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有什么本事,让你读书学习,你从来都当耳边风。不然你来,有本事你背一段书我听听,写几个大字让我瞧瞧!”
豪格当场没脸,对布迦蓝恨意更甚,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脸色变换不停,怒气上涌,不管不顾朝站在炕桌旁的布迦蓝冲去。
代善见机不对,扑上去死死拖住豪格,劝道:“大汗做出的决定,自有大汗的道理,豪格你是大汗的儿子,更是大汗的臣子,岂能质疑大汗的旨意。福晋任启心郎,以后镶蓝旗里的事情,你还得劳烦她呢,快些给大汗福晋赔个不是。”
豪格被代善一劝,也恢复了些理智。他才不相信布迦蓝有什么本事,什么满蒙汉都精通,呸!
都是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不过是狐媚子吹枕边风,让皇太极神魂不清了而已。
再说她又没生出儿子,自己是皇太极的长子,又深受他看重,功勋卓著,以后等自己继位,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豪格眼珠子一转,心下得意,却不肯向布迦蓝赔不是,只对皇太极跪下来磕了个头,说道:“汗阿玛,都是儿子冲动不孝,请汗阿玛见谅,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太极见代善一劝,豪格居然言听计从,下跪道歉,对他失望至极。
可他又是自己唯一长成人拿得出手的儿子,强自压住心中的苦涩,苦口婆心地道:“起来吧,你已是当阿玛之人,哪能还这般鲁莽。以后得长些心眼,多用用脑子,平时别只顾着吃喝,抽空多读书学习,别最后变成个有勇无谋的莽汉!”
豪格本就压抑着的火气,被皇太极这么一说,又瞬间升腾起来。
布迦蓝一直在旁边看热闹,豪格这样的蠢货,还不值得她动手,主要是闻到酒菜的香气,她肚子饿了,要省些力气。
她跟着皇太极往外走去,见豪格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眼神,只轻蔑笑了笑。
豪格被被布迦蓝一激,戾气横生,腿飞快伸了出去,想拌她一跤,最好把她那张狐媚子脸摔得稀巴烂才痛快。
布迦蓝的身体反应灵活至极,豪格身形一动,她就有了防备,干脆借机撞向他的腿,踉跄往前扑去,脚尖重重踢向他的脚踝。
皇太极被布迦蓝扑上来撞得往前几步,他回过头顺手扶助她,刚沉下脸要问怎么回事,就听到轻微喀嚓的骨裂声之后,豪格已双膝噗通跪下,捂着脚踝惨叫连连。
不过瞬间豪格就这幅模样,皇太极莫名其妙,厉声道:“豪格你又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豪格痛得脸都扭曲了,指着布迦蓝凄厉地道:“汗阿玛,这个歹毒的女人,她想要杀我,她想要我的命啊!”
皇太极神色震惊,垂眸看向布迦蓝,她抽回手臂,摊了摊手,神色从容地道:“我要杀你,也不会在你的亭子里,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你啊,又不是过年了杀年猪。
豪格,人蠢就得多读书,我劝你还是善良一些,想要伸出脚把我绊倒,谁知道伤到了自己。说不定是你表妹回来寻仇了呢,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噢,当心她回来向你索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皇太极前后一想,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布迦蓝还在怪声怪气学着女人索命的声音,不由得看向代善,他的脸色也不大好,难堪几乎得几乎快挂不住,心里霎时痛快不已。
该!杀妻献媚讨好努尔哈赤,没出息!
“不过被踢了一下,破了些许的皮,还是你自作自受,就这般大呼小叫,豪格,你太令我失望,滚回去好生反省吧!”
皇太极训斥完豪格,又看了一眼代善,唬着脸佯装生气,对布迦蓝说道:“好了好了,别装神弄鬼,大贝勒年纪大了,你别吓到了他。”
布迦蓝几乎没翻白眼。
皇太极好不要脸,还双标,豪格也是杀妻狗啊
第十八章
从镶蓝旗亭子出来,皇太极见天色不早,对范文程道:“范章京你随我一起用饭,赏赐的事情要早些定下来。”
他看了眼布迦蓝,说道:“你也一起来吧。”
布迦蓝听到赏赐的事情,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来了,我还有事要忙。”
皇太极斜着她,不悦地道:“你又要去忙什么,现在快过年,六部启心郎没什么差使在身。”
布迦蓝说道:“我要去买一些猪。”
皇太极吃惊地瞪大了眼,“什么?你买猪做什么,难道你要在宫里养猪?”
