在切梨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年轻男人，问方春华：“姐，这是谁啊？”
方春华笑呵呵地说：“我女儿男朋友。”
小陈哦哟了一声：“帅的呢。”
霍骁对着她礼貌地笑了笑。
四点多的时候，王若含推开病房的门, 看见霍骁坐在床边，她立刻小跑过去，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只能和他勾勾手指。
霍骁小声问她：“饿了吗？”
王若含回：“还行，你现在饿不饿？”
方春华看他俩旁若无人的样，叹气摇摇头，发话说：“你俩快去吃晚饭吧，小霍都在这陪我一下午了。”
王若含牵起霍骁的手：“那我俩去啦？”
“快去快去。”
前两天刚吵了一个小架，再见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王若含挽着霍骁胳膊，手被他握着伸进大衣口袋里，但没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一路走到停车场他们都没说什么话。
上车前，霍骁朝她伸出手：“我开吧。”
“好。”王若含把车钥匙递过去，自己绕到副驾驶一侧坐进去。
霍骁问：“想吃什么？”
王若含想了想：“有点想吃日式拉面。”
霍骁打转方向盘上路：“我知道一家，带你去。”
开出去一段路，王若含看看他，奇怪地问：“不用导航吗？”
霍骁笑了，提醒她：“我也是在这生活过四年的。”
“哦。”王若含低着头，扯自己毛呢外套上的揪揪，“忘了你在这上过学。”
霍骁带她去的拉面馆就在N大附近，正值饭点，街上有很多大学生。
停好车，霍骁说：“我也好久没来了，居然还开着。”
打开车门，一阵冷风灌入，王若含搓搓脸：“快进去吧，好冷！”
霍骁把她揽进怀里：“熊一样的面包服呢？”
王若含搂住他的腰：“见男朋友当然要穿得漂亮一点。”
霍骁十分受用地笑了。
店面不大，典型的日式装修，空气里飘着面食的清香。
吧台边上正好还剩两张座位，霍骁和王若含坐下，点了两份招牌。
屋里暖和，王若含解开外套扣子。
夏天的时候她习惯扎个丸子头，冬天嫌脖子冷，常常是披着头发。
她抬手把头发捋成一束，想绑马尾却发现手腕上没有头绳。
正要松手，霍骁从自己手腕上取下发圈递到她面前。
蓝绳中间一颗黄色星星，是刚谈恋爱时王若含买给霍骁的。
她和霍骁对视一眼，接过发圈，利索给自己绑好头发：“你一直带着呢？”
霍骁说：“见你的时候带着。”
很快他们点的招牌就上桌，豚骨汤底，配了大块的叉烧肉和溏心蛋。
王若含先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喟叹一声，冬天就该吃完热乎的拉面。
她问霍骁：“你以前经常来这家吃吗？”
霍骁摇头：“不经常，吃过几回吧。”
王若含看了看旁边几桌的大学生，好奇地问：“那你们学校好玩吗？”
霍骁失笑：“学校有什么好玩的？”
王若含觉得他在凡尔赛：“N大欸，我来金陵那么久还没进去看过，我就想知道一流学府里头是什么样的。”
霍骁把一块叉烧夹到王若含碗里：“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他俩又商量起明天的安排来。
王若含说她明天也是白班，可以一起吃晚饭。
霍骁却皱了皱眉：“明天晚上我有约了。”
王若含懵住：“和谁？”
霍骁回答说：“一个老师。”
“行吧。”
吃过饭，王若含还要回医院，她先把霍骁送到酒店。
大概是心里都牵挂着事，两个人分别时没像以前一样腻歪个半天。
王若含看着霍骁走进大堂才重新发动车子离开。
她降下车窗，让冷风吹乱刘海，沉沉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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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春华已经慢慢能下床走路了，王若含打算后天就给她办出院。
料理她妈吃完晚饭，王若含回了趟家，把这两天堆积的衣服洗了晾好。
她刚坐上沙发喘口气，就接到霍骁的来电。
“喂。”
“喂，能来接我吗？”霍骁说话的气息不太稳。
王若含问：“你在哪呢？”
好在人还算清醒，霍骁报了个地址，王若含立刻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出门。
到地方的时候她远远看见门口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是霍骁，另一个年龄稍长，她不认识。
王若含赶紧停好车跑过去，霍骁脸上泛红，一靠近就能闻到身上的酒气。
她扶着他半边胳膊，皱了皱眉：“喝酒啦？”
霍骁眨眨眼睛：“还行，不多。”
他抓着王若含的手，力道很重，面向李慎朗介绍：“老师，这是我女朋友。”
那男人看上去还是气定神闲，神态自若的，王若含对他笑了笑，乖巧地喊：“老师好。”
李慎朗点点头：“你好，快接他回去吧，这孩子酒量不行。”
霍骁把胳膊搭在王若含肩上，整个人的重量压过来，王若含咬牙扶稳他，问李慎朗：“老师您住哪，我先送您回去。”
李慎朗指了个方向：“我就在住这，走回去就行，你们俩快回去吧。”
“诶诶。”王若含腾出一只手挥了挥，“那老师再见。”
霍骁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李慎朗一走，他就把王若含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她外套帽子上的绒毛。
“怎么了？”王若含抚着他的背。
“先回家。”霍骁说。
王若含把霍骁带回了自己家，让他先坐在沙发上，她去煮杯蜂蜜水。
霍骁却不肯离开她，黏糊地走哪跟哪。
厨房狭窄，她在柜子里找蜂蜜，霍骁就从背后搂着她，像个大型挂件。
王若含觉得好笑，她放下蜂蜜罐子回过身问：“到底怎么了呀？”
霍骁又逼近一小步，王若含的后腰抵着台沿。
霍骁的声音低而沉，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香味，综合了满身酒气，不至于让人排斥：“我觉得异地还是不太靠谱，你说呢？”
