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中清楚自己小些时候恐怕就是那副德行,可她还是做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嘴硬道:“手帕是我的我信,可这经过定是你瞎编出来骗我的。我哪有那般傻……”
说着自己都有些心虚了起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眼神也飘忽不定,四处乱瞟独独躲过那双凤眸。
沈长空低首啄了下她唇角,褚沅瑾顿时被拉回了注意力。
她突然意识到,若是那时沈长空便开始细心将她的东西留着,那他岂不是早早便对自己生了那种心思?
褚沅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沈子钦,我那时可还是个孩子!”
竟对个半大的孩子生了别的心思,说他不是变态都没人相信。
听罢沈长空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我那时也是个孩子。”
孩子对孩子,没什么变态的。
她于他而言向来是唯一的特例,但沈长空自己也说不清是何时对她生了那种心思,总归要更晚一些,不会是在那个时候。
听他这般说,褚沅瑾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泄愤一般在他左脸颊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圈浅浅的齿痕,齿痕周边晕了一层薄红。
是她的口脂。
她吃吃笑了起来,捧住他的脸在那齿痕上又亲了几下,嘬得啵唧响,而后眉眼弯弯笑倒在沈长空怀里,整个人都趴在他胸口。
沈长空喉结滚了滚,猛地起身将人扛在了肩上,大步朝外走,而后在成风和于渊的注视下拐进了正房。
门被砰一声摔上时褚沅瑾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她被放倒在柔软的寝被上,拔步床宽大舒适,褚沅瑾突然便懂得了这厮为何要绕到这正房来。
伸手环住他脖颈,在一轮轮攻势与反击中褚沅瑾终是使不上力气。
她戳了戳男人劲瘦腰身,而后在他隐忍的目光中朝外指了指。
沈长空长舒了口气,刮了下她鼻子无奈起身,推开了房门,对上门外那两人颇为好奇的目光。
冷声道:“出去。”
两人皆是震了震,成风几乎是转头就往衢清堂外走,于渊却迟疑着未动。
他挺直了腰板,昂起头道:“我找公主还有事!”
沈长空沉沉看着他。
于渊张了张口,吞咽了下又仿若无事道:“等等再说也不迟。”
……
折腾一番后已是深夜,褚沅瑾本就因着在城门外站了会儿而有些腿酸,这么一遭下来,酸劲儿是感受不到了,整个人都软成一滩泥。
沈长空将人抱在怀里,照着她不满的控诉给她揉按着小腿,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可褚沅瑾还是不满意,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也不说想要什么,好像生来就是为着折磨他。
沈长空叹了口气,又俯身下去吻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罕见的柔和,钻进耳朵里痒痒的,有些蛊惑人心。
褚沅瑾扁了扁嘴,娇声道:“你肚子太硬了,硌得我好疼。”
她的手指恰巧戳在他壁垒分明的肌肉上,坚硬紧实,光是瞧一眼都令人面红耳赤。
沈长空扯了扯唇角,磨了下她小巧红润的耳垂低声道:“可你方才摸着它说好喜欢。”
“你……”褚沅瑾戳在他腹上的手指蜷缩了下,愤愤道,“你能不能别总重复我脑子不清醒时说过的话!”
重复便重复吧,她也不介意再多说几遍给他听听,可别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啊!
这么正气的一张脸,一脸正色地说着床笫之间她说过的话,莫名便让人有些羞赧。
简直抬不起头来。
沈长空垂眸扯了扯她鼓起的雪腮,含笑应了声好。
只那语气极不诚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在敷衍。
还未待褚沅瑾再度发作他又轻轻捏了捏她喉部,哄道:“我去给你倒些水喝。”
褚沅瑾顿时没了脾气。
他转身捞了件外衣披上,转身的瞬间褚沅瑾又看见了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鞭痕和刀疤,交织在冷白的皮肤上,说不吓人是假的。
今日是第一回 瞧清了他,若不是褚沅瑾死缠着要看,沈长空许又会像从前那般从头至尾不叫她瞧见分毫。
她想起两人紧拥在一起时抚着他后背问他征战是不是很辛苦。
男人嗓音又哑又闷,像是在证明自己般往下猛地沉了沉身子,道:“不辛苦。”
褚沅瑾想锤死他的心都有了,恨不能立马将人推开。
“我说的是你身上的疤……”她拼命想提起力气斥责他,可一出口便是娇娇媚媚的,反而像是在撒娇。
他终是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突然便有些小心翼翼。
“也不全然是征战留下的,还有小时候我母亲打的。”
……
褚沅瑾此刻跪坐在床上,心口紧了紧,忽然直身前倾拽住了沈长空手腕。
他脚步顿了顿,将那只攥在自己腕上的小手反握紧掌心,转身问道:“怎么了?”
