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则齐风,是苏苑娘的父母亲,苏谶夫妇为外孙与外孙女娶的名字,苏老状元也知自己身为岳父,绝没有为女婿家中长子次女定名的权力,在信中也只是说这两名字尚可,不过他是妥当之人,他取的外孙的大名与孙女自是一体,但明则两字也是顺应了明则这辈明字的辈分,没乱了常家祖谱大义上的辈分大纲,是个能用得到的大名,常伯樊也觉得这两个名字虽好,但他想在长子名字中取带他夫人苑一字的谐音,无奈一接到岳父大人的信,他夫人说这两个名字甚好,从此再无常当家再提议儿女名字的机会,他们的大名从此定下,今天就写入了族谱,放入了常家祠堂当中。
“是了是了,”苏苑娘见他怀中的小儿已渐渐止了啼哭,这是她多得的儿,也是她的心爱,只是她怕失去小娘子,牵心之余就不免多挂心了两分,这下见他父亲疼爱他,心里也高兴,见他不哭了心里的焦急都少了
两分,刹那看着他不错眼地道:“明则乖乖的,好哥哥啊,不哭了。”
也不知是不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常伯樊怀中的小儿瞬时不哭了,他用粉粉嫩嫩的小舌头的舔了舔嘴巴,扁了扁嘴,眼角还有泪,脸上却是带着笑颜甜甜蜜蜜地睡了过去。
就一刹那间,他就止住了哭,睡了过去,常当家看着小儿的举止,见他片刻之间就止住声陷入了黑甜的睡梦当中,甚是哭笑不得,放轻了手上的力气一手揽了他去够苑娘手中的小女,与她轻笑着道:“好了,你哄一句就行了,我不要了,你拿去,把我的心肝小儿给我。”
苏苑娘忙接过,见妹妹还在哭着,到她怀里的小儿依自嘟嘴酣睡,她看着不禁笑了起来,抬起脸来也与当家的笑,但见他两只眼睛忙不过来,看怀中小娘子一眼,又要往她脸上看来,看两眼才匆忙往小娘子身上放,手上轻惦着小娘子,柔声安慰着她:“齐风不怕,爹爹在呢,爹爹娘亲都在呢。”
苏苑娘怀抱着甜睡的小儿,望着那脸上此时疲惫一扫而尽的常伯樊,望着望着,她静静地笑了。
在她生下儿女们的那几天,常伯樊频频与她说他此生所求的,他已经得到了,苏苑娘当时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但现在她已然有些明了。
眼前的一切,许就是常伯樊的此前的渴求。
*
常家大当家的儿女常明则、常齐风的百日宴一过的第二天,岭北的柴爷就上了门来,找本家当家议事,直到这天中午,大当家议事的书院朝飞琰院传来消息,请主母在大堂备两桌午膳,午时中书院议事的人会过来用席。
这一日常府进出不少人,还有一些是与常家不相干的一些外地一看就是走商的商户,是常柴从他的岭北带过来的一些人。
这些进来的人,都是此前都没打探出来的,他们就像凭空落到了临苏一样,被人一叫就出现了。
宝掌柜被大当家召去书院之前,特地来见了主母一眼,与苏苑娘道:“东家夫人,柴爷今日召来的人我和下面的小的之前都没见过,您留个心眼,叫家里的护院备着点。”
苏苑娘当时颔首,等到南和出来叫她备午膳,一行人出来之前,进了书院不知道有没有出去的过的宝掌柜又来飞琰院求见她。
一见她,老掌柜的跟她谦词了一番,也没入她相请的座,站着与她躬身禀道:“东家夫人,大当家的先去招待那一行了,让小的前来跟您说一声,柴爷那边没什么大事,他那边能出不少人,能替大当家押一批解燃眉之急的货进都城给上头的老爷看一看,我们
这边也会出一半的人,不过要了杨家镖局的人和程家寨那边所有的青壮年,这事已经谈妥了,您只管好饭好菜好酒招待着,就当这是庆功宴。”
苏苑娘一听,心想这是要她可着劲往上摆饭菜酒水,便也点了头,怕宝掌柜的不明白,又与他道了一句:“我知道了,厨房里的我都先抬上,我等会儿就叫人去酒楼里抬新鲜的,厨房里还备着后面的,你们只管庆祝就是。”
宝掌柜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夫人,小的先走了。”
他一走,苏苑娘就见旁大管家急步而来,朝她禀道:“夫人,有个远亲住在族里客堂,他请了他在我们临苏城里的一个朋友来客堂的屋里喝酒,那人死在了酒桌上,那家人现在抬着人已往家里来的路上了。”
“不能让他们现在上门!你可有处理的法子?”苏苑娘想也不曾想地道。
“小的曾处置过这等这事情。”
“那你去,你的事吩咐你下面的曾壮,你吩咐过他后叫他过来见我。”为免家中事情过多,管事有过问不及之处,在百日宴之前,苏苑娘安排的能当事的管事已有五人,现在南和跟着常伯樊忙不过来,旁三去了客堂,眼下旁管事就是有了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置,她还有两个能用的中等管事可用。
“是。”
“你只管处置就是,回头与大当家和我禀告一声就好,”常伯樊不是仁慈之辈,但他用人的时候用人从不疑,尽管事后也会为此吃一些亏,但相比较而言,这些亏比起用人就疑的度量花出的代价要少得多了,有智者在前,苏苑娘有样学样,现在她用的手段跟其夫也差不离几毫,“过程不必多虑,我和大当家的一样信你,出事了我和大当家顶着。”