王若含脸上的笑容僵住，心跳停了一拍：“什么意思？”
“我们俩现在的状态可能需要一个调整。”
王若含顿了顿，再出声带着不明显的哭腔：“怎么调整？”
热水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霍骁刚要开口，王若含推开她，取下水壶倒进杯子里，舀了一勺蜂蜜捣匀。
她端起自己的粉色马克杯递给霍骁：“喝吧。”
霍骁没接，神色严肃地喊她名字：“王若含。”
王若含撇开视线：“嫌烫是吧，那就凉一凉再喝。”
她要出去，被霍骁扯住胳膊拉回来。
王若含胸口起伏了两下，终于装不下去，用力推了把霍骁，提高声音说：“是你当时说距离不是问题的，霍骁，我信你了。”
她抬起头，霍骁才发现她眼眶里含着泪，赶紧去搂她：“怎么哭了？”
王若含揉揉眼睛。
“当时我没想太多，但你也感觉到了，我们俩再这么下去问题会越来越大。”
王若含颤抖着声音问他：“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这个学期过后，转到N大来。”
情绪刚酝酿到顶峰，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句话，王若含愣住，没反应过来：“哈？”
“最快明年开年，我就搬到金陵来，学校那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房子我也在看了。”
王若含挠挠脸颊，脸上还挂着泪：“你说真的？”
霍骁叹声气：“虽然我今天喝了点酒，但我现在很清醒。”
王若含不信：“一加一等于几。”
霍骁感到无语：“三。”
王若含一拳捶在他肚子上：“到底醉没醉？”
霍骁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左胸膛上：“没醉，我现在很认真。”
王若含要求他：“那你再说一遍。”
“我明年......”
“等等。”王若含捂住他的嘴，飞快跑去客厅，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手机，“我要录下来，省的你明天醒过来不认了。”
“你要不直接录个像？”
“好主意。”王若含点开相机，横着手机对准霍骁，“好了，三、二、一，action。”
霍骁只能无奈地配合她，他抱着手臂，看向摄像头说：“我，霍骁，将于明年前往N大任职，并且搬到金陵生活，一把子和女朋友王若含结束这该死的异地恋。”
第四十二章
他说完后, 王若含看着屏幕，像是呆住了，一动不动。
霍骁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满意了吗？”
王若含却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还是感到迟疑：“真的可以过来吗？”
霍骁点头：“真的，就算不行, 按照我的本事, 还怕在这找不到工作吗？”
王若含又笑又哭的，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太好了！我真受不了这异地的苦了。”
霍骁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脑勺上：“我也受不了。”
王若含戳戳他的背：“你以后说事情先说重点，别铺垫那么多。”
霍骁笑了笑：“怎么？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王若含哼了一声, 不作回答。
霍骁偏头凑唇过去亲她，从耳朵尖到额头。
王若含觉得他呼吸出来的气息扫在脸上很痒, 扭动着身子想躲。
霍骁哑着嗓音说：“好久没见面了。”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 王若含听懂了, 她把手边的杯子拿到二人中间，隔开他将要落下的一个吻。
“先把水喝了。”
霍骁轻叹一声, 接过杯子大口喝完。
咚地一声响，瓷杯磕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王若含被他托着腿根抱到了身上，一路走出厨房上了楼。
“最里头那间, 别走错了。”她提醒他。
霍骁这会儿却假惺惺地犹豫起来：“在你家, 可以吗？”
王若含睨他一眼：“不可以，那你把我放下来。”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 霍骁腾出一只手关上房门, 他扫视一圈，看见满屋子的粉白壁纸和大大小小的玩偶摆设，连床单都是粉色的，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好也晚了。”
霍骁很喜欢亲她的脸颊，生了一张短圆脸, 颊边又肉乎乎的，捏上去手感也很好。
他埋在王若含颈侧，眸光闪了闪，突然张嘴咬住她的一小块皮肤。
霍骁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王若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一颤，心脏暂停一拍后开始加速跳动。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霍骁今天的表现与往常不太一样。
一个事后会帮对方耐心卸干净妆容的男人，王若含从前只见过他克制温柔的一面。
但这次却像是发泄，比往常更投入、卖力，像是希望用此忘却些什么。
他们是最亲密的，王若含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霍骁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而是变成了酗酒的失意者，企图在热浪翻涌里麻痹自己。
她在贴合起伏中无措地抱紧他，不知如何安慰，甚者感到了些许害怕。
洗完澡，霍骁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卫衣套在王若含身上，把她抱回了卧室，用被子盖好，然后自己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