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向阳葵
时间:2021-12-02 00:25:08

  “您看……”护卫走到景碤身旁问。
  “把那帮人追回来,”景碤低声吩咐,又犹豫了一下,“再查查这两个人。”
 
 
第43章 二更
  梁实满和陈宁柏从医馆里出来, 坐上马车回府。
  车厢气氛沉闷。
  梁实满忽然开口:“你说宋鹤元究竟在想什么?”
  宋鹤元虽晚他们几年到卫家,但他们也相处近十年,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陈宁柏摇摇头:“我不知。”
  梁实满心中不解, 他是觉得如今身份高贵,卫祎配不上他吗?
  既如此,他何不亲自回来, 认真的解决完这门婚事,再去拥抱他的荣华富贵?
  虽然他要是真回来, 他也不会让他好好地走出卫家的大门, 但宋鹤元要是能坦荡一些, 也不至于枉费了这些年的情谊。
  更不至于让卫祎那个蠢蛋出事。
  卫祎她哪里出过这么远的门!
  梁实满气死了, 等找到卫祎也要揍她一顿,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他们回来再说吗?
  梁实满絮絮叨叨的和陈宁柏嘀咕。
  最后梁实满不客气地骂宋鹤元:“他不过是个蝇营狗苟,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们往卫家走, 红玉他们也下了船,出了码头。
  和陈宁柏他们随着书院的船一路走走停停, 观赏风景不同,红玉多花了二两银子, 租了一条快船赶回江阴, 缩短了一半的路程。
  红玉一下船就跑到角落里,扶着墙吐了出来, 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干净。
  这一路飘荡,不说红玉了, 连渔娘都有些吃不消,她拍了拍心口,扶起红玉:“要不然先找个大夫瞧一瞧?”
  红玉脸色难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不用, 我想赶紧回家。”
  她半刻都等不了。
  “那让我哥哥背你。”渔娘让崔大郎过来。
  红玉的确浑身没了力气,只纠结了一下,就应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崔大郎:“麻烦你了,再走不远,就有租赁马车的地方。”
  崔大郎红着脸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红玉扯扯唇,转头看熟悉的街道,笑道:“走吧。”
  *
  “娘子今日心情很好。”月娘帮卫窈窈绾好发髻,笑着说。
  “有吗?”卫窈窈愣了一下。
  月娘指指妆匣上的铜镜。
  卫窈窈看过去,铜镜里的女子眉眼间透出的欢喜比昨夜在浴房里瞧见的更甚,她试图板起脸,但不管怎么遮掩都无法掩饰笑盈盈的眼眸和不自觉弯起的唇角。
  心中冒出了一些难为情,没底气地辩驳:“才没有。”
  月娘笑而不语,转身取了衣裳给她换上。
  “今天这件颜色浅压不住娘子手上的这副镯子,要不然娘子另换一对玉镯。”月娘建议道。
  卫窈窈摸了摸镯子:“穿那件桃红色衫子吧!”
  月娘又偷偷地笑。
  和三老爷库里随意供娘子取用的首饰不同,这镯子是三老爷亲手给娘子的,
  卫窈窈瞧得出来她在笑自己,羞恼地说:“那件桃红的还没穿过呢!我就想穿那件。”
  “娘子没穿过的衣裳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月娘打趣完,便去找她说的那件衣裳。
  卫窈窈支着手肘,托着面庞坐在妆匣前,莹白的面颊爬上两抹淡淡的酡红,睫毛止不住的颤抖,想起孟纾丞亲吻她时的细节,扶着她腰肢的手,滚烫的手掌,他当时是什么神情?
  她每次不是晕陶陶的,就是被他遮住眼帘,或是还不曾反应过来,竟一回都没有仔细看过。
  究竟是和他平常一样冷静自持,还是不能自控的沉浸其中,卫窈窈心尖像被羽毛轻轻地扫过,丝丝痒意带起隐秘的好奇。
  月娘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卫窈窈仰着头,拿着帕子盖住脸的画面:“娘子这是做什么呢?”
  卫窈窈蒙着帕子:“等。”
  月娘奇怪,这是在等什么。
  自然是等她脸不红了,可等久了卫窈窈依旧能感受到掩在帕子下面的面颊是烫人的,她掀开帕子,越身推开窗户,任由微凉的冷风吹拂。
  月娘招呼绿萼进屋,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说道:“这几日又凉了,娘子别吹冷风了。”
  冲上脑海的热度消退,卫窈窈望着沿江两岸的景色,阳光打散晨雾,山影枯黄,她长舒一口气,视线追着南飞的雁鸟往船尾看,舳舻千里,再也看不到来时的风景,许是秋季寂寥,又许是旁的原因,心里头的欢喜散去,只觉得莫名的空荡荡。
  “船行的快,他们说还有三日便到天津了,”月娘只以为她盼着下船,便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到了天津,就离京城进了。”
  绿萼进屋后,将陈嬷嬷给她的糕点碟子放到妆台上:“嬷嬷说,您先垫垫肚子,她还在醒面。”
  卫窈窈拿起一块雪白的桂花米糕,绿萼跑得快,端到这儿还有人烫手,她换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捏着,举到嘴边呼着气,问月娘:“去京城很高兴吗?”
