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确定就是他?那还有两成的可能是别人呢,再说你又不了解他,男人色迷心窍了啥事都干的出来,你可别低估了任何一个有坏心的男人。”怕激着她的逆反心了,他补充说:“毕竟你十年如一日的好看。”
不,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她像是撕下了蒙尘的灰布,高抬着头颅,一蹙一动都格外美丽,宁津看向她,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说辞,她在乎的人很少,在乎的事也少,他感觉身后的小镇似乎要装不下她了,因为格格不入。
夸她漂亮的话她爱听,但也不足以因为那不确定的两成可能让她同意他辞了工作窝在家里。
“你要是因为身体原因想换工作,我同意,但仅仅为了那背后的贼手想换工作,我不乐意,我自己都不乐意窝在家里,也不喜欢无波无澜的日子,你自己看吧,反正我说了我的看法,你要是还想换工作我也不拦你。”苏愉不再说话,专注快成灰烬的余火,等最后一点火星灭了,她扔掉树枝,踩着黑灰往路上走。
之后宁津没再提要换工作的事,第二天一早收拾包袱往厂里走,和往常无异,他问妻儿:“有想吃的吗?我下次回来给你们带回来。”
“芒果。”苏愉说。
“果酱,要酸一点的。”平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次他爸回来就只买了水果,真没买果酱,他问怎么没买,他说没听到!
怎么可能没听到,他就是不当回事!不往心里去!
“好,我记住了,小远呢?”他问。
“额…我想想,腊肉?要是遇到腊肉就买两条腊肉。”他喜欢炒腊肉吃。
“行,那记住我交代的。”宁津望着两个儿子,在得到保证后才开门离开。
宁津走后,苏愉每天上下班都有两个儿子跟着,如此过了七八天,她望着一眼能看到头的荒野,不想再让两个孩子忙忙碌碌的两地跑。
“那不行,我爸嘱咐我们了的,每天要接送你,我也不觉得累,小远你呢?”
“我也不觉得累,我还觉得更有劲了。”
“那行吧,这也是一早一晚的锻炼。”就是脸皮有点厚,每天早上来了冲到果园去摘桃子或是甜瓜,晚上放学过来了更是到果园里选着吃。
也是幸福,她小时候就羡慕家里有果树有瓜地的同学,可以尽情地选着吃,她的愿望现在也算是变相的实现了,还连带的满足了小远跟平安。
三个人都习惯了每天在这条有绿荫的土路上大声说笑,快忘掉躲在暗处的老鼠时,半夜小黑跟小花狂叫了起来,两只狗都挤在门口对着门外狂咬。
苏愉拉开灯穿衣下床,隔壁两个孩子也穿着短裤开门出来了,她看两条狗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说:“进屋睡吧,应该是过路的人。”
她也进屋睡觉,躺下的时候看了眼枕边的手表,夜里一点四十多。
感觉刚睡没一会儿,两只狗又叫了起来,苏愉立马起床跑到大门口,她听到了急速跑远的脚步声,这次她不能安慰自己是过路的人了。
脚步声已经没了,她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孩子,笑着说:“应该是之前出门的邻居回来了,明天问问是不是谁家出了事。”
小远跟平安进屋后,她去厨房拿了菜刀进了卧房,这次她再看手表,夜里三点过五分。
她穿上衣服鞋子,拉灭了灯泡靠在床头,一直等到天光蒙蒙亮,小黑母女俩没再狂叫,安静到天亮。
早上苏愉难得的端饭出门跟邻居们蹲在路上吃饭,“哎,昨晚我家狗叫的厉害,是不是谁家昨晚有啥事夜里出门啊?”
“那谁知道,我昨晚也听到你家狗叫了,叫的厉害,也不知道谁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晃荡。”
都没消息,苏愉带着眼下的青黑去了果园,她怀疑的刘泉已经来好一阵了,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坐人堆里听人嚼家长里短,不经意打听刘泉家的事,“我看刘泉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跟他媳妇吵架被赶出家了?”她八卦兮兮地问。
“哎,苏技员你也喜欢听这事啊?”说话的女人突然笑开了,对周围的人说:“你们还说苏技员跟我们这人不一样,还见到她打怵,不敢嚼舌根。”
“一样,谁说不一样,你们有的我不也有?”她挺胸,笑的颇有意味。
果然,她这动作勾笑了其他人。
“听你们的意思是刘泉家里的事有嚼头?”她再次把跑偏的话题带了回来。
“有,隔三差五的闹,刘泉那瘪犊子嫌弃他媳妇粗俗、不讲究,还不上进。”有人撇嘴说:“怀孕的女人身子笨精神又不好,家里还有个听不懂话的小孩儿,家里能收拾多干净?听他媳妇抱怨的是他回家了就拉着脸,撇着眼睛挑东捡西,骂她好吃懒做,她媳妇这胎估计是个男娃,嘴壮饿的快,什么都想吃,闻个味儿就馋。”
“对对,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也是整天嘴里泛口水,见个没熟的青枣子都馋的紧,她这胎的反应跟我的像,八成是个男娃。”
话题就此跑偏,还有人问苏愉怀小远是啥反应,她胡乱点头,说跟她们的一样。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啊。”她从人群里钻出来,洗了饭盒坐在村口的大树下面,时隔三四年刘泉才出来捣乱苏愉也不奇怪,他能躲在葡萄园这么长时间就说明他一直没忘记过之前挨打的事。
看来这杂种突然发疯是记恨她毁了他找高门贵女的想头,把家庭的不顺心发泄到她身上。
瘪犊子!
