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向阳葵
时间:2021-12-02 00:25:08

  “哎呀,差点儿弄湿纱布。”
  “嬷嬷看看我背上有没有蚊子包,好痒!”
  “……”
  孟纾丞捏了捏眉心,搁下书卷,起身看向窗外,终于等水声停下,又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屋内响起。
  “地好滑,嬷嬷小心。”
  “衣裳差点儿掉地上。”
  片刻之后,响起“啪嗒”“啪嗒”趿拉着鞋子的走路声。
  卫窈窈顶着一张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小脸走出来,看着窗后修长的身影,脚步一停。
  卫窈窈有些不习惯屋里出现男人呢!她沉吟一声,为了表示友好,抬手指指身后,好心地说:“你要去洗澡了吗?”
  说完,卫窈窈稍稍一顿,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改口说:“我的意思是,等嬷嬷换了水,你要去洗澡吗?不是说让你用我用过的洗澡水。”
  越解释越烦,卫窈窈摆摆手:“随你吧!”
  一句话都没说的孟纾丞:……
  屋里是没有梳妆台的,她的妆匣放在书案上,书案一半放着孟纾丞的书卷,一半放着卫窈窈的妆匣。
  孟纾丞往旁避了避,把位置让给了卫窈窈:“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卫窈窈也不客气,先把他的书卷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做完还抬头看他一眼,表示自己很规矩,之后才开始捣鼓妆匣里的瓶瓶罐罐。
  孟纾丞靠在窗边,出神地看她,看她在自己精致而美丽的面庞涂抹上各种香膏凝露,以为她就要停的时候,她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瓷瓶。
  卫窈窈放松下来,俨然已经开始适应孟纾丞的存在,她两只手互相搓着,将掌心里的香膏均匀得涂抹在每一根手指上,最后拍拍手,将妆匣关上。
  然后把手伸到孟纾丞面前:“喏。”
  孟纾丞握住她:“你先睡。”
  卫窈窈点点头,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手:“那我就先去睡啦!”
  她从书案和孟纾丞中间穿过,她今晚没有穿无袖的背心,穿的是件宽松的薄衫,掠过孟纾丞的手背,轻轻柔柔的一下,不留痕迹,好像只是错觉。
  床帐落下,卫窈窈隔着薄纱看书案后正襟危坐的身影,揉了揉眼睛,面颊蹭蹭揽在怀里的竹夫人,合上眼,下一刻就进入了梦香。
  睡到深夜,她醒了,饿醒的。
  卫窈窈摸摸自己空荡荡,扁平的肚子,闭着眼睛咕哝:“红玉,我饿了。”
  红玉?
  她脑袋忽然一片空白,懵了一下,忽地翻身坐起来,顾不上晕眩的脑袋,红玉是谁?
  “何事?”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卫窈窈循声掀开床帐,孟纾丞坐在不远处,不吓人,反而暗黄色的烛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温暖而神圣。
  “怎么了?”孟纾丞声音温柔,好像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满足你。
  卫窈窈下揉揉肚子,说:“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第15章 好奇
  霍敬从床上起身,推开屋门,穿过的庭院,打开院门。
  霍敬家中只有三个侍仆,一个守门的,一个厨娘,厨娘还兼着打扫庭院的活计,另外还有个服侍女眷的小丫鬟。
  小丫鬟站在院门口说:“是客院的孟阁老差人来说要借厨房一用。”
  霍敬顺着小丫鬟的目光看去,陈嬷嬷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朝他欠身一拜。
  霍敬忙让小丫鬟过去:“快,快过去为嬷嬷引路。”
  待小丫鬟领着陈嬷嬷走远了,霍敬才关上院门回到屋里,妻子王氏披了长衫坐在床边:“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来晚找你。”
  “孟阁老的事。”霍敬摆了摆手,坐在圈椅上,深叹一口气,凝眉思索。
  王氏走到他身旁,手掌搭着他的肩膀。
  霍敬抬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明天请他房里的那位用午膳。”
  “不过是个外室,至于吗?”王氏满不在意地说。
  霍敬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是外室才不寻常,旁人也就罢了,这可是孟纾丞!
