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荷心头一跳,不是跑了吗?怎么会被拿住了?
见侍卫将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带了上来,正是不久前与她在殿内癫龙倒凤的男人。
林清荷心口一窒,瞳孔也猛的紧缩,全身上下如同被临空罩下的冰雪给冻僵了一般,从头凉到了脚。
他这般赤身裸体的,触犯龙颜,高有海赶紧让人拿了衣衫出来给他裹上,这才押到楚恒面前。
楚恒一边用盖子捋着茶叶,一边看过去,见对方垂着头,压根不敢抬起头来,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是个男人就给朕抬起头来!”
男人似乎受到了激怒,果真抬起了头。
楚恒看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笑了,“楚憬,你一个被废了皇室身份的罪人,早在多年前就被发配离京,竟然敢私自回京,还混进宫来,与朕的废妃苟且,你好大的胆子!”
楚憬是原主的六皇兄,多年前,在原主还没回国时,就与一众皇子谋逆逼宫,被先皇贬为庶人,逐出皇宫,终身不得再回京。
可是却不知在何时,他瞒天过海,私回了京城,还和林清荷勾搭上了。
不,也许在他离京前,就已经与林清荷勾搭上了。
所以这些年来,林清荷并不是在等原主,而是在等楚憬。
有意思,又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原主,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皇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林清荷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扑向前求道。
楚恒一脚踹过去,将激将要碰到他的人踹开了,厌恶道:“你之前骗朕说只是一个守殿的侍卫,可事实却是罪人楚憬,你勾结罪人,秽乱宫闱,你还打算编什么谎言来蒙蔽朕?”
“我……”林清荷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替自己辩解,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栽了,因而心中急如火烧。
楚恒怒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朕一个字也不会再信你,朕想知道的事情朕会去查清楚,来人,将这两个恬不知耻的狗男女押入大牢!”
“皇上,听我解释,您再听我解释几句,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林清荷一听要押入大牢,吓得哭喊道。
一直咬着牙没有出声的楚憬也有所动容,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后悔万分,本以为明日楚恒就要离国,他来找林清荷透个口风,让林清荷作内应,助他攻进皇宫,夺取皇位。
本来打算说完事情就走,谁知一时没有抵挡住林清荷的引诱,留了下来,出了这样的祸事。
早知道楚恒会来,还被当场撞破,被当场拿住,他就不该来这一趟,等他离了宫再来,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他应该想到的,林清荷入冷宫这一个月来,楚恒都不曾来过,他明日就要离京,极有可能会过来,可是就是因为一时意乱情迷,失了理智。
一时大意,惹出大祸,他真是悔之晚矣。
私自回京是一条大罪,混入皇宫又是一条大罪,与废妃私通还是一条大罪,这三条罪,不管是哪一条,楚恒都足以取他性命,就算他求情,他服软也未必有用。
既然求情服软无用,那他也不必做这种无畏之事了。
楚憬一声未吭的被侍卫押了下去。
林清荷鬼哭狼嚎的求着楚恒,楚恒却丝毫也没有心软,被拖着带走了。
声音远去,然后消失,冷宫又恢复宁静。
明月悬挂,月华皎洁,殿宇萧条,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楚恒站起身带着人离开,边走边朝高有海吩咐,“有关楚憬和林清荷的事情一一给朕查清楚,一件也不要漏过。”
“是,奴才遵旨。”
楚恒刚离了冷宫,月亮便隐进了云里,天空被乌云遮盖,电闪雷鸣的,似要下雨。
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
楚恒感叹了一句,赶紧加快了步子,生怕走得慢一些会被雷劈了。
未央宫。
本就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时嫣被雷声惊醒,她坐起来,唤道:“沁桃。”
在外间守着的沁桃赶紧走了进来,撩开帐幔问道:“公主,是不是被雷声吵醒了?”