旁马功跟着主母也是三年了,自知像她这等清贵人家出来的大妇,说出来的话不比那一言九鼎的君子份量轻,闻言也不赘言,一揖到底应了一声“善”,转身快步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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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常家是临苏当地无人能出其左右的世族,就是此前家道中落,饿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临苏人说起当地最出名的人家来也还是常家,现在常家跟皇帝套上关系了,不说临苏,就是整个汾州都传遍了。
这等人家在办喜事的隔天出了人命,那就不是几个钱就能打发得了的事了。
等苏苑娘听到下人再回来报,前来常府的人已经聚集了近百人,临苏城的不少人,尤其是那二流子听说有人在常家喝死了,一传十,十传百,拥着那死人的一家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常府来,旁管事带去的人已然拦不住。
苏苑娘一听就知道事情大了,让那下人赶紧去书院禀告老爷,她则让人去叫胡婶子,回头去屋里换了身素色的常服出来,吩咐通秋守着孩子,等胡婶子一过来就和胡婶子守着飞琰院不要出去,她则带着明夏去了前面。
常伯樊这时已在前面和庶叔常柴在说话,院坪里已来了十几个家里的护院壮丁,大半都是前面跟着他们夫妻俩来往临苏都城的护院,见到夫人来了,纷纷请安,常当家转过头来看到她,迅速回过身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苏苑娘走着停了一下,远远朝庶叔那边轻福了下身子请了记安,快步到了他跟前,道:“当家你要出去了?”
“怎么了?”
“你要是出去,我就守在前面,有事也不用多跑腿了。”
“是吗?”常当家的略扬下了眉,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摸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的小脸道:“要替为夫主持大局呀?”
都这时候了,他还有些不正经,苏苑娘身形恰好被他拦住,外人也看不到她,便鼓着眼睛瞪了他一下。
常伯樊下意识乐不可支地笑了一声,又连忙隐藏起来,握拳抵嘴轻咳了一声,肃容赞道:“苑娘想得极妥帖,你费心了。”
一看也是没正经,别人听不出他话里的笑意,苏苑娘却是听得出来。
也不知为何,自从她身子好了起来后,他身上不知松了哪根弦,私底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愈来愈没个正形,现眼下这种许多人看着的时候都难掩其轻挑,常当家夫人却是个正经人,朝他敛了下眉头,叫他一声:“当家老爷,出还是不出?”
人都要抬到门口了,他还在这跟她说着话。
“不出,苑娘既然来了,就陪我和柴叔在前堂坐坐说说话,”常伯樊转身,扶了她的手臂,带着她往柴爷那边的方向走,嘴里与她解释道:“我叫南和带上家里的人,还有柴叔今天带过来的一些兄弟去看看。”
使得吗?苏苑娘没问出口,用眼神朝他示意了一下。
常伯樊回道:“这事能私了就私了,给些银子,不能就见官,由县令大人去判。”
现在就是个声势的事,那请喝酒的是常家的人,还不是他们的近亲,就是在他们家的客舍出的事,他这注定挨一顿宰的主人家也就出个安置费罢了。
家中发达,不管是内还是外,注定吸血的血蛭们都会疯狂涌过来逮一口吃的,常伯樊倒是不怕这些个事,只要大局不倒,他和苑娘就不会有事,至于这些个扰人的血蛭虱子,和他在
低谷时碰到的冷遇和奚落是一样的,皆避免不了,人生常态罢了。
“县令大人去判?”张县令判?苏苑娘这心里攸地咯噔了一下。
“没事,”常伯樊扶着她,这厢他们离常柴近了,声音不变道:“这几天有御使到了州府,想必这两天就快到临苏了。”
到时候张大人不想秉公处理也得秉公处理。
原来如此,苏苑娘顿时放下了心。
这些日子他们家没挣到银子,还因为西北战事送粮草的事贴了一些进去,加上这次送完都城的货物,他们从户部讨回来的银子已花了一半去了,因着这些银子皆花到了实处,不得不花,苏苑娘倒没有舍不得,常伯樊问她这银子要不要花,她都是点头的。
如若这换来都城皇帝对他们的看重,那无疑是锦上添花,更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这厢常柴和他身边带来的人听到了常伯樊的话,常柴当下和他那几个兄弟对了下眼神,他再开口的时候,他比此前对着他这侄子那强硬的态度而言要稍稍软了一些,他在和苏苑娘相互见过后就朝常伯樊道:“听大当家的意思,你和御史大人还有点交情?”
