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心动——耿其心
时间:2021-11-27 00:30:11

  炎驰却停下筷子,视线扫桌面:“这儿有你做的么?”
  倪裳指了下那盘咸蛋黄焗鸡翅:“那个。”
  看男人转盘去夹,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太会做饭。”
  “平时工期忙,芳阿姨过来做菜多。奶奶之前还说,我没事也要多做做了……”
  “不会就不会呗。”炎驰直接上手抽掉鸡翅里的骨头,满不在乎道,“我会就行了。”
  他侧眸睇女孩一眼,笑得痞气:“以后不听话,整一桌子辣的辣哭你。”
  倪裳撇嘴嘁出一声,一只手暗搓搓在饭桌下掐男人。
  她也没看自己抓的是哪儿,就感觉炎驰后背突然一僵,很轻地“嘶”出一声。
  男人一把捏上她手腕,黑眸缓缓凝上她面,目光深邃玩味。
  “胆儿够肥的啊崽。”
  他的声音低窄发哑,警告的意味很足,又像在克制什么:“敢碰男人后腰?”
  倪裳心里跳空一拍,跟被烫到一般嗖似抽回手。
  她逃一般起身:“我去厨房帮奶奶!”
  炎驰的黑眸幽深跟随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那抹柔影晃到门后,他才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
  进厨房前倪裳又在门口立了两秒,抬手贴了贴发热的侧脸。
  倪鸿幸正在调姜醋汁,没有注意到孙女飞红的脸。
  倪裳过去打开蒸锅,不由惊讶轻“哇”了下。
  男人带来的简直是巨闸蟹,两只就能装一盘。
  公母四对闸蟹一共八只,奶奶只蒸了一半,正好装两只盘子。
  倪裳先端着盘子出去,倪鸿幸随后将姜醋汁和温好的黄酒盅摆上桌,又从旁边的五斗柜里拿出三套小木盒。
  炎驰看着身旁的女孩翻开木盒,拿出闪着光泽的小方桌,圆锤,圆剪、镊子,钎子等精巧工具。
  ——一套黄铜蟹八件。
  倪鸿幸朝炎驰笑了下,说:“我们习惯这样了。你随意啊,武吃也没有问题的。”
  炎驰只取出黄铜圆剪,笑道:“那我就不讲究了。”
  倪裳细致吃完几只蟹腿,扭头一看,身旁的男人已经将一只螃蟹拆吃入腹。
  他虽然吃得快,但一点不粗鲁,拆蟹熟练又利落,吃完的蟹壳还拼回成整只蟹放在骨碟里。
  倪鸿幸拿起最后一只大闸蟹放到炎驰手边,示意他继续吃。
  她又跟倪裳道:“囡囡,喝点黄酒。螃蟹性寒。”
  倪裳乖乖点头:“好。”
  放下酒盅时,她又不动声色瞟了眼身侧。
  最后一只大闸蟹也快被他吃完了……
  倪鸿幸刚吃完手里的蟹,一位住在附近的熟客突然上门了。
  她带客人去了工作室,又跟炎驰道抱歉,嘱咐倪裳继续招呼他。
  老人关上工作室的门,男人拿过手边的蟹壳递到倪裳跟前:“给。”
  倪裳偏头一看,怔住。
  蟹壳里满满盛着蟹肉。
  原来刚才他没吃啊。
  最后那一整只蟹,原来被男人拆干净藏进了壳里。蟹肉鲜嫩,蟹黄肥美,装的满满当当。
  见女孩半天没动作,炎驰眼神示意:“吃啊。”
  倪裳有点不好意思:“我奶奶说女孩子一天只能吃一只……”
  “驰哥说你想吃多少有多少。”男人轻嗤,“当我刚没看见?”
  他勾唇轻点倪裳的小鼻尖,坏笑逗弄:“谁馋的跟个猫崽儿似的。”
  倪裳赧然摸了下鼻头,小声否认:“我没有……”
  炎驰看着她低笑了下,语气是不自觉的宠溺:“猫样儿。”
  “快吃。”
  他把蟹壳放到倪裳面前,又给她浇了一勺姜醋汁上去:“老子拆半天呢。”
  看着满到快溢出来的蟹黄,倪裳咽了下嗓子,抿唇接过男人手里的勺子。
  心中莫名有些惶惶,她还从没有这样吃过蟹。
  不用自己动手剥,只管尽情舀挖,现成的吃起来好像更香——或许是因为有种被娇惯和纵容的感觉在里面……
  倪裳吃完满口甘脂,端起酒盅。男人刚把空蟹壳放回到自己盘中,倪鸿幸就从工作室出来了。
  她让倪裳跟维修工人联系下,问人下午什么时候到。
  炎驰问她:“家里什么坏了?”