“嗯,本宫记得皇上好像甚是不喜这样的天气,也不知他睡得好是不好?”时嫣听着发闷的雷声,担忧道。
沁桃有些来气,“皇上此时定与林清荷那个女人在一起,不知有多恩爱缱绻,公主还巴巴的为皇上担忧作何?皇上未必能记得公主。”
时嫣眸中晦暗下来,闭了闭眼道:“也是,皇上有人伺候,用不着本宫操心,沁桃,你去睡吧,本宫也睡了。”
“是,公主。”沁桃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放下帐幔,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内殿,就见得外殿的门被推开了,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走了进来,沁桃顿时一惊,就在出声,被楚恒给阻了。
她欢喜的看了内殿一眼,福身退了下去。
时嫣躲在被窝里,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响动,想到楚恒此时也许正与林清荷在翻云覆雨,心中就阵阵酸涩。
她再懂规矩,再大度得体,也是一个女人,会吃醋,会心酸,会委屈。
她表面上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私下里又难免不伤心难过。
想到不久前,他们才那么幸福恩爱过,才不到一个月,他又去找林清荷了,委屈和酸楚阵阵涌出,她忍不住落了泪。
正在被子里低声呜咽,帐幔被掀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了床边,她以为是沁桃,赶紧假装无事一般道:“沁桃,本宫要睡了,你也去睡吧,你放心,本宫无事的。”
可是并没有听到沁桃的回应,反倒是嗅到一股子熟悉的龙涎香,她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但又不敢相信,愣愣的转头看去,见床边站着的人果然是猜想中的人,又惊又喜。
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还是心心念念的人,她只觉得更加心酸委屈,“皇上,您怎么来了?”
问完,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楚恒坐下来,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是朕不好,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时嫣听到他的道歉,心中更是委屈了,一时间绷都绷不住,放声就哭了起来。
楚恒知道她受了许多的委屈,一时间也没哄她,只搂着她让她哭。
足足哭了一刻钟左右,时嫣才慢慢的止住了,擦了擦有些红肿的双眼,抽泣着问:“皇上不是去了冷宫,怎的又来了臣妾这里?”
“朕是去冷宫了,本想着林氏进了冷宫一个月,朕也不曾去瞧过,到底念着年少的情份,去瞧一瞧她,让她也不至于苦楚郁闷生出病来,谁知……”楚恒说到这,便是一脑门子的怒气。
时嫣察觉出不对劲来,抽泣了一声,问:“发生了何事?”
难道是林清荷因忍受不了冷宫的日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他恼怒了?
“朕去到冷宫,竟撞见她与一个男人在床上……”楚恒怒得一拳捶在掌心!
时嫣惊得变了脸色,“竟有这种事?”
林清荷在冷宫私通外男?她怎么敢?
“朕也没料到她竟然是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朕以前真是瞎了眼,看错了她!”楚恒悲愤道。
时嫣握住他的手,想给他一些安慰,想了想,问:“那胆大妄为的男子是何人?”
说到底,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有责任,是她这个当皇后的失职,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林清荷竟然胆大到如此境地,敢在宫中私通外男。
她猜想,那男人估计是侍卫了,因为整个皇宫上下,除了皇上、太医和侍卫外,便没有其它的外男了。
太医这个时候已经出宫,只有当值的侍卫还在宫中。
楚恒怒道:“是楚憬。”
“楚……憬……”时嫣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楚恒解释:“多年前,逼宫谋逆被先皇废除,谴出京城的六皇兄。”
“是他?”时嫣大惊,“他怎么会私自回了京,还混进宫与林氏勾搭在了一起?”
“此事朕也疑惑,不过朕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楚恒道。
时嫣心里十分不安,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林清荷怎么会与一个被废的罪人暗中苟且?先别说她敢不敢,就说她是怎么与他联络上的,这都难以解释。
林清荷这个女人暗地里究竟还做了多少事是不为人知的?
楚恒拍了拍时嫣的手道:“出了这样的事,明日起程之事怕是要耽搁了。”
好在王文渊昨日已经提前离开了齐国,回了赵国,不然,又要让他拿了小辫子来针对他了。
“无妨,皇上先处理好齐国之事,反正父皇的寿辰也还早,不着急。”时嫣体贴道。
楚恒拥她入怀,“嫣儿,是朕不好,之前被林清荷那个女人蒙蔽,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朕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才是真心待朕的人。”
“皇上也是被人蒙蔽,臣妾不怪皇上。”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楚恒就一直唤她嫣儿,后来林清荷入了宫,他再没有唤过她嫣儿,都是冷冷的喊她皇后。
就是这一个月来,他们和好如初了,他也没有唤过她嫣儿,可如今,他唤她嫣儿了,她这才相信,他们之间的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她哪还会怪他什么,心中只有无尽的欢喜。
楚恒心中感动,“嫣儿,谢谢你,以后朕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
当夜,楚恒便宿在了未央宫,次日天刚亮,高有海便来回话了。
“皇上,已经查清一切,楚憬早年便与林家及朝中几位官员勾结,藏身京城,意图谋逆,也有人看到楚憬多番出入林氏的闺房,两人怕是早就暗通曲款。”
楚恒怒得拍案,“很好,林氏竟然敢哄骗朕这么多年,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朕绝不会饶了她!”
