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承禛听到这话眉心一跳,没想到宁忆萱会有这么大的误会,他本意是想和宁忆萱说笑,然后让她不要那么再羞涩。
现在可好,目的完成一半!
宁忆萱是不害羞了,她现在只顾着生气,根本没心思害羞。
唉,本以为能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戚承禛到底经验不足,第一次哄女孩子,而宁忆萱的想法也和别人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她什么事都习惯先往坏处想。
生怕宁忆萱的误会加深,戚承禛也不再拐弯抹角,坦诚道:“夫人误会了,我没想过推脱什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夫人,刚才是情之所至,并非一时冲动,就如我之前所说我想要和夫人亲近,这些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戚承禛打出直球,宁忆萱却不再那么容易相信他,“那王爷方才所言?”
戚承禛叹气,有些郁闷道:“我是见夫人总是躲着我,便想和夫人开个玩笑,转移你的注意力。”
谁知道会弄巧成拙。
果然网上的一些方法并不通用,还是要因人而异。
对于宁忆萱,他越委婉,宁忆萱越容易胡思乱想,他就得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对她动了心思。
宁忆萱听言,静静地盯着戚承禛看了几个呼吸,才勉强相信他的话,收起自己刚刚竖起的尖刺。
戚承禛注意到这一点,立刻靠近宁忆萱,面上再次浮现笑容,“夫人,刚才是我错了,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说着,戚承禛不忘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很低。
宁忆萱看到这一幕目光闪烁,抿嘴道:“王爷言重了,妾身没有生气。”
才怪!
戚承禛没有理会宁忆萱的口是心非,故意松了口气,“那就好,若是夫人真生我的气,我今晚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宁忆萱听着戚承禛故意夸大的话,弯了弯唇,“王爷又在说笑。”
两人的气氛缓和,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只是也没达到戚承禛关系更进一步的目标。
没办法,宁忆萱虽然不抵触戚承禛的亲近,可她的防备心太重了,稍微哪句话说得不对都会让她重新缩进壳里。
当然,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最起码他们的肢体接触变得亲密很多。
......
云烟阁花魁若水在京城名气不小,她被抓进锦衣卫大牢的事很快就传开。
得知这些消息,很多青楼的常客都暗骂锦衣卫不解风情,那么柔媚的女子他们也舍得抓。
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立刻把若水被抓和这段日子云烟阁被封锁的事联系在一起,皆在感叹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一个弱女子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朱府
朱咏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衣,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忍”字,刚要收笔,下人推门快步走进来,惊慌道:“少爷,若水姑娘被抓了。”
朱咏心神被分散,最后一笔用力过度,坏了整个字的结构。
看着那大大的墨点,朱咏沉默一会儿才道:“谁抓的?”
“是刚上任锦衣卫千户的昭平王。”
昭平王?
怪不得!
钱乔的案子过了这么多天还没破就是因为这里面的水浑得很,没人敢轻易趟进来,毕竟被罢官免职起码还有命在,若是执意要查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但戚承禛的顾虑就会比别人少很多。
下人眼中满是焦虑,“少爷,昭平王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朱咏放下毛笔,淡淡地问道:“查到我们什么,我有做什么吗?”
下人一愣,他是朱咏的心腹,所以知道朱咏的一切行动,可现在仔细想想朱咏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和若水虚情假意一段时间,而后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想要帮对方赎身的心思,之后又把他钟情若水的消息“不经意”透露给钱乔罢了。
除此以外,朱咏什么都没有。
锦衣卫的人即便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但只要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朱咏。
“可是少爷,若水姑娘那里......”
