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哥哥!”宁暂临扑到他怀里,笑得眼睛弯弯的,再加上身上穿的白色背带裤,比往常穿精致小裙子的她要更可爱。
少年背着他的画,温柔地笑笑,伸手去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
“临临这次的比赛有没有获奖?”
宁暂临因为今天和徐堂砚一起去野炊,爸爸还格外的好,整个人心情都是高涨的,声音都甜了几分。
她语气里有着得奖的小骄傲:“我是一等奖。”
“这么厉害呢。”臧青阳顺着小朋友的骄傲夸奖,填着她的满足心。
宁暂临拽拽他的长袖口,央求中又带着撒娇:“那我今天能不能学更厉害的啊,我要画油画!”
她今天听阿砚说,油画很好看,于是为了看他灿烂的笑容,就答应徐堂砚要学油画然后把他画出来。
秦顺宜对于客厅的门打开突然身子发抖了下,看到宁虞刚进来之后,她推了推宁暂临,扯出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看了眼比她高些的少年,很认真地说:“带临临去三楼的画室吧,别让她开门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出来?”宁暂临听到妈妈和臧青阳嘱咐的话很疑惑。
秦顺宜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蛋,说道:“画画可是不能偷懒的。”
“我才不会偷懒。”宁暂临鼓起腮帮子,小皮鞋嗒嗒嗒地往楼上走去,身后随即跟上的是背着画板的臧青阳。
等到画室之后。
臧青阳想到刚刚秦顺宜的嘱咐,关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从里面反锁住了。
整个空间突然有一种密闭又肆意的放纵气息。
“青阳哥哥快教我!”
“好。”
少年把画板支好,颜料也都准备齐全,他拿了两个方凳,一前一后,摆得首尾相连,密接到一起,没留出缝隙。
他让宁暂临坐在前面,自己则是坐后面那个方凳,把小女孩整个人圈在怀里,往前一靠就能闻到香甜的水蜜桃儿味道。
“哥哥要带着你画一幅油画作品,你坐在这里乖乖听话,我叫你拿什么颜料就拿好吗?”臧青阳的声音就蹭过她的耳朵上沿处,倾身在上面画的时候,胸膛也会贴到她白色背带裤的带子。
宁暂临很认真地看着,没过多久,他拿着画笔的手攥起了她的小手,说要让她也参与到这幅画的创作当中。
“我带临临画你最喜欢的山茶花。”
少年的声音温柔地同一团团棉花,却没想到这么软的东西,若是藏了针,会把人扎得有多疼。
那一刻的宁暂临下意识挣脱过攥住自己的大手,但她又觉得,应该是每个孩子被教的时候都会这样被攥着手吧。
宁暂临陪他画着画着,有些走神,想到今天妈妈比往常憔悴了许多,她突然瞥见少年挽着袖口,露出来的小臂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像是被鞭子抽的。
“青阳哥哥,你胳膊这是怎么了?”她挣开他攥着自己的手,然后伸过去摸了摸小臂上的伤痕。
臧青阳怔了下,手臂被小女孩柔软无骨的小手摸着,他往反锁住的门口瞥了眼,又笑笑说:“临临,把你背带裤的两个带子弄下来吧,会膈得我肩膀疼。”
宁暂临皱了下眉,但是看到那一条条抽痕,却又心软了。
“好。”
她的这次顺从让恶魔的种子冒出了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成了参天大树。
小朋友哪里知道界限是什么,这种极其恶心的事情,她以为是哥哥对自己的喜欢,对画画水平表达的肯定与夸奖。
没过多久,宁暂临就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也在膈着自己,她往自己裤腿边撇过去,看到了丑陋又不堪的一幕。
“临临,专心画画。”
她的头转回去,看着画画的那只手好像创作力更强了,宁暂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画板上的白山茶,看到臧青阳简单描绘出一个人体轮廓结构,上半部分是粉色,下半部分是纯白色。
可是自己背后老是有什么东西隔着粉色短袖磨蹭着她腰间。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
随后她听见了敲门声,以及秦顺宜喊着自己名字:“临临,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宁暂临听到妈妈喊她的声音,也起了想逃离这个密闭空间的意图,但刚起身喊妈妈时,就被少年拿着画笔的手捂住了嘴。
“哥哥爱你。”少年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着。
她没有看到门外的那幕场景。
宁虞刚拽着秦顺宜的头发把她拖着下三楼,嘴角流着的血在挣扎时散落在这段旋转弧度很大的楼梯上,最终形成了溅散状的黑色类圆形的斑点。
