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主母——杀猪刀的温柔
时间:2021-12-03 10:13:15

  “那就好。”常当家说得认真,苏苑娘这时听得也有些粗心大意,因着常伯樊对她保证过两次,她也就放了一点心,这厢只顾拉他回去醒酒歇休,也顾不上这时他话里那多的意思了。
  常伯樊回去一顿洗漱,又被爱妻塞了一碗说是解酒的清粥喝了下去,她在旁陪着他,常当家累倦之间不忘问她:“你不陪我们的小儿小女了?”
  “陪呢,”但闻爱妻轻声道:“陪过你,等你安稳睡着了,我就去陪他们。”
  常伯樊心顿时就安了。
  他一心只唯独心悦她,得了儿女两人,还是她为了他受了百倍痛楚生下来的,他自然也是万般心悦,可他看她的时日太长太长了,儿女一出生,她就看不到他了,就是自知他是大人他不能计较,但常伯樊自知自己心中难免会有所酸涩。
  可她说他才是最要紧的,常当家的心下一松解,在她的话后不久就解开了拢锁的眉间,舒舒然然,安安稳稳地睡去了,嘴间还噙去了一点睡。
  夜间苏苑娘还没睡,她日间能休憩的时日长,晚上倒是不困的,她跟夜间来跟她抱明则去睡的叔父道:“我听当家的意思,御使大人似是没有跟他太亲近的意思,我之前还想让他请人家来家里住,但当家的跟我说,按御使大人对他的神态,这话是半句都不能出口的。”
  澜亭想了想,和侄女道:“他说得没错,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伯樊已经受了今上的青眼了,这有些人罢,一看你成势,巴不得立马上巴结过来,可有些人还是有一些不一样了,无论是家世使然还是见识使然,都不会让他们行这目光短浅至此,这些人想做的就是就势做出一些事情来,实打实的事情,而不是奉承结巴,你可明白叔叔的意思?”
  苏苑娘明白,但也不是很明白,她道:“澜叔叔,苑娘不是很懂这些。”
  “意思就是,”澜亭解说,“都城里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让他们一飞冲天的机遇,他们在都城就是满都城找,能找的机会都让前面的人用尽了,可只要有一个人能逮着一个,他们必会找到这个机会,不择手段也要让自己名垂千史,孩子,都城里的豪贵不尽是酒囊饭袋,多的是世家子弟想尽一生为江山社稷也好,为自己家族自身名誉也好,穷尽所有也想留下一个名。”0
 
 
第323章 
  “那苑娘知道了。”人家没有过来的心,常家好客,不过对方若是没有此意,苏苑娘也没有巴结的心。
  她无非是想礼数做足,不给人嘴舌置喙的余地罢了。
  “那就好。”侄女小时虽痴,大了也灵慧了,且气度心胸在此,澜亭倒是不担心她的以后了。
  常家有此妇,必成大器。
  *
  新官上任,常伯樊去了县衙几趟,这天回来和苏苑娘说了一个消息,新县令让他收拾收拾,把临苏的事情交待一下,择日就上都城,最好是举家带着妻儿一起,陛下那边有事情还需得劳烦上他。
  这话一出,苏苑娘微有错愣,很快又释然。
  常伯樊早就不想呆在临苏了,他以往走南闯北,前世就是如此,这世也是她托住了他,陪她在临苏的时候多,且她父母已回都城,常伯樊朝都城递过去的信也早透露出了他想去都城之心,这个消息下来,他们夫妻二人倒是得偿所愿了。
  这消息来得比苏苑娘意料之中的要快,如今再想想,常伯樊投去西北战场的粮草,何尝不是向都城的一种投诚和示好。
  这一次她又明白得晚了些。
  “我打算把族长之位让出去,明天就把族老们找过来商量。”常伯樊说完要去都城之事,又朝妻子道。
  苏苑娘的头颅朝着他略略一偏,“他们会答应吗?”
