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庄小九
时间:2021-11-25 00:35:02

  再看那厚厚的四册子起居注,也无处可藏,想了想,索性便任由它放在那里。
  就听到外头有宫女低低的声音:“娘娘午觉未醒。”
  “睡多久了?”果然是杨陌的冷淡清越的声音。
  “小半个时辰。”
  “那别吵她,孤先去换衣。”说着脚步声又渐远了。
  盈儿呆了呆,心头一动,便把那起居注仍旧扔在床前圆几上头,自己侧过身,脸朝里,假装还在睡觉。
  果然没多久,就听得门吱溜一响,随即又有门合上的咔哒声,便有极轻的脚步声走到床边。
  床板轻轻一沉,杨陌坐在了床边。
  闻着熟悉的苏合香,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她查看杨陌起居注这件事,也没打算瞒着人,所以才叫蔡司闺去要。
  一来她本来也不是个深沉的人,二来这事也瞒不住。
  本来妻子关心丈夫,借了来看看,也无可厚非。
  但是杨陌不是一般人。筥儿前脚送狍子肉,她后脚就查起居注。杨陌还能猜不到她在疑心什么?
  只是杨陌猜中她的疑心,会怎么办?
  主动坦白?
  还是假装不知?
  她正胡思乱想,腰弯处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热乎乎的。
  她浑身一僵。正想装被惊醒,却不想那手竟像只小鸟儿一般,开始乱窜。
  她气得翻过身来,伸手啪地拍掉他不老实的爪子,瞪起双眼,红着脸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
  杨陌早换了燕居常服。头上连翼善冠都没戴,只用一根姆指粗的象牙簪束着发,盘领窄袖,腰缠玉带。
  一伸手揽住她,低头嘴唇蹭了蹭她的眉梢,笑道:“你都没打呼噜。”
  盈儿气得用肘子顶他:“你又胡说,人家睡觉可乖了,才不会打呼噜。”
  她上一世可是最佳闺秀,连睡觉也特意训练过的。睡相都规规矩矩,哪里会有打呼噜这种毛病。
  杨陌笑起来,紧紧揽住她的细腰:“嗯,你可乖了。就是太乖了,呼吸都屏住了。”
  盈儿:……。
  两人又闲话一回,可杨陌就是当那四大本起居注不存在,问也不问一句。
  盈儿心里气恼,便不想理他。
  叫了人进来穿衣洗漱。杨陌也不急,叫常夏拿了折子进来,开了窗,他坐在窗前的花梨大桌前,慢条斯理地一本一本地看,还认真地批示。
  盈儿:……。
  他明明就没办完公事,怎么会提前赶回来?
  可赶回来了,怎么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说?
  她有些郁闷。也不去打扰他,便叫常夏坐到碧纱厨里来:“这一向也没工夫跟你说话。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常夏十分拘束,一双灵活的眼睛看着杨陌。杨陌却只专注看折子,没搭理他。
  他便束着手笑道:“有筥儿姑娘在,娘娘还要向我打听什么新鲜事。”
  正好筥儿用白玛瑙盘子捧着一碟子樱桃进来,放在桌上,便笑道:“常公公真是说笑了。你在外头走过的路,比我坐的凳子都多。喏,我问你,听说林家姑娘赐婚了,这事我只听得个影儿,你倒说说看。”
  盈儿:……林家姑娘,是林采之?
  常夏尴尬地笑了笑,一双灵活的眼睛再度看了看杨陌,这回却见杨陌轻轻点了点头。
  盈儿心里便知,大概这事又是杨阳的手笔。
  虽然这一世,杨陌早早跟林采之作了了断。可想想杨陌对起居注的事假装不知,她心气就不顺,再想到杨陌前世到底让林采之做了皇后,她就根本不想再听到林采之的任何消息,便打岔道:“不相干的人,说她的事做什么?你倒不如跟我说说,殿下是打哪时起开始喜欢吃上这狍子肉的?”
  常夏这回双眼炯炯,也没再去看杨陌,反而挤眉弄眼笑道:“这不是新婚第二日,娘娘喂殿下吃过一口么?打那以后……”
  盈儿:……。
  常夏居然倒打她一耙!
  是杨陌交待他不能说?还是连常夏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她倒真是更好奇了。
 
 
第112章 秘密       到了晚上,天气十分闷热……
  到了晚上, 天气十分闷热,似乎又要下雷震雨的样子。
  盈儿洗漱完毕上了床,见红红的烛影晃动着, 水云色的纱帐仿佛化了水, 上面翻飞着各色的蝴蝶,一只只全是黑影子,像无数的蝙蝠。而她坐在床上, 倒像是在蝙蝠洞里。心里不禁奇怪, 明明是日日都看惯了的,怎么今天偏这么多愁善感?
