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草场,烤肉的香气隔着老远就飘过来了,随行的工作人员正在娴熟的切肉洒酱料。酒桌上喝得微醺的几个,这会儿正在玩盲饮。
顾淮之在草场另一端,见她过来了低头发了条消息:[怎么离开这么久?”]
之前顾淮之询问的消息林姣没回,那情景,太一言难尽了。她总不能跟顾淮之说,她刚刚呆在洗手间,听了一出精彩绝伦的……现场直播吧?
[有点事耽搁了。]林姣含含糊糊地搪塞了句,抬了视线。
他站在远处,长身而立,淡倦懒散。
在他有所察觉,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林姣将目光飘到了别处。
说来也巧,林姣这无意间的一瞥,又瞧见刚刚那个现场直播的罪魁祸首了。毕竟害她站了那么久,她可是对这人印象深刻。
这么一看不打紧,林姣突然发现那个侍应生挺不对劲。她的视线飞速地往身侧扫了一眼,虽然称不上鬼鬼祟祟的,但看上去挺像是没安好心。
侍应生刚好倒完酒,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她端着托盘,招待客人。林姣站在她斜后方,隐约看到她刚刚将什么东西飞速地塞了衣领。
林姣迟疑了几秒,她站得有点远,这里光线暗,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大约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那个侍应生脚步微微一顿,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林姣飞速地收回了视线,到底还是不放心,快步跟了上去。
顾景宸将空酒杯放下,正要端起托盘上的香槟,手腕被人按住。
他顿了一下,抬了眼。
林姣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腕间,眸中水光潋滟,唇角微翘,声色里带着嗔怪,“不是说好了不喝那么多酒吗?”
她认错人了?
顾景宸“嗖”得将手抽回,眉眼间的淡静全然消散,他尴尬地撇开眼,正迟疑怎么摆脱这个尴尬的境地。
姜忱轻咳了一声,“嫂子,这是……”
话还没说完,那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似乎被顾景宸的反应惊了一下。她的手一抖,顾景宸刚刚没有端走的那杯酒一歪,琥珀色的酒液浇了他一身,酒杯应声落地。
刚刚沉默又怪异的气氛陡转。
“对不起、对不起……”侍应生弯着腰,忙不迭地道歉,拿了方巾似乎想替他擦拭。
顾景宸往后退了一步。
他脾气倒是挺好的。一声不吭、没有指责容易,但换个人很难像他这样面不改色,没有一丝不豫和刁难的意思。
他态度挺随和,就是看上去有点嫌弃——
他似乎挺讨厌别人碰他。
林姣冷眼看着正在慌乱道歉的侍应生,朝顾景宸递过去一块丝帕。
“多谢。”顾景宸见她客气地隔开了距离,再扫一眼眼前的情景,大脑转得也快。他眉头皱了一下,这下面色可称不上好看了。
酒场宴会也就那么点技俩,都司空见惯了,不齿归不齿,也没几个喜欢把动静弄大的。何况怀疑终究是怀疑,林姣总不会就这么直咧咧地拽着这个侍应生,搜身验酒水。
动静不大,也挺惹眼。沈良州往这里扫了一眼,声音清沉冷磬,“你没事吧?”
顾景宸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掉酒水,笑得温润平和,“就一件衣服,不用大惊小怪。”
“顾先生,我带您去换备用礼服。”
很快有人恭恭敬敬地过来问询,那个服务生工作自然是丢掉了,不过这种不体面的事,也没人打算细究。
林姣找了个角落,打算瘫一会儿,毕竟刚刚那半小时实在是煎熬。
“你刚刚跑什么?”
