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安排好事情后,就去了先祀殿。
钦天监已经做完法事,先祀殿已经恢复平静,见他来了,钦天监回禀:“摄政王,先皇的怒气已经平息,微臣提议,将此处封锁,再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较为稳妥。”
“就按你说的办。”楚恒允了。
钦天监应了声是,带着人先离开了。
楚恒看向诸葛心,见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情绪也十分低落,显然他离开后她哭了许久,担心她身子受不住,他走向前道:“本王送你回府。”
诸葛心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回去的马车上,诸葛心一言未发,楚恒也不知道说什么,一路无话。
回到摄政王府,楚恒先送诸葛心回萃心院休息,打算有什么事等她休息过了再说,可诸葛心却叫住了她。
“王爷,听说,诸葛玉不是父皇的血脉,是真的吗?”
诸葛心在先祀殿都听说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恒点头,“是。”
诸葛心眼眶一红,再次悲从中来,“父皇待王氏那般好,王氏竟然……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自她入宫,父皇便对她宠爱有加,她虽为妃,却早就越过了中宫皇后的权利,有时候,更是连她这个最受父皇宠爱的女儿也不及她得宠,父皇过世时,又将她的幼子立为皇帝,她有六七个成年的皇兄皇弟,可是父皇却独立了她年仅八岁的幼子为帝。
父皇做到这份上,连她都觉得震惊,王若兰,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背着父皇做了那么多龌龊之事,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这种人,简直是皇家的耻辱!
“别太难过了,不要伤了身子,为了那种人伤了身子不值得。”楚恒劝道。
王若兰要是有良心,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悲剧了。
诸葛心吸了吸鼻子,将悲痛压下去,抬头看着他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王氏母子?”
“待查实所有的事情,依律法处置。”楚恒回道。
诸葛心还要再说什么,楚恒阻了她道:“你现在怀着身子,什么也不要管不要想,好好休息,一切有本王。”
她今天受了许多的惊吓,他实在担心她的身体。
诸葛心见他对自己一脸担忧,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她点点头,“你别担心,我没事,我这就休息,你忙了一日也累坏了,也回去休息吧。”
“好。”楚恒看她一眼,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又转回身,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以后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伤害,我也不会了。”
人走了许久,诸葛心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看着被楚恒捏过的手,觉得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温度,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他不是第一次碰她了,但却是第一次这么温柔。
还有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如同珍宝。
他不会再让她和孩子受到伤害,他也不会再伤害她了。
诸葛心想到过往,心中一阵酸涩,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吕嬷嬷和丹佩走进来,见她眼中蓄满了泪,吓了一跳。
“公主可是又与王爷闹矛盾了?”吕嬷嬷急问。
可是她们在外面也没听到两人争吵,楚恒走的时候神情也没有异常。
诸葛心摇头,“没有,王爷他刚刚说,不会让我和孩子受到伤害,他也不会再伤害我,我是高兴。”
吕嬷嬷和丹佩对视一眼,露了欣喜。
“公主,就算王爷不说这话,您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些日子来,王爷何曾再伤过您,今日在宫中更是处处护着您,您还不明白王爷的心吗?”吕嬷嬷笑道。
丹佩扶着她坐下来,也道:“是啊,王爷对公主早就不像从前那般了,公主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怎的就为王爷一句话就要哭起来?”
“不,不一样。”诸葛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道:“之前他确实有所改变,但我知道他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哪怕是对我好也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今日,我觉得他似乎真的在意了我几分。”
吕嬷嬷就笑道:“王爷怎么就心不甘情不愿了?奴婢瞧着王爷之前对公主也是极好的。”
“对对,今日在宫中,王爷把公主护得那样紧,已是把公主当成心尖尖上的人。”丹佩欢喜道。
她现在是彻底放了心,摄政王近来对公主的情意,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摄政王是真心对公主好,并没有公主所说的不情不愿。
诸葛心淡了脸上的笑意,摇摇头,“我不奢望做他心尖尖上的人,只希望能维持现在的平静,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平凡夫妻。”
吕嬷嬷和丹佩对视一眼,皆淡去了笑意。
公主表面上看着对摄政王怀着期待,可是却已经封锁了自己的心,之前的两年,公主伤得太重,现在心伤还未痊愈,又或者说,她是怕了,怕自己再次对摄政王打开心门,再次换来失望和伤害。
她们也怪摄政王之前那样对公主,可是她们更希望的是,在以后的岁月,公主都能和摄政王幸福快乐的过下去,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可是现在看来,公主似乎不愿打开自己的内心了。
只希望摄政王能多一点耐心,抚慰好公主的心伤,让公主能够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楚恒当然知道诸葛心不会那么快接受他,两年多生不如死的日子,并不是他改变态度不再伤害她,并不是他保护她几次,说几句话就能抹去的。
那些伤害对诸葛心来说,已经像烙印一般烙在心间上,是永远也抹灭不了的。
他要做的就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用爱来抚慰她的心伤,时间和爱是疗伤最好的良药,他相信,总有一日,那些爱能覆盖住诸葛心的心伤,再次打开心门接纳他。
只有诸葛心打开心门,彻底接纳他,他的任务才能完成。
毕竟他这次的任务难度还挺大,要做一个绝世好男人!
