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我——令栖
时间:2021-12-03 10:12:43

  林姣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她攥着他的衬衫,靠在他的胸口。
  树叶和泥土的气息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馥郁的花香,大约是玫瑰。隐约有光亮,层层叠叠地浮动,形容不分明。那不是灯光,也绝不会是烛火。
  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花香扑面而来,这里的温度挺奇怪,带着湿气的暖意,驱散了初春的凉。
  “这到底是哪儿?”林姣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大约在不断地加快,未知又不会有危险的东西,往往让人克制不住地去期待。
  顾淮之终于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的后背,一手解掉了遮挡她视线的丝巾。
  “suprise.”他短促地笑了笑。
  林姣挣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适应不过来,还是对眼前的情景反应不过来。林姣的视线凝滞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太漂亮了。
  她嗅到的香气是blackrosevial,纯种的黑色并不存在,这是沉降到发黑的红色。这地方并不适合玫瑰的栽种,可这里确实被移植了大片的黑玫瑰。
  她整个人置身于花海。
  眼前起先只是微弱的光芒,很快,如同浩瀚渺茫的星河流转,从错落的草丛里漂浮而起,星星点点的微光浮动。
  这是黄绿色的萤火冷光,与星辰媲美。
  “好美。”嗓子里轻轻掉出来两个字,林姣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的形容。
  难以言喻的情景,太震撼了。
  “不对。”片刻之后,林姣蓦地意识到问题,她茫然地看着顾淮之,“这个季节,哪来的萤火虫?”
  残冬刚尽,乍暖还寒时候,初春的空气里都透着料峭的冷,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萤火虫?
  顾淮之抬手向上指了指,薄唇轻淡地掉落两个字,“空运。”
  “空运?”林姣有些错愕,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嗯。”顾淮之不甚在意。
  他没太当回事儿,不过张罗这事的人快被折腾死了。从法国运送过来的黑玫瑰和热带运送过来的萤火虫,想完好无缺的保存,不是只砸钱就能做到的。
  “准备这些东西……”林姣神色复杂地嘀咕了一句,“特烧钱吧?”
  “怎么着,不喜欢吗?”顾淮之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林姣伸手,一只萤火虫慢悠悠地落在她的指间。她觉得自己特像是被迷了心窍,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喜欢。”
  说不想要浪漫都是假的,女孩的虚荣心作祟,谁不想要精心准备的惊喜?即便它烧钱又短暂。
  “太喜欢了。”林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在玫瑰与流萤中穿行。
  静谧的花丛中,流萤璀璨如星辰坠落,淡黄色的光辉微弱朦胧,曾有微光落深瞳,美得极不真实。
  在这里玩得累了,林姣才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顾淮之眸色中的温情盈若。他抬腿迈向她,俯身折下一支黑玫瑰,他递到她面前,意态轻慢却缱绻。
  “你知道黑玫瑰的花语吗?”
  “嗯?”林姣接了过来,放在手中转了转,脑海里搜刮着玫瑰的讯息,隐隐约约想到一些,“好像是‘你是恶魔’……”
  “且为我所有。”他冷不丁地接腔,声音沉润。
  blackrosevial,恶魔的温柔。
  顾淮之向来轻慢,认真的时刻不多,剖心的时间更是绝无仅有。这是个标准的公子哥儿,伤肾但不走心、多情却寡恩的人。礼节仅仅出于家教,骨子里是傲慢和难驯服。
  但他现在,蛮认真的。
  林姣错开了视线,突然上前一步,扎进了他怀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顾淮之,我觉得我特没出息。”
  有一种栽了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总会让她觉得自己输得一塌糊涂,栽得彻彻底底,心甘情愿地想把身心双手奉上。
  “有没有出息我不知道。”顾淮之抱了抱她,声音里勾着点笑意,调侃了一句,“感激的话,麻烦你以身相许。”
  这个“身”字,咬得格外重。
  “不是……”林姣有些无言地盯了顾淮之半晌,艰难地开口,“你能不能别老想这档子事儿?”
  “要是哪天我对你没性-趣了,你才应该担心。”顾淮之正儿八经地把歪理讲得言之凿凿。
  “这里怎么这么热啊?”林姣心虚地扯开视线,转了话锋。
  “忘记说。这里有温泉。”顾淮之牵着她的手,往花丛深处走去。
  温泉上方,朦胧的水汽漂浮萦绕,在月色下格外的迷离。夜色沉沉,这里静谧又恬淡。
  他解掉了穿在她身上的风衣,“下半场,嗯?”