同样,秦顺宜也没能看到画室里面自己的女儿正在经历着什么。
家里摆的那尊佛像,没能拯救锁在画室里的小女孩,也同样冷眼旁观了在沙发上被殴打的女人。
等臧青阳离开这个别墅之后,她跑下楼去,看到宁虞刚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
宁暂临被爸爸抱着,男人也把妻子搂在怀里,忏悔又流了很多眼泪。
“全都是我的错,我太爱你们了,顺宜你知道我毫无保留的爱你。”
宁暂临这是第一次体会爱,她眼中的爱,就是臧青阳对自己奇怪的行为,是爸爸打完妈妈后又抱头痛哭的忏悔。
后来的宁暂临也觉得自己爱徐堂砚,可她却舍不得打他,舍不得让他受伤害。
那天之后。
他引诱着她,慢慢的,一步一步落入布满的陷阱里。
她先是被他用视觉侵害,让女孩去触摸他的皮肤,告诉她该如何画出最美妙的人体。
后来,每次她想逃避臧青阳,都会被他威胁。
“这是画画的艺术,你要学会为艺术献身,这点苦都吃不了,我就告诉你爸爸。”
“临临,你是哥哥的灵感。”
宁暂临觉得她所认识的青阳哥哥被杀掉了,她也开启了长达一年的黑暗时光。
秦顺宜坐飞机出国再也不回来,徐堂砚搬家去了很遥远的锦州,只剩她一个人。
宁暂临攥着拳头,身体抖得更厉害,那幅白山茶让人讨论最多的点就是臧青阳将有一部分进行了厚涂,让人猜不透,于是觉得特立独行。
只有她知道,厚涂只不过是掩盖住不小心弄上的粘稠液体而已。
“这么多年了,青阳哥哥还是最喜欢这幅画,因为是和你一起完成的。”男人把摸相框的手收回,看向身边的宁暂临。
她花费那么多年建设的情绪高塔骤然倒塌。
宁暂临猛地抓住他的西装领口,睁大眼睛,说出的话终于算是有了情绪,是无边的恨意,对着他吼道:“你不就是想进行那没有捅进去的仪式吗?!我给你睡!给你玩弄,等我彻底成为不会说话、任你摆布、烂透了的破布娃娃,我可不可以不要看见你这张恶心的脸。”
臧青阳对她的发疯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慌乱与诧异,只是仍旧儒雅的微笑着,反驳她的话:“不,乖缪斯,我是来娶你的。”
第58章 58 信徒预警 霉烂的……
她瞪着眼睛, 要把男人的那张脸上虚伪的面具撕裂,声音都在颤抖:“你就是个疯子。”
“我爱你啊临临,要是宁叔知道小时候我们俩的事情——”臧青阳任由她攥皱了领子, 笑着说道:“只能把你嫁给我吧。”
宁暂临猛地松开了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兜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却不肯在他面前掉落。
她有些喘不上气,转身跑着出了展厅, 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部手机屏幕上, 显示着正在录音。
外面的暖风吹着, 宁暂临却感受不到有温度的变化。
她打了个车, 回到宁昭路的别墅里。
宁暂临把大门、客厅门以及自己卧室的门都锁上, 缩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才拥有了一丝丝忽略不计的安全感。
手机屏幕亮起, 上面有未读消息的显示,她解锁之后, 瞥到徐堂砚发来的消息。
【暂暂,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喜欢的话, 我们就不跳了。】
【出什么事了?】
宁暂临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关机,也不敢闭眼睡觉, 就这么睁着眼,一直望着天花板, 却还是能浮现出男人的笑容。
幻觉变得真实,她害怕地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面,可是黑暗中耳朵里传来的也全都是他的声音。
一整夜,她硬生生地熬了过去。
等到天明时, 她没有看到第一缕曙光,闭着眼睛稍稍睡了几个小时。
周一。
徐堂砚跟着班级队伍去操场参加升旗,却没在高二、七班里看见宁暂临的身影,解散之后,他找陈展问宁暂临怎么没来升旗,却听陈展说宁暂临没有来学校,请了假。
少年听到消息之后,又看了眼自己手机里给宁暂临发的那几条消息,她还是没有回,甚至手机都关机了。
徐堂砚尝试问过宁虞刚知不知道宁暂临怎么回事,宁虞刚也只是说不清楚,她没有跟自己说什么原因请假。
挨到下午放学后。
徐堂砚坐车回家,在宁昭路站牌那往上坡路走去,然后到了小姑娘家门口。
黑色铁栏门还上着锁,是在外面锁的,他朝里面看去,貌似没有人在,手机上发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少年就在门外站着,一直等一直等,天也黑了,还不见里面有灯被打开。
这座古旧别墅仿佛被世界丢弃了,也早就被宁虞刚给丢弃了,只有禁锢在里面的小女孩,还没有被解救出来。
“宁暂临!”
