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这样道:“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应当为皇上考虑一二。”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王若兰一个不稳,跌坐在地,总算是认清了事实,楚恒果然也要放弃她了,可是他既然放弃她了,又为何还要护着儿子?
他可是看在她的份上才扶持儿子的,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不应该还会继续扶持儿子的?
楚恒一开口,所有的大臣便都跪了下来,“皇上圣明。”
诸葛玉暗暗松开了拽紧的拳头,站起身走到殿中,来到王若兰面前,悲痛道:“母后,儿子不孝,但儿子身为一国之君,不得不依这样做,朕不能对不起臣民,不能对不起诸葛皇室的列祖列宗,也不能对不起父皇!”
王若兰一脸冷笑,这就是她费尽心机扶上皇位的好儿子,她打算倚仗一生的好儿子,竟然为了自己的皇位,要杀她这个生身母亲!
好,好得狠!
这一刻,她几乎有一个念头,要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她活不了,也要让儿子去陪他!
她还有想将和楚恒的事尽数说出的冲动,楚恒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惨了她吗?她既然都要死了,那让他去地府陪她好了。
可是看到诸葛晏等人的嘴脸,她又堪堪忍住了,她虽然死了,但至少她的儿子当着皇帝,她绝不能让诸葛晏这几个狗贼得逞!
她始终以为,今天害她的人就是诸葛晏!
而楚恒,只有他在,儿子才能坐稳这个皇位,楚恒也不能出事。
王若兰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和不甘,看着儿子低声道:“母后理解你的难处,是母后做错了事,险些连累了你,皇上,以后母后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心防备那些小人的暗害。”
说到最后,她凑到诸葛玉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替母后报仇!”
“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坐稳这个皇位的,替你杀了那些害你的人!”诸葛玉也低声道。
王若兰笑了,她扫了诸葛晏等人一眼,这些人也要死,只是比她死得晚一些罢了。
诸葛玉安抚好王若兰后,转身便要下旨让人将王若兰带下去处死,却在这时,翠荷醒了过来,伤口的痛意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要再次晕过去,但她还是扛住了。
她怨恨的看了玉荷一眼,又看向王若兰,视线最后落在了诸葛玉身上,她看着诸葛玉,说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秘密。
她道:“皇上不是先皇的骨血!”
一语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先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阵阵喧闹声。
“皇上不是先皇的骨血?这怎么可能?”
“难道皇上是王氏与他人所生?”
“天爷啊,王氏不但秽乱宫闱,还混淆皇室血脉,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无耻的女子!”
“皇上不是先皇的骨血又是何人血脉,奸-夫是何人?”
“会不会是摄……”
那官员看了楚恒一眼,不敢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觉得极有可能,如果楚恒和王若兰没有瓜葛,楚恒为什么会这么帮着王若兰母子,为什么倾尽一切的扶持小皇帝?
小皇帝极有可能是楚恒的儿子。
大家猜到这个可能后,议论声慢慢小了下去。
诸葛晏却激动得喊出了声,“你说什么?皇上不是先皇的骨血,那他是谁的血脉?”
如果诸葛玉是楚恒的血脉,那今天他就能把楚恒和诸葛玉一并除掉了。
本以为只是除掉王若兰那个不知羞耻的女儿而已,没想到再次峰回路转,他太激动了!
王若兰整个人都惊呆了,翠荷竟然还没死?她不是死了吗?她没死也就罢了,竟然又说出了诸葛玉的身世,王若兰觉得自己要疯了!
诸葛玉亦是震惊到了极致,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血脉,他第一反应就是翠荷被诸葛晏收买了故意诬陷他。
他回过神来,一脚踹向翠荷,“你个贱婢,背主一次还不够,竟然还帮着图谋不轨之人来诬蔑朕,你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朕的?”
翠荷本就吊着最后一口气,被诸葛玉重重踹了一脚,一口血吐了出来,险些又晕死过去。
诸葛晏怎么会让诸葛玉把证人灭口,赶紧挡在翠荷面前,怒声道:“皇上,事情尚未查清,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朕何必杀人灭口,朕就是父皇的血脉。”诸葛玉恼怒不已道。
见王若兰一直没出声,他急忙朝她喊道:“母后,你快告诉大家,朕的确是父皇血脉对不对?”
“对,皇上就是先皇的骨血,翠荷是受人指使,在诬蔑皇上。”王若兰大声回道。
反正诸葛景和诸葛玉的生父都已经死了,无法验证诸葛玉的身份,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翠荷这个贱人,等到了地府,她再找她算账!