  林姣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结果被他扯着扔进了水里。水面“砰”地溅出一阵水花。
  “喂!”林姣从水底浮了起来,惊慌地咳了一声。
  她还没说什么,又是一阵落水声,迸溅的水花让她睁不开眼。顾淮之紧随着跳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脸,半眯着眼睛笑了笑。
  林姣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你跟床,是有什么仇吗?”
  如果没什么深仇大恨,解释不了他怎么想的。书桌、落地窗、镜子、浴池、车子……各种地点都尝试过了,他就是不肯选床这种舒服的地儿。
  顾淮之笑了。
  “我是觉得,在水里你会好受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林姣:……我收回很感动的话。兜售男朋友,两毛五一个。
  顾淮之:你是想试试别的。
  ◎《loveindecember》真的好听!歌词如下◎
  youknowmebeerhanha
  你知道的,我会比那一切都美好
  i'llcachyouifyouwouldfall
  我会紧紧抓住你,当你为我降落
  soyoudrif
  所以你停留
  whenhedaysgrowcolder
  当所有的白昼变的更加寒冷
  ——————感谢以下小天使——————
  读者“姜肆”,灌溉营养液82018-09-0900:18:42
  读者“西弗勒斯”,灌溉营养液102018-09-0511:46:58
 
 
第82章 承德·09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
  他贴过来的时候,林姣的手搭在他的手肘上,扶着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顾淮之在水下揽住了她,顺势睨了她一眼,“你最好别在这时候跟我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我认真的。”林姣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膛,“那会儿在酒水里动手脚的侍应生,挺不对劲。”
  顾淮之不解其意,长眉微微上挑,“所以呢?”
  他自然是觉得,她这不是废话吗。在酒水里动手脚的人能很正常吗?
  “不是,我是说,如果是那种不入流的事儿,指使她的应该是个女人啊。”林姣有些懊恼,“可我先前遇到了她跟别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那是个男人。可惜我没看清楚是谁……”
  细节在触碰到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她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其实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回想起那句“宝贝,看你表现”,她总忍不住往阴暗处想。
  也许是她太敏感。
  顾淮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鸦黑的夜色在他眸中晕成深渊,“我现在也想知道那人是谁了。”
  “对吧,我就觉得挺奇怪。”
  她的话引得顾淮之低沉地闷笑了声。她微抬了眼,瞥见他眸底光亮。
  “怎么了?”林姣眼一眨,水珠无声无息地坠落。
  在水里其实不太好使力,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手扣着她的腰身,一手勾着她的腿弯,拖近了距离。
  “啊——”林姣惊呼了一声,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握,猛地拽紧了他的衬衫,牢牢地攀附上去。
  顾淮之半眯着眼,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钳住了她的下颌,姿态散漫,“我是觉得,挺败兴致。”
  波光粼粼的水面晕开一圈圈痕迹,浸透的衬衫包裹着他结实的肌肉,隐约能看到线条透了出来,紧绷的张力,血脉喷张。
  林姣勾着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她抬了下巴,轻轻在他唇畔印了下,“别太过分就成。”
  别太过分。
  这话的界限,并不分明。
  顾淮之短促地笑了声,捏着她的下巴,食指按压着她的唇珠,从她薄唇间探了过去,冰凉的手指压住她的舌尖作乱。
  所有的抗议被他的手指堵在唇齿间。
  良夜繁星满目,温泉周围热气氤氲,蒸煮着微妙的氛围。他的薄唇顺着她的脸颊下移,手底下掀起一片火热。耳边是野外的虫啾鸟鸣,空山林清。
