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不如嫁纨绔》作者:零八幺幺
明锦十六岁那年不顾父兄反对,凭着一腔爱意一意孤行嫁给了势孤力薄又心比天高的昌王。婚后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府务,为他结交官眷拉拢助力。殚精竭虑,所求不过夫妻同心恩爱不移。
终于,昌王如愿荣登大宝,明锦却迟迟没有等来封后的消息,而她的堂妹明媚却被一纸特诏封妃入宫。
父兄相继遭受贬谪,儿女三番两次遇险......
伪爱的画皮撕下,明锦从一叶障目中醒来。她不再被情.爱束缚掣肘,更不再对皇上抱有幻想,步步为营布局十年,成功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太子位,又在皇上企图对她下手前捷足先登,送他先一步登天。
从王府到皇宫,从后宫到前朝,权海浮沉,恍如一场大梦。
明锦从失重感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这一年,镇北王送世子进京,请皇上为其赐婚。
明锦看着誓死不嫁顽抗到底的堂姐,站出来表示:我愿嫁!
宫斗腻了的明锦觉得:当太后不如嫁个纨绔逍遥快活!
***
大婚后,丁明锦开始放飞自我,玩香、听戏捧角、女扮男装交好花魁,论享乐快活,没再怕的!
坊间纷纷议论,丁明锦是被江既白气疯了,破罐子破摔。
江既白一脸懵:不好,这家要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欢喜冤家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明锦,江既白┃配角:接档文《摄政王再一世哭晕在我坟头》┃其它:先婚后爱
一句话简介:一家不容俩纨绔
立意:换个思维方式,生活可能会更好
作品简评:前世明锦倾尽所有辅佐昌王登临大位,可惜一腔深情和信任终究被辜负。她步步为营设下杀局,成功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帝位,却在功成身退时意外落水,重生回未嫁时。这一世,她果断选择嫁给了素有纨绔之名的镇北王世子。
本文文笔自然流畅,行文轻松风趣,角色性格鲜明,女主虽遭背叛,却依旧不改敢于爱人的勇气,男主表面纨绔,内心通透,稳重可靠。角色间互动风趣,又不乏温馨,值得一读。
第1章 催命符
隆裕十二年,深秋。
落日余晖消耗殆尽,无边暮色沉沉压将而下,整座皇城被夹在天与地之间,逼仄而肃杀。
承泰殿已经大门紧闭三日,各宫妃嫔、皇子皇女们轮番跪在承泰门外,哭泣声被小心地压抑在喉间,断断续续的,即使有人体力不支晕倒,侍婢们也不敢高声唤人。宫道一旁早有步辇和御医候着,见状面不改色动作娴熟地奔过来将人抬出队伍。
隆裕帝病重,自闭殿以来,除了御医和御前近身伺候的侍婢,只有皇后可以床畔侍疾。刚开始不是没人反对过,皇贵妃曾试图带人闯殿,皇后当即以忤逆不敬之罪将其拿下,幽禁于冷宫。雷霆手段,丝毫不顾念堂亲姐妹之情。
皇贵妃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人还敢以身试法?再不满不忿,也只能憋着。
深秋夜冷,偏又下起了雨,后寝殿里早早烧起了炭炉,热力加持下,博山炉中散发出的香气似乎都比平时浓郁了些。
寝殿内只燃着一盏烛灯,丁明锦坐在榻边,男人的脸半隐在暗色里,呼吸沉重艰涩,已是生命垂末之状。
“为......什......么......”胸膛艰难起伏,隆裕帝似是用尽全部余力,才从喉间断断续续挤出这三个字。
丁明锦目光平静如水,开口,嗓音也不兴半点波澜,“皇上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隆裕帝双眸圆瞪,一腔愤懑从心底翻涌而上,几近油尽灯枯的身体承受不住,猛地剧烈咳嗽,生生呕出好几口鲜血。
“你......你......”
丁明锦看着他那连暗色都遮挡不住的愤恨目光,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扶春,无色无味,小剂量长期服用,毒素在体内缓慢沉积,经年累月侵蚀五脏六腑,即便最高明的御医,也不会发现是中毒所致。”
随着她的讲述,隆裕帝的双眼越瞪越大,目眦欲裂,忍着极大的痛苦飞快回想着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
丁明锦看透他所想,直接给他解惑,“李福并没有背叛皇上,这两年来他谨小慎微投放在我吃食中的扶春,我确实是都吃了。”
“别激动——”伸手替他顺了顺气,丁明锦悠悠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还能活生生坐在这里。因为你只知道扶春的毒性,却不知道它的真正用法。扶春的毒性,是要用药引激发的。只服用扶春而没有药引,不超过三天,它就会自行消解。至于药引......”
