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养娃种树——绿豆红汤
时间:2021-12-03 10:08:33

  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以前在意的面子啊、子孙啊,通通都不是个事,也不愿意做事全为了儿孙,自己都没活明白,还指望儿孙能突然开窍能看到老人的苦心了?
  刚进入晋城,老头就是捂着鼻子也咳的不得了,喝水吃水果怎么都压不住,顶着车厢里人的白眼总是是到站了。
  下车了苏愉就拿衣服让老爹蒙住口鼻,这里的空气太糟了,她一个没病的人都有些不适应,也只想打喷嚏。
  “挖煤的多,不如我们那边空气好。”宁津在车站里问了要在哪里坐车,票价如何,带着苏愉跟老丈人直奔班车停靠点,等了一二十分钟才坐上车,转了三趟车,在傍晚才到俞远安说的小镇。
  “先找个招待所过一夜,明早我们再过去。”宁津问。
  “行,听你安排。”苏愉在车上已经被挤的晕头转向了。
  “这位同志咳的这么严重,是什么病?”做登记的招待员戒备的盯着苏老头。
  “吸烟吸出的毛病,同志你放心,不是传染病,不然我跟我爱人不可能就大咧咧的跟他走一起。”苏愉解释。
  “不是最好,给,两间房的钥匙。”招待员把钥匙递给苏愉,给她指了是哪两间房。
  从上火车到现在已经两天了,三个人都出了一身的臭汗,这里供应的有热水,还有澡堂子,从头洗到尾,吃过饭就回屋睡觉。
  第二天直奔纸条上的地址而去。
  “老大夫,我们是俞民安介绍过来的。”苏愉敲开门就先报俞远安大哥的名字,听说俞远安家就在这附近。
  “噢,他跟我提过,你们进来吧。”老大夫脸上的神色松懈下来,冲屋里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了,去买点菜回来。”
  苏愉诧异,连忙拒绝:“不,您太客气了,我们不留下吃饭,您不用准备。”
  老大夫没说话,直到走进里屋了才抬眼瞅她一眼,好笑地说:“没留你,这只是我给我家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留意外人。”
  苏愉:“……您还挺小心的。”她干干笑了两声,没好意思再说话。
  留老头在屋里把脉,苏愉跟宁津出来,她斜瞪刚刚笑出声的男人,掐他手心,恨恨地说:“你怎么不拉住我?太丢人了!”
  “我也不知道你接话那么快,平时的机灵哪去了?”宁津想到刚刚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笑。
  “第一次见保养这么好的老年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老大夫头发全白了,但看着精神矍铄,脸上不似农村老人的灰败,眼睛也有神,看着就健康。
  “你们进来,我说病人的情况你们听听。”里面传来老大夫的声音,苏愉跟宁津赶忙进去。
  “肺上有毛病,挺严重的,胃也不怎么好,需要细养,你们要是不急着走,我就给他扎几天针,配着中药喝几天,之后再抓药你们带走。”
  “行。”这次苏愉没急着问老头的情况如何,能不能治好之类的。
  苏老头坐在椅子上,胸前背后扎的都是针,苏愉看着肉疼,不敢再看,凑到老大夫旁边跟他学熬药。
  “你是他闺女?那是你男人?”老大夫问。
  “对,我跟我男人带我老爹来看病,也是运气好,我一个同事是你们这边的,他说他爹就是在这儿治好的,我们就过来了。”苏愉偷偷吸了口气,这中药味儿还挺好闻,有苦味儿但不腥。
  “你爹这病不太好,要好好养着,还断不了药,一天三顿都要把药当饭吃,你懂吧?”
  “懂,来之前我们也看其他医生了,心里有底。”苏愉问多久来复查一次,药没了可不可以给寄过去。
  “你们走的时候带走三个月的药,要是有条件呢,三个月后再来看看,没条件就半年来一次,药可以寄,但你们要先付药钱,邮费也是你们承担。”
  苏愉看他对这业务很熟练,看来接待了不少外地病人。
  “行,都按您这边的规矩办。”来都来了,苏愉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
  “对了,老叔,你会不会按摩穴位和松骨啥的?我男人常年跑车,他颈椎不太好,能不能按按?”苏愉凑近乎,老大夫变成了老叔。
  “要钱的。”
  “我们给钱。”苏愉应得脆响。
  “小伙子,来,你媳妇说你颈椎不好,我来给你松松骨。”他喊来家里人熬药,返回去让宁津脱了衣服,他来给他松松骨。
  苏愉屁颠跟上,在一旁旁观,听宁津哎呦哎呦叫还有些烦,拍他说:“你别叫,挺打扰我学东西的。”
  “老叔,您先别走,您看我按的位置对不对!”苏愉站在老大夫的位置,手摁在宁津后脖子上求问。
  “我不教,弄想学就自己琢磨,都看一遍了。”
  “那我们明天再来松松骨。”她把衣服递给男人,决定之后每天都来按按,以后宁津再难受了她给捏捏。
 
 
第73章 073   老思想
  在招待所住了七天, 今天是最后一次去扎针,去的路上,苏愉问老爹:“扎针感觉有没有效?”
