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庄小九
时间:2021-11-25 00:35:02

  她心里好像被人灌了半碗皂角水一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当下便抿了嘴,气呼呼地瞪了杨陌一眼。
  哪知杨陌本来一直跟她绷着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侧脸看向来人,打了声招呼:“林公子!”
  因杨陌在,筐儿筥儿也不像寻常那样跟她同坐,所以一张桌子倒还有两个空位。来人也不客气,径直坐到杨陌相邻一侧,与盈儿正对。
  “咦,还有柿子?我能吃一点儿么?”林采之一身男装打扮,看上去潇洒俊俏,坐下便指着那盘柿子问。
  她一来,他就笑。她在他面前又这样的熟不拘礼。盈儿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吃的不是元宵,而是又苦又涩的柿子皮,眼神飘向柿子盘。
  一片片红柿子辅得像缺了半边的扇子。
  却听杨陌淡道:“这剩下一半,是盈儿的。”
  盈儿:……。
  这混蛋太奸了吧。如果她说不同意,便是她小气。如果她说同意,他就不必吃完剩下的,还不用承担半点说话不算话的负责。
  她暗暗磨牙,盈盈一笑:“可有公子在这里,自然什么事都要听公子的安排。”
  修长的手指在粗瓷白盘子沿上一推,盘子滑到她面前,抬眼就见杨陌眸色晶亮,嘴唇微勾:“这一半,是你的。你若不肯吃,我便替你吃了也是一样的。”
  盈儿:……这人也太阴险了。拿她绕个弯儿,既拒绝了林采之,又把吃柿子这艰难的任务甩给了她。
  有心继续跟他犟着吧,又怕他真吃出个好歹。再说,他这样拒绝了林采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受用的。
  “我吃,我为什么不吃?这可是彩头!哪能轻易给了别人!”盈儿把盘子拉到跟前,抽了筷子,夹起一片,就放在嘴里,却是脸色一变,这柿子又冷又硬,好像还没熟透,透着苦涩,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可当着林采之的面,她咬牙忍了,还强迫自己脸上露出一个甜笑。
  心里早把杨陌骂了十七八句,这混账刚才明明吃得津津有味的,是故意害她上当的不成?!想着,又忍不住拿眼挖了杨陌几下。
  杨陌一脸无辜,轻松自在地跟林采之聊天:“林公子,不好意思。盈儿护食。你不如去问问哪里有卖柿子的?”
  林采之也是好气量,脸上居然还挂得住笑:“不过一盘柿子罢了。我也来一碗元宵,嗯,你这里可有冰糖核桃馅儿的?”
  那婆子忙殷勤上前。
  这时,筥儿兴冲冲地拎着两条金黄的链子回来了,因这东西精细,她特意找了家开着的金铺进去请人清洗磨亮,这才回来。一回来,就见座位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当即上前,故意将那短链在盈儿面前晃了晃:“姑娘,我洗干净了!不如现在就戴上罢。”
  为掩下嘴里的苦涩,盈儿正忙着吃元宵,没工夫理她:“先放桌上好了。”
  筥儿小圆眼儿左右一转,拎起长的那条,看向杨陌:“那公子这条?”
  就见杨陌不紧不慢地伸出了右手,还配合地把袖子往上捋了捋。
  常夏忙上前要接过筥儿手中链子,却被瞪了一眼。
  常夏:……如今连伺候的人也是乔姑娘的人手更香么?!
  筥儿两眼发光,上前将手链轻轻一绕,替杨陌扣上了。
  杨陌手腕冷白,姆指上套着只碧绿的翡翠扳指,那手链只比棉线略粗些,看上去并不相衬,可杨陌两眼却露出十分喜欢的模样,盯着瞧了半天。
  筥儿嘻嘻一笑,又凑到盈儿身边磨她:“姑娘!您得个铁铃铛都欢天喜地地挂上了,这链子多好的彩头呀!搁奴婢这里,回头再弄丢了!”
  盈儿无奈抬头,正想骂她多事,却猛地瞥见杨陌竟然又不声不响地开始吃那柿子。
  心里蓦然涌起一阵淡淡的波,有些心痛,又有些清甜。
  她把勺子一扔,伸出右手腕,故意小声嘟囔道:“吃个元宵都不得清静!真是怕了你了。你个死丫头真是烦死人。”
  筥儿才不怕她骂,当即兴高采烈地给她扣上了。完事,还得意地朝林采之的丫头秋云挑了挑小眉毛。
  林采之沉得住气,秋云可不成,早气得脸色发红,跟那柿子片差不多。
  手上多了条细细的链子。见杨陌又朝柿子片伸了筷子,盈儿实在忍不住拿起勺子就敲了那筷子头一下:“这我还想带回去吃呢,都叫你吃光了!”