低沉清润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顾淮之从她身后揽着她,没骨头一样散漫的趴在她身上。
“我没跑。”林姣微怔后否认,她掰了掰他缠在自己腰间的手指,有些无可奈何,“你也不避讳有人。”
说着她歪头看他,瞧见他微沉的眸色、紧抿的薄唇,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林姣唇畔倏而勾起一个笑,眼波盈盈,眉眼弯翘,“你知道吗,你这个表情看上去很在意一样。”
“嗯,是挺在意。”顾淮之半眯着眼,“我还没让人这样拒绝过。”
“那我来开个先例,”林姣轻眨了一下眼睛,郑重其事又极其欠揍地补了一句,“以后会习惯的。”
顾淮之似乎是弯唇笑了,淡到转瞬即逝,骨节分明的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你就作死吧。”
林姣浑身一个激灵,他的手划过她的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比较独特的敏感点,碰一下都要不得。
“你那又不是求婚。”林姣低声抱怨了一句。
顾淮之目光停滞了几秒,真想要问些什么,林姣抽离了身体,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了走了,去吃烧烤。”
上半夜草场夜宴的休闲温和没持续太久,下半夜还没来,这群人就打算转移阵地了。
“在这儿多没意思。”梁博抱怨了一句,“你们一个一个都出家了,今晚这么清净?”
“找刺激,猎场你去吗?”齐晟微抬了视线,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
叶延川闻言,倒是来了兴致了,“大晚上的玩不成,下周我做东,昆山猎场走一个?”
“你这里不是有个地下拳场吗?”姜忱扫了一眼沈良州,“换个场子?”
“这你应该问顾哥。”沈良州挺无所谓。
“你们随意,玩得愉快。”顾淮之长臂一伸,揽着林姣的肩膀,唇角勾一勾,“失陪。”
“这可说不过去了,替你庆生你先溜了,有异性没人性啊……”
“操,你们还差这一会儿功夫?有事晚上回房间解决。”
“真是见识到了……”
反对和调侃的声音此起彼伏,陶敏被吵得烦,眸色冷锐又轻淡,红艳的唇扯了一下,“反对个屁,那么想当电灯泡发光发亮吗?”
这下倒是都噤声了。
林姣和顾淮之出了草场,汽车沿着主干路一路北行,路边的树木影影绰绰,飞快向后移动。晚间的风微凉,带着青草的芬芳和潮湿气息。
“我们直接走了,会不会不太好?”林姣略微迟疑。
顾淮之也没说要去哪,林姣就被他拽走了。虽然不会有人计较,不过这么做多少有些失礼。
“失礼什么?”顾淮之毫不在意,手肘搭在玻璃窗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方向盘,“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他们过,你呆在这就可以了。”
他语气寻常,话却说得她心底微动。
“那我们去哪儿?”
顾淮之偏头扫了她一眼,“带你去看星星。”
林姣闻言,还真配合地抬了视线。
漆黑的夜空朗月孤悬,像是一张剪纸清冷的贴在夜幕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寥寥的星星,被月光映得黯然失色。
“哪来的星星?”
顾淮之也没偏头看她,唇角勾一勾,似乎挺愉悦,“你去把后座把衣服换了,我给你摘。”
林姣沉默了几秒,虽然有预感不是什么好事,耐不住好奇心,还是想一探究竟。
她翻到后座,后座放置着一个礼盒。
她拆开了它。
里面是一套海蓝色条纹的水手服,日本“传统经典款”。料子轻薄通透,下面的小短裙节省布料到离谱,勉勉强强遮到大腿-根。
要死了。
林姣眉心跳了跳,她想起了白天随口说的玩笑话,“想言传身教吗,sensi?”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今晚记得带教鞭啊,dousou。
好的,顾淮之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他手里居然真的捏了一根教鞭。
“我之前开玩笑的……”林姣欲哭无泪,鬼知道他居然当了真了,还打算付诸行动。
“不喜欢?”顾淮之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还挺好心地问了句。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有选择的权利。”顾淮之低声笑了笑,声音里勾着点撩人笑意。
显然林姣低估了他折腾的本事,还有第二个礼盒。
第二个礼盒里的衣服比刚刚的水手服还轻薄隐透,或者说,这压根算不得衣服。这是件三点式半透明的情-趣内-衣。黑色薄纱配上渔网袜,若隐若现的效果,朦胧又性感。最离谱的是放在下面的眼罩和道具。
“想好了吗?”顾淮之翘了翘唇角,“我当然是要‘报酬’的。”
他给的这两个选择的区别,对她来说,差别好像真的不大。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姣脸上的微笑僵硬了几秒,突然警醒过来,愤愤然抗议,“不对吧,上次已经……”
林姣咬了咬唇,她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你要是这么算,那你还欠我一次‘连本带利’的。”他沉沉的声音轻淡,“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顾淮之低低笑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酥沉,“姣姣,我是资本家。”
作者有话要说:林姣:万恶的资本主义……?!