“是特使大人,”常伯樊听出他话里的不对,纠正后道:“没有交情,不过此前我收到都城的信,说这次特使大人过来是想看看我之前禀告上去的几件事情的真假,他来与我有一点干系,是以我这才知情。”
“原来如此!”常柴故作恍然大悟,又道:“大当家的,你等一下,我有点事和我的兄弟们到旁边商量商量。”
之前他和他这主家的侄子谈得不太好,常柴咬死了当中的分成不松口,想多占一点利,但如若他家侄子真是跟皇宫的关系好,受了那一位待见,那他要的东西就不仅仅是银子了。
常柴带着牛高马大的岭北人去了一边,与他见苏苑娘端着架子时不同,他称呼常伯樊这个侄子为当家,没有倚老卖老,这一点做事做人的手法与苏苑娘见过的一些人有很大的不同,拿常家对常伯樊客气的族老来说,他们就是对常伯樊有着对本家家主的客气,但也还是会端着身份,见到常伯樊也是等着常伯樊主动跟他们打招呼见礼的,一上来就打招呼称大当家的,也就这常柴了。
能看出他当年舍下一切远走临苏去岭北的桀骜来。
这大堂还没进,人就到一边商量去了,苏苑娘见她家大当家的又绕了个方向,挡在了她面前,让她背着没有人的那一面,面则对向了他,她便放心问了话,轻声道:“你们商量的不好吗?”
宝掌柜的还不放心,让她吩咐家里的护院防着点。
苏苑娘眼睛又巡逻了一圈他们家前院坪里站着的岭北人,看体形这些人个个都骁勇善武,长得比临苏城的要高一个头,连身子都要大两圈,且他们面容默粗犷,鼻子又很扁,这有点奇怪的长相身形看起来就令人胆寒。
他们家特地挑选出来高价请来的护院与他们一比,一看也是差了不少。
她带了一眼就收回来,望着眼前的男人又道:“家里的人还没出去,是他们那边不愿意出人吗?”
“不是,他们
出,不过我估计他们这个时候想出得更多了,”她真是个宝,一来就把他不好一个人就出口的话带了出来,常当家看着眼前为他操心不已的娇妻微微一笑,道:“他们现在不是很信我。”
“这事需要点时间,”苏苑娘也能理解,颔首道:“你莫急。”
“是了。”常伯樊一个没忍住,还是抬手把她耳边的一缕从她耳后跑出来的头发挽到了她耳后,看着她道:“早上头上不是戴了两朵红玉花吗?”
还是他选的,帮她在她头上挑了地方插的。
“我以为出来有事,就把不相干的首饰弄下去了。”连衣裳也换了,苏苑娘生怕自己小看了家里一些她发觉不出事情大小的事来,是以每一件事她都严阵以待,也许等到她手上着手的事情多了,有了见识经历,她就有判别事情大小的眼力了。
从事事无知,到事事看透,这中间她要走的路,想必不短,她不苛刻自己事事完美,却也不能有所懈怠。
“苑娘担心我是罢?”常伯樊又道。
哪是担心,只是他出去处理事情去了,她总得守在家门口当他的后防才好,见他又轻挑上了,苏苑娘摇头,正要说他,却见此前说到一边去商量事情的柴爷那边有了动静,朝他们走了过来。
常柴边走过来边朝常伯樊拱手,“本家大当家,借一步说话。”
常伯樊颔颔首,朝南和站的地方那边微垂了下首,南和那边飞快把离他们近的那些护院下人叫远了,常柴迟疑着,慢慢看向了常伯樊身边的妇人。
苏苑娘就站在她丈夫身边,常柴看的就是她,意思是她在也不方便?苏苑娘看着这个一对上她就比对上她丈夫就要显得压迫力十足的常家庶叔没动。
“柴叔有话说就是,我夫人与我无异,家里外面的事她也管一点。”迎着常柴不苟同的眼神,常伯樊神色温和道。
女人这个东西,通常容易坏事,他家的女人他就只管让她们管着家里的吃喝牛羊,大事上决不让她们插手,便是连知情都不会让她们知情,常柴很是不喜他这侄子让一介妇人插手男人大事的态度,也不嫌女人晦气,是以这下他脸色变了又变,正要说话,他那在一边好好呆着的女婿突然跑出来拉住了他的手,率先端起了笑脸,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朝那夫妇俩道:“好兄弟,我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更多的人,我们愿意出更多的人,我们都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