  杨陌笑起来,便转头默默吃元宵,一时见盈儿也吃毕,便指指那柿子盘,对那婆子道:“这盘子也一起送给我们吧。”
  那婆子早收了常夏十倍的银钱,哪里会计较这个,自然满脸欢笑地允了,又讨喜道:“人常说好得蜜里调油,老婆子今日算是亲眼见到了。你们小两口呀,真真比我这蜂蜜红枣的馅儿都要甜呢。”
  说得盈儿满脸涨红,赶紧起身。
  杨陌倒是一脸镇静,只嘴角微弯,给常夏一个眼神。常夏忙又上前,给那婆子又加了赏钱。
  这时林采之的元宵刚刚端上来,便只得一笑跟他们作别。
  待看到盈儿一行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林采之才一推那碗根本没动过的元宵,脸上露出些怨愤的神色,骂秋云道:“你不说他不来逛么!”
  秋云又委屈又愤恨:“殿……他明明是这样说的!姑娘!我真没骗你。你刚刚也瞧见了,他们……他们……”
  到底不敢说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根本不给自家姑娘脸面。
  林采之咬破下唇,半天冷冷一笑,抽出手绢擦掉血痕,起身离开:“来日方长。走吧,去乔家看看,咱们的黑鹦鹉是不是成功回去了?”
  *****
  这边盈儿吃过元宵,浑身暖洋洋地,又觉得累了,便说不逛了,要回家。
  杨陌脸色也有些发白,便陪着她,两人一路慢慢行去。
  路上自免不了叫人指指点点。
  盈儿拉低了帷帽,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猫儿般的大眼,路人的目光便都只集中在杨陌身上。一路上各种赞美艳羡之词不住飘进耳中。
  “姐姐,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真真好风仪。”
  “哥哥,你看这位公子脸色雪白,身上衣裳也银光似雪,倒像只白鹭仙鸟般!”
  “怎么娘给我说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人家娘就能替她挑个这般的好夫君呢!不公平!”
  盈儿:……这可跟她娘可没半点关系。
  一路到了乔家巷口,前面依然人挤人,盈儿便停了脚:“我要绕到后巷进门。你们……”
  她想说不必再送,就听杨陌淡声道:“后巷人少,我既支开了乔檄,自然得负责到底。”
  盈儿知道也拗不过他,便抬脚转向后巷方向,却突然听得前面一阵杂乱,又有铃声将将,接着有马蹄声响,身边人群乱作一团。她一愣,手腕上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一扯,扑进一个坚实的怀中。
  就见两匹黑马从人群中冲出,后头拖了架黑头红漆马车,险些撞到来不及跑开的路人。
  这不是乔家的马车么?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出门?
  就见后头滚浪般涌出一堆看热闹的人。
  一片人声鼎沸的杂乱中,她听有人嚷道:“乔家死人了!”
 
 
第37章 命案       短短五个字,好像惊雷炸……
  短短五个字, 好像惊雷炸响,盈儿觉得自己没听清,抓住杨陌问他是不是也听见了, 见他下颌点了点, 她双腿顿时一软,若不是正被紧紧裹在斗篷里扶着,她怕是会一下滑坐到地上。
  今晚家里只有沙夫人啊, 母女亲情, 哪里是嘴上说断,就能真断掉一干二净的?
  这一刻, 所有的委屈和伤害都变得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一想到沙夫人可能出了事, 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栗不止。
  似乎觉察到她的颤栗,坚实的胳膊更紧地缠住了她, 耳边响起镇定如磐石般的声音:“别怕。凡事有孤。”
  接着,就见杨陌又低声对常夏说了两句。
  常夏一转眼混入人群中。片刻后,就见两道灰色的影子追着马车驰走方向飘去。
  盈儿僵立了好一阵,等街上人群散得差不多, 才勉强挪动步子,被杨陌扶着去了乔家后门。
  看门的奴仆本来并不认得杨陌,可却都认得常夏, 又见杨陌公然扶着自家小姐,便都知道他是谁。慌慌张张开了门, 畏畏缩缩站一边,都拿眼看着盈儿,不知道该不该见礼。
  盈儿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个,只颤声急问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却没人敢回,还是筥儿上前, 指着其中一个相熟的,刚上头的小丫头让她来说。
  那丫头因跟筥儿极熟,倒没那么害怕,便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
  原来盈儿他们一行前脚出门,后脚沙夫人就派了金璃来后门守着,要等柯碧丝回来。
  哪知等来等去,一直没有消息,金璃便只好回了铁衣堂。
  哪想到了戌时二刻,绿波竟披头散发冲到乔家正门,大哭大喊,说她家小姐没了。
  门外本聚集了不少看灯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成一锅粥。
  守仆哪敢耽搁,立刻放了她进去。绿波便飞跑到铁衣堂哭泣着告诉沙夫人。
  沙夫人闻讯当即就晕了过去。
  好在金璃这丫头行事还算有章法,忙打发人分三路,一路出去请大夫,一路去叫乔檄盈儿他们回家,最后一路叫人到外头赶紧收灯。