第81章 承德·08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你是魔鬼吗?”林姣被呛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将视线从礼盒里移开,“你这是变相剥削压榨……”
他一定是对于角色扮演有什么情结,才会这么热衷。林姣对此深信不疑。
顾淮之微抬了眼,从后视镜里睨了她一眼,散漫地勾了勾唇,“唔,我一向要价不菲。”
“好呀。”林姣故作轻松地说道,“什么都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这档口,她好像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毕竟饮食男女,又是正当关系,温饱思那啥。
他连什么条件都没问,踩了急刹车,车子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却之不恭。”顾淮之唇角翘了翘,他笑起来挺好看,不过跟周正端庄半点不沾边,是沾了桃花,轻佻邪气、格外勾人的那种。
“你先给报酬。”林姣剜了他一眼,轻轻巧巧地躲开了他的碰触。
“我要先验货。”顾淮之一字一顿,把这简短的一句咬得字正腔圆。
他又快又准地擒住了林姣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丝巾扣上,伸手勾她缠绕在脖子上的丝巾。
她系着芭蕾舞者系列白色中古款,轻羽真丝,衬得她的脖颈线条优美修长。
丝巾飘然落地。
他的目光灼灼,考究火热,喉头耸动,低低沉沉的声音微哑。
“乖,我帮你换衣服。”
……
哪里是换衣服,脱掉的过程漫长得令人发指。
车内空间到底不算是宽敞,导致他们的姿势不怎么对。他像失了控一样,花样百出,解锁的方式怪异得让她理智崩塌、情绪崩溃。前半段有多温柔缱绻,后半段就有多难耐。她被潮湿的热-流包裹。她带着哭腔的微喘和他缠绵的温言、动情时粗鲁的脏话交织。
反正,林姣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教鞭了……
延迟了三个小时的车z,她到底是没躲过。也许,这还是变本加厉的版本。
“……youknowmebeerhanha
i'llcachyouifyouwouldfall
soyoudrif……”
车内流淌着《loveindecember》的曲调,音乐温柔清缓,英文女声慵懒惬意。车窗玻璃被关掉了,林姣如他所愿穿了那件水手服,衣服被撕碎后换了另一套,她蜷缩在他怀里。
顾淮之伸手拨了拨她贴在脸颊的发丝,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潋滟的眸子。
她很安静,难得如此温驯又柔软。情-潮刚刚退却,她的眸色有些涣散,他的手指摩挲她的耳垂时,她攥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她无意识地一个小动作刺激到了他。
顾淮之心底微动,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倾身。大约怕他就地再来一次,林姣紧紧地攥了一下他的手,缩了一下身子。
顾淮之低低地笑了,他其实没别的意思。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慵懒醇厚,勾得人酥了半边骨头,“你别睡,我带你去个地方。”
“唔。”林姣胡乱点了点头,她其实被他弄得有些困倦。
他把她放在后座,怕她穿这点着凉,盖了风衣,自己下车绕到驾驶座,一路疾驰。
没多长时间,汽车从主干道飞速行驶到了北边的林园。树影幢幢,有风声萧索,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鸣,在寂静漆黑的夜晚反而有些瘆人。
林姣撑着后座,倦倦地起身,偏头往窗外扫了一眼,“怎么到这里来?”
风衣从她肩上慢慢滑落,落在了她的腰间。
说实话,这地点一点不像是浪漫的约会场所,倒是更像是——杀人抛尸的地儿。
“还能走吗?”顾淮之答非所问。
没料到他居然问这种问题,林姣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能。”
林姣受不住这样的气氛,飞速地拉开车门,下了车。刚走下来,腿颤了颤,毫无预兆的酸软。
“……”丢死人了。
顾淮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手里还捏着她的那条丝巾,覆上她的眼睛。
“你做什么?”林姣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奇归好奇,她也没有抗拒。林姣闭了眼,任由他将丝巾缠上自己的眸子。
“你等会儿。”顾淮之站她旁边,俯下身,一手勾住她的腿弯,一手搭在她的后背,将她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