丁明锦侧首,看向静静燃着的博山炉,“药引,便是你特赐给皇贵妃的极品香料——惊蛰。”
“我该谢谢你的素行谨慎,为保万全,你吩咐李福将每次扶春的剂量减少了一半,这样一来,也给了我两年的时间做准备。也该谢谢你对明媚妹妹的用情至深,她寝殿各处的燃香、随身佩戴的香包、送与你的香囊,一应等物,但凡是用得上香料的地方,都必有惊蛰。”
出自丁明媚之手的每一件贴身配饰、椒阳宫每一屋每一室、他们同处的每一时每一刻,尽是他的催命符!
隆裕帝气结,又呕出两大口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竟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轻快了不少。
“来人!来人!”稍有余力,他当即用最大的嗓音喝道。然而,任凭他怎么呼喝,都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偌大的寝殿,似乎只有他们二人。
“你想......谋逆!弑君!”隆裕帝力持镇定,目光阴鸷地紧盯着眼前之人。
丁明锦失笑,“弑君的明明是皇贵妃啊。她处心积虑迷惑圣心,妄图帮她的儿子篡夺储君之位,见事不成,便心生怨恨,对皇上你下毒在先,趁着你毒发之际带人闯殿谋逆作乱在后,桩桩件件皆有铁证。”
隆裕帝紧咬牙关,每一字每一句入耳,都化作他眼底翻涌而上的怨毒,“毒妇!朕看错了你!”
丁明锦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越是这个时刻,越要保持冷静。
再睁开眼时,眸底已清明如常。
“是你看错我,还是我看错你,现下已然不重要了。”丁明锦坦荡地与他四目相对,无丝毫心虚避让之意,“皇后之位也好,太子之位也罢,我本没那么在意,只是你们不该贪得无厌甚至想赶尽杀绝。自你一纸特诏,丁明媚封妃入宫,我父兄便相继遭受贬谪,安歌和华儿竟也接连遭遇意外,若非我早有提防之心,身边人又得力,我怕是永远也看不到他们长大了。”
“江仲珽,昔日是我钟情于你,心甘情愿嫁与你,无论我最终落得什么下场,都是我自己合该承受的。可是,你,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我的至亲,我的孩子!经年种种,我付出了我的代价,而现在,该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见丁明锦欲起身,隆裕帝眼底的阴鸷消散大半,急急抬手想要扯住她的袖口,“阿锦,我——”
话刚出口,就被喉间翻涌而出的鲜血呛住,偌大的寝殿寂静得落针可闻,将男人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和沉重的呼吸声凸显得格外明显。
丁明锦双手交握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站在床榻边无声看着男人的声响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殿内再无声息。
静立良久,她挪动脚步缓慢但坚稳地走向殿门口,屈指在门上轻扣三声,厚重的殿门当即应声被推开,掌宫姑姑卿云带着御医候在廊下。
丁明锦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进殿。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御医踱着急促的脚步奔过来,跪伏在地悲声禀报:皇上驾崩。
“常总管,报哀吧。”丁明锦迈过寝殿高高的门槛,对迎上来的御前总管大太监交代道。
常海低低应声,转身去安排诸事。
少倾,空寂悠远的钟声穿透雨幕,远远传入丁明锦的耳朵。她就这么静静矗立在廊下,浑然不觉身后的殿门有人进进出出,处理着江仲珽的身后事。
“娘娘,起风了,小心被雨淋到。”
丁明锦闻声猛地回过神,才发现大半裙裾已经被打湿。
“不必传轿了,咱们走回去吧。”她索性道。
卿云犹豫地看了眼明显变大的雨势,终还是顺着她的心意点了点头。
长长的宫道上,滂沱的雨势让眼前的可视距离非常近,丁明锦撑着伞在雨中踽踽而行,回到坤宁宫时,肩膀以下已然被雨水打了个透。
屏退送来干净衣物的宫婢,卿云抿着嘴一声不吭帮她宽衣,触及到她冰凉的手臂,忍不住红着眼睛问道:“姑娘,冷吗?”
