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这小夫妻俩,男的沉得住气便也罢,毕竟是打小就出去走过江湖,只是这妇眷,怎地也跟铁墙铁壁似的钻不透,油盐不进。
  常六公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在常府用过膳后,一出门,他就对长子肃容道:“这担子我们家绝不能挑,你也别打这主意,这不是你,我们家能染指的。”
  “父亲放心,”常太白心中有数,他家就出了他弟一个九品芝麻官,想镇住常家这门家业那是不可能的事,“太白知道家中要是能成势,也是下一代的事了,我们这辈也就只能给他们打打地基了,这事我和太新之前谈过,我们兄弟俩对主家的事,和您对主家的看法是一样的。”
  “是了。”常六公赞许地朝长子点了下头,放下了心来。
  他从小资质平平,比起当时的族兄族弟来还有些愚钝,万事不冒尖也不出头,没想成他成了活得最长久的那一个,他的两个儿子要比他聪明一些,性子都是有些投机取巧的,这事要是早个十年,依太白此前的心性,未必能看得破,看得破也未必能放下,现在长子已年过五旬,守成之心胜过冒进,也算是他们这一支的福分了。
  *
  因常伯樊欲要让出族长之位,常氏满门上下震动不已,那离临苏离得近的常氏族人听到消息,将将从临苏参加喜宴回来的他们当天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外面诸多纷扰,常府的门一闭,也是听不到太多声音的,苏苑娘又开始准备起去都城的东西,这次她轻车熟路,知道随身要带些什么物什过去,比起头次来要井井有条许多。
  这几日当中,不乏陆续有人登门,苏苑娘没闭门谢客,也不怕让人知道他们家已经在打包前去都城的行李,但凡有人门来她都见客招待,下人们来来往往收拾东西被人看见询问,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等到来客回去,全临苏城的人都知道常府当家要搬家去都城不打算回来了,他们家连洗脚盆都要带着走了。
  苏苑娘让下人带的是明则齐风洗澡的小木盆,那是他们爹爹
  去找的木头,和澜爷爷一道带着木匠做出来的,苏苑娘便让下人带上,当时有客坐在旁边听到了,隔天一听,就成他们家连洗脚盆都要带去都城了。
  明夏把听到的消息说给她们娘子听的时候,苏苑娘不禁莞尔。
  家里的事常当家悉数交给了苏苑娘,就在苏苑娘忙着收拾前去都城的东西这几天他都不在家,他出了远门,他先要去州府一趟,随后还要去另外两个州去会人,来回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到家。
  他把族里这阵若是商议出结果的事也交给了苏苑娘,让她若是出了结果,替他把主意定了,把族印交出去。
  当时苏苑娘未作思索便接了他所说之事。
  他去外面经营他们家的以后,她在家里便管好家便是,守住他们的后院。
  这次常伯樊出去,外面是一堆对着门府虎视眈眈,心思不一的常氏族人,与前世不一样的是,苏苑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他们来了她要做的是什么,不再像前世一样茫然无措,任人鱼肉。
  常伯樊这次还想从临苏城带一批下人去都城,让她从临苏周边挑,苏苑娘想着时日还来得及,常伯樊出去两天她便想起了这事来,找来了旁管家,让他亲自动身去了长春州最近的县去买人,让他可着无父无母的那些小孤儿孤女挑。
  她还多给了旁管家一千两银子,让他若是在中人那看到犯官家中出来的妻女幼孺,便把这一千两银子花了。
  旁管家听到主母的吩咐,拿过丫鬟送过来的那十张百两的银票,这厢踌躇了一下,“这……”
  “我听说长春州每年年底都会发落一批犯官家眷,你去的时候许是能赶上几个,见到一个就救一个罢,我也不是好心……”说到这句,苏苑娘莞尔,道:“算我是好心,能帮一个就帮一个罢。”
  “我父亲落难的时候,身边不全然是落井之石之人,这才有了他的回都之路,”苏苑娘道:“长春州与汾州隔着青山绿水,那里的人与我无关,但到底我们皆是官宦之家的儿女妇孺,有同源的地方,我想到了,就尽一点心意罢。”
  说罢,她看向管家手里的一千两的银子,在嘴里近乎无声叹了一口气,道:“一千两的心意。”
  她力尽至此,所做的不多,无非就是想到了,用一千两买个心安,哪里是好人了。
  “小的知道了。”夫人到底是大善之人,心里有慈悲,旁马功看着她从一个木美人变成一个里外皆应付自如的当家主母,还以为她生下双胞胎后,心里就更不会有外面的事了,没成想,老状元的女儿还是老状元的女儿,到底不是他人家的儿女。
