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向阳葵
时间:2021-12-02 00:25:08

  卫窈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孟纾丞已经回到床上。
  他曲起右腿,搁着手肘,将左手伸到她面前。
  卫窈窈低头看,他手背有四个绯红的手指印。
  从她睁眼到他重新上床那指印都没有消失,可想而知留下印子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瞧孟纾丞的眼神,这是她弄的?
  卫窈窈不信,她睡得好好的呢!难不成是他想诬陷她!
  卫窈窈提起一口气,震惊!
  孟纾丞眼神幽深,盯着她,扯了一下唇,意思明显,他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卫窈窈把自己手指盖过去,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与手指印完全吻合诶!
  卫窈窈表情慢慢凝固,好半响才尴尬地哂笑一声。
  “你刚睡不久,就主动抱住我的手。”孟纾丞淡淡地说道。
  所以方才,他是在解救他那只被她强迫塞在怀里的手。
  卫窈窈慢吞吞地抿了抿嘴,她很不想相信。
  但往往真相就是她最不愿相信的。
  怎么会呢?卫窈窈想不通。
  她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睡着了,我也没有意识。”
  “我下次不会再那么凶了!”卫窈窈想起她醒来后说话的语气,游戏的羞愧,但她只敢保证这个,毕竟她无法控制睡着后的自己。
  卫窈窈红着脸向他示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头上的那条纱布真真是个好利器,本身有些艳丽的五官在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脆弱。
  孟纾丞能拿一个睡着后动手动脚,不老实的小姑娘怎么办?
  “不过我也被你吓到了,我以为你想……”
  卫窈窈声音减弱。
  孟纾丞愣神,眼眸中难得闪过一丝疑惑。
  “我,我还是病人,头也还疼着呢!”卫窈窈看着他的脸色,说道。
  她虽然现在指望着他能过活,指望着他能保护她的安全。
  可不代表着,她能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坦然接受和他亲密。
  不过他非要,她好像也没有办法和理由阻止就是。
  卫窈窈心里泛起的一阵淡淡的忧虑,真难受了,面上反而强硬起来,抿紧的唇瓣和紧绷的神态添了几分倔强。
  殊不知她这般神态,显得她更加脆弱,只叫人想穿过她竖在周身的荆棘,安抚她柔软的内心。
  孟纾丞终于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紧张中带着试探的眸子:“不要胡思乱想。”
  卫窈窈松了口气,心里清楚是她占了便宜,不免有些气弱。
  “睡吧。”孟纾丞对她说。
  卫窈窈赶忙躺好,揪着薄被,心乱如麻地等烛台熄灭的那一刻。
  听到他下床喝水的动静,卫窈窈舔舔唇,她也有些渴了。
  这时耳边传来孟纾丞低沉的声音:“要喝水吗?”
  “要!”卫窈窈连忙回他。
  她坐起来,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孟纾丞却已经倒好了水,拿着茶盏走过来。
  卫窈窈停下动作,坐在床边,接过他送来的茶盏。
  她将茶盏捧在手心,递到唇边,半温的水润过喉咙,整个人都舒服了。
  她咕嘟嘟喝完一整杯水,孟纾丞又伸手把茶盏接了过去。
  看他转身把茶盏放到圆桌上,拿起烛芯罩的动作,卫窈窈诡异地想到陈嬷嬷。
  若被她看到了,她肯定要讲,她不符合名门规矩。
  卫窈窈喊住他的动作:“孟晞!”
  孟纾丞回头,他身边就是烛台,烛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格外清楚。
  他穿着合身的素色暗纹里衣,身量高,比例好,半点不显潦草庸碌。
  一副极优越的俊容,脸型流畅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长眉入鬓,薄薄的眼皮,眼阔却十分深邃,清明的眼眸冷静而内敛,高挺的直鼻清冷而端庄,微薄的薄唇抿着,是再清隽贵气不过的长相。
  气质清正还拥有上位者的沉稳强大,却没有半点儿上位者的倨傲。
  卫窈窈时常想他是不是没有烦恼,出身高贵,相貌出色,又是天纵之才,三十未到便入阁办事,这世上再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人或物了吧!
  这样的人物现在就与她待在一处呢!刚还给她算了茶
  卫窈窈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丝丝满足,她说:“孟晞,你真是个大好人!”