丁明锦愣了愣,浅浅一笑,道:“不会。”
走过这些年数不清的无形风雨,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冷了。
*
隆裕帝驾崩,宗人府、礼部、内务府会同操办国丧,皇后丁明锦悲痛过度,又淋了大雨,当夜便病得神思不清,数度出现病危之兆,太医院三人一班轮值,整整七天,才将皇后的病况稳定住。
二十天后,梓棺离宫移往寿山皇极殿,择日入葬。
皇后强撑着病体赶来送梓棺最后一程。
其后便是新皇登基等诸多繁琐事宜,待到太后的宝册宝印交到丁明锦手里时,她接受了新帝提出的临朝听政请求,却坚拒了用制。
“娘娘,冷宫那位闹绝食要见您。”甫一下朝,卿云就走上来低声禀报。
丁明锦抬头眺望了一眼冷宫的方向,淡淡道:“嗯,是该去见她了。”
皇宫东北角的北四所原本用来堆放杂物,距离住人的宫殿非常偏远,景元帝时期某位妃子与侍卫私通祸乱宫闱,被关押进北四所,至此,这里就成了冷宫。
如今,这偌大的冷宫里,就只有丁明媚一个被圈禁的。
这已经是她绝食的第五天了,每天仅靠喝一点水支撑着,毕竟她的目的是以此为要挟见丁明锦,而不是真的求死。
听到院中传来的通报声,已经脱力到几乎起不来床的丁明媚仰望床顶破烂的帐幔,得逞地扯了扯唇角,挣扎着起身去够床头矮桌上的茶壶。就在她的手指马上要勾住壶柄的档口,门口挂着的粗布棉帘子被挑开。
丁明媚应声看过去,被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晃得眼前一阵花白,竟不小心失手将茶壶扫到了地上。壶盖摔脱壶身,仅剩的一点冷水在地面上洇出一小块水渍。
尽管她掩饰得很快,但丁明锦还是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懊悔。
紧随而来的掌宫太监指挥人将大椅抬进来,放在靠窗最明亮的地方,卿云低声交代了两句,少倾,所有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丁明锦提起袍摆在大椅上坐定,好整以暇看着自她进门后就未置一词的丁明媚,“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北四所的窗纸用的都是最下等的糙纸,很是不透光,屋内终年暗沉沉的。尽管如此,也足够她将大椅上那人华贵的朝服看得清清楚楚。不只是用眼,而是用心。从皇后到太后,那一袭凤袍代表着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尊荣与权势,她苦心孤诣谋求多年,凤袍上的每一针每一线几乎都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这身华袍本该穿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第2章 各安其命
丁明锦看透她的纠结,不由轻嗤:“你与皇上,倒真是同道中人。世上事皆要如你们所愿,世上人皆要受你们摆布,所有利益都理所应当归你们所有。若非如此,那便通通都是别人的错。呵,也算绝配。”
“如今你胜了,自是说什么都对。”丁明媚靠坐在床头,撩了撩滑落到额前的发丝,“不过,你也没必要这么冷嘲热讽。你自小什么都有,父慈母爱,手足情深,父兄又多有作为,外祖那边更是满门清贵,处处都是你的助力。而我呢?我爹只知道守着个徒有空名的虚职,毫无上进之心,姨娘倒是一房又一房地纳,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地生!我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去争,自己去抢。你笑我自私,可凭什么我要用尽所有才能抓得到的男人,轻而易举就被你夺走了!”
看到丁明锦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裂痕,丁明媚心中蓦地涌上一阵报复的快感,“你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笑声放肆,似嘲讽,又似泄愤。
然而,没多久,身体承受不住消耗,便也笑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丁明锦问道。
丁明媚抬眼,见她脸色又恢复如常,心头生出恨意,“什么时候?你可知,当年他送你南珠贺你及笄时,腰间戴着的那只香囊便是我亲手为他做的。若我们第一个孩子尚在人世,他比你的安歌还要年长一岁!”
丁明锦闻言抬手紧紧扣住大椅扶手,用力之大,整个手掌都在衣袖下微微颤抖。
见她如此,丁明媚却并没有觉得多好受。这根沁着毒染着血的刺,刺得伤丁明锦的心,何尝刺不破她的肝肺!
可时至眼下,自己注定是讨不到什么好了,那便谁都不好过吧!
丁明媚眼底的癫狂毫不掩饰,却让丁明锦猛然清醒。
“你与他的爱恨纠葛是你们的事,你落得今日的境地,也是你自己一步步走的。你所以为的不幸、痛苦、委屈,根源不在我,而是你自己。每一次,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可我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丁明媚低吼,嘶哑的嗓音如同裂帛。
丁明锦毫不回避地与她四目相接,“你不是没有选择,你是不愿意放弃你的野心。他送我南珠时,你可以选择及时抽身,也可以选择告诉我真相。你心如明镜,如果知道你们在暗中早有牵扯,我必定不会再给他丝毫机会。可是你没说,更没有抽身。此后种种,也不过是你为每次选择应当付出的代价罢了,与人无尤。”
是的,她一路对比着丁明锦长大,对她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以她的骄傲,只要告诉她昌王与自己私下已有往来,她必定不会再理睬昌王。
可她不敢,只因她清楚地知道,江仲珽最初接近她,图她美貌,也图她是丁明锦的堂妹。
她视他为高处枝,他又何尝不把她当做过墙梯呢。
“与人无尤......与人无尤......”丁明媚瘫靠在榻上,神情委顿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