  “有, 第一次扎的时候我心里像是蚂蚁咬的, 浑身不自在, 老是想把针拔了往墙上蹭,太痒了,骨头缝里都痒。”苏老头苦着脸回忆, 右手不自觉地抓胸口的衣服,那种麻痒痒的感觉像是种在了肉里, 一想都难受。
  “现在呢?不痒了?”
  “还痒,不过没之前那么难受, 感觉喉咙管里有水了一样,不像之前说两句话就干巴巴的, 像是咽了两口沙子。”苏老头一直皱着的老脸松泛了一点, 咳了不少年, 他最是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个状况,现在一点点的缓解都值得高兴。
  到了老大夫家时他正在烧针消毒, 看到他们来了也就抬了下头,等苏老头解开衣裳他利索下针, 边扎边说:“今天扎了就不用再来了,我待会儿给你老爹捡药, 你们回去细细养着。”
  “不用再多扎几天?我爹刚刚还说这几天他舒服多了。”苏愉说。
  “不用,扎针又不是时间越长越好。”针都扎完了,他揣手往后院走,对跟上来的苏愉嘱咐:“之后的两三天有个病情反扑的阶段,这是正常的, 让病气发出来就行了,熬药你也学会了,回去让他按时喝,要忌嘴,发物跟生冷的少吃,烟酒不要再碰。”
  “行,不过待会您当他的面再说一遍,他脾气犟,我嘱咐的他说不定还嫌啰嗦,您嘱咐的他肯定记得清楚。”苏愉站在门边说话,没有踏进人家存放药材的屋里。
  老大夫轻笑了一声,这父女俩还挺有意思,老头明显是做主久了,习惯性的给人下命令,跟女婿说话就是“我要**、你要**”之类的,压根不是商量,直接是告诉你他要怎么样。按说这是管儿女久了,在家里当家做主常年留下的习惯,但他在他闺女面前说话就有点打拐,会问她的意见,什么时候走啊、该做什么之类都会跟她商量,说错话挨攘了也不犟嘴,像是害怕说不过一样直接不搭理,过后又甩脸子,但也只是面子功夫,被闺女好话一说立马顺毛了。
  “家里只有你一个?没兄弟姊妹了?”他有点疑惑,突然对人家家务事有了好奇。
  “兄弟姊妹五个,我是老幺,我日子最好过,就我带老爹来看病。”苏愉明白他的疑惑,在老人随儿子住的年代,女儿女婿带老人看病,一般人都会以为这家没儿子。
  “那你老爹可有福气了,我看你男人对他不错,少见。”这老头儿子应该不咋样,要是儿子有孝心,跟着一起来的就不会是女婿。
  “来,我把药草配好了你装袋。”他把一沓子黄纸袋给苏愉,指着小秤里的药材让她装好,顺便封口,“一包药材熬三顿,火候掌握好,火不能熄,水不能淤。”
  九十多包药材堆起来都有大腿高了,整整装了一麻袋,得亏宁津跟来了,要不然上火车的时候她扛着麻袋就顾不了老头。
  “老哥,回去了好好喝药,多出去走走,不要窝在屋里晒太阳,还有就是要忌嘴,烟酒不能再碰,你胃不好,辣的冷的生的都少吃,最好不吃,少发脾气。”老大夫收针的时候按苏愉的要求又交代了一遍,“还有,不扎针了有个病气往上冒的阶段,身上难受,咳的厉害,胃口不好都是正常的,按时喝药,两三天过去也就好多了。”
  “哎,好,感谢你啊大夫,没来之前我都准备将就过日子,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我们当医生的都没说你病治不好,你倒是挺敢给你自己诊病的,得亏你不是同行,要不然得吓死多少个病人。”老大夫没好气的说,他们当大夫的最忌讳碰到要死要活乱折腾的病人,能活三五年的,结果一年不到,他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苏老头讪讪地闭嘴,他之前看这大夫还挺好说话的,顺嘴嘟噜了两句就挨了一顿嘲,还在女婿面前,脸有点烧的慌。
  “那个,你,过来坐。”老大夫指着扛麻袋的男人,让他脱了衣裳,招呼苏愉过来。
  “我就教一遍,力道、穴位、关节你都记清楚了啊。”他瞅一眼苏愉,看她神色激动,慢慢给她说穴位的位置,还有力道的变化跟技巧,稍后站一边让她自己试一遍,从旁纠正了一下就赶他们走。
  “老叔您真是医者仁心,还心胸开阔,开明又善良。”苏愉没想到他准许自己偷师就罢了,还亲手教一遍,真是个好人。
  “打住吧,好话不要钱也不能张嘴就来,我听不得这虚名,到手的好处才是真,半年后记得再带你老爹来给我送钱。”现在这是对中医打压的厉害,要不然她买个两本医书看看,记住了穴位图也能自己上手,不值得教个按摩手法就把他夸的天花乱坠的。
  “明年开春了就来。”苏愉笑眯眯摆手告别。
