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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霜殿内,皇帝沉心练字,陈缇把死士带进来。
殿里闲杂人等早已退去,陈缇也自觉退下。
皇帝搁了笔。问道:“今日玄山寺有何动静?”
“太子妃仿佛是中了媚药,秦王叫了尉迟隆等亲信,吩咐其一边下山找大夫,一边去寺里抓一个叫‘延机’的和尚。后殿里,秦王和太子妃正亲热,皇后与贵妃突然带人闯进玄山寺,秦王得知消息,抱着太子妃从后窗出去,之后太子妃人在自己的客房中,秦王去后殿见了皇后,皇后与贵妃扑了个空。”
皇帝抬起眼皮:“延机的底细还是没查到么?”
“没有查到,尉迟隆去拿此人时,此人据说已离开玄山寺,要东渡去东瀛传经,目前为止,下落不明。”
“朕让你们查了几个月,你们都查不到此人一点底细,也不用再查下去了。此人先设计谋害秦王性命,接着设计对太子妃下药,又设计太子妃和秦王男欢女爱被揭发,秦王已恨之入骨,很快会把他的底细翻得一干二净,也会将他和他背后的人一并揪出来的。”皇帝说。
“是。”
“太子近日有何动静?”
“无动静,太子殿下一直呆在东宫,未曾外出。”
“韩王呢?”
“韩王这几日频频外出王府,除了与孙家二小姐密会,还乔装成世家贵公子去了勾栏看戏,又去了教坊挑歌伎,看上了一个名叫“笙羽”的琵琶女,昨夜一掷千金买下了她的初夜。”
皇帝点头:“秦王和太子妃男女之间的事不用再盯也不必再向朕禀报,只用继续派人守着秦王的安危。皇后太子、贵妃韩王两边,开始都盯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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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人走后,褚厉解了魏檀玉的睡穴,但她依旧沉着睡着。褚厉领着大夫到了床边给她查看。
魏檀玉的症状,当然是中了媚药,但让褚厉不解的是,她是如何中的。媚药一般都在食入或吸入后一个时辰内发作。
她早上没用早膳,起床后就和红蓼一起跪在后殿里,水米未进,应不是通过膳食摄入的那肮脏之物。褚厉一直怀疑是后殿燃的香有问题。但红蓼和她呆的工夫一样久,为何会没事?褚厉特意取了些后殿的香来。
大夫一查看,果然说香有问题,里面加了一种叫“幻情”的药剂,中了药的人神智不清,会一直出现各种幻觉,并极度渴望男欢女爱,且在这幻觉中会做一些十分荒唐的事情。
褚厉说出心中的疑惑:“我与她的侍女也闻过了殿里的香,为何没事?她却有事?”
大夫答:“加了幻情药剂的香一点燃,人闻过了也不会有事,只要不接触催化的药引,幻情在体内留存一日便消散了。但若接触到了一味药引,药效催化,中药的症状就出来了。”
褚厉恍然明白,那恶毒和尚延机让自己找的祛疤的草药就是催化这幻情药的药引,吩咐红蓼去将那日倒掉的祛疤草药的药渣取一点来。
红蓼很快找来。大夫取了一点查看,点头:“没错,这草药名叫‘甘岐’,汁液是促进伤口愈合和祛除疤痕的良药,但却是催化幻情药的药引。若是汁液不通过口服,而是涂在肌肤上,通过肌肤慢慢慎入体内,则催化的药效更佳,因为幻情是加在香里燃着的,烧出的气味既覆盖在人的肌肤上,又被人吸入体内,如此,内外都遇上甘岐,则内外互相催化。若不及时以解药治疗,患者将陷入长期的幻觉中,神智不清久了,醒来精神可能会错乱。严重的话长期昏迷,又或者一直精神错乱,变得痴傻。”
褚厉听着大夫所说的后果,恨得拳头攥响,巴不得马上将延机一片片活剐了。同时又恨自己,恨自己掉以轻心,明明一开始就察觉出延机非一般和尚,却还是轻易信了他的话。她若是出什么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大夫开了方子,褚厉交给亲信去山下抓药,在她醒来之前不敢放走大夫,请大夫留宿在寺中。
傍晚的时候,抓药的亲信回来,皇后派来的太医这时也穿着便衣、拎着医箱来了寺外。
除了自己的人,褚厉此刻谁也不信,而自己那皇后亲娘十有八九也没安什么好心。
太医拎着药箱站在寺外,正思索着要如何见到太子妃,眼前一黑,一个麻袋罩上,人被拖去了附近的山林里。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见到秦王和他的几名亲信站在自己眼前。
太医瑟瑟发抖着,爬起来行礼。
秦王声音寒得像这冬日的夜里结成的冰:“母后派你来的?”