现在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钱乔之死和朱咏有关,可如果若水指证朱咏,那锦衣卫就有了抓朱咏的借口。
只要朱咏进了锦衣卫大牢,他就出不来了。
这一点,朱咏不可能想不到。
“放心,若水不可能出卖我。”
朱咏目光阴沉。
其实在他之前谋划时,他就想到了所有可能性,本来若水被抓的概率并不大,即便有人查到若水身上,朱咏也不担心自己暴露。
可现在,朱咏心底没有那么肯定了。
因为出了戚承禛这个异数。
但凡换个人查,朱咏都有八成把握对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结案。
但遇上戚承禛,朱咏就不确定了。
他们同为圈子里的纨绔,朱咏和戚承禛很少接触,对他的了解都是听别人说,可信度并不高。
但有一点,朱咏从戚承禛之前无数次“慷慨解囊”的行为中判断对方心机不深,或者可以说有些单蠢。
这样的人,根本想不到太深的事情。
朱咏不怕心思狡诈的人,却怕戚承禛这样的愣头青,因为他无法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就没办法提前布局。
像朱咏这样的人,最喜欢绝对掌控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但自从戚承禛接手这个案件后,这件事就失去了他的控制。
朱咏虽然相信若水不会出卖他,可这也只是现在,谁知道若水会在锦衣卫大牢遭遇什么,之后又改变主意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看到朱咏的表情,对他很了解的心腹低声道:“少爷,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要不要先下手。”
说着话,此人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朱咏皱眉,沉吟一会摇摇头,“先不提锦衣卫大牢守卫森严,想要混进去并不容易,即便是可以混进去,你以为锦衣卫想不到有人会杀人灭口?”
“这.......”
“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何况我在若水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对她很了解,她供出我的可能性不大。”
一旁的下人张张嘴,想说什么随后又放弃。
他觉得朱咏太过自信了,凡事都有例外,若水即便现在不会供出朱咏,但难保以后,总不能时刻提心吊胆。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只是朱咏不同意出手,他也没办法。
朱咏再次看向宣纸上的那个墨点,目光幽深,直觉告诉他,一旦他出手就很可能会暴露自己,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
只是,若水真的可信吗?
朱咏生性多疑,他谁都不会相信,对若水的判断也是基于他对若水的掌控。
到目前来看,这枚棋子应该还不曾脱离掌控。
“派人时刻注意锦衣卫的动向,最好能查到若水都招了些什么。”
“小的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件案子自始至终都是昭平王在处理,审讯若水的也是他,除了昭平王和他的两个心腹,也就一个经历司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吏知道详情。”
朱咏眉头紧皱,“那就不用查了。”
他若是真让人接近那个小吏,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到时候不需要若水的口供,戚承禛就可以借机抓了他。
第27章 入v
自从抓了若水后,戚承禛便让人解除了云烟阁的封锁,只是对方现在少了花魁,又曾经出了命案,对青楼的生意影响很大,得过段时间才能缓过气来。
这对比它排名靠后的烟雨楼来说,这便是机会,徐文便在借此扩大烟雨楼的生意。
这日,徐文向戚承禛汇报烟雨楼的近况,语气中带着可惜,“若是云烟阁多封锁一段时间就好了。”
戚承禛听言笑笑,“之前没查出凶手还有理由封锁,现在可没理由,云烟阁背后的晋商钱庄可不是吃素的。”
因为死的是吏部侍郎独子,晋商知道此事影响很大,哪怕这段时间损失了很多银子,也没人敢来锦衣卫疏通关系。
但现在凶手已经抓住,那以后便是朝中不同派别之间的博弈,若是此时还封锁云烟阁,难免会惹恼那群晋商。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下,可谁都知道晋商最大的靠山是左相施景明,按照规矩封锁云烟阁施景明不会多说一句。
但同样地,现在多封锁一日,就是不把施景明放在眼里。
所以,昨日戚承禛寻凌天云汇报若水的情况时,凌天云特意提醒他云烟阁该解封了。
“不过,云烟阁没了花魁如何能和烟雨楼比?”
徐文摇摇头,“王爷有所不知,云烟阁早就藏着一个培养许久的新花魁,本就是为了代替若水准备的,现在出了意外,只不过是提前将其示于人前,影响并不大。”
戚承禛想起若水要为自己赎身的事,心想也是,云烟阁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放她走。
“云烟阁的事暂且不用理会了,你先帮本王做件事。”
“王爷请吩咐。”
“想办法把一个消息传到刑部侍郎朱正扬的长子朱咏耳中。”
......
“若水在锦衣卫大牢中被人刺杀?可成功了?”
