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不如嫁纨绔——零八幺幺
时间:2021-11-26 00:35:00

  明锦深谙江仲珽和丁明媚的为人,对他们如此狼狈为奸的卑劣之举并不觉得意外。而且,因为过于了解丁明媚,在她抬青葙为媵妾时,明锦其实就隐隐有了这个最阴暗情况的猜测,这也是她当初一时念起,给青葙这枚平安扣的原因。
  相较于明锦早有心理准备,时樱和桃华受到的震撼就大了多了。她们再早熟稳重,也还都是及笄不久的半大姑娘,从镇北王府到京城世子府,内宅后院都清静得很,没有那么多污糟阴私,像是这种去母留子的事,于她们来说只是话本子里的桥段而已,哪想到现在就真正切切摆到了眼前。
  明锦示意时樱和桃华暂且退到门外回避,神情严肃地问道:“说吧,青葙是怎么打算的?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魏林闻言深深纠结,仿佛现在悬崖边,最后这一步迈出去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我既然敢给青葙这枚平安扣,就有自信拉她一把,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只是,我必须清清楚楚地知道我要面临什么情况,这样我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否则我不会轻易出手。”
  明锦的话,冷静得近乎无情,却让混乱焦灼的魏林也跟着渐渐冷静下来。
  “那……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魏林硬着头皮迈出这最后一步。他甘愿用自己的命,给青葙赌一条活路。
  明锦愣了愣,随即失笑。
  青葙啊青葙,这一招也是够狠的。看来,她是打从一早就看透了丁明媚的计划。可笑丁明媚自诩运筹帷幄,自认能操控别人的命运,却不知反噬的利刃已经悬在她的头上。
  “这枚平安扣,你且先放回青葙那里,不要惊动她,更不要告诉她你来找过我。你放心,在她生下孩子之前,绝无危险,你只需尽好本分即可,过分关心反而有害无益。”明锦将平安扣递还给他,“放心,我自有办法保她们母子平安。”
  魏林屈膝跪地双手接过平安扣,在最迷茫无助之时都不曾流泪的汉子,这一刻却无声泪流满面。
  “世子妃大恩,魏林无以为报——”
  明锦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只是成全和青葙的一段善缘,你只是顺带沾光而已,称不上大恩。不过,你若真想报答,将来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不要辜负你这身武功和才能就行了。”
  “魏林,谨遵世子妃教诲!”魏林泪意愈发汹涌,重重给明锦磕了个头,狠狠抹了把脸起身告退。
  戏台上的鼓点声密集响起,剧情进入白热化,明锦看着举手投足间愈发从容有范儿的兰荷,眼前忽然浮现出青葙那张略带惶然却又毫不给自己留有后路的坚笃决绝的脸。
  何其相似,又何其让人唏嘘!
  “夫人,咱回吗?”锣鼓声歇,时樱走进来,见明锦竟然难得地在出神发呆,轻声请示道。
  明锦回过神,虚扶着她的手臂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眼在台上致谢的兰荷,道:“走吧,是该回家了。”
  再不回去,家里那位该急了。
  果不其然,她的马车刚在侧门停稳,车门就被人一把从外面拉开了,挡风的厚布帘子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男人垮着的一张俊脸出现在明锦眼前。
  “不是早就从宫里出来了吗,有去哪里野了?”江既白直接将人抱下马车,拖着人的手往院里走。
  野?
  在场的丫鬟护卫车夫都愣了愣,随即一个个忙低头捂嘴,背对着他们俩肩膀可疑地剧烈颤抖。
  明锦回头看了眼定在门口抖肩膀的几个人,没好气地用力抠了抠他的掌心,却被更用力地攥紧了手掌。
  不对劲!
  察觉到他的异样,明锦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江既白的脸色愈发凝重了两分,却也不隐瞒她,“照霞寺遭了马匪,全寺上下被洗劫一空不说,匪人还放了一把火,将寺院烧得干干净净。”
  明锦脚步一顿,“人呢?都死了?”
  江既白沉着脸嗯了一声,“僧人无一人逃出来。”
  幸而这两日闭寺,香客们都逃过一劫。
  “是那边出的手灭口?”明锦问道。
  江既白的目光遥遥看了眼皇宫的方向,“是那位。选在白天也是给那些有头有脸的一个警告,听说大长公主府下晌就闭门谢客了,说是大长公主病了,需要静养。”
  皇上这一招确实够让大长公主后怕的。
  “还有,如你所料,府医署的佟医官被人盯上了,被卢远暗中救下后送去了小西庄。”江既白说道。这明显就是江仲珽出的手了。
  以佟医官的人品和医德,其实是可以信任的,然而在江仲珽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信任这两个字可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如今,知道丁明媚不能有孕这个秘密的,就只有薛氏了。你觉得,昌王能留着她吗?”江既白问道。江仲珽的心机手段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为了达到目的,这人好像没什么不能利用和舍弃的。
  明锦其实也有着吃不准,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薛氏如今自降为妾,而且马上就要启程前往黔州家庙了,此去山高路远,途中真要碰到什么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薛氏可比不得明岚,年轻又有武功傍身。可即便是明岚,去往黔州这一路上也没少受苦,更何况是薛氏?