“是。”
“只是派你来给太子妃看病?”
“是。”太医两只手抖得不行。
一把利剑指在他的喉咙:“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姓江,去年,父皇的万婕妤胎相不稳,是你给看的,你怎么把本王的皇弟又或者皇妹给看没了呢?”
江太医后背一寒,心想,他秦王是皇后的嫡子,自己是为皇后做事的,他就算知道真相,难不成还要去向皇帝告发自己的生母不成?回答道:“是臣无能,没能保住龙胎。”
秦王手腕一翻,利剑在空中绕了个剑花,被他的亲信稳稳当当接住。
“杀了。”秦王无情地吐出两字,扭头便走,脚下带起一阵风,地上被积雪打湿黏着的落叶都飞起来。
“殿下饶命,微臣说实话。”
江太医吓个半死,终于看见秦王留步,秦王回头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一条狗一样。
秦王的亲信道:“江太医,殿下给你一条生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务必实话实说。”
“微臣说实话,皇后的人告诉微臣,让微臣来,找到太子妃故意用媚药魅惑殿下您的证据。”
话落,看见秦王那双修长的手攥成拳头,骨骼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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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人就在附近,母后做的那些事情,父皇不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褚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江太医最后那句话。
故意陷害她,说她不守妇道?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是不是还要她性命?多险恶的用心啊。褚厉心中的愧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浓,浑身麻木地进了她的屋。
红蓼在床前陪侍,褚厉近前问:“药喂她喝了吗?”
红蓼站起身,拿出手里的半碗药道:“才喂了一半进去。”
“给我。”
红蓼把药碗交给他,让出陪侍的位置,退到一边。
褚厉在床边坐下,先伸手去探她的脸和脖子,那潮红退去了一些,摸起来肌肤还是烫手的。他坐到床头,背靠着床榻,再把她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拿起汤匙去喂。
汤匙塞进她嘴里,药汤很快被她吐了出来。红蓼上前拿帕子帮忙擦了。
褚厉见状,稍微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捏开她的嘴巴,小心将汤药灌入,才见到她喉结滚动两下,吞咽下去。
慢慢地,褚厉把剩下的半碗药也喂了进去,空了的碗交给红蓼。“今夜你怕是不能睡了,要看着熬的药,还有煮点流食,她夜里如果醒来,一定饿了。”
“奴婢晓得的。”红蓼接过汤碗,自觉去了厨房。
主子在人前的清白是秦王守住了,自己的命也是他从皇后手里救下的,他的话,红蓼此时是无条件顺从,也顾不上去想什么有夫之妇和孤男共处一室合不合乎礼法了。
夜晚寂静,房里的蜡烧没了,也没再点,红蓼一去没再回来。褚厉一直把人抱在怀中,窗外没有月亮,积雪白日里渐渐化了,无边的黑暗将他们两个一起吞没。
前世的场景一幕幕快速在眼前闪过,从她刚把身子交给他的那晚,到上阳行宫温泉浴池中的鸳鸯交欢,到她落胎时颓然靠在他怀里,双眼浮肿而绝望,再到帝后大婚当夜不知疲倦的浓情缠绵,最终是她在宴饮中倒在自己怀里吐血不止的场面。
热泪滴溅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滑落进指缝间,褚厉举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一根根手指来回亲吻,尝到了泪水的咸味,是他自己的。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下,褚厉察觉到了,低头去看她。
魏檀玉无力地睁开双眼,只看见一片黑暗,猛地抓紧他的手,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十分的急切与畏惧:“好黑,快点灯。”
“好。”褚厉从床边离开,点亮了屋里几处灯盏,灯火烧起来,屋子里渐渐明亮。
回到床边时,她又睡了。褚厉抬手去探她的额头和脸,没那么烫手了,看来是解药起了作用,他在床前坐下,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翻腾在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
子时,寺里撞了三下钟声,悠长的声音回荡散去。魏檀玉听到钟声,再次转醒,嘴里仍是叫嚷着黑,褚厉又去拨了下灯盏,灯芯烧长,屋子里更明亮了。回到床边时,她一双眼睛有了些神采,紧紧看着褚厉。
褚厉又伸手去她脸上探了探,温度如常,药应该是解了,坐下来问:“玉儿还难受吗?”
