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庄小九
时间:2021-11-25 00:35:02

  无论做何事,哪怕是处置一个宫人这样的小事,杨陌也能做得滴水不漏,既叫她得了好名声,还能帮她立威。这细致入微温柔体贴,若这都不叫真心,她也不知道什么才该叫真心了。
  冲杨陌感激一笑,她便柔声道:“皇上吩咐下来要在东宫种菜,这是头等的要紧事,就由你来张罗吧。先去替我寻一块地,不要太干或是太湿的,离水不要太远。大小么,一亩也就够了。找了地,再去多找些种子来。”
  一时吩咐完毕,蔡司闺退了出去,正好常夏进来,说是皇上有事要召见太子。杨陌便又换了常服,匆匆去了。
  盈儿总算是得了些闲儿,忙把筐儿筥儿两个叫了进来说话儿。
  *****
  两人自从伺候盈儿,还没跟她分开过这么久,一见她,眼睛都红了。
  筥儿瘪着小嘴道:“姑……”想着不能再叫姑娘了,心里难受起来,眼泪汪汪地接着道,“娘娘,以后咱们都不能再近身伺候了么?”
  盈儿见状,拉她到美人榻上坐下,抽出手绢替她擦眼泪,心里软软的感动着。
  上一世,她是良娣,初进宫时没人看好她这个冷灶。
  东宫的司闺还有掌正掌书等人,全围着蒋寄兰和林采之转,没人理她。
  她自己也自卑,心情也不佳,所以主仆三人进了宫都只缩在自己的丽正殿。
  一开始,筐儿筥儿出去替她办事,因摸不清东宫的门道,可没少受气。又怕她知道了难受,筐儿还嘱咐筥儿不许她回来说嘴。
  这一世,她做了太子妃,哪能还叫她们两个跟着别人的闲气呢?
  再说,她刚来那个蔡司闺就给她穿了小鞋,她可不敢信这东宫的人。只是筐儿筥儿虽然进宫前匆匆学了些规矩,可真到了东宫,还差得远。
  “我前日叫你们去找掌筵的冷姑姑,你们可是去了?”
  见筐儿还拘谨地站着,她伸手把她也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另一边。
  “以后就咱们三个时,还如以前一般相处。你这般守着宫里的规矩,没得倒生分了。”
  筐儿抬着榻尾小心地坐下了。
  筥儿才破涕为笑,又恢复了以前的活泼,道:“去了去了。冷姑姑果然面冷心热,叫我们得空就过去,她自会慢慢教导我们宫里的规矩。”
  说来上一世,这位冷姑姑人如其名,在这东宫也是个坐冷板凳的。
  她本是掌筵,掌管床祷、几案、铺设等事。只因一事设三人,另外两个都抢着去伺候蒋寄兰跟林采之,便把她挤到了丽正殿。
  初时,大家都冷,见面也说不上两句话。
  冷姑姑做完事,也从不在丽正殿多逗留。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小事,她才发现这位姑姑是位妙人。
  那时杨陌自从新婚夜在她这里宿了之后,就一直没来。
  她也并不介意,反而觉得清静。
  可有一天,冷姑姑来替她铺设的时候,见她点着苏合香,便问她有没有伽南香。这香她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自己不甚喜欢。便问是什么缘故。
  冷姑姑看了她几眼,道:“人总是对跟自己气味相近的人更亲近些。”
  说完,便一板一眼地退出去了。
  等冷姑姑走后,她想了半天,才想明白。
  她不过见了杨陌一面,又是新婚夜,一开始紧张得要晕过去,后来又被折腾得要晕过去,哪里知道他身上用的是什么香。
  冷姑姑这是提点她,让她平素多用跟杨陌一样的香,便于跟杨陌亲近些。
  她当时无心争宠,本身又不喜欢那香气,便只装作不知。
  不过心里却是感激冷姑姑的,便叫筐儿筥儿两个多去求教宫里的规矩。冷姑姑倒半点不藏私,悉心教导二人,后来冷姑姑年岁到了,出宫出嫁时,她厚厚地送了冷姑姑一份嫁妆。
  这一世,杨陌早早就用上了她喜欢的苏合香,而且冷姑姑也挤不进崇德殿,进宫前她便哄着那两位女官提了冷姑姑一嘴,便顺水推舟地叫筐儿筥儿两个去拜师。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又发起了呆。
  “人总是对跟自己气味相近的人更亲近些。”……莫不是杨陌早知她喜欢苏合香,所以这一世早早便用上了?以便跟她气味相投?
  那他怎么会知道的?东宫暗卫打听来的?还是……他真的也是重生而来!
  若他真重生而来,她死后,他与林采之难道闹翻了?所以这一世,才会对林采之那么绝情?
  心思反复,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了。
  “娘娘……娘娘”筥儿举着五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来伺候娘娘啊?”
