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得知是心理压力太大调节不过来,第二天就办了休学手续。
越是往中考靠近,越是有根无形的绳绷着。
反倒是徐念,前段时间心理压力巨大,自从给路铮说了以后,心里开始踏实起来,就像他说的蚍蜉撼树,并非因为蚍蜉不知,而是明知难而不退缩。
当她晚上给路铮说数学考第一的事后,他问她:“小同学,你怎么谢我?”
这一问,徐念想起之前说给他补课的感谢方式,自己真的太傻了,而路铮那时候也不纠正,就随她错下去,难怪他会问她哪科最差。
“不知道。”徐念这回学聪明了。
“欠着,等考完一并还。”他不打算为难她,毕竟要中考,不想她分心太多。
“什么一并?”
她天真的语气让他不得不欺负她:“一顿打。”
徐念“tui”一声。
“嘿,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大,又爱撒谎又爱闹腾,你等着吧,早晚要你哭着叫哥哥。”他威胁起来,语气轻松。
没羞没臊的话也就他说得出口,下.流而不自知。
徐念也学他轻松的语气,仗着隔着手机:“好奥~”
“给你辅导了那么久,叫声“好哥哥”不为过。”
徐念被这个词说得面红耳热。
“不要。”
路铮也不为难她,谁叫她要考试,要考试的小孩不能逼,逼急了考砸了,他还得负责任。
徐念并非没有想好怎么样感谢,毕业晚会征询名单的时候,她报了名,写的是独唱,当时她们几个一起唱过K的人都惊呆了,觉得徐念是学霸这些天把脑子学坏了,竟然想当众出丑。
薛凝雪问:“徐念,你真要唱歌啊?”
徐念点头:“嗯。”
她要出丑别人可拦不住,巴不得她上台贻笑大方。
不过薛凝雪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徐念就是在羞辱她,她高考要是考去一中,毕业晚会上台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她徐念考上一中了,要是换成她自己是徐念,肯定上台第一句话就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考上一中了,谢谢我的母校给我这么好的教育,下面我要为大家带来一首XXXXXXX
一定是这样的。
唱歌出丑不是关键,关键是徐念有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知道她考上一中了。
嫉妒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可又无可奈何。
凭什么呢?
薛凝雪想,凭什么她徐念道貌岸然能够什么都拥有呢。
临考试前一天晚上,徐念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一步,她离他更近。
她从被子下面拿出路铮的白色夹克,那件她从路家偷的衣服,抚摸着第二颗扣子。
想起很久以前看见的一条传说,在毕业的时候得到心爱男生的第二颗扣子,就可以得到他的爱。
她轻轻低头,亲吻着白色塑料纽扣,如同亲吻他的胸口。
“我会加油的。”
考试在六月中旬,出梅季,难得的晴天,阳光代表着希望,对考试来说是个不错的兆头。
聂星言和她一个考场,隔了三排座位,徐念洗过头,头发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马尾,后排恰好看见她雪白的脖颈,作为刚好离窗很近,一片阳光打在她的脖子上,衬得皮肤白得雪。
他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整整三年,如果不是因为她猛然考到前三名,或许他永远都注意不到这个低调又沉默的小姑娘。
考完那天。
聂星言如释重负,跟在徐念后面回班级。
他走了两步上前,问她:“徐念,考完你有什么计划吗?”
徐念跟他不熟,如果上次他不主动找她说话,她对他就没有任何印象。
“没什么计划。”她回。
“我听她们说你要参加毕业晚会,是真的吗?”
没话找话,错过三年,总不想在最后留下遗憾。
徐念点头:“是报名了的。”
闲谈着就到了教室,里头的人纷纷谈论着考试的情况。
有些人已经开始从窗户往楼下扔书,班主任走进来,手里握着他万年不变的保温杯:“张俊,你给我从凳子上下来!”
被点名的学生立马跳下凳子,手里还拿着物理书准备扔下楼。
“你留下打扫完卫生回家,其他人放学,下周毕业晚会准备参加的同学可以来学校排练。”班主任说道。
他们纷纷叫嚣着解放,殊不知中考只是人生最小的一关,往后还有高考、考研、走上社会。
有几个没有写同学册的学生开始递他们的同学册,水笔在册子上写下这个年纪的青春感言,徐念也收到好几本,看着前面大家的座右铭:前程似锦、一帆风顺、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打开笔,在座右铭一栏写下:蚍蜉撼树
晚上徐念躺在小床上和路铮发短信聊天。
她说:下周我们学校毕业晚会,你来吗?
