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庄小九
时间:2021-11-25 00:35:02

  叶菡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胳膊:“既然来了,把话儿都说开了也好。归根结底,咱们才是真的一家子。”
  乔檄也上前:“母亲,有句话我也早就想说,不吐不快。这些年,你怜惜柯碧丝是个孤女,待她好过盈儿。我们瞧在眼里都替盈儿不平,这才越发对她好些。你若管这叫趋炎附势,也随你。你心肠好本没错儿,可你不该忘了你是盈儿的母亲,不是柯碧丝的。母慈子孝,你对盈儿,可有母亲应有的慈爱?!”
  说完这些话,乔檄便拍拍叶菡:“咱们都走吧。让母亲好好静一静。”
  出了铁衣堂,跟乔檄两口子告了别,盈儿便在筐儿筥儿陪伴下慢慢往白草院走。
  “姑娘今儿说的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只可惜我是个小丫头,不然,我也想上前问一句呢!在二奶奶的院子里好好养着不好么,干嘛非要急着赶着回乔家,真是好像鬼打墙,急着投胎一般。”筐儿走在前头,替她按住伸出来的树枝,怕挂着她。
  筥儿扶着她,十分担心:“若是夫人真的想不开,自己跟着柯表姑娘去了,姑娘会不会真要守孝,嫁不了太子殿下呢?”
  盈儿:……沙夫人若真这么重感情,也不会在柯碧丝横遭不测之际还有闲心惦记着金乳酥了。
  不过筐儿倒是没说错,柯碧丝急着赶回乔家,有没有别的目的呢?按理说,她该乖乖藏到生下孩子才最符合情理。
  这件事,扑朔迷离,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还是得把她知道的事告诉杨陌,只是什么该说,该怎么说,她得好好想想。
  过了两天,叶菡叫她去瀚海居吃晚饭,一进正堂,她就看见了杨陌。
 
 
第39章 回旋镖       杨陌正坐在窗下的紫檀……
  杨陌正坐在窗下的紫檀雕花几前, 对面坐着额上冒汗的乔檄。
  几上放着一只黄色矮脚香榧木棋盘。
  看棋局参差,黑棋已经被一块块隔开,零零落落, 胜负早就分明。
  见她进门, 乔檄忙招手叫道:“快来快来,我这半柱香的工夫,已经被殿下围得死死的, 马上就要输了。”
  盈儿心里暗暗发笑, 脸上却不露出半点情绪。
  杨陌这人算计人最狠,棋技自然也强, 全天下怕没几个人能赢他。何况她哥哥这个臭棋篓子?就算空呆着尴尬, 随便聊点儿什么,也比这自找罪受被杀得灰头土脸强呀。
  她斯斯文文弯腰, 右手掌搭在左手掌上,高举过额,向杨陌行礼。完礼又要向乔檄行,乔檄忙笑着站起, 不敢受她的礼,嘴里直叫,“你来, 你来!”
  盈儿站在原地不动,嘻嘻笑道:“谁不知道我是个傻的, 哪里会下棋呢!”
  前一世,这玩意儿,她倒是找名师指点过,以为自己挺不错。
  后来进了宫,才知道, 别说跟杨陌比,便是林采之的棋艺也远在她之上。
  她自然是不服气的,私下努力用功,又缠着杨陌教她。
  后来倒是能下过林采之了,可在杨陌跟前还是不堪一击。
  这一世,她对这些完全不上心,想来差杨陌甚远,何必去自讨苦吃?
  说完,她就要往另一侧去,刚要迈步,就听杨陌淡声道:“不妨,你坐下,我教你。”
  盈儿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便一笑,敛眉坐到乔檄的位置上。
  窗外已经半黑,只有傍晚柔和朦胧的光照入,映得她半边小脸白得发光,眸子又亮得出奇。
  无视杨陌的目光,她捡起一枚黑棋。
  常夏躬身上前,想要收拾棋盘,她却抬手拦住,一脸天真地问杨陌:“这一步,我该下到哪里?”
  乔檄额头流下三条黑线:……棋有这么教的么?
  可抬眼一瞅,杨陌浑身气息竟然都柔和得像春风一般,似乎很是乐在其中。就见他淡定地一指棋盘右上角:“其他几块如今已经回天乏力,想垂死挣扎,可在此一冲,或可救活。”
  盈儿嘴角弯弯,毫不犹豫,按他所指,科地一声,轻轻放下黑子。
  纤白的手指被那黑漆漆的棋子一衬,显得更加莹白可爱。
  杨陌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停顿了片刻,才从容地落子紧迫其活路,倒像是认真在下。
  接着盈儿再度拈起一枚黑子,又睁大眼睛问:“那这回下哪里?”