头痛!
楚恒觉得系统一定是在坑他,但他又没证据。
事情传得很快,不多时,整个京城上下都知道了王若兰做的丑事,因为楚恒根本就没有让人封锁消息,诸葛晏等人也一样,他们巴不得王若兰做的事公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诸葛玉不是皇室血脉。
这次,那些老百姓再也无所顾忌了,谩骂声肆起。
王若兰身为皇妃,后又贵为太后,却做出种种伤风败俗的无耻之事,简直丢尽了天下女子的脸,一时间,不管是朝臣官员,还是街头百姓,一提到王若兰都要呸上一声,以表露自己对王若兰的厌恶。
一夕之间,王若兰就从一个高高在上受臣爱敬重的一国之母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诸葛玉也一样,从一国之君跌落泥层,成了一个令人不耻的孽种。
诸葛晏等人听到消息,别提多高兴了,忙碌了一天身体觉得十分疲累了,但个个精神抖擞,都没有回去休息,聚集在诸葛晏的府中议事。
“今天总算没有白忙活,把王氏母子给拉下马了。”诸葛晏喝了半盏茶,这才兴冲冲道。
“是啊,现在诸葛玉不是皇室血脉,没有资格再当皇帝,现在我们要商议一下,到底谁来当这个皇帝。”
“自是劳苦功高的晏亲王。”一人就道。
诸葛晏立即挺直了背脊,“如果本王当了皇帝,一定不会亏待各位。”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暗想,那可不一定,皇位不在自己手中,就不可能放心,但这次的事情确实诸葛晏立功最大,他们不过从旁协助,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以后就仰仗晏亲王了。”
“应该改口叫皇上了。”
“对对,应该叫皇上!”
“臣等参见皇上。”
诸葛晏心中无比雀喜,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得端住,说了不少安抚人心的话,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待人走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本王是皇帝了,本王等这日已经等了二十多年,总算是要达成多年夙愿,哈哈哈……”
皇亲们离开晏亲王府后,脸色立即就变了。
“瞧诸葛晏那做派,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趾高气扬来了,什么玩意儿!”
“就是,要不是我们,今天的事情也未必能办得如此顺利。”
“让他得意去,他以为除掉了王氏母子就能顺利当上皇帝了,别忘了还有一根最难啃的骨头。”
“说得对,楚恒不可能轻易放权,且看着他们去斗吧,到时候咱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一散开,楚恒便得知了他们所有动向和言语,暗暗摇头,“这群皇亲,看着人模狗样的,说起来也是身份高贵,可是做做的事却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恶臭。”
“王爷,如今诸葛玉的身份暴露,他们定然会争夺皇位,他们可都成年了,到时便不需要王爷辅佐,摄政王一职怕是要撤下来。”江鸣担忧道。
他之前在先祀殿保护长乐公主,并不知道金銮殿的事情,后来听说后,简直没惊掉下巴,王氏不但背叛王爷,还欺瞒了所有人,诸葛玉不是先皇的血脉,是她与一个侍卫私通所生。
王爷对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竟然连王爷也欺瞒,简直太过分了。
他为王爷感到不值,那么多年的付出,到头来只换来无尽的背叛和欺瞒,与王氏一比,长乐公主简直强上百倍千倍,王爷以前却为了王氏那般伤害长乐公主。
他真怕,有一日长乐公主得知了这些事情,会接受不了。
不过看王爷如此胸有成竹,应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在宫中的一切,都在王爷掌控之中。
只是,没料到会挖出这么多不堪的陈年旧事来。
楚恒轻笑,“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本王会放在眼里吗?”他喝了口茶,问:“那些诸葛晏等人暗害长乐公主的证据都收集好了吗?”