  这时便见杨陌一身素纱中衣, 披着黑长的头发站在床边, 脸色沉在阴影中,看不清, 恍惚还是前世的模样。
  那种陌生的隔阂与无力感又像小蘑菇一样冒出来。
  也许因为明天就是七月半,前世的尘埃显得格外地近吧。
  她恹恹地转过背去,将身体蜷缩得像一只小虾米,尽量往墙边贴过去。
  噗地一声, 烛火被吹灭了。床板动了一动,身后涌来一股温热。
  然后她被整个搂住,他的手整圈地抱住她的腰, 脸贴在了她的蝴蝶骨上。
  她摆动着身体,气呼呼地抱怨:“热。”
  听到轻轻地笑声。随后, 有温软的唇在她的耳廓上游移,听到他暧昧而不知羞耻地道:“我还可以让你更热。”
  盈儿怒朝后扬起手肘,却并没有用尽全力,只是嘴里骂道:“殿下当节欲养生才是。”
  可果然还是更热了,连耳朵带腮连颈都烧起来。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才查我的起居注的么?”杨陌往后让了一让,语带轻笑地问。
  听到这话,别扭憋闷了一下午的心情突然好像吹进了一阵凉风。
  “哼,我还当你瞎,那么厚厚地四大本,只当没瞧见呢。”
  杨陌将下颌搁在她的颈侧,笑得身体微微震动。
  “盈儿,知道为什么我就只爱你么?”
  盈儿自然是有些明白的。可她不想说。
  耳朵上却蓦然微微刺痛了一下,她嗔道:“因为我好咬么!”
  “哈哈哈哈……”杨陌出声地笑了出来,床板都跟着微微地抖动,“嗯,好……吃。”
  他把声音故意顿了顿,又拖得老长,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个“吃”字的真实含义。
  盈儿越发脸红,却依然沉默着。
  “因为你根本是半点不会耍心计呀。盈儿……”
  这话盈儿其实并不怎么服气。前世的她确实半点不会。这一世,她好歹还学会了一二。他这样说,好像他就是因为她是笨蛋,让他省心,他才喜欢她的一样。
  “谁跟你比不是笨!你还笑我!”
  杨陌又贴上去,就在她耳边,喃喃道:“不是笨,是真。”
  盈儿屏住呼吸不动。
  “你很想知道那狍子肉的缘故么?”声音漂浮在黑暗里,更加充满了诱惑。
  她点了点头。
  “那……等我吃饱了,便有力气跟你说了。”
  她的腰被紧紧一勒,整个人便被翻了过去。
  *****
  第二日,醒来,还是云水色的帐子,却被明亮的阳光照得好像雾气蒸腾一般,无数的蝴蝶,大的小的,红的粉的玉色的杏黄的草绿的都仿佛浮在空中。
  空气里还漂着清新的花草香。
  她欠了欠身,就果然看见地上浅豆绿汝窑大花囊里已经插满了新鲜的花儿。
  一大朵一大团的粉白色福禄考,香气塞得满屋。
  她发了半天呆,这才叫人。
  等吃过早饭收拾整齐,也差不多时辰了,她便坐上小马辇往宫里去。
  今日是七月半。顺妃得了令要大办,所以叫她们一大早就过去,说要一起念诵《枷蓝经》,再到皇家庙里去祭祀。
  她便先到贾后宫中,行过礼。
  贾后只笑呤呤瞧她:“太子可是大安了?”
  盈儿耳根发红,捏着绢子,在手指头上绕了红,脸上绷着强作镇定:“不过贪凉吹了点风罢了,早好了。”
  贾后笑得慈祥,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却还是忍住了,便把一盘子水灵灵的樱桃推给她。
  盈儿怕她再调侃自己,默默吃了两颗樱桃,便道:“今日既要念经,又要祭祀,不如我去把安平接出来。完了,还送她回仙翠殿。”
  贾后微愣了愣,便点了点头。
  盈儿便逃一般地出了万春宫。
  谁知到了仙翠殿,安平听得要她去念经,祭祀,便合身往床上一扑,捶着床褥直嚷道:“大热的天气,累死人的事,你倒想到了我。我不去!”