  倪裳放下黄酒:“我房间的窗锁。”
  “我看看去。”
  “不用,有人——”倪裳还没说完,男人已经抄起椅背上的大衣起身。
  她也只好赶紧跟上去。
  上楼到女孩房间房门,炎驰突然刹住脚步,回眸看倪裳,似在请示。
  倪裳反应了一下,上前推开自己房门:“请进。”
  男人大步跨进她起居室时,倪裳的心里还是微妙起伏了下。
  这还是除家人外,第一次有男人进她的房间……
  炎驰走进去,不紧不慢在房中站定。
  她的起居室和卧室是打通的,一面精致的双面绣屏风做阻隔。
  薄罗轻纱之后,女孩的香闺软床看不真切,偏更引人遐想……
  男人撇开视线,目光又落在窗前的黄花梨梳妆台前。
  他一下子又想起倪裳旗袍视频里的场景:
  小轩窗,正梳妆。
  女孩脱下旗袍搭在一边,只着单薄衬裙坐在梳妆台前。
  极细的吊带下,女孩白嫩的皮肤仿佛铺了一层珍珠微光。
  香肩酥腻,玉颈婷婷,平直的两条锁骨伶仃瑟缩,像是盛了两抔白雪……
  炎驰轻阖眼皮,切断脑中旖-旎画面,喉尖滚落后的声线偏低:“哪扇窗坏了?”
  倪裳指向屋角:“那个,锁锁不上了。”
  男人走过去,伸手拨弄了下窗拴,又问她:“工具箱有么?”
  “有。你等下。”倪裳说完,匆匆下楼。
  她和奶奶现在一般都请工人来修,工具箱早被扔进储物间了。
  倪裳也忘了放在哪儿,连着翻了两个柜子都没找到。
  她取下手腕上的皮筋,将散在肩头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蹲下来在抽屉里翻找。
  又翻了两个抽屉,倪裳才找出灰尘满布的工具箱。
  擦干净后拎着上楼,炎驰正抄着兜懒散散倚在窗边。
  她从门口望过去,只能看见男人隐在光影中棱角分明的侧脸——鼻梁走势格外陡峭。
  偏头见她回来,炎驰浓眉抬了下:“你这小二楼可真逍遥,采光和视野都很好。”
  他手又伸向窗外,骨节分明的颀长手指和海棠花枝不过几寸距离。
  “一开窗还能摘个花。”
  “是啊。”倪裳淡淡接话,一边将手里的工具箱放下,背过身很小声,“没人送,就自己摘喽。”
  炎驰听到了。
  他眉心微动,黑眸饶有兴致虚眯了下,似笑非笑看着女孩纤瘦玲珑的背影。
  片刻,男人勾唇轻笑:“真他妈发愁。”
  倪裳故意不转身也不接话,下一刻她又听见男人轻啧了下:“家里有个分分钟醋翻的女人,老子以后哄的日子估计还多着。”
  倪裳嘴角翘了下,轻声嘟哝:“少自作多情了你。”
  炎驰闷笑了声,在背后问她:“你知道我给奶奶送的剑兰寓意什么吗?”
  倪裳回过身:“什么?”
  “长寿康宁。”炎驰回答。
  倪裳慢慢点头:“给奶奶挺合适的……”
  “是吧。”男人淡声道,两条长腿迈开往前她跟前慢悠悠晃,“花店老板一说这寓意,我就拿了一束。”
  “我又问,那送女人什么花好,老板说送女朋友,肯定玫瑰啊。但我一想——”
  他直直看着她,狭长黑眸幽深勾人:“这还不是我女朋友呢,不合适吧?”
  又来了又来了。
  倪裳压了下嘴角,偏头嘁出一声:“那就别送了呗。”
  炎驰挑了下眉:“不要了?”
  倪裳抬头看男人,浅色的眼瞳中有隐隐的期待:“你……真有啊?”
  男人不置可否。
  他俯身直勾勾盯着她,诱哄般沉声:“叫声哥哥,就给你。”
  倪裳:“……”
  倪裳嗔男人一眼,撇嘴:“我才不稀罕呢。”
  炎驰轻咂唇:“真不稀罕?”
  他又笑了下,直起身子,一手摸进大衣口袋里——
  倪裳好奇扬眉,目光紧密追随男人的动作。
  兜里能有花?