第86章 086 抓个正着
苏愉也怀疑过有没有其他人的可能, 在不能逮到人的情况下,最能直接判断的就是知道昨晚刘泉在不在家睡觉,那就只能问刘泉的老婆。
苏愉在犹豫, 她不知道刘泉的媳妇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贸然去问这么个私密问题会不会给她带来其他麻烦 。
她蹲坐在树的背面, 侧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就是刘泉家,她想了想还是打算离开,去问男人夜里在不在家睡觉, 搞不好就被他家里的媳妇误认为跟他有一腿,真闹成那个样子可要恶心死她了。
她刚走出村子就听村里有人大声喊着什么, 苏愉转过身往回走,就见刘泉被一个女人拿着刀给撵了出来, 周围有劝架的,但都不敢靠近掂刀的女人。
“你个龟孙子昨晚去哪儿了?钻哪个女人被窝里去了?啊?我多吃碗饭你都翻白眼, 老娘肚子里揣的你的娃你还出去乱搞, 是不是不想过了?”那女人散乱着头发, 气的满脸潮红,挺着肚子扬着菜刀撵着刘泉, 不论他怎么解释都嚷着要去告他乱搞男女关系,“当初是你个龟孙追我屁股后面说好话一箩筐要娶我的, 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老娘就是嫁个放牛的也不嫁你, 你净糟蹋我,揣你的种吃颗糖还要找你要钱,婚前说的让我管钱都是屁话,我还以为你就是抠,没想到你还嫖, 日子不过了,你等着下牛棚吧。”
刘泉又气又恼,看周围看笑话的人,他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嘴给撕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冲女人甩了过去,大声辩白:“你心心念念的都是钱,逼我逼的回家就难受就如意了?给,钱给你,都给你,别再往我身上扣帽子,你想想孩子,为了孩子你也不能胡编乱造。”
他看女人蹲下身去捡钱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捡起菜刀对村里人说:“艾草她妈胡说八道呢,就是为了掌管家财,你们别听进去了她的瞎话。”
站在人群后面的苏愉笑了一声,几年过去了,他的反应更机敏了,把这鸡鸣狗盗的心思花在工作上,也不至于一直原地踏步走。
苏愉没露面,悄声离开。
“妈,昨晚是谁啊?我都没睡好。”小远吃晚饭的时候问。
“不知道是谁家的,可能是偷摸去黑市给人送货的。”苏愉很自然的接话。
“噢,我还以为有坏人呢,我昨晚还怪紧张的。”小远羞涩一笑,“后半夜还做噩梦了。”
“那儿那么多坏人,有咱家的小黑小花在,你们就放心大胆地睡,谁敢闯进来非得留下两条大腿肉。”苏愉脸上表情放松,一点没让两个孩子看出蹊跷,他俩个子高但心里担不住事,不过有父有母,孩子就该开朗地长大,不用胆战心惊。
“我就睡得挺好,小远,下次再害怕来跟哥睡,哥护着你。”平安贼兮兮地拍小远后背,一副老大哥做派。
小远唾了他一口,不承认他是他哥。
晚饭结束,两个孩子洗澡回屋睡觉,苏愉看屋里的等拉灭了,她从厨房拿了菜刀也回屋,这次躺在床上她穿着睡衣,没再光溜溜地睡。
窗下还有两只狗弹痒的声音,她摸着床的另一侧,无声笑了一下,要是男人知道家里又出了事,估计再怎么阻拦他都要换工作回来。但她是真不愿意他为了这种事换工作,窝在家里容易消磨人的斗志,她喜欢有野心有野性的男人,而且她习惯了他一个月回来两次的日子。
好像有点自私,但她的确更适应这种她当家做主的生活,家里有孩子,家外有男人,固定和美的关系让她舒心,如果宁津天天在家,她不敢保证她会不会觉得腻,会不会觉得他烦人。
还是现在好,小别胜新婚,她一年至少能有二十四个新婚,怎么都不会厌倦。
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麻烦全顶在她身上,她毫不觉得委屈,对宁津也没有抱怨,这都是她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附加条件。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身上的衣服箍的她难受,想着今天的闹剧,刘泉肯定是不会再来,不然他老婆能把他龟壳给扒了,她坐起来把衣服脱个干净,再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一觉到大天亮,如她所料,刘泉没再登门。
苏愉早上去供销社扯了棉布,她打算做个睡裙,胸前用棉花填个胸垫,这能让她起夜的时候套上就出门。
“主人,树缺水了,你要给它们浇水,不然要渴死了。”去上班的路上,树满坡突然出声。
苏愉下车走到树边上去看情况,树身上蒙了一层黑灰,都是烧的草灰刮过来的,树根上也积了一堆。
“这么多树,又没条河,我怎么弄水来给它们浇水?”苏愉挠头,问:“怎么就缺水了?之前烧火烤的?”