  申维特地来信,让他多注意孟纾丞的外室,但是这人可是他送给孟纾丞的!这其中太不寻常了。
  孟纾丞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每句话,都不可忽视,稍微打个盹儿,醒来,等待自己的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我在这个位置待了五年,明年就是第六年。”
  “明年春天老爷任期就结束了。”王氏道。
  “所以一切都要谨慎再谨慎,万不可现在出了差错。”霍敬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王氏柔声道:“妾身知晓了,中午会请那位娘子用膳,好好探探她的虚实,绝不给老爷添乱。”
  “我们最好,”霍敬顿了顿改口,“一定不能和孟阁老交恶。”
  霍敬低声强调。
  *
  霍家厨房可用的食材太少,陈嬷嬷擀了手擀面,煮了一碗素面。
  这时房里,卫窈窈正坐在圆桌前,皱着眉头:“红玉是谁?”
  显然,孟纾丞也无从知晓,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想必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吧!”卫窈窈并不气馁,总算又多了一条通向她过往的道路,她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想将红玉记下来。
  “是哪个红,哪个玉?红、鸿、弘?玉、遇、裕?”卫窈窈纠结地悬住手腕,“听着像是女孩的名字。”
  卫窈窈自己趴在书案前,嘀嘀咕咕了好半响,最终写下了“红玉”二字,随后宝贝般地收起来。
  陈嬷嬷正好也端着面条进屋了。
  卫窈窈忙回到圆桌坐好,孟纾丞用完晚膳后是不进食的,所以只有一碗面,面碗里虽然只卧了两个鸡蛋,放了一把青菜,但也香的不得了。
  卫窈窈肚子配合地咕咕直叫,忍不住捧起比她脸蛋还大的面碗喝了一口汤,然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拿起筷子,突然袖子被人轻拽了一下。
  她低头一瞧,她宽松飘柔的袖子被孟纾丞拢在掌心里,原来她拿筷子的时候,袖子差点儿沾到面汤。
  “嬷嬷快给我拿一条攀膊。”卫窈窈连忙抬高手臂,捏着筷子,仰头吩咐陈嬷嬷。
  宽袖被攀膊束起,卫窈窈光滑的臂膀又袒露出来。
  太晃眼了,孟纾丞垂眸轻捏鼻梁。
  卫窈窈嗅嗅汤面香味,才想起问他:“你真的不要吃吗?”
  却瞧见他有些古怪的神色,不满意地嘟了嘟嘴巴:“我臂膀生得这般好看,就是要露出来,要是藏着掖着,多可惜!”
  一旁的陈嬷嬷忍不住低头偷笑。
  “吃面。”孟纾丞抬眸看她,沉声道。
  卫窈窈努努嘴:“那你要吃吗?”
  “闻起来好香的!你要是吃,我分你半碗。”
  卫窈窈黑亮的眼睛眨呀眨的。
  孟纾丞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从她们带来的行李中,拿出了一套碗筷洗干净放到桌上。
  淡淡的烛光下,两人埋着头,将一碗面,分着吃完了。
  “好吃吧?陈嬷嬷的手艺真好!”卫窈窈忍不住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父亲曾外放陕西,陈嬷嬷当时随行。”夜晚孟纾丞的声音好像很温柔。
  卫窈窈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好奇地看着他。
  孟纾丞淡笑一声:“当时我还未出生。”
  “不过少时游学时曾去过西安府,为官之后又几次去凤翔府公办,当地人善做面食……”
  卫窈窈听他说起油泼面,臊子面,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孟纾丞停下来,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还有呢?还有呢?”卫窈窈精神抖擞地看着他。
  孟纾丞看了眼天色:“还有现在该休息了。”
  卫窈窈泄了一口气。
  孟纾丞说:“你听话,”
  “要是我不听话,你会怎么样?”卫窈窈问。
  孟纾丞发现这小姑娘有些难缠。
  “我都已经睡过一觉了,你看了半宿的案卷,现在都没有合眼,该去休息的人是你。”卫窈窈接着说道。
  “还是说,你不好意思和我一起睡觉?”卫窈窈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孟纾丞笑着摇头,没有到她还会用激将法。
  在卫窈窈睡觉时,孟纾丞已经沐浴更衣过了,换了一身簇新干净的直身。
  他起步走至衣架前,抬手放到腰侧的系带处,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卫窈窈,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在。
  卫窈窈瞬间方寸大乱,她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
  她跑到床前,踢了绣鞋爬上床,先占了一块地盘。
  屋内一暗,他吹灭了烛灯,卫窈窈搂紧了竹夫人。
  孟纾丞褪下直身,穿着中衣中裤坐在床边。
  床板向下压了压,卫窈窈小声说:“床会不会塌?”
