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向阳葵
时间:2021-12-02 00:25:08

  秦靳舟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来,哪怕尽量掩饰了,也不能完全遮掩他风尘仆仆的疲态。
  “是。”闻谨领命。
  秦靳舟有些不悦,锐利的剑眉深皱,也不再客套:“我说孟晞,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孟纾丞神色不辨喜怒,看着他:“我不想送回京城的第一个消息,是送往宁安伯府的讣告。”
  秦靳舟还是宁安伯府的世子,皇后的亲弟弟。
  秦靳舟喉咙一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闻谨也连忙跟了出去。
  孟纾丞这回是真的忙了起来。
  卫窈窈透过窗牖看到孟纾丞带着人出了正院,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她是一个人吃的晚膳。
  深究起来也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吃到一半,白天那穿着飞鱼服的男子过来了。
  卫窈窈觉得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猴子,眼神充满了新奇和稀罕。
  窗牖门扇大敞,灯火通明,秦靳舟自顾自地喝着茶,忽然挑眉随口一问:“你是孟纾丞什么人?”
  卫窈窈心不在焉地用着晚膳。有些发愁,她听说了孟纾丞要去济宁,可他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闻言,卫窈窈瞅他一眼,直白地说道:“我是他养在外面的。”
  “……”
  秦靳舟呛了一口,转过头,握拳抵唇用力咳嗽。
  这姑娘真虎啊!秦靳舟思忖原来孟纾丞喜欢这种类型。
  上午瞧见孟纾丞身边有个姑娘,原以为是他眼花了。
  现在看来,是孟纾丞转性了。
  不过他玩得也挺野啊!竟然不动声响的就学了京中纨绔子弟养外室。
  想想孟纾丞那张不近女色的脸,这世道变了!
  卫窈窈才不管他在想什么,搁下筷子,和他打了声招呼,回房了。
  “这是中午吊在井里湃过的西瓜,娘子尝尝。”绿萼端来一碟切好去籽的西瓜进屋。
  卫窈窈心焦,捏着银签戳上一块西瓜送进嘴里,含糊地说了一声:“好甜。”
  卫窈窈喂绿萼吃了几块:“你去园子里帮我瞧着,老爷回来了,就来告诉我一声。”
  绿萼捂着嘴巴生怕西瓜汁流出来,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往外跑。
  孟纾丞回来已是深夜。
  与秦靳舟在前院正厅商定了一些事情,听外面响起“咚、咚、咚!”“咚、咚、咚!”的锣响才惊觉已是子时。
  孟纾丞蹙了一下眉头,话音忽然中断。
  秦靳舟听他说到一半,鼓声消失了,他还没继续说:“嗯?”
  孟纾丞沉吟片刻,目光看向窗外:“今日就到这儿,剩下的明早再商议,明日午后动身去济宁。”
  秦靳舟点了点头。
  孟纾丞起身,离开。
  路过园子,看到靠着一块巨石打瞌睡的绿萼,脚步停了停,抬手让随从护卫去把她叫醒。
  步入游廊,灯影摇曳,孟纾丞朝与自己卧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行至西次间,见门扇紧闭,犹豫了一瞬,抬手叩响了窗框。
  听里面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窗扇从里推开。
  孟纾丞往后微仰,避开了飞过来的窗户,心中无奈,抬眸看去。
  眼眸一顿,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卫窈窈站在窗后,头发慵懒地挽着,身上只穿着无袖背心和主腰,纤细的手臂搭着窗台,肌肤白润细腻,腰肢不盈一握,借着月光显得过分绮旎。
  两人同时开口:“你……”
  孟纾丞只得让自己目光停在她脸上。
  只是卫窈窈似乎格外得月光偏爱,哪怕她此刻眼神有些幽怨,也丝毫不削减她美丽面容的动人。
  卫窈窈面颊鼓鼓,有求于人而不得不软化的眉眼、恼怒受制于人的生气、疲倦不堪的暴躁……
  各种表情在她脸上不停变换。
  他都不知道,她有多害怕他今晚不回来,回想一夜不睡的感觉,卫窈窈恨不得当场了结了自己。
  卫窈窈忍了忍,假装她也没有等很久的样子,笑眯眯的:“你回来啦!”
  孟纾丞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有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多看了几眼。
  卫窈窈被他看得有些慌,深吸一口气,话到喉咙口,被他的动作打断。
  他漂亮的手摆在她面前,五指舒展,像是在等待她临幸的邀请。
 
 
第12章 糟糕
  孟纾丞的手太诱人了。
  卫窈窈没出息地熄了火,搭上手,终于安心了。
  孟纾丞的手指并不是每一根都是光滑的,他右手前三根手指有一层茧子,是执笔留下的痕迹。
  他握起手,那三根手指轻轻摩擦过她的手背,触感清晰,很奇怪,与毫无瑕疵的左右相比,卫窈窈更喜欢他的这只右手。
  “明天随我去济宁,好吗?”孟纾丞忽然开口。
  卫窈窈心中高挂的石头落地,她忍住咧嘴笑的冲动,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一边控制不住地呈口舌之快:“你在邀请我吗?”