  “许是会不答应,我先提罢,”从父亲到常家族人,常伯樊未得过他们太多的好,坏处倒是尝过不少,他身为一族之长,也未得过族人太多的尊敬,常家对族长的敬畏从他父亲那辈就彻底倒下了,他也无意花工夫去重振威严,倒不如前去都城另起炉灶,他沉吟了一记,道:“兴许会答应。”
  常家到他们这代,不乏目光短浅之辈,他母亲又是樊家女,樊家被流放后,他父亲认为他母亲娘家的名声拖累了他和常家,老一辈有点名望的族老有少人也是这般认为,长达许多年都对他母子俩很是不屑、痛恨,在他起家的那几年,没几个人给予过他帮助,远不如还不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岳父的帮忙来得多,皆是目光短浅之辈,就是看他如今起势,但一旦他们一时的贪恋压过往后,他们也不是做不出这等事来。
  常伯樊倒也盼着他们真接过他这族长之位,他这生也罢,可不想他为他的儿女仔细打下一片家业,他的儿女还要受常家的牵累,必须帮扶他们。
  苏苑娘不看好,不过她对常伯樊摆脱常氏族长一位之事求之不得,她听罢颔首,道:“六公倒也适合。”
  六公家已有有官身的儿子。
  要是她最想谁能把这族长之位接过去,那就是非常文公家不属,常文公身为常氏一族最高寿的老人,临苏但凡姓常之人都要叫他一声老祖宗,他若是把这族长之位接过去,想来反对的
  人最少,而依常文公的品性的心胸,带累常家想来也用不了许多,许在她有生之年,她就能看到临苏常氏的倒下。
  这是苏苑娘最最想望的,可愿望与现实到底是差着一截,就拿常伯樊来说,他身为常氏族人,他就是不当这个族长了,可他到底姓常,他不重振常氏一族过去的荣耀已是他最大的私心了,亲眼见常氏族人走向灭亡是他万万做不到的,就为着他不为难,苏苑娘也不会让常文公那家人接过族长之位。
  “不过,他也是最不愿的罢?”六公是个有成算的,就是有些许私心,却也看得清大局,就是有族长之位诱惑着,苏苑娘怕他也是不愿意。
  “先看看。”常伯樊喜怒不明,神色淡淡。
  苏苑娘歪头看着他,心想她的丈夫也是又在考验常家人罢?多少是有点这个意思在里面的。
  常家人若是有过去的子弟,往后也免不了提携罢?
  若换过去,知晓常伯樊有这等多余的心思,没有生下明则齐风的苏苑娘也难以接受,回父母身边的人只会更甚,如今明则齐风换来了她心口的一片宽阔之地,无论是来风来雨,她皆能坦然接纳。
  这世道,人情牵扯是最容易分得开的,只有血脉相连是最不可能分得开的,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缘牵连,岂是人想断就能断的。
  常伯樊与她皆非圣人。
  *
  次日,常伯樊上午去了族堂,中午人还没回,常府就来了不少常家族人屋里的内眷,前后半个时辰,老婶大嫂子就来了不少,个个辈分都要比苏苑娘高一点。
  这次走亲戚,家里的小辈一个都没来,小的都没带过来长见识,老人们一时府内见到苏苑娘,个个皆神情凝重,有那和善的挤出来的笑容都颇为僵硬。
  六婆婆是午时到的,她带着此前帮着苏苑娘前去都城时主持过常府家计的长媳太白媳妇来了,她们到的时候,常氏一族如今拿得出身份能登门上常府的内眷已到了个七七八八,没到的都是那些卧病在床不能来的。
  “您和嫂子还没用过饭罢?”苏苑娘把前堂往常用来交待男丁的大堂用来招待了今天前来之人,人陆陆续续地来,她迎了人招呼几句就回门口站着等下一个,如今看到六婆家的人一到,连常文公那个老祖宗家的老儿子以公的老媳妇都到了,后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她朝通秋点头,让通秋去大门口候着,又朝明夏点头,让明夏去准备午膳,她则扶着六婆去了大厅堂。
  “用过了用过了。”回她的是另一侧扶着六婆的太白媳妇,她急急忙忙说完,顿了一下,苦笑道:“用到一半,听到议事堂传回家的消息,这不,我们婆媳俩着实在家里坐不住,就往府里来了。”
  “那等会儿再用一点,今天亲人来得不少,许多都没用饭。”
  她们走了进去,堂内神色不一的常氏女眷们看到六婆婆纷纷围了过来,“你来了,你来了太好了。”
  “老婶娘可算是来了,快来坐,我那边还有坐位。”
  “当家媳妇,您就快坐罢,您是主,我们来的都是客,您坐下了我们才好和您说话不是?”
  那说话的人嘴里尽是客气,苏苑娘朝她一笑,点头致意过后坐下了首位,她一坐下屋里就又安静了下来,等了片刻,几个人都朝坐在苏苑娘下首一点的六婆看去。
  在众人的目光当中,六婆婆咳嗽了一声,老眼朝苏苑娘看去,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此时也挤出了笑容来,“当家媳妇,今天我们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了,我听说你和当家的要去都城了?”
  苏苑娘颔首。
  “什么时候去呀?”
  “不日,”苏苑娘说罢顿了一记,接道:“能有多快就多快罢,都城那边还有要紧事等着家里爷过去忙。”
  连当家的也不称了,她这番说词一出来,在座之人面面相觑,有人惊疑,有人惊慌,还有人心里涌出了一股噬骨的嫉妒。
  这小夫妻俩,也太好命了。
  前脚御史新县令一来,后脚他们就要进都城,想来都知道他们受的是圣命。
  这夫妻俩,如今是要飞黄腾达了,可他们这前脚刚飞起来,后脚就要把他们撇下,以公婆心头的妒意烧得她眼睛都带着血色,她在苏苑娘的话后愤愤地冷哼了一声,语带怒意恨恨道:“看来伯樊是一飞冲天了,怎么着,他被人看上了,你们夫妻俩就嫌常家位低,连血脉亲人都不要了?”