布迦蓝觉得皇太极比猪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她买猪当然不是因为觉着猪可爱,要养着来玩,说道:“买来杀了煮肉吃,牛录们正好热闹热闹。”
女真信奉萨满教,经常杀猪做白肉血肠用于祭祀,大家再聚在一起吃肉。
皇太极失笑,说道:“不过一些奴才,哪用得着你这般上心,你就是贪图热闹罢了。反正几头猪而已,也不值钱,你就去好好玩吧,只是别回来太晚。”
范文程一直跟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布迦蓝的本事,原本还担心代善被她指桑骂槐,会嫉恨上她,以后会给她使绊子。
现在才想起她还有两个牛录,这些牛录们本来就归顺了她,现在她还要亲自去赏赐他们杀猪吃肉,以后牛录们怕是会对她更忠心。
他佩服至极,心情也十分复杂。如果他向皇太极提出要善待奴才,皇太极肯定也会听一些,但是却不会那么上心。奴才就是奴才,不听话就砍了,哪用得着主子一再费心。
布迦蓝回到次西宫,吩咐苏茉儿道:“你拿些银子出来,让阿克墩去买二十头猪赶去开荒的地方,明天我们过去与他们一起杀猪吃肉。”
女真人喜欢吃猪肉,蒙古人喜欢吃牛羊肉,苏茉儿问道:“福晋若要亲自前去的话,要不要顺便再买几头羊去?”
布迦蓝说道:“既然要与他们同乐,就不用搞特殊,我与他们一起吃猪肉即可。”
苏茉儿一想也是,忙拿了钱袋出去寻阿克墩传话。
当晚,东宫里动静不小,苏茉儿出去一趟后回来禀报道:“福晋,东宫那边叫嚷着心口疼,请了大夫去诊脉,大汗也在,安慰了她一阵,搬了些布匹匣子进去之后,里面伺候的人全部被打发了出来。过了一阵又被传了进去,送了水进去,现在那边已经歇下了。”
布迦蓝正在认真写字,闻言头也不抬,只哦了一声。
这次她做了启心郎,海兰珠不识字,羡慕嫉妒恨,自己却又做不来,估计被气得心口疼,头疼脑疼全身都得疼。
布迦蓝又不疼,所以她半点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皇太极送人还是送珠宝安抚海兰珠。
她能想象到,这次变动不外乎几种反应,看笑话的,不当一回事的,防备的,无所谓的,憎恨不满的等等。
布迦蓝向来就只是心无旁骛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外人的看法,只要不影响到她就好。
苏茉儿见布迦蓝没有反应,也在旁边炕几上坐下,拿起《千字文》,从头到尾认真默诵苦读。
布迦蓝写完字放下笔,见苏茉儿认真的模样,很满意地她的细心,也开心她跟得上自己的节奏,见时辰还早,又拿了纸铺开继续练字。
第二天布迦蓝起床,苏沫儿伺候她洗漱,说道:“福晋,阿克墩递了消息来,说猪已经全部买好,福晋等下可要过去?”
昨天豪格一受伤,估计其他几旗的贝勒旗主都已经知道,布迦蓝想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的反应,说道:“吃完饭就过去吧。”
苏沫儿说道:“那奴才去让他们先准备起来。”
布迦蓝吃完早饭,与苏沫儿一起坐着马车出发,来到了十王亭前,多尔衮从正白旗的亭子里迎出来,恭敬地叫了声嫂嫂:“听说你做了启心郎,恭喜嫂嫂,以后还得劳烦嫂嫂。”
布迦蓝想了下,吩咐苏沫儿道:“你等一等,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下了马车,多尔衮侧身将她往亭子里迎,眼神炙热,说道:“昨天我恰好不在,早知道有这等大事,我就早些来等着领旨意,大汗吩咐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无二话。”
看来豪格的事情真已人尽皆知,布迦蓝更加满意苏茉儿,她把次西宫管得很好,外松内紧,她们宫里不像是透风的筛子,风从东边墙刮过,再从西边漏出去。
正白旗亭子里的陈设与镶蓝旗差不多,只是布迦蓝一踏进屋,五官就皱成一团,用力憋住了呼吸,里面浓烈的香味,差点儿没把她熏晕。
她见多尔衮正要放下门帘,忙说道:“打开透透气!”
多尔衮一愣,站在门口傻傻举着帘子,不解地道:“怎么了?”
布迦蓝奔到门边,深深呼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终于缓过劲,眼神在多尔衮身上扫过。
他穿着崭新的深青锦缎衣袍,脚上穿着崭新的鹿皮长靴,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就是要立刻成亲拜堂做新郎官也不会失礼。
布迦蓝眼神怀疑,朝他凑过去,多尔衮脸轰地发烫,眼睫颤动,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掉进香料堆里了?”布迦蓝见多尔衮春心荡漾的模样,斜着他嫌弃地问道。
多尔衮满腔的旖旎顿时消散无踪,布迦蓝原来不是要亲她,顿感失落,放下帘子走进屋,说道:“嫂嫂觉着这种香不好闻吗?你喜欢什么香,以后我再换一种就是。我每天都用香汤沐浴,衣衫也让下人用香料熏过,不会再有别的异味。”
原来是上次嫌弃他身上有鱼腥味,所以他便像熏老腊肉一样使劲用香料熏自己。
布迦蓝难得无语,径直道:“只要干净清爽即可,又不是天热熏虫蚁。”
多尔衮抬起袖子闻了闻,咕哝道:“我自己闻不到啊,也没那么浓吧?”