  说完,卫窈窈立刻想把自己的嘴缝上,你别说话了!
  孟纾丞只是微微皱眉注视着她,像是在若有所思,认真思索。
  看他清贵正经到不可冒犯的模样,卫窈窈有些会后悔了,着急忙慌地缩回手:“好了,我好了,现在很晚了,好困的,要睡觉了。”
  她还掩着嘴巴,打了个哈切,也不给孟纾丞说话的机会。
  “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还有!”卫窈窈眼神飘忽,声音也轻轻的,“我明早起来就收拾行李,不会耽误行程的。”
  说了一大串话,卫窈窈盯着孟纾丞眨眨眼:“那我就关窗户啦!”
  她飞快的合上窗户,松了口气,手掌在发烫的双颊扇扇风。
  “今晚好热啊!怎么这么热!”
  孟纾丞颀长的身影还映在窗纱上,卫窈窈一顿,心想他怎么还不走,舔了一下唇瓣,轻哼哼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走得急,又一次不小心踢到冰鉴。
  “哎呀!”
  孟纾丞听里面的动静,唇角不禁勾了勾。
  *
  次日一早,卫窈窈用完早膳便回屋风风火火地收拾起行李。
  箱笼堆满了卧房,她这也喜欢,那也舍不得,每样都想带走。
  “娘子,咱们去几天啊?”月娘在旁边问道。
  卫窈窈抱着个匣子,正琢磨着往哪里塞,闻言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告诉月娘,她也不知道。
  卫窈窈立刻转头找陈嬷嬷,让她去问问闻瑾。
  两刻钟后陈嬷嬷才回来:“老爷说,暂无定期,您将您素日里都用得着的物件收拾了装箱就好。”
  卫窈窈放心的让月娘把匣子放进箱子里,后又零零散散地收拾了一只箱子。
  看着仆妇们抬着一只只箱子往外送,卫窈窈暗暗咂舌,有些奇怪,她怎么那么多东西呢。
  箱子抬出去,闻瑾从外院回来,站在回廊下:“娘子。”
  陈嬷嬷替卫窈窈应了一声:“娘子都准备好了,这就过去。”
  一辆辆马车等候在门口,卫窈窈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上了最大的那辆马车。
  等她上了马车,孟府的那些幕僚们才出门。
  其余孟纾丞的门生们皆骑着高马,都是二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年纪,衣袂翩翩,衣摆飘飘,倒另成一派潇洒的风景。
  卫窈窈手指捏着窗帘扯出一条缝隙,趴在窗户口,偷偷往外瞧。
  “咳!”
  “咳、咳!”
  卫窈窈脸蛋挤着窗框,瓮声瓮气地问:“陈嬷嬷,你昨晚着凉了吗?”
  身后没了动静,卫窈窈疑惑地扭头看,陈嬷嬷垂头不语。
  车厢内也安静得过分,卫窈窈心有所感,下意识地朝车门看去。
  孟纾丞微躬着腰,一手握了书卷摆在腹前,一手背在腰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卫窈窈默默地松开攥着窗帘的手,一点点点慢慢地坐正了。
  孟纾丞弯腰走进车厢,坐到卫窈窈对面。
  马车晃悠了一下,很快稳定下来,平缓稳当的开始行驶。
  孟纾丞不说话,卫窈窈也只能默默地坐在一侧观他看书。
  安静了一会儿卫窈窈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会骑马吗?”
  孟纾丞目光从书卷上挪开,看着她,点了点头。
  君子六艺,他自是每一样都学过。
  卫窈窈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他骑御骏马的英姿,他虽不如车外那些男子年轻,可那些男子又有哪个能及得上他的气度。
  想必更是风姿卓越。
  卫窈窈往身后垫了个软垫,双腿悬空,歪歪地靠着,软软地胳膊支在身旁的茶几上,手指抓了一把松子,一边剥,一边说话:“那你学了多久呢?骑马好玩儿吗?坐在马背上会感到害怕吗?”
  她问得很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充满探知欲的神情很可爱。
  孟纾丞合起书卷,声音温温淡淡的:“我四岁就有了自己的马驹……”
  他幼时学习马术的模样,通过他的声音在卫窈窈脑海中绘成画卷,徐徐展开。
  卫窈窈眼睛瞪得圆圆的:“那你摔过跤吗?”