  绿萼帮月娘撑起衣服,月娘握着熨斗烫平衣服褶皱,闻言笑着说:“这是自然,娘子难道不高兴吗?”
  从前在庄子上,虽不愁吃穿,但再多的也没有了,常年见不上主家一面,除了固定的月银,哪有别的生计,只有到主家跟前让主家看到了,才有出头的机会。
  与蜗在偏僻的庄子相比,能去京城,是最好的前途了,当初他们这房门被挑着送到济宁,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来了这些时日,她看得清,便是日后娘子失了宠爱,想必三老爷也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而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往后日子也不会难过。
  万一娘子运道好,将来诞下一位小公子,便是继承不了爵位家业,三老爷的私产按律法也是会均匀诸子,到时候她们这些老人总能安稳养老。
  月娘这般想着,待卫窈窈越发尽心。
  卫窈窈咬一口桂花米糕,吃了满口的桂花糖夹心,一直甜到心底,她没吱声,只是鼓动着腮帮子,她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找不到记忆,寻不到家人,能被孟纾丞所救,他又这般喜欢自己,她应该要高兴的。
  孟纾丞进来就靠到卫窈窈耷拉着眼皮,手里举着半块桂花糕出神发呆,他朝一旁的月娘看了一眼。
  月娘忙带着绿萼收拾了衣物熨斗到别处整理。
  孟纾丞站在远处凝望她片刻,步伐沉稳地走过去。
  卫窈窈这才察觉到舱内换了人,仰着脖子看他,突然有些尴尬,想了想,问他:“你要吃桂花米糕吗?”
  说着便把手递给他。
  孟纾丞垂眸,桂花米糕上刻着牙印映入眼帘。
  卫窈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觉她竟拿了自己没吃完的桂花米糕给他,忙要塞到自己嘴里,重新给他拿个没吃过的。
  孟纾丞却抬手拦住她,从她指腹中将那半块桂花糕拿走了。
  见他往唇边送,卫窈窈脸有些烫,指着缺口说:“这上面还有我的口水呢!”
  孟纾丞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瞬间心领神会,卫窈窈读懂了他的眼神,暗暗唾弃一声,好不要脸!
  孟纾丞不甚在意的慢慢品尝着她吃剩下的桂花米糕,泛红的唇瓣沾了糕碎,他微抿唇,糕碎又消失在他唇齿之中,分明一张清正沉静的脸,偏生做了这样狎昵的动作。
  卫窈窈看着他心头意乱,忍不住说:“您贵为内阁辅臣,怎么能这么不庄重呢!”就像从前刚相处时,他提点她规矩时那般。
  孟纾丞眼里染上淡笑,取了帕子,递到她面前。
  卫窈窈疑惑地瞥了他手掌一眼。
  孟纾丞松松握着帕子,微俯身,将她唇角的桂花糖擦拭干净。
  卫窈窈看着他专注的神情,他离得极近,背着光,俊朗的轮廓格外清晰,他生得一副贵气的骨相,眉骨立体,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敛着眸色,再往下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唇周干净清爽。
  她见过来书房与他议事的幕僚,有与他年岁相近的男子都已经开始蓄留修剪美鬓。
  或是喜好如此,又或是为了看着沉稳一些。
  但他却不同。
  不过他好像也无需用外表来为自己添气势。
  孟纾丞眉梢扬起,薄薄的眼皮轻抬,目光相撞,两人心知肚明,到底是有些不同了。
  他微启唇,卫窈窈闻他浅浅的气息还夹杂着桂花香,而她口中也含着同样的香味,来自用一块桂花米糕。
  卫窈窈盯着他的薄唇,控制不住地滚动喉咙,咽下好大一声口水。
  那道口水声响亮,在安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突兀,卫窈窈自己也一惊,窘迫地束手束脚地僵硬在凳子上。
  孟纾丞这才低声询问:“不庄重吗?”