  “可知薛氏到底什么时候动身?”江既白眼珠转了转,问道。
  “后日一早。”明锦道:“老爷子最恨内斗,薛氏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他老人家的逆鳞。加之那一日丁明媚又回去哭闹了一番,彻底惹火了老爷子,把她赶出门不说,原本打算让薛氏准备个月余再动身,这下子却是一天都不想多留她了。”
  明锦话里说的轻松,神色却严肃得很。听母亲说,丁明媚那日闹得着实不像话,跟老爷子拍了桌子不说,还抬出了她昌王妃的身份压人,呵,真是好大的脸。
  “好啦好啦,咱不气了啊!”江既白赶忙揽着她安抚,“昌王还眼巴巴等着跟你拆借银子帮太子填补国库欠款呢,有这么个大把柄在,咱有的是本钱替老爷子教教她怎么做人!”
  明锦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
  见她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江既白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袖兜里抽出张名帖递给她,“喏,教做人的机会就在眼前啦,你可得记得千万不能手软!”
 
 
第83章 抱歉,我做不到
  是江仲珽的名帖,邀请她后日在明月楼面谈。
  后日薛氏离京,看来他是根本就不打算露面了。不管怎么说,站在他背后的银铺,从最初寥寥可数的三五家发展到如今规模不小的联盟,最初都少不了薛氏的助力。
  人还没走,昌王这杯茶就要凉?
  明锦这次是真的误会了,江仲珽如此急着见她,实在是太子那边催得急,眼看着离承诺归还国库欠款的日子越来越近,户部尚书每次散朝都要跑来太子面前例行一催,太子心烦是一回事,被人看笑话又是一回事。
  太子闹心,江仲珽也不好过,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偏偏丁明媚和薛氏犯蠢,惹怒了明锦,以至于他也跟着受牵连,之前两次请帖都被毫不客气地退了回来,这一次他心里其实也有些吃不准,直到门房送来世子府的回帖,江仲珽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只要能见到明锦,他就有信心说服她。
  江仲珽也不知道自己这份信心从何而来,好像冥冥之中就该如此,仿佛在梦中那样,明锦不遗余力地信任自己、扶持自己……
  “主子,您又头疼了吗?”兰羽见状忙倒了杯热茶送上,一脸担忧道:“还是请太医院的邹院正来给您看看吧?”
  知夏不便露面后,丁明媚就把她调回了主子身边伺候,还美其名曰怕旁人伺候得不周到。嘁,天真!
  江仲珽摇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稍后让魏林再去初云观取一些徐道长亲制的安神香即可。”
  兰羽深知主子的脾气,这时候不宜多劝,便当即应下,回头就去找魏林。
  江仲珽的头疾,皆因梦魇而起。大婚后有一日他在演武场练习骑射时意外从马上跌落,伤得倒是不重,可从那时起,不知是不是磕到了脑袋的缘故,他开始时常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梦。
  梦中他与明锦成亲,新婚燕尔,过了一段很是蜜里调油的日子。明锦虽是高门嫡女,但却没有丝毫贵女的娇气,打理府务很有一手不说,还交友广泛,加之由她带来的坚实的姻亲助力,让他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全身心投身朝堂,很快就打开了局面,搏得了父皇的信任,拿到了南下三江府治水的差事……
  然而,好梦易醒。一场大梦醒来,明锦已嫁做他人妇,而他则在朝堂内外踽踽独行,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梦境有多真实,醒来后的心情落差就有多大。如此往返拉扯,不出月余,江仲珽就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邹院正医术确实高超,但他看病亦要讲究望闻问切,细究起他头疾的由来,他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美梦做多了落下病了吧?
  所幸徐清道长的安神香甚为管用,睡前燃了可以让他一夜无梦。
  他这边靠安神香助眠,江既白的日子却越发滋润,拿着俸禄放长假,不用去上早朝也不用去衙门点卯,天天可以抱着媳妇睡到日上三竿。
  “再这样下去,过阵子上衙你还起得来吗?”明锦拍开箍着自己赖床的手臂,起身下床挂起帐幔,明亮的天光霎时倾泻进来。
  江既白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誓将赖床进行到底。
  明锦也不逼他,自己先去外间梳洗,再折回来时见人还头朝里躺着,扬声道:“一会儿我可就要去明月楼啦,你不陪我吃早膳,送我过去吗?”