褚沅瑾抿了抿唇,抬眸与他对视着,郑重道:“你的疤一点都不丑。”
沈长空愣了愣。
还以为他不信,褚沅瑾有些着急,“真的!很男人!我喜欢!!!”
第92章 许是出了大事
她这才有些明白从前沈长空为何遮遮掩掩不给她看。
褚沅瑾自知从小到大最是喜欢完美无瑕的东西, 这点更是在沈长空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每回他哪里有了什么伤处叫她看见便必会寻来去疤药为他仔仔细细地涂,不许留下一丁点疤痕。
褚沅瑾挠了挠他掌心,痒麻的触感瞬间袭遍全身, 伴随着她直白而真诚的话语带来的温暖一同软软击打着他心窝。
此时此刻,沈长空只想立马同她成亲, 连最后这几月时间的等待都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他干脆将床上的女子托抱了起来, 两条细直修长的腿便顺势紧紧缠在了他劲瘦的腰上,藕臂搭在他肩上, 小手也不安分地挠着他耳垂。
像是故意闹他,又像是下意识便这样同他亲近。
大掌轻轻拍了拍她, 褚沅瑾浑身一震, 霎时挺直了后背。
“别乱动。”他低声道, 声音里已染上了层缱绻的□□。
她向来最是受不住,又最是爱撩拨。回回阻了便应,下次还敢。
沈长空拿她毫无办法, 只能忍着。
好在被拍了之后她是真消停了半刻, 沈长空抱着给她喂完了水, 两人才重新睡在了拔步床上。
迷迷糊糊中, 她仿佛听见男人附在耳边低低说了什么, 只是未曾听清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 褚沅瑾睁眼便没了沈长空的身影。
往日里他住在西厢房倒是还好, 可昨日两人睡在一处,一早醒来见不着人褚沅瑾便有些怅然若失。
坐起身来,她默默叹了口气,而后自己都惊了一下。
不就是醒来没见人么,自个儿何至于这般矫情。
叫了秋书进来给她梳洗,直至快用完早膳昨日没能见成褚沅瑾的于渊才得以进来。
他极为不满, 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卫却不能时时在公主身边,这还叫贴身侍卫么?
“咱们还要在这待到何时?”于渊环胸抱臂倚在门边,无比想念在公主府随心所欲的日子。
褚沅瑾想了想,这段时日沈长空总是极忙,早出晚归。外头关于立储的传言也从一开始的圣人属意五皇子变成三皇子,风向变得令人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圣人病危命不久矣的消息也在私底下愈传愈神。
那日在宫里阿耶曾说过,外头传什么都不要信。
想来这场宫变很快便到来了。
“待局势稳一稳罢。”褚沅瑾道。
这种时候,她既帮不上什么忙,便更不能拖后腿才是,安安分分待着不叫他们分神许就是最大的助益。
“你昨日找我何事?”
于渊这才慢吞吞道:“乐游原别苑找到的那身衣裳查到了,我问了那家成衣坊的掌柜,说是六公主带着人买的,当时买了有好几套,那是其中之一。”
那料子是那家成衣坊新上且独有的,一开始找上去时掌柜含含糊糊地说这衣裳并非他店里所出,于渊费了好些工夫才从他嘴里套出实情来。
褚沅瑾点了点头,“果真是她,房里的助兴香可留好了?”
“嗯,都留好了。”
按照褚沅瑾先前的吩咐,笼络好成衣店掌柜,留好那件玄衣和屋子里没燃尽的助兴药,到时便是人证物证具备。
褚文心逃不掉。
--
甘华殿。
宽敞明亮的大殿中,红衣男子斜斜倚在榻上,一手抚着腰间悬挂的羊脂白玉配,一手拿着张刚写好的信笺掸了掸。
就在方才,开惠帝将他叫到了长生殿,竟同他说叫他日后好生辅佐三皇兄,兄弟和睦,共理天下。
褚景同自小便知道自己同兄弟姐妹都不一样,小些时候还不甚明显,可越大他那头发便卷曲得越发明显了起来。
后来丽妃偷偷用药水给他洗发才终于看不出卷度。
他最初觉着奇怪,却也未曾多想。可直至撞上母亲同西域边境一将军书信往来,才知晓自己并非皇室血脉。
那一瞬间,褚景同第一反应竟是觉着庆幸。
他压抑了这么些年的感情,对那人屡次三番涌现出来的强烈占有欲都一度使他极其痛苦。
可他竟然并非亲生,他不是怪物,喜欢上的人同他没有半分血脉关系。
是不是皇室褚景同并不在意,他对皇位更是没有半分兴趣。
他唯一想要的,只有褚沅瑾。
可她是阿姐啊,他同她怎会在一起?
