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个人吃了就多了一个人饱肚子,多一百人吃,就是有一百人会饱着肚子去给卫国打仗。
夫妻俩一人想做此事,一人当这是应做之事,是以夫妻俩这些日子都忙,且手头的银子一日比一日少,就是帮主人主母经事此事的旁管事也比往常多小气了两分,但凡经过他眼皮子的采办,一定要货对得上银子。
这厢主仆二人说着家里的事,另一头又有人下人进飞琰院,说岭北的柴爷上门了。
常柴乃常伯樊之父的庶弟,这次常伯樊亲自写了帖子着专人送到了岭北。
常当家确定他这位叔叔会亲自前来,他确也是来了,不过是昨晚才到的,常府也是昨晚才得的消息。
听到他上门来了,苏苑娘略有讶异,问旁马功道:“昨晚送信的人说他今早会登门?”
“没说,”旁管事摇头,“就说了人到了,在挽福客栈住下了,爷还吩咐我,让我转告他们家报信的人说柴爷好好休息,明天,也就是今天爷会过去亲自拜访。”
“那怎么人到了?”苏苑娘站起来,道:“既然报到我院里了,我和你先过去看看。”
“夫人要过去?”
苏苑娘转身向他。
旁马功小心道:“若不小的先过去看看,探探他的来意?”
他听说岭北那位柴爷可是个非常老道且霸道的人,尚不知这人的来意,旁马功不想就此让主母过去,若是出了事,他不好跟爷交待。
“一起去罢,”她都站起来了,苏苑娘朝担心她的管事道:“早晚要见的,且这是在我们府里,我在自己家,不管来什么人,我都没有避着的道理。”
这在自己家,都要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跟上辈子被人拦在身后的她没什么两样。
“是。”夫人这段时日不管来什么人,只要是能进得了府的她都见,男客只要不是平辈,但凡是长辈和小辈这等身份差着一辈的不惹过多闲话的她也见,旁马功也知她非过去那个多有顾虑的小夫人了,以往他都拦得颇为小心,这厢但凡见她主意已定就不会多言。
她毕竟已为大当家生了一对儿女,这常家亲戚里敢说敢拿捏她的已不多了。
这厢苏苑娘带着丫鬟和旁管事一道去了待客的前大堂,此时前大堂里,一个干瘦且看着矮小的老小头子嘴里咬着一把拿铜打的烟杆呼呼地吸着烟叶子的味,他身后,站着两个在大冬天里敞露着一个手臂,肚大如鼓的大汉,两人抱着双臂,眼如铜铃,一脸凶悍地直视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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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这一进门,乍见到凶汉,通秋吓了一大跳,旁马功也是神色突变,转脸就朝主母望去,却见主母神色淡淡,脚下步子也未停滞半分,直往厅堂里去。
“这位是……”苏苑娘刚一进去,那瘦小的老汉就已站起,朝苏苑娘打起了招呼,“想必是侄媳妇了?”
“是,”苏苑娘朝人浅浅一笑,道:“侄媳妇见过柴爷。”
“有礼。”那老汉笑笑,举手朝苏苑娘拱了拱手,道:“老汉失礼了,本来得了你们府里大当家的话理应在客栈等家主大驾光临的,但老汉有点急事想上门求教,就提前来了,还请当家夫人莫要见怪。”
这柴爷也是有礼得过了,不过苏苑娘也明白,这世道愈是有本事的人愈会抬举人,姿态放得低,这也是他们的成功之道,这种人面子上从不会与人为难,但一旦与之有利益交集,此类人也是最难缠的对手。
常伯樊已与她说过跟岭北庶叔家联手的种种利弊,岭北这家人不好对付,非薄利能驱之,但强强联手的好处就是他们能一同做大,且他们两家分处两地,短时日内不会因利益反戈成仇,比起明着奉承,暗地里给他们使绊子的临苏族人,这家人家里的人手方才是他们家能用的。
常柴身为长辈甚是有礼,苏苑娘也未怠慢,忙施了一礼还了礼,微笑回道:“柴爷言重了,有什么事让您老一早上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但说无凡。”
闻言,常柴哈哈一笑,道:“爽快,侄媳妇也是个爽快人。”
“您请坐,我们坐下说。”苏苑娘身为主人,请了还在站着的客人入座。
常柴拱手谢过,一坐下,就沉吟着朝苏苑娘看来,苏苑娘回视过去,道:“您说,小辈听着。”
“哈哈,”常柴又是让人不知其意味地一笑,往桌上敲了敲他的烟杆,迟疑了方许,道:“这事罢,其实……”
苏苑娘微微侧过一点身子,以示细听,听岭北的这老当家犹豫着道:“也不知侄媳妇能不能做这个主。”