  回到招待所后,中药放在屋里,苏愉三人去了这里的供销社,买了点这里的特产,还买了个罐头,回去把罐头吃完了瓶子洗干净沥干水分,把从老大夫那里打包回来的中药汤灌瓶子里,午饭后就往火车站赶,运气好买到当晚的火车票,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他们的小镇。
  “妈,你们终于回来了,小远,爸妈回来了。”平安在大街上看到回来的三个人,自行车也来不及停,往地上一扔就冲了上去。
  “败家子,自行车直接往地上摔,砸坏了你不骑了。”宁津冲跑过来的莽儿子叮了一雷蹦子。
  “哪儿那么容易坏。”平安揉着脑袋,跟小远凑到他妈旁边,“妈,我们等了你们好几天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火车站接人了。”
  “姥爷,你病看好了没?”小远拽着他妈的袖子扭头关心。
  “快好了,好好喝药就能活到看你娶媳妇。”回到熟悉的小镇,苏老头脚下有点飘,走路都轻松多了,熟悉的小房子、斜挂的门牌、歪脖子树都是他记得的,他总算不用一直盯着周围的环境了,脑子跟眼睛都松泛了。
  人老了还是要少出远门,不踏实,他心想。
  宁津把麻袋夹在自行车后座上,让平安推车走在前面,就这样还不能阻止他扭头继续叽歪,什么火车多长、晋城是什么样的……
  “给,里面是给你们带的零嘴。”一进屋,苏愉就把两个娃瞄了一路的包袱递出去。
  “哇,是什么好吃的?”平安跟小远笑眯了眼睛,解开布包直接放地上扒拉。
  “哼,看到没,这俩最想的是那堆东西,哪是想的爸妈。”宁津捻酸,还要捎带上苏愉。
  “想没想你我不确定,但一定是想我了,第二想的才是带的吃的。”苏愉伸了个懒腰坐在椅子上,瞟了眼进屋的老两口,老太太该是记挂老头了,开门时眼睛直接钉在他身上,她喊妈都没应。
  之后苏愉去乡下买了只公鸡回来,晚上炒了一钵子鸡肉,煮的花生稀饭,还有沾着鸡汤的贴饼子,好吃好喝填饱肚子后,小远悄摸说:“妈,还是你在家好,你不在家我姥做饭都舍不得倒油。”他跟平安这些天都没沾点肉腥,净是青菜,院子里种的吃完了,他姥还回家砍了一筐子来。
  “老幺,给。”苏老头掏出一卷钱递给小闺女,说:“这一趟吃的住的用的,还有我看病拿药的肯定不止一百,但我也只给的起一百,我还想继续治病,还要给你妈留养老钱,爹算是亏了你,你跟小宁补一点,之后我跟你妈自留地里种的花生芝麻啥的,我每年都给你送,也只给你。”
  “我不要,你跟我妈自己留着,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你们老了没挣钱能力我有啊,我不急着用这笔钱,也不缺这笔钱过日子。而且我是你闺女,你养我大也没要我付钱,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在为我操心,你是我爹,你病了我带你看病是理所当然的,看病的钱你还要补给我,那我可亏心了。”苏愉摸了摸小远的头,继续说:“我儿子还在这儿坐着,我今天要是收了你的钱,那我老了病了去看病,不付医药费说不过去,付医药费我又不甘心,这钱我不能收,我可不想以后让我孩子带我看病还要我自己出钱。”
  “那不一样,小远是儿子,你是我闺女,我把房子跟钱都分给你哥了,他最该管我生老病死的都不搭理我,我没脸来占你便宜。”老头站起来把钱放老幺面前,“收起来,别憨犟,我有五个儿女,生了你们是我该养你们的,家产都留给你哥了,养老看病跟你们当闺女的就没关系,他现在不养我,盖的房子我不能给拆了卖了,人我也赶不走,我没法把东西再分给你们姐妹四个,也就不让你们给我养老,你能带我去看病为我操心是你孝顺,我不能让你把钱跟事都包了。”他没立场让四个闺女一起分担,也不能大手笔的把这趟花费都包了,只能让小闺女吃点亏了。
  “真不用,你就是把你那老房子给我我也不要,我养你管你是我当女儿该尽的责任,你生养儿女不就是为了养老嘛,现在给钱啥的分这么清楚,我都怀疑我不是我妈生的,不是你俩养大的了。”如果老头老太太亏待她虐待她了,家产分给了儿子,生病了来找她,苏愉心里肯定也不愿意。
  但现在是她自愿带老爹去看病,而且老两口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没对不起她,哪个女儿日子不好过了就操心哪个,最重要的是老两口跟儿子断了来往,手里捏的有养老钱,也不补贴儿孙,所以苏愉不惦记他们手里的钱,给的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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