即便她再不畏世俗,再不注重名声,也不可能同他一起。
褚景同比谁都明白。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只要能将她圈住,褚景同便愿付出一切。
既阿耶如今又属意别人,谋朝篡位他亦是敢的。即便最终失败而丢了命,他也在所不惜。
若他能登基为帝,便总有一天要将沈长空铲除,褚沅瑾迟早是他一个人的。
可若他便真岿然不动等褚景湛夺储,那他同褚沅瑾便再无可能。
若不能得到阿姐,他活在这世上便也失了意义。他不惧死,只想给自己拼一个机会。
一个得到她的机会。
这信笺一旦送出,他生父便会立即从西域拨兵前来助他逼宫夺位,届时是成是败,自有分晓。
妖冶万分的桃花眼微眯,指节在玉佩低端浅浅凹进去之处停留片刻,而后轻轻摩挲了一番。
那处是褚沅瑾亲手刻上去的,他的名字。
褚景同未在犹豫,挑起唇角吹了声口哨,一只雪白信鸽便从窗边飞了过来,落到他虎口处。
他将手中那信笺随手一卷,塞进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而后饶有兴致地缓缓顺了顺雪白羽毛,好半晌才行至窗边,将其放了出去。
在那窗边站了许久,褚景同莫名想起了许多事,无一不是有关于褚沅瑾。
她骄纵任性,脾气大,从来都是他这个弟弟让着她,他也甘愿让着她,将手上拥有的一切都捧给她。
可是后来,她不要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每回见了他眼神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恶心,拒绝同他的一切碰触。
可他们以往明明是那样要好。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
这天,总归是要变一变的。
--
自那日沈长空离府后已是许多天未曾回来过,倒是叫成风来报过平安,叫她不必担心,可褚沅瑾又怎可能真不担心。
沈长空这人,自小到大皆是寡言少语,好事不说,坏事更是不会叫她知道。
天晓得他是不是瞒了她什么东西。
况且即便他们再如何胸有成竹,难不成就没有个意外?
越想褚沅瑾心里头便越发难安,已是几日没吃好饭,小脸看着都瘦削了几分。再加之夜里时常惊醒,眼底下也蒙上了层浅淡的青影,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憔悴。
她叫秋书出去将于渊叫进来。
等待的时间里不知又想到什么,脸色更差了,于渊推门进来后她立即迎了上去,吩咐道:“成风今日可有回来?”
于渊摇了摇头。
自那回报平安后,成风也有一段时间没了踪影。
褚沅瑾心头一跳,急道:“你去大理寺寻寻,看能不能找着他们,若是见着人细细帮我问问,动作快些!”
于渊点了点头,转身便奔了出去,少年高高的马尾扬起在凛冽的寒风中,褚沅瑾倏的恍惚了一下。
他竟是有好些日子没跟着自己穿衣了,至于究竟始于何时被,褚沅瑾竟是未曾注意。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贺家公子来找。
褚沅瑾忙随着那侍卫出去,到了接待来客的花厅。
贺景轩看起来急匆匆的,在这大冷天里额角都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见着褚沅瑾他才面色一怠,松了口气。
“我去公主府寻你,小厮道你在这怀安王府,我便急匆匆赶过来一看究竟,见着你我便放心了。”贺景轩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褚沅瑾的眼睛。
她顿时惊觉不好,逼近了她道:“贺景轩,你若还当我是朋友便告诉了外头出了何事。”
贺景轩印证了心中所想,她果真还被蒙在鼓里。
他躲躲闪闪,打马虎眼道:“能出何事,我太久未见你,心中实在……”
“贺景轩!”
褚沅瑾彻底失了耐性,她也叫于渊他们出去打探过,可愈是紧要关头宫里愈是密不透风,半丝消息都传不出来。沈长空又已经失了消息好几日,她心中实在慌得不行,直觉恐怕出了大事。
贺景轩抹了把头上的汗,对上她逼视着自己的眼睛,再是瞒不下去,他迟疑着道:“我说了你莫要冲动,是真是假如今还未可知,我也是不小心从我爹那里得到的消息。”
“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