“那您等一等,等我们大当家回来?”苏苑娘微笑道。
如若她不能做主,他上这门来也是白来,可他来了,还与她说了这话,倒成来得罪人的了。
老当家走南闯北闯下岭北偌大的家业来,苏苑娘虽觉老当家这话有些突兀,说得似是不太聪明,但指不定人家另有深意,她倒没有生气之感。
“是老汉唐突了,老汉没那个意思,”常柴连忙道:“就是此事非同小可,又跟孝鲲侄子店面上的事有关,是以……”
常柴说到这又停了。
他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但苏苑娘没有好奇的意思,她也没有插手常伯樊生意的意图,自然,换个人家,当人家媳妇的千方百计想知道自己男人在外头的事情,可她从常伯樊那知道得已够多的了,不需自己再过问太多,苏苑娘这厢道:“那事情不小的话,兹事体大,您就在府里多等一会儿,我派家人去寻寻大当家。”
常柴顿了下来,过了片刻方慢吞吞道:“也好。”
不等苏苑娘说话,只见他抬起眼来看她,为难
地道:“这个事其实说大也不大,但说小确实也不算小,就是我有个老伙计听说我要来临苏,带了批货随我来了,只是没想到昨天我们前脚刚到临苏,后脚半夜他就收到了家里老父亲病危的信着急回去,这不我们一晚没睡,天一亮我就被我这个老伙计催着过来问一问,想问问你们家这城里有谁吃得下这货……”
“是什么货?”苏苑娘道。
常柴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道:“是皮毛子,是我们岭北山里寻摸出来的好货,熊皮子虎皮子都有,价格好说,我这老伙计急于出手,来之前跟我说了,跟侄子你们家的话,能比市面上便宜这个数。”
常柴和苏苑娘比了两根手指头。
这下苏苑娘委实不知他跟她说起这事,这半天都等不得,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以便摇头道:“家里生意我确实做不得主,要不您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寻家人找大当家的回来。”
常柴想了想,方点头道:“也行。”
苏苑娘又问过他家人的好,问了他早膳吃了没有,等诸事皆问候过方才离去,过了小半个时辰,有下人来了飞琰院说常伯樊回来了。
苏苑娘中午就见常伯樊回了他们院里。
见到他回来,苏苑娘有点奇怪,“你没留岭北那位爷的饭?”
她都让厨房准备了。
“没,他走了。”
“货你买了吗?”
“没,不急于一时。”常伯樊在她身侧坐下,见摇篮里孩子们睡得喷香,看着他们,他轻笑了一声,回头与直直望着他找苑娘道:“苑娘想知道他的真正来意吗?”
这正是苏苑娘想问的,她轻颔首,道:“也是奇怪,我听他说要帮友人卖货,但再急的事,这买卖也是要一两天的,等你去找他也是来得及的,这门他上得奇怪,可是来见我的?”
这小半日,苏苑娘也揣测了几番岭北老当家的来意,但因着她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跟这位老当家打交道,不解其人,也就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于妄加猜测也是不对,这才没继续想下去。
“苑娘知道他是来看你的?”常伯樊挑了下眉。
“猜的,”要不怎么得知下人说常伯樊不在家还非要进府,但苏苑娘不觉得这完全是岭北老当家的意思,小孩子做事情可无意图,但老成精的大人们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行其事,“但不止这么简单罢?是不是常伯樊?”
“苑娘不觉着他就是简单来估量你轻重的?”常伯樊笑了。
“我没那么重要,”苏苑娘顿了一下,接道:“他也未必把我放在眼里。”
就是把她放在眼里,大概跟其他人也没区别,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就是看在常伯樊的面子上。
苏苑娘相信他在岭北那边是有份量的,但份量不至于重到一家的老当家亲自上门来只为探她深浅一事。
“夫人呐……”常伯樊忍不住伸臂抱住了她,揽她入怀,在她鬓边轻吻了一记,双手紧紧抱着她,嘴里快快道:“我猜你只是他的一个附带的目的,他一跟我见面,就在用言词逼我接下他所谓老伙计手里的货,不
过我已约了他,等明则齐风的百日宴过后就去看货。”
“来得及吗?”