路铮也刚考完,脚还带伤,房门外保安时刻不离,窗户也已被钉死。
他回:我尽量。
徐念有点失落:可是,我很想你来。
她这发的话,多少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路铮能想象到小姑娘那双湿漉漉的眸。
路铮:叫声好哥哥,我就去。
考完,没了心理负担,说话更嚣张。
徐念:你来我就叫
等了几秒。
路铮:好,我来。
第27章 C27 我为你而骄傲。
徐念考完之后没有对答案, 她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题较少,分估得差不多。
一想到如果真考上一中, 这个暑假必然不能好好过,那些能进一中的学生都提前开始复习高中的知识, 她如果也考上, 也得提前跟上节奏。
中考成绩周一出来。
赵艳茹这一天请假就为了在家陪她查分,一到查分时间点, 几个家长已经开始互相打电话询问成绩。
有几个查完成绩开始炫耀起来,有的655, 有的675…都是高分, 弄得赵艳茹也无比紧张。
徐念握着电话, 清楚报上准考证号码,这才感觉到紧张,心悬着, 等待命运的审判。
那头机械的女声一门一门报着分数, 和她预想的差得不多, 满分770分, 她690分, 比估分多5分, 比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高20分。
去年一中的录取分数是670分, 今年的中考比去年难一点,录取线应该更低,按照这个分数标准,她今年应该稳进一中。
赵艳茹催促着问她成绩,看得出很紧张。
徐念淡淡:“690。”
赵艳茹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 她发现徐念并没有过多情绪,就像普通考试一样,甚至没有因为这个成绩而喜悦。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却总有种老成感,不悲不喜,说不上是好是坏。
徐念想起什么,转头问她:“妈妈之前说考上一中可以养猫,现在算数吗?”
她想起小橘,很久没有见到它了,虽然路铮会给她拍照片,她总觉得这样太麻烦他,也麻烦林嫂,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喜欢的猫的人,强行替她养了半年猫已是仁至义尽。
不好再麻烦他了。
赵艳茹点头,本来上回说的是“再说”,但看见徐念主动提,便纵容了她:“如果真的想养可以养,但要对小猫负责。”
徐念点头,眼中迸发出一丝喜悦:“好的,妈妈。”
当天各种同学也打来电话,包括班主任。
班主任给赵艳茹打电话的时候,徐念正在房间看小说,等挂了电话,她拿着洗干净的葡萄搁徐念桌上。
“你们老师说你这次是年纪第三,班级第一,肯定可以进一中,但是也可以考虑一下实验中学,一中属于顶尖的学校,实验中学的师资也很不错,而且实验中学对四中考过去的有好几万奖励。”
徐念剥开葡萄,塞进嘴里:“我知道了。”
赵艳茹似乎想到什么。
沉眸片刻:“妈妈希望你能去实验中学,它们两个学校师资差不太多,实验中学每年的一本录取率也很高。”
徐念早已看出她的意图:“我想去一中。”
赵艳茹看着徐念冷淡的表情,也猜出几分她的意思,她可以稳定地考三年班级第八第九,也可以用半年冲刺一中,一切都看她想不想,如果她想去一中,那么绝对要去。
徐念这孩子骨子里倔强,任何人都管不住。
“你的未来,你自己决定。”赵艳茹转身出门。
徐念目光落在赵艳茹的背影上,有一刻觉得她很可怜。
她想起赵艳茹说的曾经和初恋去深城闯荡,最后一个人回南城,赵艳茹就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碰壁的时候,她会选择逃避或者妥协,也只有徐砚清那样的人,才能一味纵容着她。
纵容并不是最好的相处,那样的赵艳茹像是被人抽去灵魂的木偶。
徐念关上房门,打开和路铮沟通的那部手机。
他没有来信息问她考试情况,也没有其他消息。
或许知道她妈妈现在在家不方便发信息,可今天出成绩,不至于什么信息都不发。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进信息。
徐念捣鼓手机,左右等不到信息。
洗完澡躺下最终不争气地先妥协。
她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应该可以进一中。
翻来覆去没等到回信。
