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幻灭,婚后塌房子事件!……
郁厘凉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忙着抄家、灭族、杀人。
下达这些命令的人,是天子本人。
赵家虽然被连根拔了,但三皇子郁厘泽却没有死,被天子贬为庶民后发配了边疆。
起初沅沅还觉诧异,后来才领会到了天子的恶毒的用意……
郁厘泽死了,旁人也许会怜悯他只是被利用的那个,毕竟他的出身,他自己也无法选择。
这样世人还能施舍他些许怜悯。
可他还活着,却只会让世人想到他占据三皇子尊贵身份长达十几年,这样反而会让人更加同情皇位险些被夺的郁厘凉。
所以郁厘泽越是活着,对郁厘凉反而越好。
到了这个时候,沅沅终于发现,所有的线几乎都指向了天子。
因为揭发这一切的诱因不是别人,正是天子本人。
从七年前,郁厘凉中了饕餮之毒开始,天子就如此巧合,开始沉迷赵贵妃的羹汤。
也是从七年前开始,太后就再也没有出席过公共场合,但隔着帘帐,在天子的默许下,赵家人去求她事情往往是有求必应,导致赵家日渐膨胀,频繁埋下祸端。
最终,天子毒发,再由天子的心腹跳出来揭穿自己与赵贵妃的奸情,进而滴血认亲……这实在是太突兀了。
但谋逆和绿帽子这两个瓜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都被噎住了,没有人在意这个bug。
就算有人发现,难道会指认天子自己给自己下了七年的毒,并且给自己戴十几年绿帽子?
正常人的脑子是想不到这么可怕的主意的。
但天子很显然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吧……
郁厘泽被流放出发的那天,被人一鞭子甩在了背上。
他闷不吭声,眼神麻木无神,仿佛早就只剩下了一具皮囊。
没有人知道这个昔日被天子视若珍宝的三皇子是如何一夕之间变成了过街老鼠。
他已经变成世人眼中最肮脏的存在。
宫廷太监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信给郁厘泽,随即便离开了。
郁厘泽打开来,里面是沅沅给他的一张银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被衙差给抢过去了,郁厘泽顿时发疯了一样要抢回来,将那银票抢成了碎片,又被抽了好几鞭子。
旁边人劝,刚才那太监是太子身边的……那人才收敛了一些。
郁厘泽抱着那块碎片,仿佛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被不耐地踹了几脚之后,才又一边哭一边擦着脸上的泥灰和眼泪,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之后,天子终于也走到了油尽灯枯。
沅沅也是在见到天子之后,她的想法才一一得到了证实。
天子说:“被子……”
沅沅迟疑地上前去为他掖了掖被角。
天子又说:“阿凉中饕餮的时候,朕就给自己吃了无归。”
沅沅沉默。
天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惊讶?”
沅沅忍不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是忍住了而已……”
在未来公公面前,当然还是表现得越端庄越好。
天子:“……”
“朕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谋划了一场针对赵家的阴谋。”
赵家是祸害,在天子他爹在的时候就是了。
所以天子纵容他们,独宠赵贵妃,疼爱郁厘泽,为的就是让这根扎在赵家身上的毒刺再深一点。
而原书里,他用了这么大的心血去布置这一切,却在郁厘凉杀了郁厘泽的时候功亏一篑,他气急攻心,便毒发匆忙。
可见有些事情往往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赵贵妃在牢里听到每一个被宠幸的夜晚,都是与那侍卫所欢时,几乎已经疯了。
那侍卫报答完天子之后,毫不犹豫就自尽了。
赵贵妃又哭又笑,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人会这么记仇,这么记恨,为了报复他们这群人,用了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不惜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而且他成功了。
宁老太太当时唾骂天子忘恩负义,唾骂他娶谁不好,要娶一个曾经欺负过珠珠的人?