“对,草也蓄水,之前你男人烧火烧的仔细,把土壤表层的土都给烤干了两毫米。”
苏愉:“……”
她去果园了问俞远安会不会看天气,“最近两三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看天,只会看地。”男人摇头,问她问这干嘛。
“之前宁津烧杂草把路两边的树给烤着了,现在缺水,要是近几天不下雨我得请人帮我给树浇水。”苏愉没打算自己独自劳心劳力的用自行车驼水去浇树,她找邱富力借半天的牛车,请村里的闲工从村里打水赶牛往路上运水,一棵树五分钱,半天就花了她近三十块钱,快有她嫁接出果树给的奖金的一半了。
“苏愉,过来。”邱富力满面红光地到山上来,他说:“你嫁接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味道好,咱们县里的领导都夸你了,尤其知道你还是初中毕业,你写篇稿子,从你怎么萌发这个念头到怎么实施的,中间有哪些困难都写出来,然后给我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给**报纸投稿,以咱们果园的名字投,但夸的主要是你。”
“呦,邱哥你还挺有能耐,把水果都送到领导办公桌上了。”苏愉戏谑道,她完全没想到嫁接水果还会有这么个意外之喜,她的名字要被不少人知道啦。
“嗐,得亏有你,没你嫁接出的果子我就是再有门路也是空有想法,老哥是沾了你的光。”邱富力眉开眼笑,他管理果园这么些年,一直是无功无过,再怎么费心力也没能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现在总算是看到点曙光了,他拍着厚手掌,催苏愉赶紧回家琢磨,不用在这儿等下班了,“写好了再过来,不急,果园的事有你俞哥看着,实在不行就让刘泉跑腿去找你,你不用急着过来。”
“哎,那我就先走了。”苏愉乐得早下班。
她走后,邱富力拍着俞远安膀子,“老俞,还是你眼光好,当初要不是你有意向把苏愉留下,我是怎么都不肯用个愣头青的,还是你看人准,帮我留住了人才,我得感谢你。”
俞远安大笑,竖起手指隔空敲他面皮,“邱富力,少说这面上光的话,我老俞也不是见不得旁人比我强的人,少给我灌迷魂汤,真感谢我就请我吃顿好的。”
“请,待会儿就回家杀鸡,晚上去我家吃饭去。”
两人说笑离开,刚刚还热闹的地方只余刘泉一人,从头到尾都没人顾及他的想法,唯一提起他名字的就是指着他跑腿,当传信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也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不及俞远安是因为岁数达不到,但苏愉一个初中毕业的为什么会比他强?
真这么厉害那他家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又是那个鬼德行?
真是见鬼了。
晚上,家里的大肚皮睡熟了,刘泉悄声离开,轻声推出自行车,在狗叫声中离开村子。
他走后,床上的女人睁开眼,摸了摸肚皮翻了个身,想着手里的几百块钱,闭眼继续睡。
苏愉在小黑喉咙里发出示警声时立马睁眼,清醒的像是没有睡着一样。她坐起来刚想穿上睡裙,但看两只狗并没有起身,她下床穿上凳子上的衣服,刚穿好,窗外的狗就蹿了出去,凶狠地扑在大门上叫唤。
苏愉快步走出去,狗叫声掩住了她的脚步声,她走到门口还听到外面挑衅狗的声音—人学狗叫。
她动作利索的抽掉门栓,小黑跟小花见门敞个缝儿就往外冲,却被没来得及敞开的门卡了一下,耽误这一点时间,外面听到动静的人骑上自行车已经跑到巷子中间了,两条狗冲过去对着他腿就咬,刘泉大腿被咬了两口他也顾不上,他不敢想象这要是被逮住了会怎么样。
苏愉跟着撵了出去,拽着车后座把自行车给蹬倒在地,小黑扑上去一口咬住了他膀子。
惨叫声在夜色里响彻好几条巷子。
“咋了咋了?”一条巷子的邻居都开门出来,有拿着电灯的刺了过来,苏愉也看清了地上的情况,她担心出人命,扒开还咬着肩膀骨不松的狗子,喊小远平安拿绳子过来把人绑住。
“刘泉,果然是你,我猜的没错。”她脚踩在男人脸上碾了一脚。
“苏愉,这啥情况?”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