  孟纾丞:“……”
  他以平淡的语气说:“只要不乱动,应当不会塌。”
  仔细一想,孟纾丞惊然发现,自认识她后,他回答了她太多无意义的问题。
  “要怎样乱动,才会弄塌了床?”卫窈窈问。
  孟纾丞转头,瞬间找到她,她两颗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嗯?”卫窈窈鼻音发出了声音。
  孟纾丞看得出来,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无深意。
  他说:“不知。”
  卫窈窈:“哦!”
  孟纾丞躺下,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没有人说话,孟纾丞闭上疲倦的双眼,此刻早已超过了他平日入睡的时辰。
  “孟大人,孟阁老。”卫窈窈轻轻柔柔地喊他。
  孟纾丞深吸一口气:“何事?”
  身边传来翻身的动静,她转身看他,把竹夫人横在他们中间。
  “你睡得着吗?我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我能感觉到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男人!很神奇的感觉。”
  孟纾丞唇角微抽,她想要他回答什么呢?
  说,他也是第一次和女子同塌而眠吗?
  他沉默片刻:“睡吧!”
  卫窈窈:“好吧!”
  说完她就闭上了嘴巴和眼睛,只是小手越过两人中间的空隙,准确地握住了孟纾丞的手。
  “再摸摸,就睡觉了。”
  因她动作竹夫人被她怼到孟纾丞脸庞。
  大约是每日被她抱在怀里睡觉,竟也染上了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
  掌心塞着的软绵绵的小手,孟纾丞自嘲一笑,他今夜注定无眠了。
  天色微亮,院里响起了细弱的动静。
  孟纾丞推开门,走出屋子。
  秦靳舟穿着一身黑色劲服,拿着红缨枪,在院子中央练武。
  瞧见孟纾丞走出来,耐人寻味地看着他。
  昨晚起夜,不经意朝外看了一眼,他们屋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孟纾丞无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淡声道:“昨夜我找了两份案卷,你用完早膳后看一下。”
  ??
  秦靳舟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你昨晚看了一夜的案卷?”
  “你以为我昨夜做了什么?”孟纾丞似笑非笑。
 
 
第16章 装腔
  大梦初醒已是天光彻亮,卫窈窈盯着面前叠放整齐的薄被出神,过了会儿将她的那条卷在她身下薄被扯出来,是皱巴巴的一团,卫窈窈挠挠了被纱布缠住的额头。
  “娘子醒了?”月娘听见了动静。
  卫窈窈翻身下床,压到孟纾丞的被子,被角皱了起来。
  卫窈窈竟生出了一丝罪恶感,连忙伸手拉平他的被子,看它恢复原样才松了口气。
  “老爷昨晚睡在外面?”月娘过去收拾床铺。
  卫窈窈单挑眉,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很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嗯?”
  月娘刚说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硬着头皮说:“按规矩,您该睡在外面的。”
  “为什么啊?”卫窈窈不懂。
  月娘想了想,轻声说:“这般方便服侍家里男人夜里起身,喝水……”
  她笑了笑,带着些羞涩说:“我娘就是这样教我的,我们都这样。”
  卫窈窈皱了皱眉头,她晚上也要睡觉呢!谁要谁要睡梦中还要警醒着,起来伺候旁人?
  “也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侍仆伺候,难道男人们没纳妾娶妻前都是不睡觉的吗?怎的都要人伺候?”
  月娘听着虽觉得是歪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还是柔声说:“男人们白日在外打拼,我们总要体谅一些的。”
  “我也就罢了,我贪睡夜里起不来,”卫窈窈理直气壮地揭自己的短,摇摇头,“可你呢?你白天也不是做甩手掌柜,闲着没事儿干,你也要做很多活计呢!不休息好,白天怎么有精神呢!”
  月娘楞了楞,不知如何反驳。
  陈嬷嬷端着水进屋,听了一耳朵她们的话,朝月娘使了个眼色:“月娘去给娘子拿衣裳。”
  “娘子下次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大家族里的规矩也向来如此,您是三老爷……。”陈嬷嬷给卫窈窈递上沾了牙粉的刷牙子。
  卫窈窈捏着刷牙子的骨柄,明亮的眼睛忽闪着,有些无辜,像染了玫瑰花汁的红唇微启,打断她的话:“我又不在你们府里,我是你们老爷养在外头的。”
  陈嬷嬷一噎,尴尬地扯了扯唇:“我早起擀了面条,娘子还想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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