常伯樊低头,笑看他怀里抬起来的小脸,“柴叔已把那批货收下来了,我跟他承诺如若有我用得上的就会买下。”
“不急了?”苏苑娘若有所思。
“不急了。”
苏苑娘迟疑着看向他,嘴里慢慢道:“他是来考验你的?”
常伯樊当下就点了头,道:“我与你。”
说罢,他把怀中人的脸压了回去,让她安心躺着,道:“也难免,换谁要把全副身家押到一个人身上,不是他家中儿子说两句好话他就信得过了。”
“那你过关了?”苏苑娘挣扎着抬起头来。
“嗯。”
常伯樊应得甚是简洁,但苏苑娘从他的音调没听出高兴来,便看着他没放。
她定定看着他就是不挪眼,常伯樊被她看了片刻也不见她有收眼的意思,便低头往她的眼睑处亲,嘴里无奈道:“是过关了,不过我心里也不怎么痛快就是。”
他这一说,苏苑娘立刻就懂了,点着头道:“岭北势不弱,想压过他们一头想必也不易,你以后要辛苦了。”
“是啊,”听她说了出来,常伯樊心里反而好过了一些,释然道:“一山难容二虎,可反过来说,能有两只老虎的山林,一旦他们联手,整个山林间他们也就没什么劲敌了。”
一拳难敌四手。
“你还有我呢。”苏苑娘静默了片刻,和他道了一句。
到了此生,和常伯樊走到了现在,她现在知晓了她的荣华富贵背后不仅仅只是有人在为她担上了重责,且为她担上重责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三头六臂,她父母亲也好,兄嫂也好,常伯樊也罢,他们都是凡人,他们都有想为之却无法办到的事情,也有不想为之却不得为之的事情,他们会痛也会哭,也有无能为力无力回天的时候,等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软弱的时候,他们也想有个避风的地方让他们能喘一喘气,积攒明天去面对困难的力气。
爹爹避风的地方就是有娘亲的地方,他不容易,为他撑起一个避风的家的娘亲更不容易……
这世间没有一个任何女人是容易的。
儿女们得来的安逸也从来不是凭白来的。
如以前的她,如以后的她的小郎君和小娘子。
“是啊,我还有你。”常伯樊看着她不禁笑了。
他要的也不过如此,他有面对世间一切棘手事情的勇气,但他想得通,却未必放得开,他需要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支撑着他不倒下,让他觉得他所有的所作所为是值得的。
因为有着她这根主柱,他这所房子才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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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双胞胎常明则,常齐风百日宴那天,苏苑娘忙得脚不沾地,她如同这世间每个为了儿女甘愿奉献一切的母亲一样,那天她对每个人笑脸相迎,就是遇上那专门上门来挑刺捣乱的宾客,她也与人息事宁人,哪怕亲自放下身段上前跟那与常家毫不相告的人告罪一两声,也不做那扰乱儿女百日宴之举。
她甚是谦和婉约,那来者宾客亲眼目睹,见她与传闻别约两人,私下也与人直叹流言猛于虎——这本家的当家娶的岂是痴儿,这此气魄,乃旺夫旺家的一贤内助无疑。
百日宴那天,常家开了三百桌席,满城百姓皆来庆贺,常家的鞭炮自早上到晚上响个不止,直吵到双胞胎深夜在睡梦中也是哼哼叽叽不已,待他们的父母忙过抱他们入怀中,他们似是梦中有所感,齐齐啼哭不止。
苏苑娘忙到这深夜,将将吩咐完家里的大小管事明日的事,就见到了常伯樊回,还没问道他这大半日她这没见他的情景如何,只见她孩儿一入她手就啼哭不休,她搂住她怀中的小娘子哄了几声,见常伯樊手中的小儿哭声渐止,忙抱着小娘子上前,“常伯樊,我们换一个。”
常大当家一天应酬下来已是精疲心尽,见宛娘心疼小娘子换跟他换手换儿子过去,哭笑不得道:“你且等等我哄了明则。”
“那你快点,”小娘子哭得小脸都红了,苏苑娘心急如焚,搂着孩子往胸口贴,急急道:“小儿要哭坏了。”
她怀中哭坏了的是小儿,他怀中的也是小儿,可常伯樊已知她有所偏疼小娘子,也急她所急,安抚她道:“苑娘莫急,明则睡下了,我才好哄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