  孟纾丞默了默。
  卫窈窈嘻嘻笑:“那便是摔过了。”
  孟纾丞有些无奈,鼻音发出一声“嗯。”
  卫窈窈抓起剥好的松子,正好一拳头,她攥着,探身,伸手递向孟纾丞,努努嘴:“哝,给你的。”
  此时马车已经穿过繁华的主城,驶向城外,行人逐渐稀少,马车速度也加快了。
  孟纾丞看见了她的动作,心脏猛的一跳,严厉地说:“坐好。”
  大概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马车突然失控,整个车厢向右歪扭。
  卫窈窈手里的松子洒了一地,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
  一颗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向了孟纾丞的腹部。
  一声尖叫,一声闷哼。
  眼花缭乱,头脑眩晕间孟纾丞快速伸手,一手握住卫窈窈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脑袋。
  卫窈窈跌倒跪在孟纾丞身前,脑袋抵着他的腹部,枕在他腿间。
  ……
  车厢茶几上的杯碟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孟纾丞靠着车壁,倒吸一口凉气。
 
 
第13章 红玉
  马车七崴八扭,卫窈窈脑袋往下使劲儿地压了压,孟纾丞有些狼狈地用手垫住她的额头,冰凉凉的额头磕到他掌心,他喉咙微微发干。
  卫窈窈被他固定着声音,但脑袋随着马车颠簸使劲儿往身前那堵温暖宽阔的墙面拱,脑海中闪过画面,有血红的江水,又残破的船舶,有无数人的尖叫哭喊……
  卫窈窈头痛欲裂,受不了,紧闭起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给她依靠的墙面,才发现墙似乎很短,她没有犹豫,立刻展臂抱住。
  腰腹的束缚感让孟纾丞环抱她肩膀的手指青筋暴起,一片混乱中,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隐约的玫瑰花香。
  几息动荡之后,随着烈马的一声嘶吼,马车终于停稳。
  陈嬷嬷自孟纾丞上车后,为了不打扰他们说话,一直都是靠着车门坐,颠簸时,紧紧地扒住了门槛,好不容易等马车停下,看到车厢内的场景,大惊失色。
  “三……”陈嬷嬷刚喊出一个字,便被孟纾丞的眼神喝止住。
  陈嬷嬷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撑扶着车辕慢慢地下了马车,拦住围上来的护卫。
  车厢内物件东横西倒,一片狼藉,孟纾丞轻轻地拍了拍掌下微微颤抖的身体。
  卫窈窈恍若未闻,抱他抱得更紧。
  孟纾丞手掌僵了僵,声音低缓:“窈窈。”
  卫窈窈一惊,猛地抬头看他,整张小脸毫无血色,布满冷汗,一双乌黑的瞳仁充斥着惊恐,唇瓣微张,似乎吓到说不出话来。
  定定地看着孟纾丞半晌,忽然浑身泄力,软倒跌坐在他腿旁,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抱着他腰身的手臂也并未收回,而是改揪住他的衣袍。
  “没事了。”孟纾丞担心她会撞到什么地方,没有扶她起来,只低头观察她的反应。
  卫窈窈渐渐回过神,嘴巴扁了扁:“我的膝盖好痛。”
  “其他地方呢?”孟纾丞问。
  卫窈窈碰碰自己的脑袋,白着脸,有些慌张:“头好晕。”
  孟纾丞手指轻轻拨了拨她的脑袋,素白的纱布上没有映出血迹。
  “来,起来。”孟纾丞握着她的手臂,示意她用力。
  卫窈窈手掌撑着他的?大腿,抬起屁股,“咚”的一声,又坐回了地上。
  卫窈窈没来及得羞耻,就被孟纾丞俯身单手搂腰,抱起来按在他身旁,孟纾丞撩开窗帘招了早已候在车外的徐大夫。
  车外有动静,卫窈窈又急忙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袍,宛若惊弓之鸟。
  孟纾丞垂眸看了眼衣袍上的小手,慢慢吐出一口气。
  “娘子暂无大碍,只是最好不要再颠簸。”徐大夫查看卫窈窈的伤口后,说道。
  卫窈窈缩在孟纾丞的身旁,用手向下指了指:“还有膝盖。”
  徐大夫闻言看向孟纾丞。
  孟纾丞神色平淡:“帮她看一看。”
  卫窈窈脚敲在对面的软塌上,撩起长裙,再将衬裤库管卷到膝盖上方,鲜少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白得晃眼,小腿细嫩修长,曲线柔美,反衬得膝盖上的一团青紫格外刺眼。
  孟纾丞偏头,挪开了目光,耳边的声音却愈发分明。
  “幸好未曾伤及骨头,也没有出血,娘子用这个药膏涂抹十日便会恢复原样。”
  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徐大夫开药箱取药膏的声音。
  卫窈窈的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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