“回王爷,已经收集妥当,就等王爷示下了。”江鸣这才想起这桩事来。
是啊,诸葛晏那些个皇亲,合谋要暗害长乐公主腹中孩子,只要王爷把证据摆出来,那些皇亲还有什么脸争夺皇位?
楚恒把玩着杯盖,“不着急,先把王氏母子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让那几只蚂蚱再蹦跶几日。”
等他们拉够了仇恨值,他再下手,更能服众。
“是,王爷。”
楚恒想了想,道:“那个玉荷,别让她死了,本王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她。”
“王爷放心,吊着命的,王爷不发话,就算阎王亲自来了,属下也绝不会让他把人带走。”江鸣自信道。
楚恒笑了笑,“你跟随本王多年,你办事本王向来是放心的。”
江鸣心中雀喜,王爷信任他就好,他以后一定更加卖力替王爷办事。
交待完事情,楚恒沐浴更衣后就睡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江鸣的喊声,他转醒,见天还黑着,门外月光照映出来江鸣的人影,他问:“发生了何事?”
原主的脾气不好,江鸣跟了他多年,要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在半夜时分来吵醒他。
江鸣声音透着急切,“王爷,长乐公主发了高热……”
楚恒闻言,立即坐了起来,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江鸣的话还没说完,哗的一声门就开了。
“怎么会发了高热?”楚恒顾不得把衣衫穿好,急问。
江鸣回道:“属下也不太清楚,守夜的人见萃心院的下人进进出出,一问才知是公主发了高热,属下怕有什么意外,斗胆来禀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恕什么罪?你做得极好。”楚恒说着大步迈出门去,往萃心院去了。
江鸣暗松了口气,好在他赌对了,王爷现在是极其在意长乐公主的,否则,半夜惊忧王爷,他免不了受顿罚。
见楚恒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他赶紧也跟了上去。
萃心院正忙碌不堪,下人们都在吕嬷嬷的吩咐下烧的烧热水,煎的煎药。
陆云已经被请了过来,正在内殿给诸葛心看诊。
丹佩守在旁边,一脸着急的看着,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吕嬷嬷拿了热水回来了,转头一看,见进来的人是楚恒,吃了一惊,赶紧行礼,“王爷。”
王爷竟然会这个时候过来,太令人惊讶了。
陆云见楚恒来了,也要起身行礼,被楚恒阻了,“免了,给公主看病要紧。”
陆云便坐了回去,继续号脉。
楚恒低声问丹佩:“怎么回事?”
“睡前还好好的,可是睡到半夜,奴婢就听到公主迷迷糊糊的喊父皇,进来一看,公主已经叫不醒了,奴婢探了公主额头,这才发现公主发了高热。”
丹佩自责的跪在地上,“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公主,奴婢该死。”
楚恒岂不知吕嬷嬷和丹佩是诸葛心的心腹,对诸葛心忠心耿耿,诸葛心出事,她们俩个定然十分难过紧张,他自是不会再怪罪她。
且她也不知道诸葛心晚上会发高热,这是无法预知的事情。
楚恒道:“公主还需要你照顾,这次就不怪罪你了,起来吧。”
“谢王爷!”丹佩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有些意外。
陆云诊完脉,回道:“王爷,公主是忧思过度,这才引发高热,没有大碍,等下把退热的药服下,好好休息几日即可。”
楚恒暗想,一定是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悲至心头,郁结难解,生了病。
他仍是有些不放心道:“可否会影响腹中胎儿?”
“王爷放心,我开的药都是适合孕妇用的,只要高热不持续,就不会影响到公主腹中胎儿,但近几日还是要让公主开怀,不要再多思多虑,免得病情持续,影响胎儿成长。”
楚恒记下了,“麻烦陆大夫多加照料。”
“是。”陆云又交待了丹佩几句,便出去开方子,退热的药服下后,还得服些保胎的,以保稳妥。
吕嬷嬷端了药进来时,见楚恒竟然坐在床边,吃了一惊,丹佩走向前,一边接过药一边道:“王爷来了一会儿了,陆大夫说公主没大碍,王爷还是执意要留下来陪着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