  “去罢。”
  “是。”
  旁管家带着人马日夜兼程去了长春州买主母要无身后事的下人,这厢常伯樊也是日夜不歇,在半个月内跑了两个州府,这日一进长春州州府,就被长春州州府的武官带兵拿下押住了。0
 
 
第325章 
  常伯樊前去长春州,是为的会人,欲把此人找到身边带到都城去,却未曾想一进长春州就被拿下了。
  他此前有所防备,行事比以往更加谨慎,之前跟前来的天使要了一队侍卫五个人一道留下,还经过杨家镖家的手,请了一队六人的解甲归田的老兵,挑的皆是精壮之士,末料此前只经过长春州,从未在长春州得罪过人的他一进城就在门口被一个驻守长春的武官,一位营千总带着部下百人拿下了。
  常伯樊被单独关押了两天,迎来的是一身肃穆的长春州知州带着一袭人打着火把来了黑牢,亲自把他的牢门打开了。
  原来此次行事是陆野放让驻扎在长春州的中南五州驻军守备刘司同干的。
  刘司同乃五品武官,与知州官位平级,卫国重武商,刘司同这个五州守备手下近五万官兵,各州出了大事皆要向他借兵平乱,手上权力比各州知州还要权重几手,之前边境打仗,刘司同手底下派出了三万余人支持边境战事,心神全在边境那边自家的几支队伍的战报上,不想都城消息一过来,老上峰伍太尉那边让他把常姓小儿留在长春周边,无奈此人行事谨慎,行踪不明,刘司同也是派出了好几路人门,连手边最胜重的斥侯都派了出去,方才在此人一行人进长春州府大门的时候把人拦下,还让手底下的人趁乱往这人捅身上要害的地方,力图让人死在当场,没曾想此人有老手相护,自己也有一些身手,身边又有人相助,找来了城门军一帮人马拖住了他们,双方对峙,最终让城门军那伙人把人押在了他们自己的牢房,等到长春州知州知情理清了个中关系,前来营救之时,黑牢里的人已然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出少了,满面潮红,俨然一副大病之相。
  等到旁马功前来长春州买人,却是见到了在昏迷当中的大当家,当下散尽身上钱财买来吊命的人参,方把人从濒死之境拉了回来。
  等到常伯樊清醒,时间已近年关,常伯樊一路急急忙忙就为的能尽早赶回去一家人团圆一起过年,没曾想一觉醒来就是十几天,这日已是腊月二十九,离大年三十不过一个日出罢了。
  “昨日小的收到主母的信,主母二十一日那天已往这边赶过来了,”当家一醒,趁他进食的间隙,旁马功便把最主要的消息在大当家耳边言道:“小的算了算,主母今年这年怕是要在路上过了。”
  常伯樊从病危中清醒,脑子还有些恍惚,心想她要是来了家中那边又有主持家计?明则齐风不知被托付给了谁,可是安全?又想她来了也好,有她在着,他也能心安几分。
  是以他点点头,问旁劝功道:“蔡统领呢?”
  “您要找他问事?小的这就去请。”
  这是人还在,当初城门军的人顶上守备军也皆是他的功劳,恐怕他被知州抬出牢房也是这位都城大内侍卫副统领的功劳,常伯樊有心知道这后面的事情,硬是顶着刺骨的头疼坐了起来,等着人来。
  蔡昔武一进门就朝常当家偏头拱了拱手。
  之前带护卫传旨
  特使前来汾州,也以为他的职责就是把人安全送到安全送回,常姓商人把他留下的时候他还心有不悦,还以为这人还没起势就想狐假虎威,万万没料到他身边竟如此凶险,也是他大意了。
  蔡昔武是顺安帝手下直接管豁的京畿都卫府中的一个贴身负责顺安帝安全的内营中人,他知晓皇帝有派人保护盐伯之后人的意思,但来之前未有上司跟他说过要他也留下,他在都城中还有事情要忙,也怕回去了贴身保护皇帝的事又轮不上他了,是万万不想留下耗费这时间的,压根儿没想到留下来还有功劳可挣。
  蔡昔武是个善钻研的武将,从不做那无用之事,但事情一与前途有关,也是值得下力气拼功劳的,之前他为着护住常伯樊也是受了重伤,带着一身重伤上下跑到,这才把常伯樊从牢里捞了出来,若不是有他威力在,也轮不到常当家的家人出现去鬼门关抢人。
  “蔡大人多礼。”常伯樊也拱手。
  “欸,别动,你这还不能动。”见人还想下地回礼,蔡昔武赶忙拦下,上前在床边凳上坐下,率性道:“你这将将醒来就找我,是想问我情况罢?”
  “正是,有劳蔡大人赐教。”
  “刘守备那边还在他的守备营里,我这次是借的长春州知州肖德肖大人之力才把你从牢里提出来,刘司同不是我等之人能办的,这事只能等你明年去都城看着办了,”蔡昔武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我曾在宫里和肖大人见过一面,这事情倒也是办下来了,不过也颇费了我一番功夫才见到的他,你可知为何?”
  “不想……得罪太尉?”常伯樊略有些迟疑道。
  蔡昔武很是干脆颔首,“正是,你知为何?”