  果然,话音未落,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下了床。
  “这才什么时辰,明月楼都还没开门呢,有必要去那么早?”江既白边念叨边扯过衣架上的衣衫往身上套。
  明锦无奈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替他整理衣领,“我的爷啊,早朝都快上到一半了,明月楼还不开门?你当大掌柜的是你啊?我看啊,你还是搬去翠友轩住吧。”
  正是年轻气盛肝火旺的年纪,让他抱着自己纯睡觉也确实有点折磨人。
  江既白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去。天儿越来越凉了,我自己一个人睡,冷!”
  好个理直气壮,说得好像前十八年不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似的!
  明锦无奈摇头,随他高兴,反正有他当暖炉,自己乐不得。
  明月楼因每月十五的月半拍卖场而名扬
  大宁。名声大,日常的生意却并不怎么好,大多数时候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原因嘛,无他,只一个字:贵。
  一壶清茶就要二两银子!
  江既白听着伙计推荐店里的招牌吃喝,暗暗磨牙,这价涨得是愈发过分了!
  明锦看他垂眸不语,淡定从容得仿佛一朵高岭之花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按着他的口味点了壶红茶并几样茶点。
  “好啦,我得过去了,总不好让昌王殿下久等。”明锦缓缓站起身,笑着打趣道:“真不跟我一起过去?”
  江既白胸怀坦荡地摇了摇头,“你尽管去,我就在这等你。”
  说罢,朝卿云摆了摆手,示意她照顾好明锦。
  “夫人,世子爷好像在扒门缝瞧着您呢!”走出包厢好一段距离,卿云悄声跟明锦打小报告。
  明锦低笑:“是吗,那咱走慢点儿。”
  卿云咬紧下唇忍笑。
  走得再慢,跟江仲珽约定的包厢也在同一层,亲眼看着卿云扶明锦走进门,江既白才收回目光合上包厢的门。没过多时,房门被敲响,江既白以为是伙计来送吃食了,随口应了声:“进。”
  来人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斜倚在窗边看街景的江既白,笑道:“来了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怎么,怕夫人知道了误会什么?我这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啊!”
  只闻其声,江既白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再循声看过去,一身标志性的大红织锦罗裙,面容明艳,佯嗔时微微上扬的眼尾自然而然勾勒出一抹风流韵味。
  换做旁的男人,早醉在这一抹艳色里了,可惜对面坐着的是江既白。面对女色稳如泰山,顶级妖风都刮不动的镇北王世子!
  “向容?你竟然在店里。”江既白看到她也挺意外,走回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是只有十五拍卖的时候才过来吗?”
  华向容在他对面坐下,收起拿乔的那一套,懒洋洋道:“这不是听说昌王殿下在楼里订了包厢会客嘛,您也知道,我这里可不便宜,就好奇是什么人,让昌王殿下如此舍得破费,没想到竟然是世子妃。”
  看热闹看到自家人头上,这可行?
  一问,世子妃竟然是世子爷亲自陪着过来的,向容觉得,不过来走这一趟,简直对不起自己江湖百晓生的称号!
  江既白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撩眼皮瞄了她一眼,“有话直说,没话就去干正事。”
  正事?
  她的正事就是去监听昌王殿下会客的过程呀。呵呵,还以为眼前这位真的稳如泰山呢!
  “放心放心,正事有人干着呢!”向容陪着笑脸主动给他续茶,“爷,现在外面人心惶惶,听说朝廷要废止盐茶票据的新规,您给小的透个气,新规真的要废了?”
  众所周知,盐茶票据新规的提起和促成人是太子,可如今太子因为拖欠国库银子的事被皇上禁足,朝中反对新规的声音占据优势,长此以往,很难保证皇上能扛得住压力。
  江既白即便有了上朝议政的资格,但这种事,显然也不是在大朝会上能议论出结果的,具体如何,还是得内阁和重臣们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这就不是江既白一个北营副统领能参与的了。向容之所以跟他打听,实际上冲着的是世子妃。
  覃崔两家在银铺行当里占据半壁江山,新规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以明锦跟这两家的关系,再加之她父兄的关系,对新规应该有第一手的消息。
  “你是单纯卖消息,还是打算自己也下水?”
  听到江既白这么问,向容眼睛一亮,暗道有门,“还请世子爷指教。”
  江既白捻了几粒炸的酥脆的豆子扔进嘴里,言简意赅道:“水深,风高浪急,还有食人鱼,你且先在岸上待着吧,左右这水一时半会儿还干涸不了,想下水,日后有的是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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