  盈儿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些,才道:“只要我在崇德殿,你们便都可以。只是出门的时候,还得由东宫的女官们来引导。对了,筥儿,你对那个蔡司闺,留些心。”
  筥儿立刻兴奋地睁圆了小眼睛。
  *****
  贾后住在万春殿。六公主安平自然也与她同住。
  两人从清晖殿回来,安平就老大不高兴。
  贾后叫她去睡午觉,她也不肯,就坐在月洞窗前,手托着腮发呆。
  贾后便坐到她的身边,戳了戳她的脸颊道:“做什么不高兴?若不是你今日搞那些鬼,太子又怎么会牵着那乔氏的手进殿?叫你父皇瞧了心里不痛快,这会子怕是召了太子去骂了。”
  安平闷闷地看着窗外的芭蕉影子,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那又有什么用。不管咱们用什么法子,太子哥哥都有法子轻轻松松反败为胜。他要是娘生的就好了。大皇兄笨死了,半天都不知道说句话,还要那个蒋氏在后头戳他的腰!他是木头吗?”
  贾后听她提这个,也叹了一口气,在她边上坐下:“安平,你也瞧得出来,太子是过于聪明了。你皇兄要是有人家半分聪明,母后也不想你掺和进这种事。如今咱们母女一起努力,也不过是叫你父皇别过于偏心罢了。其他的,还是别乱想才是福气。”
  安平闷闷地趴在贾后怀里,怒着跺脚道:“我也不光是气这个。只是气,太子哥哥干嘛把那乔盈儿吹得那么好,害得父皇叫我跟着去种地!晒也晒脱了我的皮!我不要不要嘛!好气!”
  说得贾后笑起来,拍着她道:“好了好了,哪能真叫你去除草施肥晒太阳。不过是去瞧瞧罢了。再过一个月便是你父皇的生日,你替你父皇做的东西,一共扎了几针?那才是要紧的。”
  安平听了一头栽进贾后怀里:“母后,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两人正谈笑,贾后就看见自己最得用的彭宫令在天青色帷幕后探头探脑,便放开安平,起身出来。
  那女官见安平也跟着出来,便低头不语。
  贾后会意,便道:“还不快去绣房!到时候我可不叫人帮你!”
  安平气鼓鼓地跺着脚走了。
  彭宫令跟在后头,仔细关上门,这才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裹着的东西,仔细打开,摊在小几上。
  贾后一看,便红了脸,笑骂道:“怪道不要安平瞧。你鬼鬼祟祟地弄了这个来,做什么?”
  “娘娘细看看,难道看不出问题来么?”
  那彭宫令说着伸手一指。
 
 
第67章 真心       贾后因嫌那东西不干净,……
  贾后因嫌那东西不干净, 之前并未细看,如今叫她这一指,倒凝视着瞧了片刻, 见雪白的巾帕皱巴巴地, 上面除了些黄色印记,还有斑斑血点,一切正常, 并未瞧出什么端倪。
  便用眼神再问。
  彭宫令便禀手道:“别的倒也罢了, 这血点子,却是奇怪, 怕不是那处的血。”
  贾后:……。
  不过这彭宫令是宫中积年的女官, 见多识广,她若说这血迹可疑, 便必是真可疑。
  彭宫令接着道:“初夜血多色浅而模糊,只因有别的液体混杂。可此血却是色深而清晰,倒像是指尖割破后蹭上的。”
  贾后呆了片刻,心里噗噗跳个不住, 道:“你是说……你可问了蔡司闺?”
  彭宫令满是自信地点头。
  这些训练有素的女官不必听墙角,光看床上被褥的痕迹,便能明察秋毫, 推断出前日床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贾后脸色发白,怔了半晌, 才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步,复又坐下,问:“可太子待乔氏那上心的劲头,瞧着不像是假的呀?你等等……你等等……”
  彭宫令便默立一旁。
  半天, 贾后拍了拍几案:“你收好罢。这事莫叫别人知晓了。送个信儿出去,看看外边怎么说。”
  待彭宫令走了,贾后一个人正凝神思忖,门吧嗒一声开了,安平探头探脑地跑了进来。
  “母后,难道太子哥哥跟乔氏恩爱全是做给咱们瞧的?”