  乔檄:……。
  “两”人足足下了半个时辰,乔檄直观得眼花缭乱。
  全程杨陌左右手互搏,盈儿仿佛就是个木偶人,替他落子罢了。
  可他瞧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太子殿下竟然丝毫不以怪,反而乐在其中。
  最后终局一算,也不知道是不是杨陌有意放水,本来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的黑棋竟然只输了一子。
  乔檄目瞪口呆。偏偏他妹子居然还兴高采烈,一脸得意地扯着他的衣袖炫耀,道:“二哥哥,瞧瞧,若不是你之前输得太多,这局我就赢了。”
  乔檄:……我家妹子到底知不知道脸皮为何物啊?
  再望向杨陌,他更是无语至极。
  这位太子爷明明自己跟自己下了一回棋,听到这样无耻的话,居然嘴角微微上翘,明显心情好极了。
  *****
  饭桌摆在瀚海居的正堂里。
  正中一张紫檀雕花圆桌,四张官帽椅。
  按理杨陌当坐上座,可他说自己微服,当只论家礼。
  按家礼,乔檄是二舅哥,年纪最大,当坐上座。
  叶菡坐乔檄旁边,接下来是盈儿,杨陌坐在盈儿与乔檄之间。
  常夏站在杨陌身后,要替他试菜,杨陌摆手拒绝。
  盈儿冷眼瞧见,终归有些担心,便轻声道:“还是试试罢。万一吃出个好歹来,我们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时饭桌上本来温暖和谐的气氛有些凝固。
  乔檄两口子埋头互视一眼,都不敢多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自家这妹子能不能好好说话呢?那可是太子,这刚开朝头一天,日理万机的,可听说自家妹子有话要说,下了朝换上衣裳就来了乔家。又好脾气地陪着玩了这么久的棋子。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该给人点儿面子呀?
  乔檄偷窥杨陌的脸色,就见玉白的脸上果然隐隐有些怒色。
  他暗暗叫苦,正想开口打个圆场,一时又找不出句合适的话,正着急,就见杨陌喉结动了动,盯着自家妹子的眼珠子渐渐亮起,半天,就听杨陌道:“也好。那你来替孤试。”
  乔檄:……对不起,白操心了。
  *****
  盈儿没想到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来了。上一世,她可没少干这活儿,这一世嘛,她斜睨了杨陌一眼,把目光投到桌面上。
  乔家虽然富贵,可平时份例也算是节俭。像乔檄两口子再加两个孩子,也就是四素四荤,一冷一汤。
  可是今天这一桌放得满满当当,盈儿也懒得数,可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菜吧。
  远的,她也懒得去够,就近扫了眼,目光落在一盆汤上。
  绿叶青碧,汤色清亮,浸着红褐色的方块猪血,上面撒着几粒红色枸杞作点缀。
  除了猪肉,猪身上的这些东西,杨陌可是一概不喜。
  她当即不动声色盛了两块猪血,夹了几片菠菜放在小碗里,双手递给杨陌,然后自己又从汤盆里随意盛了碗出来。
  “我没替人试过菜,也不知道这样成不成?”她笑眯眯地夹起一块猪血咬了一口,问。
  杨陌盯着那猪血,脸上满是戒惧之色问:“这东西瞧着相当来路不明。”
  常夏苦着脸凑上来,劝:“乔姑娘,元宵那日,殿下吃了好些柿子,这两日肠胃还没缓过来呢。您就别再让他吃这些个……”
  话示说完,就被盈儿拿眼狠狠挖了一挖,他当即不敢再出声。反正到了乔姑娘这儿,殿下硬是连那涩柿子都全给吃下去了,这猪血怕也没什么,说不得还能把殿下这挑食的毛病给改了呢。
  杨陌怀疑地盯了常夏一眼,见他话说半截,便拿眼询问乔檄。乔檄缩着脖子,埋着头,一副不敢直视的模样。
  他便用筷子夹起,仔细观察了一下那猪血块,问,“这是什么?”
  若直说这是猪血,他说不定连筷子也要换掉,黑漆漆的眸子转了转,她笑盈盈地道:“旺子。”
  猪血叫法甚多。有叫血豆腐的,有叫猪红血花的,南边也有管它叫旺子的。她想着叫别的要么带猪,要么带血,只有旺子二字,最有迷惑性。
  杨陌果然一脸迷惑,瞧着她,迟疑又问:“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盈儿啊,你也实在太过淘气了。”
  叶菡本来一直在忍,到这儿实在忍不下去了,插话道,“殿下,这是猪血,有养血清毒之功效。若是殿下不食,不妨换一道,试试这羊肉冬瓜盅,滋补暖胃。”
  盈儿无奈地瞪了叶菡一眼,理直气壮:“我怎么淘气了。我又没说假话,这真的是叫旺子嘛!”
  常夏上前伸手:“乔姑娘有所不知,这猪身上的东西,除了猪肉,殿下什么都不吃。奴才这就收了去。”
  “不用。”
  常夏手上一顿,心里暗笑,莫不是殿下真为了乔姑娘要改了这偏食的毛病?