“传朕旨意,但凡与楚憬暗中往来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林氏一族,所有成年的男女,全部斩杀,未成年的发配边境,终身不得回京。”
高有海听得胆战心惊,却不敢迟疑,赶紧应下,匆匆去传旨了。
林家。
林清荷的父兄都在家中等着消息,他们早就和楚憬商议过了,等皇帝皇后离开京城后就立即动手夺位。
他们左等右等,并没有等来帝后离京的消息,倒是等来了灭顶之为。
门口突然冲进来了一队兵马,见人就抓,那些守卫和下人全部被他们给抓了起来,按到墙下。
林父带着儿子们迎向前,怒喝:“大胆,你们不知道这是谁家吗?敢在我林家放肆,你们是谁的人?”
领头的一个官员扬手举起一块令牌。
林父等人看去,见是皇室的令牌,心顿时就慌了。
难道是楚憬的事情败露了,所以皇帝让人来抓他们来了?
林父按住儿子们,让他们别慌,强行镇定下来,问道:“敢问我林家犯了什么罪,如同大动干戈的来拿人?”
“林大人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您那位被废的女儿被皇上当场撞破,与罪人楚憬私通!”领头的官员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林家父子惊得后退一步,什么?
楚憬昨天晚上进了宫,还与清荷之事被皇帝撞破了?
林父怒得暗骂,这个楚憬,果然成不了气候,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因为私情而坏了大局?
难道他们就一晚上也等不得了,非得在晚天晚上私混?
楚憬一旦暴露,楚恒必定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身上,完了,这下完了。
领头的官员见他们面如死灰,冷笑一声,再道:“皇上有旨,林家勾结罪人,意图谋逆,所有成年男女,一并格杀,未成年子女,流放边境为奴,终生不得回京!”
这话一出,林家父子又是一个踉跄,一下子好几个没站稳,皆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领头的官员一扬手,一阵持刀的官差便冲向前杀了起来。
首先被割断脖子的是林父,接着是他的几个儿子。
妇人们躲在门后见到这画面,吓得尖叫着跌坐在地,慌乱的瞪着脚往后躲,下人们更是作鸟兽散。
一时间,林府上下一片鬼哭狼嚎,伴随着官差杀人的声响,热闹极了。
不消多时,林家成年的男女全部杀尽,剩下的便是未成年的,全部被押走,发配为奴。
林家的事情很快传开,一些与林家勾结在一起,支持楚憬的官员全部都慌乱不堪起来,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他们哪里还呆得住,一个个收拾了值钱的东西,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准备从后门跑路。
可是一打开门,见得守满了官差,惊得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包袱里的银票金银珠宝全部掉了出来,撒了一地。
“皇上早就料到你们会畏罪潜逃,命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人,给我拿下!”
官员们被硬生生的从地上拖了起来,死狗一般的被拖走了。
围观的路人见到地上那些诱人的钱财,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抢。
不过半个上午的时间,一众与楚憬勾结的官员就尽数捉拿归案,除了被当场格杀的林家人外。
官员们被带到金銮殿,一个个吓得抖如筛糠,其它的官员看了,也是心惊肉跳。
特别是一些曾经被林家人拉拢过却并没有答应的官员,一阵庆幸,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一个天大的正确的决定,否则的话,现在跪在殿内发抖的人就是他们了。
楚恒坐在龙椅上,看着那几个官员,话还没说,就将桌上的茶盏给推了下去。
稀哗啦一声,茶盏摔在了那几个官员面前,碎片打在他们脸上,茶水溅了他们一身,他们抖得更厉害了。
“想来各位也听说了,多年前意图谋逆,被先皇废掉的六皇子楚憬私自回京了,还与这几个联合在一起,要再次行大逆不道之举,要不是朕及时发现,江山危矣!”
楚恒扫了众人一眼,再道:“朕自登基以来,自认为极为勤勉,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也不曾亏待了你们,你们竟然敢背着朕与罪人勾结,要夺了朕的皇位,简直岂有此理!”
“罪臣该死,罪臣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了罪臣这一次吧!”那几个官员伏地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