朱咏得到这个消息,他最关心的是有没有成功。
下人摇头,很是遗憾道:“听说差一点就成功了,现在若水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估计过几日才能醒。”
没死?
朱咏面色一沉,这就不好办了。
“少爷,除了我们,谁还会想让若水死呢?”
莫非若水还藏着其他秘密?
下人的思维开始发散。
朱咏目光阴鸷,“你怎么知道那帮刺客是想让若水死呢?”
“少爷的意思是?”
“哼,我猜他们不过是演一场戏,好让若水以为是我想杀她,继而把我供出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锦衣卫果然用了这招来瓦解若水的情绪。
朱咏不敢保证若水能看出这一破绽,若是她真的对他心死,那对他的局势就太不妙了。
下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担忧道:“少爷,我们应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
朱咏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在心里默默思考如何度过这一关。
他没想到戚承禛真能想到这一招,看来对方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现在去和对方交好已经晚了,他只能自救。
“若水昏迷后被安排在哪里?”
下人一愣,摇头道:“此事乃是机密,小的没打听到。”
“那就再去打听,务必将若水现在的位置打听清楚。”
朱咏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不敢赌若水能继续不开口,既然有人冒充他派出刺客,那他就如他们所愿。
“是,小的这就去。”
.......
锦衣卫大牢
戚承禛看着站在对面的若水,如沐春风道:“若水姑娘请坐,不用紧张。”
若水没动,也没说话。
自从进来锦衣卫大牢,若水就像快要凋零的花,没有一点生气。
戚承禛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继续说道:“说实话,本王很佩服若水姑娘,身处青楼那般污垢的地方,若水姑娘能这般有情有义,实属难得,只是,若水姑娘当真觉得那个男人值得你这般?”
“同为男人,本王给若水姑娘一个忠告:男人是这世上最薄情的存在,想让男子钟情一个女子,那这个女子必定为他付出良多,甚至对他很有帮助,男子才会如同施舍般放开自己的心,可即便如此,男人的心也是易变的。”
戚承禛注意着若水的神色,见她依旧没什么反应,他的笑意却是愈来愈深。
“若水姑娘,命只有一条,总要让自己的付出值得,不是吗?”
听到这话,若水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向戚承禛,声音柔美悦耳,“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可以帮你验证一下,你所爱之人到底值不值你为他去死。”
“.......王爷要怎么做?”
此言便是同意了。
戚承禛站起身,目光幽深,“若水姑娘只需配合便是。”
他早猜到若水会答应。
若水到底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们可以为了心上人上刀山下火海,不计回报,但若水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她是个聪明理智的成年人。
成年人做什么事都是计较回报的,哪怕是深爱一个人,也会希望那人能爱自己,即便爱得深了,深到能为对方去死,在心底依旧会想自己做得值不值得。
这种心思每个人都会有,不是爱的不够深,只是人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在作祟。
像若水这般生活在勾心斗角,谁都不可信的青楼的人,这种心思更甚。
最起码她现在的付出,一半是因为她爱朱咏,另一半是因为她坚信朱咏对她的情是真的。
这两个原因缺一不可,一旦有一个原因不成立,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就会发挥作用,也就说那时候若水会出卖朱咏来让自己活下去。
所以,爱情是这世上最难以理解的感情,它可以让一个人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人压制自己的本能,为他付出所有。
想到这里,戚承禛的思绪不自觉飘远,不知他今后会不会品尝到这种感情的滋味。
......
朱咏那边,费尽心思也没打听到若水被藏在哪里。
朱咏暗骂戚承禛谨慎,最后无可奈何,只得去求助朱正扬。
朱正扬听朱咏说完,直接赏了朱咏一巴掌,“蠢货,你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朱咏面色不变,仿佛没感觉到疼痛,“孩儿只是想替父亲分忧,现在朝廷局势紧张,皇上和两位丞相之间关系微妙,本来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乱插手,钱乔就等于白死,钱允之的身子骨本就不好,经历丧子之痛必定让他的身体更加接近油尽灯枯,孩儿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会突然蹦出来一个昭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