  这声“不用”倒叫盈儿也很吃惊,她怔怔地注视杨陌,
  就见杨陌目光停驻在那块褐红色的猪血上,眼神十分复杂,并不是厌恶,反而有几分……内疚。
  这未免有些奇怪。难道他觉得杀猪吃血太过残忍?对猪感到内疚?
  半天,他才转向她,眼神暗淡,声音低哑:“真叫旺子?”
  “真叫旺子,蜀地的叫法,我没诓你。”盈儿咬着筷子头,十分不解。
  他凝视她片刻,嘴角淡淡一笑,夹起那块猪血就放入嘴里,十分镇定地囫囵吞了下去。
  盈儿:……亏得这猪血块切得小,不然,怕是要噎着。
  吞完,杨陌立刻拿起茶杯猛灌了好几口,才双眼脉脉瞧着她,意味深长地慢慢念道:“旺——子,旺——子……好,很好。”
  一开始,盈儿没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等回过味儿来,一张粉脸顿时烧成成了小辣椒。
  果然是斗不过他。好大一只回旋镖又扎回她自己身上来了!
  郁闷。
  *****
  吃过饭,早就如坐针毡的乔檄跟叶菡便立刻找借口退了出去。
  常夏左右瞧瞧,也赶紧把屋子里的其他人,包括筐儿筥儿全拉了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外头早黑成了夜,屋子里点满了烛火,明暗摇曳,盈儿一时有些恍惚,前世种种忽上心头,曾经多少个数不清的夜晚,他在烛光里熬夜看折子,她就静静地在一旁看他。
  “你在跟我比耐性么?”半天,耳边传来杨陌清冷的声音。
  如梦初醒,盈儿猛地抬头,没有注意到他的自称是我,而不是表明太子身份的孤。
  她起身朝他深深一个鞠躬。
  杨陌坐着没动,淡问:“你什么时候这般多礼了?”
  盈儿整整思绪,郑重道:“谢谢殿下帮着调查我表姐遇害一案。今天请殿下来,其实是有些案情相关想跟殿下说。本来想请我二哥哥转告,又怕哪里说错了,殿下怪罪他。”
  杨陌哼了一声,带些不满。
  盈儿心道,你哼个什么劲,上次为了想跟钟家订亲的事,你不就是要打击报复我二哥,把他送旧港吗?
  “我表姐逃离王府别院,定是有人唆使接应。”
  “哦?你怀疑这唆使的人是凶手?”
  “她费劲把我表姐弄出来,又何必杀她?”
  “那你怀疑什么人?”
  “我怀疑唆使之人的仇家。”
  “你可知这唆使之人是何人?”
  盈儿沉默。向一个男人举报他的心上人这种事,十之八九会反噬。人家非但不信,还会觉得你是因妒捏造,所以她才不想让乔檄来淌这个浑水。
  “林采之。”她可以让杨陌自己去查。可一来会耽误时间,二来未必能查得出来。这案子,不管怎么样都会牵扯到乔家,越早揪出真凶越好。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没敢抬眼去瞧杨陌的脸色。
  毕竟在杨陌心目中,林采之兰心蕙质,善解人意,又柔顺端庄,敦厚平正,可比她好一万倍呢。
  两道审视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脸上,好像洞悉一切,要看穿她一样。
  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了握,他必然不信,可哪又怎样?事实如此,她问心无愧。
  “就知道你不会信……”盈儿小声在嘀咕了一句,才一本正经道:“那天林采之来我家,常夏也知道的。她走后没多久,我母亲就说接到了我表姐的信。这件事是不是巧合,你一查便知。”
  “你怎知我不信?”
  “你信?”目光抬起,落入他的眸中。
  他也正注视着她,莹亮的眼珠子里有烛火的影子在闪。
  “一直不肯信的人是你。”他说,语气委屈,眼神幽怨,还揉了揉胃腹处,“那些涩柿子,我是白吃了。”
  盈儿:……。
 
 
第40章 洗手       “你……你不会把剩下的……
  “你……你不会把剩下的那半盘, 也全吃了吧?”
  那柿子的滋味,想想盈儿都觉得舌头发麻。虽然知道柿字谐音世字,可他那么执着于把那涩柿子吃完, 她还是无法理解。
  杨陌表情哀怨, 仿佛是个小童生,辛苦写了篇好文章,兴头头地等着被先生夸, 先生却完全忘了这事。
  “呃, 那柿子那般苦涩难吃,殿下做什么硬要吃它?”
  杨陌之前饮了几杯酒, 向来冷白的面孔上本微微发红, 听了这话,红中泛起颓然的苍白。
  他侧着头, 目光沉得像无底的深渊,又像是冒着蓝色火苗的炉膛,极冷又极热,极恨又极爱, 矛盾得叫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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