诸葛晏嗤笑道:“一个秽乱宫闱的无耻之人的话不足以采信!”他蹲下来,扶起翠荷,问道:“翠荷,你说,诸葛玉究竟是谁的骨肉?”
所有人都盯着翠荷,等待着她说出那个答案。
但大多人都觉得,翠荷一定会说楚恒的名字。
只是翠荷却艰难道:“是、是一个侍卫,叫薛广的。”
薛广?
不是楚恒!
大多人心里都一阵失落,怎么会不是楚恒?这不应该啊,如果不是诸葛玉不是楚恒的儿子,那楚恒为何这般帮扶诸葛玉母子?
诸葛晏急问:“薛广现在何处?”
“被、被太后杀、杀了。”翠荷说完这句就断了气。
诸葛晏也不再管她,将她放在地上,便指着王若兰怒喝,“你竟敢与侍卫私通,生下野种,混淆皇室血脉,你简直大逆不道,罪不可恕!”
“就凭一个背主的贱婢一面之词,就想将皇上拉下皇位,诸葛晏,怕是还不能够吧?”王若兰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怕了。
反正她都是要死,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岂不是更划算?
她这话的意思是诸葛晏收买了翠荷诬陷诸葛玉。
大臣们面面相觑,觉得也不无可能,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们也慢慢想明白了,之前太后明显是被人陷害才在先祀殿做出丑事,否则,太后也不会蠢到在这样的日子,那样的场合,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来。
当然,太后要是自身立得正,也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她秽乱宫闱是事实。
皇亲一派一直就不满诸葛玉当皇帝,这几年来,明里暗里挑的事还少吗?
今天的事情一定也是这些皇亲谋划的,翠荷一定早就倒向了诸葛晏他们,所以之前帮着皇亲们害了王若兰,如今也有可能是帮着皇亲们在害皇上。
否则,翠荷说的那人为什么死了,这摆明了就是死无对证,想让他们去猜疑皇上的身份,动摇皇上的皇位。
诸葛玉见局势有所逆转,赶紧也道:“没错,一定是皇叔你觊觎皇位,所以让翠荷这个贱婢诬陷朕,你才是大逆不道,罪不可恕!”
诸葛晏急得一脑门的汗,“本王与翠荷并没有丝毫往来,本王也没有指使他,明明是你们犯下滔天大罪,却反咬本王一口,你们好无耻!”
“诸葛晏,你以为朕和众位大人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吗?你早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觊觎朕的皇位也不是一两日,今日除了你,没有人敢如此陷害朕和母后。”诸葛玉振振有词道。
诸葛晏急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王若兰的事不是他做的,他和翠荷也没有往来,翠荷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现在被这母子二人红口白牙反咬一口,那些不明真现的臣民一定会相信他们的话,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若兰见他乱了方寸,弯起了嘴角,好在她当年聪明,杀了那个侍卫,如今死无对证,根本就无法证实儿子的身份,只要他们母子咬住诸葛晏不放,诸葛晏就得背负一个诬陷帝王的罪名,也要陪她一起死!
翠荷这个贱人,虽然背主该死,但末了末了,倒还帮了她一个忙!
楚恒默默看着他们狗咬狗,心中一阵冷笑,王若兰母子不是什么好人,诸葛晏他们这群皇亲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们斗个两败惧伤,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吧。
两边争执不休,一时竟也不知到底该相信谁。
这时,李豫文又出声了,“大家不必争执,翠荷虽死,但还有玉荷,不如问问她,兴许事情能真现大白。”
楚恒看向李豫文,发现他不管何时何地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能及时点醒这些身在局中的人。
果然,经他一提醒,大家都从那争执不休的战局中抽离出来,看向了在一旁跪着不作声的玉荷。
诸葛晏和王若兰母子都要出声,楚恒却抢在他们之前开了口,“来人,将玉荷带下去好好询问,刑部和大理寺的去几个作见证。”
楚恒插手了,其它人便只能作罢。
诸葛晏暗暗咬牙,觉得楚恒一定会继续偏帮诸葛玉母子。
诸葛玉母子也是这样的想法,有楚恒插手此事,就不会有事了。
那些官员们也都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楚恒究竟会怎么做。
李豫文看了楚恒一眼,莫名的,却放下心来,直觉告诉他,楚恒今日谁也不会偏帮,他审问出来的结果才是最公正的。
大约去了一刻钟左右,玉荷被带了回来,一身是伤,整个人只剩下半口气了。
大家见到她身上衣衫全部被血染红了,只觉得心惊肉跳,但却并不奇怪,以楚恒的手段,玉荷还能活着回来,已经是难得了。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递上一份供词,玉荷已经招了。
楚恒先接过看了一眼,当下就是一阵冷笑。
诸葛玉心中咯噔一下,走向前要去拿供词,却被诸葛晏抢了先,诸葛晏拿过供词一看,顿时也露了笑,将供词递给了诸葛玉,“你看看吧!”