  林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锅里蒸煮,陷入和没有尽头的煎熬里。难以言说的快意侵袭,感官愈发敏感。
  手机铃声忽地响了。
  挺突兀,也挺刺耳。无休无止地铃声割裂了空气中的暧昧。
  林姣实在是被这铃声吵得心烦,又被他折磨得难受,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试图就此打住。
  “有电话。”
  她的下巴担在他的肩上,微微啜着气。
  “没事。”顾淮之眼也不抬。
  他长臂一捞,从岸边的风衣口袋里摸索了会儿,翻出来正坚持不懈振动响铃的手机。
  林姣以为会就此解脱。
  然而与他话语中的温柔语气相左,他的动作依旧是侵略性极强。
  顾淮之捏着聒噪不休的手机,朝着远处狠狠甩了过去。
  “砰——”
  手机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她不知道,不过催命一样的铃声戛然而止。
  这下彻底没动静了。
  他是有多暴躁……
  这下林姣彻底老实了,也彻底死心了。她在他的怀里没命的下陷,却又被他握着腰身拖回来。
  萤火虫在水面四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夜色四合,花叶青枝都隐在黑暗里,她脚尖在水底蜷起,肌肤在瑟缩,浑身在颤,听着温泉水流暗涌穿石,一遍遍在绝佳的感官体验里沉沉浮浮。
  …………
  等到顾淮之终于魇足,林姣已经困倦得不想睁眼,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隐约间,顾淮之似乎用风衣裹住了她,把她抱进了温泉附近的木屋里,替她盖好了被子。
  林姣一沾枕头就想睡,抱着被子不撒手。
  顾淮之试图掰了掰她抱着被子的手,林姣挣了挣,无意识地往里挪了挪。
  “睡觉了,睡觉了好不好?”林姣根本没理会他的心思,迷迷糊糊地应了他几句话,答非所问的那种,她抱着被子的手又缩了缩。
  “……”
  他按了按额角,扯着被子的一角往上移了移,调了室内的温度,放弃了和她沟通一下的打算。
  林姣睡着的时候极度老实。模样安静,睡姿也规规矩矩的。她面上还带着靡丽的春色,从面颊红到耳根,脖颈到肩膀的线条优美,上面的痕迹印得鲜明。
  顾淮之动了下,忽地收回了视线。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大约怕吵醒她,顾淮之没搭腔,直接过去开了门。
  贴在身上的潮湿的衬衫他还没来得及换,然而门外,准备了衣服的侍者正弯身等在一侧,他面前的是沈良州。
  沈良州上下扫了他一眼。
  顾淮之现在不仅仅是衣衫不整,浑身上下包括发梢,还滴滴答答地挂着水珠。
  约莫是在意料之内,沈良州也没觉得奇怪,只是毫不避讳地“啧”了一声,“我说你丫怎么失联了,还真是躲起来逍遥快活了。”
  电话是他让人打的,结果半天没动静,顾淮之根本不接。
  顾淮之面不改色地迈了出来,将房门在身后轻轻地合上,语调极度不善,“有病?”
  话是这么说,他也清楚,没什么事儿沈良州不可能直接杀过来了。
  “冀州的‘包青天’刚刚带人过来了,说收到举报,这里涉嫌窝藏违禁物品。”沈良州上下嘴唇一碰,唇角咧开一抹冷笑,显然心情沉郁至极,“哥们你得罪的人不少啊。”
  顾淮之微微皱了下眉。
  沈良州嘴里的人,他还真认识。他爷爷的门生,他父亲曾经的部-下。年纪不算大,不过是出了名的“老古板”、“白脸包公”。他父亲对这人评价挺高,一身正骨,两袖清风。
  林敬言做过的事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位置不上不下,但挺敏感。很多人怕他,不仅仅因为他铁面无私,还因为他这位置,容易捏人把柄。
  顾淮之不提,沈良州也知道,挫着火搭了句白,“他不是你家老爷子的门生吗?你在这儿他也查?”
  “我爸在这也没区别。”顾淮之淡淡地应了声。
  “是块硬骨头,就是不识趣儿。”沈良州耐着性子,烦躁地扯了下领结,面色冷得快结冰碴子了,“我他妈就纳闷了,这货也能四平八稳地好好活着,真够稀奇的。”
  “上面有人保他。”顾淮之按了按额角,眉头突突地跳,“他这会儿人在哪儿?你们没把人怎么着吧?”
  “哪儿能啊?”沈良州被这话气笑了,“谁敢动他啊,回去不得被老爷子戳死啊。”
  不然他也不会躲这儿了。不痛快,还不能把人怎么样。
  “大哥跟叶延川搁那儿,出不了什么篓子。”
  其实这事说起来挺尴尬。
  潜龙山庄明面上确实不是沈家的产业,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推了个人出来。不过私底下,都知道这地界不好动。何况今晚呆在这里的,名头拎出去晾一晾,也没人会过来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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