他现在可以回答了。
珠珠死了,杀了害死她的人很简单,可要拔出朝廷里根深蒂固的势力却很难。
为郁厘凉扫清前路的障碍,就是他能够为珠珠的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天子要去世的那天,郁厘凉跪在了他的榻前。
天子说:“朕已经替你拔除了最大的毒瘤,往后就靠你自己了。”
郁厘凉明白他指的什么。
太后手里有两个派系,一个是赵家,一个便是与太后同出一姓的皇甫傲天。
当赵家倒台之后,天子便立马又让人拟旨,褫夺皇甫傲天身上暮北王的爵位。
可当官差赶到暮北王府时,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这本书里的皇甫傲天虽然是男主,但为了增加他的阻碍和看点,并没有让他顺风顺水,就像传统狗血文里的无能男主,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靠女人上位,而赵家同样是他手里的一副好牌。
现在赵家没了,他显然不愿接受被褫夺身份的安排,选择带领自己豢养的秘卫潜出了京城。
天子又说:“朕……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没说。”
旁边的沅沅虽然伤感,但听到秘密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偷偷竖起耳朵。
然后就听见天子虚弱地对榻前少年道:“但朕不告诉你……”
沅沅:“……”
仿佛察觉到了榻上之人的大限将至。
郁厘凉攥紧了拳,忽然开口:“父皇……”
天子快要阖上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定定地看着少年,然后朝他伸出了手去。
郁厘凉眼睫轻颤,又靠近了些,让天子顺利地摸到了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最像你母亲。”
天子说:“谢谢你,叫我一声父皇。”
他知道,这是少年唯一一次认真地这样叫他。
但这是天子第一次听见,也是最后一次。
天子薨了,死的时候没有化成一滩血水,却很安详。
没几天沅沅就听说郁厘泽被人劫持走了,范湍形容,对方是一个武林高手,穿着黑衣服,蒙着脸。
沅沅:……好耳熟的武林高手。
就是不知道熊孩子当初花了多少钱聘请对方的,最后一次都还那么尽职尽责。
郁厘凉却没有心情管他。
沅沅诧异,“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郁厘凉:“不是你说,他必须活着吗?”
沅沅暗暗扫了他一眼。
也许在少年的心里,对郁厘泽并不是一丝感情都没有吧?
在给天子整理遗物的时候,郁厘凉突然对沅沅提出:“我带你去见见大皇子。”
沅沅听到“大皇子”这个称呼时,好奇心瞬间拉满。
这是一个在原书里从未出场过的人物。
少年将她带到了一个地宫入口。
沅沅愈发紧张起来,所以大皇子一直以来之所以神神秘秘,其实根本就是被囚禁起来了吧?
这些年从来也没有露过面,吃喝拉撒也都在这幽黑的环境里……
沅沅想到之前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有一小部分人得了一种罕见的不能见光的病,她忍不住怀疑大皇子是不是也得了这种毛病。
进入地宫以后,沅沅就已经开始在心里反复排练自己待会儿见到了对方是不是应该先喊一句“大哥好”?
不不不,大皇兄好?
哦,忘了,她还没和少年成亲,还得矜持,所以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你好,我是你弟妹,对,不是三弟妹,是二弟妹……
沅沅胡乱脑补了一通,就见郁厘凉走到了一个大殿中间,然后扫了她一眼。
沅沅配合地“哇”了一声,“大皇子住的地方还挺大。”
郁厘凉没回应她,又默默地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沅沅:“这个房间也好豪华哦……”
“你喜欢?”
少年愈发怪异扫了她一眼。
沅沅立马闭上了嘴,她只是出于想要给自己未来的大哥拍个马屁而已。
好在郁厘凉又继续往里走,然后……推开了这个豪华房间墙壁上一个小小的暗室小门,小到需要少年弯腰才能钻进去的那种。
沅沅:“……”
她的良心已经不允许自己再称赞大皇子居住的环境好了。
住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然而没有太过分,只有更过分,沅沅跟进去后,又被少年带到了一个衣柜面前。
沅沅:“你这是在俄罗斯套娃?”
郁厘凉迷惑:“嗯?”