徐堂砚在外面大喊了几声,但丝毫没有动静,里面什么反应都没反馈回来。
他还有作业没写,于是回了家。
宁暂临在窗户口处站着,整个人瘦弱的身影笼在厚重的窗帘后,顺着那条缝注视远走的少年。
徐堂砚几乎每天都要到七班去找陈展。
周五的时候,他中午照例来班门口,看到陈展出来之后,立马堵住了他。
“不用问了,没来。”陈展都怕了,这是一周不见就要得相思病的节奏,他有些多余的关心说出了口:“你说要是你和暂临谈恋爱了,大学不在一块,异地你不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徐堂砚没有心思去理会他开玩笑语气说出来的话,见周姝也正背着书包往外走,很有礼貌地拦住了她,问道:“暂暂有没有联系你?”
周姝也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暂暂是谁,几秒后才顺过来:“没有,临临请假之后就再也不回我消息了。”
她因为快到来的期末考试,倒也没把宁暂临不回她消息放在心上,小姑娘以前也经常忘回。
徐堂砚说了声“谢谢”,往教学楼外面走去。
陈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既可怜又落寞。
他坐上公交车之后,心里空落落的,望着窗外闪过的熟悉风景。
快到宁昭路的时候。
徐堂砚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打开消息页面,发现是宁暂临发过来的。
【阿砚,我想让你陪我画画。】
他立马回复了消息。
【你在家吗?我马上去找你。】
徐堂砚下了车之后,背着书包一股气跑到了宁暂临家门口,看到女孩还在那片玫瑰花丛里平躺着,只不过和小时候翘着脚丫的她并不一样,只是躺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空。
“暂暂。”他声音放柔,喊着宁暂临的名字。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宁暂临才从花丛中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刻刀,她头发有些乱,应该是没有梳头的缘故,穿着睡衣,脚丫也是光着的。
她走到黑色铁栏门前,伸出手给徐堂砚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见到宁暂临,他感觉面前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没有了生气,就像是她一直喜欢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般,呈现出半枯萎的状态。
“你来了。”宁暂临声音很轻,说完就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徐堂砚默默跟在少女身后,怎么比上次见还消瘦了,透着睡衣都能看到后背蝴蝶骨的轮廓。
来到客厅之后。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盏灯开着,茶几上面放了几个拆过封的面包袋,大概这几天宁暂临就吃的这个。
她往木质楼梯上走着,很慢,一步又一步。
直到在上三楼的楼阶处停住了,宁暂临低头看着台阶上溅落的黑色斑点,又忍不住想起了妈妈连离开都没有和自己说,就不要她了。
可是宁暂临不怪她,秦顺宜只是生她的母亲而已,没有义务为了女儿困在这里丢了命。
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宁暂临又继续往楼上走,她从三楼的画室里把自己事先调好的颜料盘拿到手里,出门看见站在卧室门外面的徐堂砚。
她带着他进了卧室里,整个房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厚重的窗帘把所有的光线都隔绝了,桌上的花瓶是倒着的,花枝枯萎,书桌一片凌乱。
“阿砚,你坐到床上。”宁暂临眼神呆滞地扫过来,一只手端着调色盘,另一只手拿着那把黑色笔身的细管刻刀。
徐堂砚把自己的书包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听她的话走到床边,坐在了上面。
他有些不解:“不是让我陪你画画吗?”
宁暂临愣了愣,过了几秒后,走到他身边,语调平淡:“画板是你。”
徐堂砚看着她把刻刀上蘸了颜料,才意识到宁暂临是要用刻刀在自己身体上作画。
他从床边站起来,还没说话就看宁暂临皱了下眉头:“你是不是怕我伤害你?”
徐堂砚柔声安慰她:“我去洗干净脸。”
少年走进卫生间,把自己脸洗干净,然后走回到宁暂临边,听话地坐在床上,等她处理自己。
宁暂临看着他睫毛上还湿湿的,有水珠也沾到了发梢,眼神看着她的时候,隐忍又深沉,诉说的感情是海浪涌过来,漫过她,却没有溺死的感觉,反而感受到了安全。
刻刀的颜料基本是白色,抹在他的脸上,小姑娘眼神真挚,她在完成一幅伟大的艺术作品。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