 
 
第44章 一更
  官船行过山岭, 天际金光乍泄,卫窈窈偏过头去,躲开刺目的日光和孟纾丞在她耳畔的低喃。
  孟纾丞往一旁用宽阔的背脊为她挡住晨光, 卫窈窈眼前这才舒服了,再看孟纾丞,阳光洒在他身上, 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身,他眼底温淡, 湛然若神。
  一瞬的怦然心动, 卫窈窈晃了一下神, 孟纾丞的手掌轻轻触碰到她肩膀, 炽热的呼吸越来越近, 像有什么在他们中间隐隐流动着,卫窈窈抿了抿唇。
  陈嬷嬷端着餐盘进来, 讶然后退一步,餐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惊醒了妆匣前的那两人。
  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卫窈窈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心虚, 轻咳一声, 从杌凳上起来,走到旁边, 手臂摆在身侧,没主意一样摸摸头上盘好的发髻, 又卷卷衣袖。
  孟纾丞淡然地握住虚空的手掌,挺直腰背,叫住卫窈窈:“来用早膳。”
  陈嬷嬷正犹豫着是否要避出去,闻言正起面色, 端好餐盘,送到桌上。
  看孟纾丞落座,卫窈窈偷偷觑他一眼,他今天也没有用早膳吗?
  卫窈窈过去,下意识地坐到他身旁。
  孟纾丞眼里闪过细微的柔和,抬手给她递了醋碟。
  陈嬷嬷感受着从一方小小的餐桌蔓延出来的脉脉温情,暗暗琢磨了片刻,还是悄然退到了舱外。
  *
  “二爷的人?”景碤听着护卫们审问回来的结果,感到了一丝惊讶。
  “和您猜的一样,他们不是小偷,而是大太太庄子上的佃户,与他们打架的那两个人是二爷的两位师兄。”护卫回禀道。
  景碤自是知道府里找回来的二爷原先是被一户读书人家收养,没想到那户人家竟也是江阴人,不过既是熟知,又怎会打起来。
  护卫说:“他们只说二爷让他们来江阴替他看看两位师兄,可能发生了什么误会,才出现了昨天那一出。”
  “要不然属下再去打听?”
  什么误会才能让他们打起来?景碤心中思忖,许了:“去吧!”
  他的主子是镇国公府世子孟纾丞,国公府的生生息息都与之相关,他凡事替孟纾丞多留个心眼,也算是有备无患。
  卫府
  渔娘从客房出来,院子里不像她想得那般花团锦簇,虽入了秋但昨天从码头一路回来,途中见过不少盛开的花丛,进了这处漂亮的宅院,却突然冷清了。
  院子里除了一些菊花,竟只剩下修剪得光秃秃的花枝。
  陪在她身边的侍女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解释:“我们家主去世未满三年。”
  渔娘连忙说:“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而有些……”
  渔娘找不到合适的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侍女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摇头:“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府里很热闹,便是因为老爷去世不披红挂绿,也不曾消减成现在这般,如今府里气氛低迷还是因为小姐不在的缘故。
  侍女不忍再想,问道:“你要找红玉姐姐吗?她在前院和两位爷商议事情,我带你去吧。”
  “不了,不了,我转一转就回去了。”渔娘摆手,她不想打扰红玉。
  客房布置得很妥帖温馨,十分漂亮,她反而有些无从落脚,就像来到了一个和从前不一样的世界,感觉有些陌生和拘束,便想要出来走走。
  “那我陪你。”侍女贴心道。
  园子大,渔娘原先担心无意冲撞了什么,只打算在客房门口转转,但现在有她作陪便放心了,点点头:“多谢。”
  侍女柔声说:“不客气。”
  前院的几人商定了四日后出发去京城。
  梁实满难得体贴,对红玉说:“你辛苦几个月了,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红玉说:“我没关系,我帮着一起收拾行李。”
  梁实满拒绝,搭着陈宁柏的肩膀:“红玉姐姐,要是卫祎见到你现在这般模样,肯定会嚷嚷我们没把你照顾好,要找我们算账的,我们可经不起她打。”
  陈宁柏跟着点头。
  红玉忍不住红了眼眶,又破涕为笑:“那这几天我就当个甩手掌柜。”
  “你快回去吧!”梁实满点头。
  红玉想着正好去客房见一见崔家兄妹,先要将银钱结了,再问问他们日后有什么打算,是回去打渔,还是留在江阴重新找个活计,若是可以留在卫家也行。
  *
  夜晚闸口关闭,天津码头停满了船,卫窈窈她们所坐的官船还未到,速度就慢了下来,在江面上飘飘荡荡,卫窈窈被晃得晕乎乎的,偏已经入了夜,江面还冷,不能去甲板上吹吹风。
  孟纾丞从浴房出来,就看到卫窈窈在船上卷着被子打滚,手里握着涂抹蚊虫叮咬的清凉膏,她举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吸着气。
  孟纾丞拂袖在床头落座:“很难受?”
  卫窈窈坐了一个月的船,都到快天津了,才开始晕船。
  她睁开眼睛看他,细眉蹙起,抱怨道:“太慢了!”
  “等明早开闸放船之后,速度才会提上来。”孟纾丞默了默,告诉她这个不太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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