诸葛玉接过快速看过后,脸色大变,猛的后退了几步,看向王若兰,一脸的不敢置信。
王若兰看到众人神情,闭了闭眼,心沉到了底,玉荷一定是没挨过刑法全给招了。
楚恒为什么没有帮她?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他不帮她,也不帮儿子?
现在细细想来,楚恒早就有了这样的转变,只是她没有察觉,一味的自欺欺人罢了。
只是是什么时候,他才开始变了的呢?
是他撞破她与姓余的那个少年郎之后,又或者说是他得知诸葛心怀了身孕之后。
楚恒是介意她与别的男子有染,还是被诸葛心腹中那个孽种给勾了魂去?竟然能对她如此绝情?
今日,她身边的人都背叛了她,可是她不在意,唯独楚恒背叛他就是不行!
她明明都决定要嫁给他了,他也口口声声的说爱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背叛她,他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这句话送给王若兰!
第52章 摄政王8
群臣互相传看了玉荷的供词, 不多时,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个个脸色难看得如同要下雨的天空。
玉荷的供词上清楚的写着, 王若兰进宫后不久便与一个名叫薛广的侍卫暗通曲款,珠胎暗结,后生下诸葛玉, 王若兰怕事情暴露, 便暗中杀了薛广, 尸体也被焚烧,撒进了荷花池。
杀人灭口就算了, 还毁尸灭迹。
对方还是曾与她恩爱过的男子,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
这般恶毒的心肠, 简直令人发指。
就连楚恒这个看尽世事的人也为此震惊, 王若兰的做法与一繁殖就把公螳螂吃掉的母螳螂有什么区别?
之前的薛广,后来的诸葛景和余姓少年郎, 最后是原主。
这些人都曾经爱惨了王若兰, 却都死在王若兰的手中。
察觉到王若兰锐利的视线,楚恒转头看了过去,见她神情有不甘, 也有委屈, 简直没气笑了。
王若兰做了这么多龌龊事情, 欺骗了诸葛景,欺骗了原主, 也欺骗了所有人,她竟然还觉得委屈?
以她这样的心性,她觉得不甘心就此栽了他可以理解,但她有什么资格委屈?
王若兰为何委屈他也明白, 她一定是觉得他这次没有帮她。
可是她怎么不想想,她做了这么对不起原主的事情后,他没有当场就杀了她已经是很有风度了,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想让他帮她脱罪,她的脸可真大。
不过像王若兰这种没有底线没有廉耻的女人,等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倒是不介意,就怕诸葛心知道什么受伤害。
闹了这大半日,外面天色已经晚了,他揉了揉头道:“今日本王甚是疲累,本王想各位王爷大人也乏了,不如事情改日再议,先把王氏母子关押起来,改日再审。”
“摄政王所言甚是,本王也乏了。”诸葛晏同意了。
他已经达到目的,诸葛玉是王若兰私通所生,所以他是绝不可能再当这个皇帝了,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也确实是疲累不堪,脑子都不够用了,也是得回去休息过后,再与众人商议一番再说。
其它人也都被这一个又一个惊天大秘震惊得六神无主,实在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消化,也都一一应是。
王若兰和诸葛玉被带了下去,王若兰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楚恒在这个时候拖延时间,是不是要想办法救他们母子?
她庆幸刚刚没有冲动,没有将她和楚恒的过往说出来,否则,要是楚恒倒了,他们母子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因而,她什么也没说,被侍卫给押走了。
诸葛玉却还不愿接受他不是诸葛皇室血脉这个事实,大叫着玉荷被诸葛晏收买诬陷他,不肯离开。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把他当皇帝,他说什么也没有人理会,被强行拖了下去。
母子二人一走,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楚恒再次揉了揉头,道:“待本王查实一切,再与各位商议如何处置,散朝。”
“是。”群臣应道。
王若兰和诸葛玉以及玉荷被关押进了大理寺的囚牢,但是分别关押的,没有让他们碰面,三人不但有大理寺的人看守着,还有楚恒的心腹看着,没有楚恒的命令,谁也不能探视提审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