  孟纾丞:“……”
  转身灭了灯。
  “你看得见吗?”卫窈窈问。
  “嗯。”孟纾丞应了一声。
  孟纾丞回到床上,与卫窈窈并排躺着,他说:“因为公务,我们还要在此处住一段时日,委屈你了。”
  卫窈窈眨眨眼,反应过来,脸微烫:“没关系,床我们一起睡喽,我才不会嫌弃。”
  听她口是心非地说话,孟纾丞唇角微扬。
  第二日醒来,王氏又派人来请,她推辞说身体不适,反正她脑袋绑着纱布,也没有人会怀疑。
  卫窈窈便窝在房里吃孟纾丞送来的吃食,看他送来的书打发时光。
  “京城送来了一筐荔枝。”闻瑾趁着午膳后,休息的空隙告诉孟纾丞。
  “留下一些,其余地送去给娘子。”孟纾丞吩咐。
  闻瑾立刻着人办理,除去给卫窈窈的,其他的洗净送到官署,给和孟纾丞讨论案子的属官们享用。
  每人不过才得了五颗,但荔枝金贵,众人忙与孟纾丞道谢。
  京城送来的这筐荔枝果肉又甜又大,核又小,卫窈窈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吃多了。
  原先她还没有感觉,直到夜晚,她口干舌燥,起夜流鼻血,鼻血滴到孟纾丞衣服上才反应过来她应当是上火了。
 
 
第19章 送药
  卫窈窈剥了一下午的荔枝,荔枝果肉甘甜,吃多了难免口干,入睡前又灌了一大杯温水,半夜被腹胀闹醒,爬起来起夜。
  纱帐内黑乎乎的,卫窈窈刚醒,泛着迷糊,甫一抬脚就踢到了一堵肉墙,她愣了一下,忙缩回小脚,蹲在肉墙身旁,手指朝方才踢到的方向摸去,是孟纾丞的膝盖,她贴着掌心轻轻地揉了揉,小声嘀咕:“不痛,不痛~”
  她放下手,叹了一口气,有些心虚,不过腹部越来越胀,她忙抻着膝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跨过孟纾丞,坐到床边,开始卫窈窈并发现自己出鼻血,只是觉得上唇唇周温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没多在意,随后撑在腰后,探脚着急地搜寻她的绣鞋。
  脚尖碰到绣鞋的那一刹那,忽而整个人愣住,她将撑在床褥上的手指慢慢地缩回身前,举到眼下,指尖颜色格外暗沉,此时她也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淌过鼻下,淌过唇周,她飞快地伸手捂住。
  “唔!怎么办!”她声音含在嘴里,慌张地用另一只手推搡孟纾丞,向他求助。
  孟纾丞本就被她那一脚踢得将醒,这会儿被她一推瞬间睁开了双眸。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卫窈窈被孟纾丞安置在床头,依靠着迎枕。
  孟纾丞给她递上一方干净的手帕,换下被血迹浸湿的那条。
  卫窈窈右手攥着柔棉的手帕捂住鼻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往孟纾丞身上瞅。
  孟纾丞面无表情,沉静地扫了她一眼,垂眸翻过她的左臂,示意她不要动,干净的手指搭上她的雪白的皓腕。
  “你会看诊啊!”卫窈窈好奇地问。
  “略知一二,”孟纾丞抬头看她一眼,“认真捂着,不要说话。”
  孟纾丞闲赋在家的那段时日,读了不少闲书,那时对病理颇感兴趣,看过医书后也常向徐大夫请教,后来他自己就能解决一些头痛咳嗽之类的小病症。
  孟纾丞此刻看起来深沉平静,十分可靠,卫窈窈决定安心地等待他的结果。
  卫窈窈除了现在无法解决的失忆之症之外并没有大的病症,只是小毛病不少,气血亏虚,易上火,不过突然流鼻血……
  孟纾丞问她:“今日吃了什么?”
  卫窈窈细细地数给他听,当说道吃了三大盘荔枝时,孟纾丞忍不住叹息:“荔枝放在那儿,又无人与你争抢。”
  这会儿孟纾丞说什么,便是什么,卫窈窈状似乖觉,实则敷衍地点点头,拿开手帕,吸吸鼻子,把脸凑到他面前:“好像不流血了。”
  孟纾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嗯。”
  卫窈窈擦了擦鼻子下方:“都擦干净了吗?”
  孟纾丞抬手虚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卫窈窈拿着手帕用力蹭了两下,鼻尖被她蹭红了,那点不小心沾上去的血迹还是没有拭去:“嗯?”