  炎驰的手慢慢拿了出来,掌骨分明的手微攥——
  什么都没有。
  敏锐捕捉到女孩眼中划过的失望,炎驰唇边勾了下,将手递到她眼下,拇指突然轻推了下。
  倪裳眼睛倏地瞪大,不自觉屏息。
  ——一只玉簪从男人的袖口中滑了出来。
  玉簪白壁无暇,通体莹润。簪头的雕刻很饱满而精致——是一朵小玫瑰的样式。
  炎驰唇边翘着,抬手将簪子簪到倪裳脑后的低发髻上。
  他把碎发轻柔别至她耳后,黑眸深深:
  “给我们崽崽,带了一朵不会败的玫瑰。”
 
 
第30章 My Knight   “张嘴。”
  男人的指腹温热而粗粝, 轻捻她的发丝,若有似无地蹭过白嫩耳垂。
  微妙的酥麻触感,连通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窜。
  倪裳怔然看了男人好几秒, 抬手在脑后摸了下, 把簪的歪歪斜斜的簪子取了下来。
  白玉润泽, 触手生温。簪头的玫瑰精巧至极,每一枚花瓣都明晰可见。
  玉玫瑰栩栩如生,永久绽放。
  而她的心上, 好像也开出了一朵小花……
  倪裳眼睫微动,抬眸荧荧看男人。
  他也在看她,黑眸深邃, 专注到溺人。
  见她一直握着簪子不动弹,炎驰挑眉:“不喜欢?”
  倪裳摇摇头,贝齿轻咬下唇。
  男人了然笑了下:“拿着吧。也没送过你什么。”
  算一算确实没送过什么。她这个性子,再加上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出手阔绰她反而会更有压力。
  不急这一时。
  早晚成他女人。到时候要星星他也给摘。
  女孩如玉般的指尖一直在小玫瑰上摩挲, 炎驰轻咂唇:“不想要就算了。”
  他故意伸手作势夺:“我拿回去当飞镖——”
  倪裳嗖似缩回手, 立刻将玉簪护在胸口。
  她嗔了男人一眼, 垂头绕开他,坐到了窗边的梳妆台前。
  女孩一手扯掉发圈, 一头青丝软发流泻而下, 发梢微晃间, 似有暗香浮动。
  倪裳重新盘发,一头黑丝绾成高发髻, 展露饱满颅顶和亭亭长玉颈。
  玫瑰玉簪插*进发髻,她在镜中对上男人的目光,弯唇柔声:“谢谢。”
  女孩两颊飞上羞红, 剪水双瞳脉脉含情。
  莞尔一笑,乱人心曲。
  炎驰眸色转深。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唇边缓缓翘起来:“好看。配你。”
  这样才对。
  他看上的女人,才不是几个包几套珠宝能讨好的。
  她美如冠玉,就该配无暇美玉。
  炎驰将手里的大衣随意扔在木沙发上,拎起工具箱走到窗边。
  倪裳最后抬手又摸了下小玫瑰,也起身走过去,默默将黑色长大衣叠好。
  她将衣领抚平,扭头问男人:“能修得好吗?”
  炎驰乜她一眼,懒声:“看不起你驰哥呢?”
  倪裳无语,不接他的话:“那我就打电话给工人说,要他不用来了。”
  炎驰轻“嗯”了声:“直接给他说在你家他失业了。”
  男人打开工具箱拿出螺丝刀,晃着手柄在指间转了一圈,吊儿郎当的:“以后这些活儿你男人都包了。”
  倪裳脸热:“你又——”
  她还没反驳,就听见窗拴咔地弹出一声轻响。
  炎驰伸手关上窗,窗拴完美锁合。
  倪裳愣了下。
  这也太利索了吧。
  她又想起男人在营地生火拉电,还有那间他自己改造的车库……
  明明是个富家少爷,动手能力居然这么强。
  而且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炎驰撂下螺丝刀,拍了拍手:“还有哪儿不合适?我一块儿看看。”
  倪裳想了想,说:“梳妆台的那个抽屉老卡住。”
  炎驰走到另一扇窗前的梳妆台边,指节在台面上叩了两下:“这有些年头了。”
  倪裳点头:“这还是当年奶奶结婚时,太爷爷给她准备的嫁妆。”
  炎驰眨了下眼,发现什么:“你奶奶结婚后,一直住在娘家?”
  “对啊。”倪裳解释道,“太爷爷就奶奶一个女儿,奶奶不愿意嫁出去,就自己找了个上门女婿。”
  炎驰意外扬眉:“老奶奶够可以的啊。”
  随后他又轻啧摇头:“结婚还是分开住的好。”
  倪裳在心里默默点头。
  等结婚后,她总可以正大光明点外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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