  常伯樊缓缓摇头,“知,也不知。”
  说是不知,他其实是知晓一些的,因着伍太尉虽擅玩弄权术,受结党营私,却也是做过于国有功之人,就如此次边境外敌来犯,他门下有人借战事中饱私囊,可常伯樊也从俞家堡处得知,伍太尉为个卫国最高的军事长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各守备处调集了十万精兵前往援军,太尉令一下,朝令夕至,以势不可挡之姿打了外敌一个措手不及,他的一个孙子还首当其冲立了头功,从草原上为卫国赢得了数千羊马。
  伍太尉的不倒,自有他不倒的道理,正如常家世代盐伯的倒下,自有他们倒下的理由。
  常当家也是油滑,蔡昔武摇了摇头,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当口我把你从刘守备手里抢过来有多难,你还是养养身子,也不用回汾州了,从这里直接回都城,兴许还能保你一条命。”
  要不然再来一次路上,半路中他也找不到援兵,到时候不止是常伯樊的命会丢掉,恐怕他也的生死也难料,蔡昔武可不想把他的命丢在这一个小人物身上。
  “你的决定呢?”蔡昔武话后接话道。
  常伯樊皱眉,就当蔡昔武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且听他道:“蔡大人能不能给常某几天考虑的时间?”
  “为何?”蔡昔武不禁皱眉。
  “这一路上,蔡大人是不是要称做安排?”常伯樊不问反问道。
  “自然。”
  “蔡大人何不在这几天做安排的时候让常某和常某的家人商量一番?拙内不日就到。”
  “你和她商量作甚?”蔡昔武甚觉可笑,“她一个妇道人家。”
  “拙内之父乃德和郎苏谶。”常伯樊淡淡道,抬出了岳父。
  德和郎算个什么,在都城众多大臣当中,他连个屁都算不上,也就在一小撮人当中有一点小声望罢了,蔡昔武心中不屑,但也不想太驳了常伯樊这个日后恐会得陛下器重一时的人的面子,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嗤笑了一声,道:“你要商量就商量罢。”
  蔡昔武也不知他商量个甚,他去安排了,这人不走也得走。
  这人也是小家子气,连德和郎这种手中毫无实权的人也能扯出来当大旗用,也不知到了都城那个人人皆狐精的地方,能活下来几天。
  次日常伯樊从床上到了地上,问到苑娘前来的消息,下人没有一个知道,常伯樊去看过这次保他命受了伤还在养的护镖人员,想通过杨家镖局的人去迎一迎前来长春州府路上的夫人,护镖当中最年长的大汉闻言便乐呵呵地与他道:“你家当家夫人要是前来,恐怕我们在临苏的兄弟都要出来个七七八八了,老状元郎回都城前可是我与我们老当家的说好了的,小娘子有事是定要全力以赴出手相助的,常大当家尽管放心。”
  “是了。”常伯樊向他们拱手,心里忧虑不减,他自认在常家还有几个得心的族人,可那几户得心的都被他派了出去接手他手里重要的生意,留在临苏最让他放心的不过只有常六公一家人罢了,可让苑娘把他们的儿女托付给他们前来长春州看他,想来苑娘是不放心的,常府托付给他们无碍,那毕竟是个死物,儿女却是他们夫妻俩心中的心头肉,想来想去,唯有杨家镖局是能护得他们儿女的一家人,要是杨家的人马出动都送苑娘前来长春州来了,那留在临苏的杨家人可能抢得过一县城的常氏族人?
  常伯樊出门多年跑商,低调谦逊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轻易结仇,他最多的敌人都留在临苏,还是留在自家的家族里。
  常氏一族,早多年前内里就垮了。
  常伯樊忧心忡忡,心里担忧着妻子儿女的安危,却不敢显露出来分毫,唯恐自己在已给他们造机危机的时候又给他们带去更多的危难,面上镇定自若,这天他沐浴换衣吃了顿饱饭喝了参汤,第二日袖口小袋里装着两片薄薄的吊命的参片,前往知州府衙拜访知州肖德,给人拜了个早年,上午又去了此前助过蔡昔武一臂之力的城门守备军的百夫长一家,送去了谢礼,下午又去了杨家镖局处,与驻守在此处的杨家老人拜了年。
  这日他四处盘旋奔波之际,前往长春州路的苏苑娘抱着手中啼哭不止的小儿明则,见他哭得小脸通红,她别开襁褓的一边,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嘴中轻声哄道:“我儿不哭,快要到了。”
  快要到了,你父亲还在等着我们。
 
 
第326章 
  外面,杨家镖局的杨二爷听着后面马车里面不休的啼哭声,问身边镖局里走着汾州到长春州这条路的老镖师,“前头还有多久?”
  “不远了,”寒风凛冽,杨家镖局的人却因着急赶路个个背后皆出了一身冷汗,镖局里负责走这条线的马爷也不例外,他回了二当家的话,缩了缩脖子,拿起腰间的酒壶灌了口烧酒,在喉口一热之后吐出一长口雾气,道:“就是那地方小,没多大地方给常当家夫人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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