  孟纾丞摇头:“在痣旁边。”
  血迹干枯黏在鼻尖,卫窈窈看得又不清楚,全听他指挥,擦了两回,没擦掉已经不耐烦了。
  孟纾丞微微倾身,温热的指腹隔着薄薄的丝绵,轻轻地触碰到她鼻尖,动作缓慢轻柔的将血迹抹去。
  两人离得格外的近,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微转眼眸,两人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小相,暗影流动,小相好像嵌得格外深,眨一下睫毛,他还留在眼眶里。
  卫窈窈喉咙有些发涩,张张嘴,却说了一句:“你的衣服也脏了。”
  孟纾丞低头,看到衣摆上的鲜红的血迹,衣摆两侧都有,一侧是两滴鲜血,另外一侧则是一个手指印。
  “我去更衣。”孟纾丞收回手,起身从衣箱里拿了衣裳,去了浴房。
  卫窈窈身上裙子没有沾上半点儿血迹,只有手指有些脏,她下床,走到盆架前洗干净双手,在孟纾丞回来前躺到床上。
  所以孟纾丞回来后,只看到她安分守己的模样,嘴角抽了一下,自和她住在一个卧房,他的生活就精彩了许多。
  孟纾丞在不远处的圆桌上留下一盏烛台,剩下的全部熄灭。
  走至床前,只见卫窈窈忽然瞪大了眼睛,孟纾丞眼里闪过疑惑。
  卫窈窈快速地掀开薄被,趿拉着鞋子,风风火火地朝浴房奔跑,一路带着乒铃乓啷的声响与孟纾丞擦肩而过。
  孟纾丞静默地站了片刻,薄唇微弯,无奈地扯了了唇。
  *
  翌日清晨,陈嬷嬷来卧房时孟纾丞已经出去晨练了,床上只有卫窈窈一个人。
  陈嬷嬷掖好纱帐,蹑手蹑脚地撤走床旁茶几上的残留着过夜茶的茶具。
  然后拐弯去了浴房,将孟纾丞挂在架子上的衣裳取下来,准备拿去清洗。
  她捏着衣襟,随手抖了抖,顺滑的衣料散开,她瞧见了衣摆处一块小小的血迹,差点儿惊呼出声,又忙捂住嘴巴。
  走出去,找了找,见盆架里也有两方沾了血迹的手帕。
  陈嬷嬷老脸闪过喜悦,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没过多久,又皱起来,像是在纠结什么。
  她坐在窗前,仔细听屋里屋外的动静,等孟纾丞走上回廊,立刻打起精神,出门迎了上去。
  孟纾丞晨练出了汗,重新沐浴完,换上衣袍,束上发冠,走去厅堂用早膳。
  秦靳舟的下属,一个锦衣卫千户在厅堂等他:“这是大人给阁老留的信。”
  孟纾丞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快速地看了一遍。
  原来不久前,派去乌鸣山查探消息的人回来报信,说在乌鸣山发现了一丝异常,秦靳舟知道后,立即带人赶了过去。
  孟纾丞将信件放到手边:“你再带一队人去乌鸣山与他汇合,我正午前赶到。”
  “是!”千户沉声应道。
  “让景硕给你们带路,注意安全。”孟纾丞微微颔首,又吩咐道。
  “是。”千户行礼拜别,阔步离开。
  等他走后,陈嬷嬷带人端着托盘,来送早膳。
  陈嬷嬷等其余人退下,才低声询问:“三老爷,娘子那儿要送药吗?”
  “等她睡醒后,再煎药,”徐大夫暂时没有办法治疗卫窈窈的脑袋,但开了一剂药性温和药让她吃着,这件事孟纾丞是知道的,想起昨天夜里为她诊的脉,说道,“中午再给她添几道补气益血的药膳。”
  “诶!”这件事,不用孟纾丞吩咐,她也会做的。
  “你回房吧。”孟纾丞淡淡地说。
  用完早膳,孟纾丞就去了官署,官署内济宁知州霍敬,同知,河道总督,科道官吏,下辖三县的县令齐聚集于此。
  “下官拜见孟阁老。”众人拱手,齐声作礼。
  孟纾丞穿过他们,走到正首落座,目光冷静而疏离地扫过他们。
  众人不敢耽误,忙上前一次禀报。
  待众人回禀完事务,各自散去,已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将目前有记录的翻船事件的卷宗整理完送到我的书案上,最迟明晚送来。”孟纾丞对着吏目们说道。
  “是!”
  孟纾丞示意吏目们退下,背靠圈椅,指尖在书案上敲了敲,过会儿他就要出发去乌鸣山,他略一思索,抬脚往后院走。
  卫窈窈已经醒来有一会儿,用完早膳了。
  陈嬷嬷端着一碗黑乎乎,异常辛辣酸苦的汤药,放到卫窈窈面前。
  “换药了吗?”卫窈窈吸了一口气,有些嫌弃地掩了掩鼻子,另一只手捏着勺柄慢慢搅动汤药,似乎不知从何入口。
  孟纾丞没进屋,只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卫窈窈,瞥见她手里的动作:“好好喝药。”
  “这个药闻起来太苦了。”卫窈窈眉头紧蹙,不高兴地说。
  孟纾丞坐到她身旁的圆凳上,将摆在一旁的蜜饯推到她手边,声音平和:“我今日要去……”
  他声音忽然停滞,他目光蓦地冷然,盯着卫窈窈手里的药:“这是什么药?”
 
 
第20章 偶遇
  鲜少见孟纾丞双眸锐利,面色冷厉的模样,卫窈窈下意识地丢了手里的调羹,目光警惕地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也懵了,上前半步,躬身回道:“是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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