  “什么时候的事?”苏苑娘讶异对上她。
  “难道是我聋了不成?你们家那个爷找人去族堂商量的难道不是推托族长之位?”以婆“轰”地一下站起身来,眦着双目凶煞地望着坐在头位的常氏一族的族长夫人,“我家老公公都被叫去了,你们家打的难道不是这个主意?”
  以婆现眼下有些心慌,都城传到他家里的消息,就是苏家在都城已起势,常伯樊很受那一位今上的青睐,他们家的那个女儿还得靠着这位族弟的声望在府中立位置,她的外孙能不能被扶正成为嫡子也得看常伯樊的面子,以前他们恨不得主家这个碍眼的所谓家主族长死在外面,好让自家名正言顺接替主嫡系一脉成为常氏族长主枝,可眼下他们背后无所持仗便也罢,连持仗都要靠上去,以婆是嫉恨之余难掩满心心慌,就怕主家那个笑面狼面不狠心狠,不给他们家撑这口气。
  以前还能看在他是族长之尊,他不想管也得管他们常氏一姓之人的死活,可他若是这族长都不当了,他们怕是很难让他帮他们家的这个忙。
  急怒之下,以婆口不择言,这厢已然忘了要以这位娘家已然起复的苏家女客气一些。0
 
 
第324章 
  “话不是这般说的,”年长的老妇人一袭咄咄逼人的气势,苏苑娘不急不缓摇首,“不瞒各位长辈亲人,我家当家的受召去都城有事在身,三年五载的回不来,这族里有个什么事也无法处办,空占着族长之位不做事,也是耽误事情,不远那远的,就拿近的来说,分红之事是每一年都要分的,没个主事的,岂不是耽误了大家分银子?”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有位老婶子看向了六公家的老婆娘,见她不说话,这老婶子蠕了蠕嘴唇,到底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这事情最紧要的人家也不是她家,且言多必失,她就不出这风头了。
  大堂一厢静默,过了片晌,六婆婆但见这屋里的人都年老成精,个个皆不会轻易张口,她动了动嘴唇,客气道:“当家媳妇也是有心了,不过这事也用不了大当家的亲自主持,到时候有个代他出面的就行,您说呢?”
  此前他们家代的不就是此责。
  不知说文公家这支是打的什么主意,突然冒出了丝以主家为主的意思来,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事,可不管这家是怎么想的,他们家也不想在该沾光的时候接过这烫手山芋,这年轻一辈以为当族长是多风光的事,只有他们这些过来的,才知这族里若是不成势,出去连个说得话的人都没有,莫说风光了,连家底都守不住。
  “就是,就是。”
  她这话一出,可算等到了她说话的几个老辈人纷纷出言附和,点头不已。
  “夫人,饭好了,可要摆饭?”这厢,有下人进来道。
  “摆罢。”苏苑娘转头对着来者之人道:“诸位前来也没用饭,先用点膳再说,我们饭桌上谈。”
  主家摆上了热气腾腾的好饭好菜,当家夫人礼数周到,娴静温雅,让人也不好说什么坏气氛的话,有那来劝的人本来寻思的也是说好话,这顿饭间一过,劝的话更委婉了些。
  苏苑娘从她们嘴里听到了两辈子都没听过的好话,末了,她拿这事她做不了主的话作了搪塞,在膳后不久,赶在常伯樊回来之前送走了她们。
  常伯樊回来身后还跟着六公和其子太白两人,他一进府就让人去知会主母摆膳,苏苑娘这才知道他中午连饭都没用,等她过去,一到门口就听六公苦口婆心在劝,道:“这是老祖宗给常家打下的根基,我们这些老辈的没用,没守住祖宗家业,你是最像老祖宗的,你做不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是拖了你的后腿,可不为着我们,就是为着老祖宗,你也得为常家想一想,老祖宗护了我们百年,六叔公但愿你也能像老祖宗一样,往后常家子子孙孙说起你们来,也是知道祖上也是出过人杰的。”
  “叔公过誉了,伯樊是寻常之辈,岂可与祖宗比肩?一如伯樊此前在大家面前所说,伯樊还是常家子孙常家人,不过是才能有限,能尽之责不多,此番进都往后也不知何时能回老家
  来,不如把家业交给更可靠之人打理,也算是伯樊为家族再尽一点心力……”对着追上来的六公,常伯樊又一番不咸不淡的推托,说着他看到门口步入了一袭丝裙,说话的脸上便柔和了下来,朝门口的她道:“苑娘,六叔公和太白叔来了。”
  “见过六叔公,太白叔……”
  “当家媳妇多礼了。”
  说话间,常六公没动,常太白却是站了起来,抚须朝苏苑娘客气道了一句。
  苏苑娘微微垂头致意,走到了常伯樊身边。
  等她落坐,常伯樊转过头去,接着此前的话道:“伯樊也说了,这事不急,大家商量商量,先推几个人出来,伯樊也好做考量。”
  常六公见他话咬得这般死,便转过头朝苏苑娘看去,只见苏家女这厢半颔着首垂着眼睛看着桌子的角安静听话,并无说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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