今天出成绩,按照路铮的水平,应该会考得非常高,难不成他去开庆功会了?现在是晚上11:30,就算开庆功会也该结束了。
她才不信什么忙不忙的借口,不过就是没那么喜欢罢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决定减少对他的喜欢。
今天减少一点,明天减少一点,直到比他少。
这一觉,沉沉睡去,徐念没有等到任何想要的回复。
清晨下了场朦胧细雨,地面潮湿,整个南城笼罩一层闷热,阴天光线昏暗,徐念无心做其他事。
吃了早饭,一直看手机。
等消息比等考试成绩还让她焦灼,成绩是死的,该多少是多少,消息是活的,是感性的,取决于对方的用心。
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却非那层不可说的关系。
她喜欢他,而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她。
也许只把她当黎欢欢那样的,她要比黎欢欢省心,不哭不闹甚至不会索要个分手拥抱。
会闹的孩子有奶吃,她偏学不会,学不会步步紧逼,学不会示弱,学不会让他回她信息…
猛然想起第二颗扣子的传说。
徐念把那颗夹克扣子放进许愿瓶,但愿传说成真,诅咒生效。
她下楼把许愿瓶放到李伯伯的一众许愿瓶里,她说:“李伯伯,等哪天愿望实现我就来拿。”
李伯伯给她一包可乐糖。
徐念摇头:“我妈不许我吃太多糖。”
李伯伯又换成其他的,但不知道徐念爱吃什么,有点手忙脚乱:“小念自己随便挑。”
徐念没拿:“伯伯,我长大了,不吃零食了。”
李伯伯笑着问她:“哎,上次那个男孩子呢?我一直没见到他。”
这话一问,徐念心里有点堵,垂眸:“搬家了。”
“晓得,小念,你是不是中考了?”
徐念点头:“嗯。”
“考得怎么样?”
一边有其他的小孩来买东西,个头和徐念差不多高的男孩,还有一个个头稍微矮点的男孩,两人走进来挑东西吃。
徐念得了机会:“伯伯,我先走啦。”
回家之后,她给路铮打电话,但语音提示是对方已关机,不像是他平时作风。
恍然,徐念发现她并不知道其他联系他的方式,她对他除了所知甚少,想起上次杨昊塞给她的号码,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张纸条。
决定去他家找他。
下午,太阳出来了,徐念去市中心的公交站乘车,又看见卖花的奶奶,看着奶奶坐在小马扎上,她走过去,篮筐里放着的各式鲜花。
初夏是植物最好的季节,很多花朵儿都比冬天的要更大,看起来也更艳丽。
奶奶一眼认出徐念,招手叫她:“妹妹。”
徐念闻声,走过去,蹲下去看着面前的花花草草,这个季节没有雏菊,她选了一捧白色的桔梗花。
“妹妹,总算等到你了。”奶奶伸手把桔梗花包好给她,“这个,给你,你有空带给你哥哥。”
奶奶递给徐念一个信封,牛皮纸的,封皮印着干花,看起来非常讲究。
徐念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追忆着先前的事,上一回客厅的茉莉,还有沾了灰的猫粮:“这是什么?”
“上次你哥哥走的时候硬塞给我的,欺负我老太太追不上他的摩托车。”奶奶说道,慈眉善目,看得出她挺喜欢路铮的,“我老太太就是平时在家闲得慌出来摆摊,钱够花的,那个小伙子还把钱塞给我,我老太太哪能花你们孩子的钱呀。”
徐念看着硬牛皮纸的信封,心里头如同被击中,那一刻所有的喜欢都有了印证,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
嚣张跋扈却又极善良。
“奶奶,我哥哥他就是钱多,你收着,这钱给他也是去买模型。”徐念没收那叠钱,路铮给出去的,她哪有资格收回来,“不过我会和他说说。”
奶奶捏着信封,也没有勉强她:“后来那个打人的小青年来跟我道歉了,我不晓得是不是小伙子帮的忙,还没跟他道谢,妹妹,你帮奶奶跟他说声谢谢呀。”
徐念点头:“好的,奶奶。”
原来上次他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还把那个欺负人的青年教训了一顿。
可那天她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他发现茉莉花瓣被踩坏,也许是他误会她被欺负…
原来他喜欢花是借口。
徐念心里填满了一种感动,他向来珍视她每句话,哪怕她不说,他都会弄清楚,而自己,从来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