“没事,你继续……”
少年打开了衣柜,最终看向了衣柜中间的一个抽屉。
“哈哈,你别告诉我,大皇子在这里?”
郁厘凉“嗯”了一声。
沅沅:“……”
这不是有病吗?
就算是骨灰盒,那是能放在衣柜里的东西吗???
谜底终究还是会有被揭晓的时刻。
抽屉被人拉开之后,里面躺着一只……眼睛超大的大眼睛破布娃娃。
郁厘凉把大眼睛娃娃拿了出来,温声道:“它就是大皇子。”
沅沅懵了。
什么鬼……
经过少年的解释之后,她才知道,大皇子并不是大皇子,而是珠珠与天子恋爱开始的象征。
珠珠是个傻子,在有郁厘凉之前,别人说她生了个野种,就是这个娃娃。
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傻乎乎的小姑娘内心充满了自责、惭愧、与害怕。
她照常把这一切告诉了那个好心的大哥哥。
告诉他,她有一个野种。
大哥哥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极其难堪。
直到看见这个娃娃之后,大哥哥思想挣扎了很久,才告诉她,他就是孩子的父亲,所以这个娃娃不是野种。
不仅不是野种,还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孩子。
珠珠说,那个男人就像阳光一样,笑起来还有虎牙,很可爱。
这是珠珠后来告诉了年幼的郁厘凉,还制造了悬念问他:知道这个大哥哥是谁吗?
郁厘凉面无表情:不知道。
珠珠笑:他也是你的爹呀。
当时的小奶包郁厘凉握住那只和自己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大眼睛娃娃,幼小的心灵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原来他和娃娃是一个地位的。
沅沅听完之后一脸:“……”
对不起,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年轻时候有虎牙很阳光很少年的样子……
而且,她听说天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善茬,是个比郁厘凉还要横的人,他是怎么混成珠珠嘴里的温柔大哥哥的?
但,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一定也很特别吧?
沅沅想,一个男人会为了一只破布娃娃保留着大皇子的位置,也许在他的心里,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这只是一个破布娃娃。
最后,沅沅陪着少年一起,将大眼睛娃娃放进了天子的棺材里。
在天子的身侧,除了这个娃娃,还有一只精巧的漆黑盒子。
珠珠的骨灰一直都被存放在这里,直到天子终于也躺了进去,才和她彻底团圆。
“所以,那个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呢?”
郁厘凉老实道:“不知道。”
“也许是怕珠珠会听见……”
所以对方到死也没有说出来。
沅沅诧异地看向少年,却没有想过这个答案。
郁厘凉显然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了解这个老男人。
也许恰恰就是因为觉得珠珠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天子死的时候,才会嘴角含着笑吧?
在对方的身上,仿佛死亡才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解脱……
沅沅叹了口气,牵住少年的手,再一次陪他离开这个地方。
半年之后,皇甫傲天辗转逃到了云洲,才渐渐以大皇子的名义重新传入了京城。
郁厘凉需要去解决这件事情。
他告诉少女,“他不会成功。”
沅沅不解,“为什么……”
郁厘凉对这件事似乎很有把握。
“你说过,我是被宁兰楚所陷害。”
没有了福岱,他不欠任何人,最后也没有让宁兰楚如愿以偿。
他没有背负书里弑父杀弟的噩梦,所以这一次,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沅沅知道,他要继承天子之位,在他继位之初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新君。
“可是没过多久又到你生辰了。”
沅沅轻声道:“我想给你过生辰。”
上一次他的生辰过的可以说是非常惨烈了。
沅沅送给少年一份跳崖大礼包,差点让他痛苦死掉。
每次想到这些,她的心中都会惭愧不已。
沅沅甚至想过自己要不要跟着少年一起去。
她若提出来,郁厘凉一定不会拒绝,但妇人之仁只会拖累他的后腿,这次说是去平息叛乱,说白了就是打仗。
打仗是去抛头颅洒热血的,是没有空你侬我侬谈恋爱的。
沅沅不希望发生那种一支冷箭射过来的时候,少年还要忙着扑上来给她挡箭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