“难受……”魏檀玉嘴里呢喃着,眼睛紧紧看着他。
褚厉起身,准备去给她倒些水喝,不妨衣袖被一阵柔软的力量牵扯住,接着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别走……你别走……今夜留下来……陛下……”
第36章 . 亲密(晋江独发) 太子妃人间绝色(晋……
褚厉起身, 准备去给她倒些水喝,不妨衣袖被一阵柔软的力量牵扯住,接着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别走, 你别走,今夜留下来,陛下。”
“我不走,我会一直在这里。”褚厉回到床前。
烛光映照下,那双清水般的眸子转瞬间充盈了泪花,晶光闪闪地望着他。
褚厉在床边坐下,伸出拇指去她眼下擦拭,一双柔夷捉上他的手腕,四目相对, 她眼里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哭了?”
褚厉垂下眼睫。哭了吗?他自己不知道,他是个男人,男人都是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的,上一世他只在她死的时候哭过。
“你也觉得疼吗?”她接着说。
褚厉抬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温度如常,不解为何她还是神智不清, 依然沉浸在幻觉中。尽管她把自己认成还在前世, 把眼前的他看作是夫君,但他此刻心里没有一丝欢喜。
“玉儿, 你想说什么, 不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不用总藏在心里。”
“你那么冷静,也不哭,我以为,你没经历, 感觉不到疼。你知不知道,他要从我身体里离开的时候,我有多疼?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啊。”话到此处,她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他们都讨厌我,我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我爹郁郁不得善终,我娘和弟弟也觉得抬不起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到了这副境地。你不疼,所以不哭,你将来可以和其他女人再生孩子,可我除了你的宠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眼模糊,她一双泪眼挤出笑容:“你也觉得疼了是吗?”
“是。”褚厉后背僵硬,双手捧着她的脸,终于明白原来她内心对自己有如此深的误会。“他也是我的骨血,我当然疼,比万箭穿心还要疼,但我更为你感到心疼,你遭受了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心里的苦也一直憋着,什么都不与我说。把自己都憋坏了,我也做的不对,什么都没与你说。”
一双纤细的胳膊环住他脖子,她主动把半个身子都贴上去,脸和他的贴着问:“那你会一直爱我吗?”
“会,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其他女人。”
唇瓣相贴,湿润胶着,黏在一起难分难舍。
红蓼端了热粥进屋。一阵艳靡的喘息传进她的耳朵,她慌张地看过去,乳白色的纱帐里,男女面对面抱坐在一起,唇齿相依,正在亲密。
那床上的两人许是太过投入,没注意到她进来。红蓼咬着牙,心想秦王怎么能如此趁人之危,再看过去,欲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帐中的女子热情似火,娇喘不断,纤纤玉手灵活地挑开了男人的衣裳。男人精壮健硕的胸背露出来,每一处紧绷的线条都透着无穷的力量。
隔着纱帐让红蓼看得脸红羞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想自己主子是中了幻情药物,神智不清,那秦王还是趁人之危,主子都是太子妃了,怎么会和他干这种事?却听秦王的声音从帐里传来:“玉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此刻是谁?我又是谁?我怕你明日后悔。”
女子发出一阵轻浮的笑声:“你是褚厉,夺走太子之位的秦王,你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说完,直起腰身跪坐在那男人腰下,胸直接送到了他面前,衣裳早滑下去,香肩半敞。“你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
红蓼头皮发麻,匆匆溜去门外。又怕其他人来,只好坐在客房外的台阶上守着,惊魂未定。屋内传出口申口今,女人的娇喘时断时续,听得红蓼面红耳赤,只是在想,他们有了肌肤之亲,这往后,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夜深无人出行,外面实在是冷,红蓼听得心里乱糟糟的,想到厨房还熬着药,便去了厨房看火。
不知不觉,天亮了。红蓼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人在厨房,面前熬的药却不见了,她走到房外。屋里很安静,门开了一条缝。
红蓼准备推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秦王站在门里,穿戴整整齐齐,是和昨日不同的一套衣裳,见了她人,问道:“阿七是什么来历?是否可靠?”
红蓼心里极尽联想,大概明白了秦王什么意思,他和阿七同住一间,昨日他应是没歇在自己床上,阿七多少有所察觉,红蓼答:“可靠,他也是从小就伺候主子,从郑国公府跟着去东宫的。”
秦王又道:“粥和药已经放在案上了,你让阿七去烧些热水,你进去把她叫醒,让她喝药,用些粥,热水准备好了,你再……再伺候她沐浴,沐浴收拾好了,让大夫再过来瞧一瞧。本王今日有急事要先回趟王府。”
临走之前,褚厉又给她一段竹信。“有急事用这个,本王的亲信随叫随到。本王也会早些回来。”
红蓼收下,走入屋内。屋内漂浮着粥的香气,地上干净。红蓼看见魏檀玉衣裳都搭在床外的架子上,整整齐齐,一看就是被收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