见布迦蓝一眼横来,忙改口道:“好吧,以后我不再用香便是。嫂嫂请坐,以前我一直在说要煮奶茶给你喝,今天正好有机会请你尝尝。”
布迦蓝还有正事,哪有功夫喝多尔衮的奶茶,说道:“不用,我还要出城去,以后有空再喝。其他几旗的人都知道我做启心郎,他们可有什么话说?”
多尔衮说道:“嫂嫂放心,别的我不敢打包票,我们几兄弟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打招呼,自是你吩咐什么就是什么。”
自从皇太极吞并莽古尔泰兄弟的旗主之位后,一直在忙着打脸合并。
现在几大旗主阵营,就是以皇太极,代善,多尔衮兄弟几人为主。
皇太极支持布迦蓝,多尔衮这边没事,代善那边布迦蓝暂时放在一边,反正他现在是夹着脑袋做人,不敢蹦跶太高。
多尔衮见布迦蓝转身离开,忙道:“那我跟嫂嫂一起去。”
布迦蓝绝对不允许有人染指自己的牛录,她赏赐牛录,多尔衮出现在现场都不行,说道:“你不用跟着。”
多尔衮失望地看着她,好半晌后才低声道:“上次一别,我日思夜想,只想着与嫂嫂在一起,你竟然这般嫌弃我么?”
布迦蓝皱眉,多尔衮看上去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也太婆婆妈妈,径直说道:“你太烦了,又香得发臭,别跟来,否则我揍你。”
多尔衮没想到布迦蓝如此绝情,脸上满是浓浓的委屈,看着布迦蓝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心都快碎了一地。
布迦蓝与苏茉儿一起出了城,一到开荒附近,就听到猪在不断扯着嗓子叫唤。
空地处已经搭上了大灶,火烧起来,锅里的水在翻滚,牛录们喜气洋洋,来回走动忙个不停,四下热火朝天。
阿克墩远远就迎上来请安,脸上堆满了笑,说道:“福晋,杀猪所需东西已经全部备齐,就等着福晋来下令宰杀。福晋可要杀第一头取个头彩?”
布迦蓝跳下马车,哈哈大笑道:“杀猪就算了吧,你去让会的人杀吧,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只管吃好喝好就行。”
苏茉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道:“让福晋杀猪,亏你想得出来,真是说话不过脑子!”
阿克墩忙矮下身子,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奴才没脑子,福晋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哪会做这些腌臜事情。奴才这就去让他们开始杀猪。”
很快,此起彼伏的猪叫声响彻天际,布迦蓝没见过这等场面,来回走动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每当她走过去,牛录们就停下手上的活计,还要下跪请安,虽然她一再强调不用多礼,他们还是放不开手脚。
布迦蓝见会打扰到他们,干脆走得远一些,站在一旁观看。
阿克墩很会察言观色,上前说道:“外面风大,福晋要不要去屋子里坐坐?那边就是费扬古住的地方,他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会一手好奶茶,要不奴才去唤他过来,给福晋煮奶茶喝可好?”
布迦蓝抬头朝阿克墩所指的地方看去,费扬古的屋子在树林边上,远离其他牛录聚居地,看上去颇为清净,点点头道:“好。”
阿克墩忙飞奔过去找费扬古,布迦蓝带着苏茉儿朝费扬古家走去。推开门进屋,不大的屋子里面,靠墙建着万字炕,炕上放着简陋的炕几,屋子角落堆农具,墙上挂着几张兽皮与弓箭。
全部东西收拾得却井井有条,外面烧了炕,屋子里暖意融融。
苏茉儿伺候布迦蓝脱掉风帽,笑着道:“福晋坐吧,费扬古长得虽然粗狂,人却挺心细,屋子里也打扫得很干净。”
很快,屋外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门帘掀开,费扬古走进屋,恭敬请安后,局促地道:“福晋可觉着冷,奴才再去加些柴火,把炕烧得热一些。”
布迦蓝上下打量着费扬古,他脸上的伤已经养好,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五官深邃,眼眶略微凹陷进去,看上去凌厉又凶悍,令人不敢接近。此时站在那里,手脚好似没处放,又显得有几分笨拙。
布迦蓝笑了起来,说道:“不用麻烦,屋里不冷。阿克墩说你会煮奶茶,去煮些来尝尝吧。”
费扬古忙应下,出去洗干净手上杀猪沾上的脏污,拿了炉子铁鼎锅等进屋,蹲在角落里开始生火炒米。
屋子里热,费扬古脱下了厚皮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随着他的动作,手臂肌肉虬扎,线条清晰可见。
布迦蓝手指轻轻敲着腿,眼睛一瞬不瞬欣赏着费扬古的动作。屋子里散发出炒米的焦香,他将牛奶倒进去搅动,加盐加茶,待奶茶煮好之后,盛到碗里,双手恭敬递到布迦蓝面前:“福晋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