  贾后无语,一把将安平扯到身边,道:“你适才没走开?!你可真是……”
  安平不以为意地嘟嘟嘴巴,显出一种怪怪的可爱。
  她的相貌上半张脸像贾后,下半张脸像皇上,美丽是美丽的,可是下颌线条颇为刚硬,便略带男相。
  她蹭着贾后坐下,道:“我算是明白了。太子哥哥那般狡猾,若是找个聪明的,必能识破他只是在利用她,必不肯陪着他演戏,便是乔氏这样,傻傻的一哄便上当的才好!这才定那般作腔作势,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极爱重这乔氏。蒋侧妃就上了当,偏一口咬定太子哥哥之前定要退婚,是为了乔氏色令智昏,真真可笑。咱们莫叫再听她胡扯才好。”
  贾后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对男人简直是一窍不通。男人呢,若真遇到了心爱的女人,便是不顾规矩忘了父母的。照母后推断,先你太子哥哥必原是要娶蒋侧妃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瞧见了乔氏,便是一见倾心,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别人。这才一门心思闹着退了婚,又想方设法娶了乔氏。你想想,演戏哄着咱们上当也就罢了,哄得你父皇也信了,朝中众臣也信了,还不怕他日后当个昏君,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安平眉开眼笑,道:“父皇对母后便是如此罢!不过,那乔氏可比不上母后的指甲盖。我就不信,太子哥哥那般地上无天上有的人会对她一见倾心!”
  贾后笑起来,拍了拍她的屁股:“你父皇待母后确算是不错。不过,不说先皇后,母后一辈子迈不过去,就后宫,什么时候不是满满当当的?现如今又宠着顺妃。若是你太子哥哥待乔氏如你父皇待母后,最多不过是叫她做个良娣罢了。哪里需要费那般大的力气,非退了跟蒋侧妃的婚事,要给乔氏一个元配正宫的名分?这份情谊,天下少有,我瞧着必是真心的。”说到这里,她慈爱地摸了摸安平的鬓发,“母后只盼着,日后你也能碰到一个如此待你的。”
  说得安平小脸通红起来,跳下地,转过头道:“我才不信。我要去找蔡司闺问个清楚!”
  待安平走后,贾后又默默坐了片刻,才叫了人进来,道:“叫厨房今晚做一碗海参麻丸汤,一碗桂圆红枣粥送到东宫去。”
  *****
  于是盈儿跟杨陌的晚餐中,就多了这两样。
  这还是盈儿进宫后,正正经经的第一顿饭。
  饭桌摆在正殿东暖阁。
  一张丈阔的大圆紫檀雕花桌上面辅了红色桌单,手捧红色漆盒的太监们在常夏的带领下,排成两排,将各色冷菜热菜,主食点心,汤水羹粥一一放上,一共二十四品,最后才是贾后特别赏赐的那两样菜。
  等常夏试吃的工夫,盈儿盯着那两道菜,心里直打鼓。
  贾后送这两道菜来是什么意思?
  海参麻丸汤补肾气,壮腰膝。桂圆红枣丰胸补血。明显一道给杨陌,一道给她自己。
  昨晚房中事,传出去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可也保不齐那蔡司闺有什么法子听墙角。
  难道贾后知道了,所以送这两道菜让他们好好努力?
  还是只是贾后单纯想表示自己这个继母对儿子儿媳妇的关心?
  按规矩她坐在方桌下首,杨陌坐在她的正对面。
  桌子太大了,她把目光投向杨陌,嘴唇动了动,眼角余光扫了扫满殿肃立的宫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小声了,杨陌听不见。大声喊,也未免太可笑。
  不免怀念起自己在白草院那些毫无规矩的日子。想起白草院,自然又想起一大家子人,从乔执到叶菡再到成哥儿,一个个想了一遍。一时又神思乱飞,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眼前盘中多了一筷子燕窝鸡丝炒香蕈,血红的燕窝丝伴着雪白的鸡丝,还有嫩嫩的香蕈,一股浓香直入鼻端。她愣愣地抬眼一看,正看见杨陌俊秀的眉眼。
  这下可真是猛吃一惊,身体往旁边猛地一让,却侧仰悬空。
  她脑子嗡地一声,晕了。
  好好的,东宫正经的第一顿饭,她就能吃摔到地上,真传出去,要叫人笑掉大牙。
  这想法,不过转息之间,她还来不及伸手去抓椅背,已经不可避免地侧摔出去。
  但她却没摔到地上。
  并不是有人从后头接住了她,而是她叫人当胸揪住了衣裳。
  而那只大手救命的大手正正揪在她的两峰之间,令她羞愤欲绝。
  一时不知道是摔下去更丢人,还是这样叫他救了更丢人。
  她脸红出血,双眼含嗔,与杨陌大眼瞪小眼。
  “你……你……”舌头不利索,可手还算灵光,她已经抓住椅背坐直身体。
  杨陌眸色如海,有些不舍地慢慢松开手:“你刚才……在想什么?”
  盈儿愣了愣,总觉得他神色间似乎若有所指。
  可她顾不得细想,反而飞快地转头看了看四周,这下脸更红了,只觉得再没脸见人。
  四周宫人一个不少,竟是连那个会告密的蔡司闺都站在香炉旁边,鬼鬼祟祟。
  再看一眼盘子里的菜,和邻座放着的餐具,她才明白过来。
  新婚燕尔,跟杨陌隔着丈宽的桌子吃饭,她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反而觉得这样更好。不用她装腔作势伺候杨陌,替他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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