  盈儿:……。
  这孩子可真是难伺候。她明明是一番好意。想着她被关得太久,趁过节,给她放放风。再到八月节,便顺理成章地出来了。
  她往窗边一坐,摇着冰绡纱团扇朝自己脸上扇了扇风,暗暗摇摇头,再想想杨陌昨晚跟她说的事,心里越发淡了要生一个孩子的心思。
  原来杨陌为了不让她怀孕生孩子,竟是也吃了不少的苦。
  那狍子肉原是药引子。
  他常吃的养神丸也不是什么养神丸,而是避孕丸。只光吃那药没用,需得狍子肉做引子催发药性。
  他本也不爱吃狍子肉,可憋着不得不吃。早吃得伤了。
  所以这一世,在她进宫前,自然是一口不想沾。
  这个秘密她前世直到死都没想明白。
  不过,盈儿也懒得理她,只道:“你不去就不去罢。反正今儿个宫里的孩子全齐了,个个都要去的。若父皇问安平怎么没来呀?我可不敢欺君。”
  安平大叫一声讨厌,砰砰又胡乱捶了一阵床板,末了还是爬起来,叫人给她梳头。
  *****
  等她带着安平回到万春宫,就见外头已经停满了车辇,其中就有皇上的龙辇。
  下了车,进了宫,上大殿台阶时,她想了想,便伸手去拉安平的手,安平倒是十分意外,瞪了她一眼,站着没动,手也没伸出来。
  她便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怕叫人瞧见你跟我要好么?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被关起来的?若是父皇瞧见我都原谅你了,一句话肯放你出来,别人还有什么话说!”
  安平想了片刻,别别扭扭地伸出小手。
  当两人手牵手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果然就听殿内本来嗡嗡嗡的一片谈笑声瞬间没了影儿,安静得能听见漏刻水流进水海时发出的滴答声。
  殿内不比外面明亮,盈儿略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殿里坐着的都有些什么人。
  皇上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正中金漆万里江山大屏风前的高位上。
  旁边稍下的位置坐着早穿戴整齐风华尤存的贾后。其余顺妃,宜嫔等人几个她熟悉带着各自的孩子都坐在她下首。
  杨陌也过来了,坐在皇上的左侧,身边有个空位,建王还是那幅肿着脸没睡好的模样坐在下首。
  钟王妃跟也眼神一对,便打破一殿安静,笑道:“父皇母后这回可以放心了。我就说太子妃是个会带孩子的,瞧瞧,这不她们两个竟是手牵手地进来了。”
  她便笑着带安平上前向皇上跟贾后行礼。
  安平一礼行毕,眼圈就委屈地红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贾后和皇上脸上转来转去。
  贾后自然早心软成了糕。可当着皇上的面,不敢顺意发话,倒是皇上也有些日子没见安平了,见她小脸都瘦了一圈,脱了些婴儿肥,竟是一晃眼大了许多,也忍不住冲她招招手:“过来,瞧瞧可是知错了?”
  安平忙笑逐颜开,提起裙子,凑到皇上身边,仰着小脸道:“女儿早知道错了。父皇原谅女儿吧。”
  皇上却笑哈哈地捻了捻他珍贵的胡子,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盈儿:“若你皇嫂肯替你求情,父皇便放了你!”
  安平便朝盈儿一个劲儿地努嘴。
  盈儿却只当没看见,笑嘻嘻地转身就要往杨陌身边坐。
  安平小脸急得通红,捏着鼻子,哼哼叫道:“太子妃嫂嫂,求你帮我求我情吧,安平念着你的好儿!”
  盈儿这才转过身来,笑着朝皇上又行了一礼,道:“父皇,安平这些日子也懂事了,知道母后身体欠安,还抄了《地藏经》呢。求父皇放了她吧。”
  皇上这才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才真叫家和万事兴呢!安平从今儿起便不用再挶在仙翠殿了。”
  安平欢呼一声,便叫人搬绣凳,挤到皇上膝前与贾后之间的空隙坐下。
  盈儿在杨陌身边坐下时,眼角的余光可没错过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紫,苍白着脸,安静孤僻,与这一室的热闹格格不入,倒像是七月半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魂,凉嗖嗖冒着冷气。
  现在安平这枚棋废掉了。不知道蒋寄兰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日子倒是过得平静。
  一来因为地里的庄稼都陆续要彻底收了。宫里的几个孩子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安平自从被她降服后,也经常过来,除了对小八酸唧唧的喜欢吃醋挑刺,对别的孩子倒有个小姐姐的模样了。
  又因为八月节是个大节,嫁进东宫第一年,光准备节礼就让她忙得脚不点地。
  期间筥儿还是忍不住跑来抽空儿把林采之的事情给她汇报了一遍。
  原来林采之竟然是还不死心,想着借建王的手,以奉仪的名分进东宫。
  那份名单到了贾后手里,也不知道贾后什么时候竟给了杨陌。
  杨陌瞧了那名单,便冷笑一声,跟贾后道:“母后何不做个现成的媒?”
  陈阁老家的小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京都知道的纨绔。
  又因为争戏子叫钟成康把腿打瘸了。这下亲事更作了难。
  打坏陈家小子的人,若是别人,陈家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偏是钟家。钟老爷子跟钟老太太又带着重礼百般上门赔罪,他总不能叫人把钟成康也打瘸了,可这口气憋得厉害。之前孙女儿的婚事也不顺,便病了好些日子没来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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