  可乔家今年的灯实在太好,门外人群熙熙攘攘,听说乔家出事,哪个不八卦?都想多打听些消息,不但没散,反而越聚越多。
  结果大夫和乔檄还没赶来,沙夫人自己倒先苏醒,便不肯再等,大哭大叫,逼着人备了马车,带着绿波立刻往柯碧丝出事的地儿赶。
  这才有了盈儿他们之前在巷口撞见的那一幕。
  听完,盈儿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不是沙夫人,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想到柯碧丝,又沉甸甸的坠得难受。
  半天,她从杨陌怀中挣脱出来,轻轻朝他行了个礼:“殿下请回吧。这件事……想来等我二哥哥回来会好好处理的。”
  杨陌关切地握了握她的手腕,轻声道,“这事孤会亲自处理。若是被人所害,孤必抓住凶手,严惩不贷。”
  说罢,又指着筥儿:“扶你家姑娘回去好好歇息。”
  筥儿顿时一脸自豪。
  殿下看出来了,她可是满门心思就想要殿下跟姑娘好的呢。
  *****
  回到白草院,在罗汉床上趴了半天,又连喝了两杯热奶,盈儿才缓过些神来,怔怔发呆。
  过了最初的冲击,她心里倒没开始那么难受了。
  就是担心柯碧丝是被她牵连才丢的命。可是她又安慰自己,以林采之的手腕,留着柯碧丝给她添堵比杀了,要有用多了。
  可不是柯碧丝,还能是谁呢?
  想来想去,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个头绪。
  筐儿便过来问她要不要散了头,洗漱了歇息。
  盈儿翻身坐起,不想手腕上丁当一阵作响,她这才想起手上还系着个铁铃铛,便伸了手让筐儿给她拆下。
  拆完了铃铛,手上还戴着那条金线同心结腕链。
  筐儿便伸手要摘。
  筥儿在一旁收拾杯子,打眼瞧见,忙急着叫:“别呀,要是殿下一直戴着,回头见姑娘摘了,岂不是觉得姑娘太不把殿下放在心上。”
  筐儿气得啐了她一口:“你个小滑头,就知道讨好殿下。瞧瞧,如今你在殿下跟前都有脸了。我只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自个儿是谁的丫头!”
  筥儿哪里会服气:“姑娘总是要嫁殿下的。难不成,你想见姑娘还没嫁,就跟殿下闹翻?别人可都红眼鸡一样盯着呢!”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盈儿忙打岔道:“你别在这儿贫嘴了。那柿子难吃得要命,悄悄拿去扔了。若是回头有人问起,便说我都吃了。”
  筥儿眉眼一亮,把手中的盘子往几上一搁,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我说呢,原来那东西难吃呀。怪不得殿下早叫常夏从我这儿取走了。殿下真是会心疼姑娘。”
  心头莫名一抽,她忍不住想,之前那般混乱,他怎么还有工夫惦记着这盘柿子?不会是要拿回去撑着全吃完吗?
  目光落在腕间那条细细的金链上,小巧的同心结缠得十分好看,伸手抚了抚,她自己解了扣,交给筐儿:“放在床头,明儿早起再给我系上。”
  筥儿说得没错。
  单看现在出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甚至闹出了人命,就知道太子妃这个位置怕是比前世的贵妃凶险万倍。蒋寄兰最后虽当上了皇后,可还不是没得善终?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
  她想要过得好,需要杨陌。
  嘴里泛起柿子一言难尽的苦涩,她想,也许这一世,她不同了,他也不同了。
  *****
  第二天早上,盈儿刚吃过包,乔檄跟叶菡就来了。
  两人眼中都有血丝,昨晚熬到不知道多晚。两人坐下也没多余的废话,就把昨天发生的事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沙夫人偷偷派人给柯碧丝送了信,叫她元宵节回来。
  柯碧丝自然是欢天喜地,元宵节当晚,早早就跟绿波两个打扮好。
  可她做事缜密,到了乔家周围,并不敢贸然上门,而是先假作观灯,暗中观察。
  不想这一看,还真发现乔家周围,早早就散布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
  她们怕是王府来抓她们的人,便只得隐在看灯的人群中,不敢往后巷去。
  本来想让人送信给沙夫人,派人出来接她们,可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忙着观灯。
  她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只得在四周转圈。
  转了一两个时辰,累得精疲力尽,柯碧丝身上有孕,先顶不住了,便找了个人多的小吃店歇脚,派绿波回来察看。
  绿波再次回到乔家巷口,发现之前那些形迹可疑的人都不见了,便欢天喜地往回跑。
  不想回到小吃店,就见柯碧丝埋头趴在桌上。
  她上前叫人却叫她不起,着急一推,柯碧丝竟然身子一歪,滚落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死了。
  绿波吓得六神无主,一路狂奔至乔家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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