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便去收拾床榻。掀开被子,又被其上暗红的几朵石榴花给吸引了。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小姐和太子成婚快一年,怎么可能没有圆房呢?仔细回忆,新婚次日,明明收了带血的帕子。
魏檀玉靠在浴桶边缘,越想越气愤。她没料到他会贸然闯进,那么几下比前世连着承受三次还要疼。
想着想着他人还真的又贸然闯了进来。
红蓼被吓了一跳,正整理床铺的她跑出来一看,是去而复返的秦王。
魏檀玉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抓起浴桶外放的盛香料的木匣,对着他砸过去。
褚厉拿手轻挡了下,仍是任由那飞来的一物砸中自己的胸膛。啊叫一声。
“谁让你不躲的,活该。”
褚厉没皮没脸地笑了笑,丢下怀里的东西,对红蓼道:“你下去,本王今夜留宿。”
没听到浴桶里的主子吭声,红蓼快速结束手里收拾的活,退出殿外。
“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魏檀玉双手抱胸说道。
褚厉脱去身上衣物,进了浴桶抱美人在怀,拿开她的手道:“去给玉儿拿药了。搜韩王府时,从五弟的卧房里搜出来不少,都是对女子愈合效果极佳的药。”
魏檀玉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褚厉吃痛,笑道:“要是能让玉儿解气的话,玉儿可以多打我记下。”
“你混蛋。”
褚厉把她拥紧:“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好给你上药。”
“不要。”
“不要——”
“混蛋!”
直到水快凉了,两人沐浴结束,褚厉把她抱回床上小心上药。
一想到不久前她被疼哭,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皮肉的样子,肠子都快悔青了。
前世的夫妻许久没欢好,他当然是渴望得厉害。
自己重生至今,虽然在她之前,没有碰过其他女子,但有前世跟她之间那些丰富的经历,也算是久经人事了,心中自然而然把她看作是和自己成婚多年、破镜重圆的妻子,重生的她嫁了太子,以为亦是久经人事。索性干脆心急了些,一气呵成,直接了当。
像一头雄狮一样,释放最原始的天性,不施任何技巧,只用浑身的蛮力碰撞冲锋,不料这战术大错特错。
发现异样的那刻,他惊慌失措,瞬间软了气势,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褚厉一边涂着药,一边于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被她发现,一脚踢了面门。
他不恼,爬到她身边小心哄道:“是我不好,玉儿,你还想打哪里,尽管来打吧。”
魏檀玉冷哼了一声,闭着眼睛躺下睡觉。
褚厉卧在她身侧,静静看着,往她身边挪了挪,慢慢把她抱到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知道她没睡着,问:“这会还疼吗?”
“你别想再碰我。”
“是。玉儿说什么我都依。你爹今日已经回了府了。”
“我都知道了,太子殿下今日和我说了。”
枕边人半晌没说话。
今日要不是太子过来一事刺激了他,他说不定会温柔些。
褚厉憋了半天,忍不住说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嫁给他近一年,他没动你的身子,是他不行?”
他真不信枕边躺着她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太子会忍得住,除了身体不行,褚厉想不到有其他原因。
话落不久,腿上又迎来重重一脚。
褚厉咧开嘴,乐不可支地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另一手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嘴边亲吻。“不提他了。玉儿还是我一个人的,从始至终都是,我也是玉儿一个人的,生生世世只要玉儿一个。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玉儿在一起,不离不弃。”
红蓼记得和太子成婚次日,她早早就起来了,当晚沐浴身上也无异样。今晨云收雨住,都日上三竿了,也没见秦王从含英殿里出来。
红蓼走到含英殿外,侧耳贴着殿门倾听,里面有穿衣的动静,伴着两人说话的声音。
“永宁答应去国子监读书了?没哭没闹?”
“是。昨日去府上,我看永宁在国公府蒙难那一夕之间,长大了,知道要顶天立地了。”
“那确实是变了心性。”
“今日起,我要把他带到秦王府亲自教习射箭,国子监祭酒那边,我已知会好了。你这个幼弟聪明伶俐,才智远在一般人之上,好好教导,必成气候,将来的建树不会低于你兄长。”
“阿兄……”魏檀玉的话被红蓼的敲门声打断。
“小姐,洗漱的热水准备好了,可需要奴婢进去伺候?”
“送进来吧。”
红蓼走进屋,却见她张开双臂,由秦王给整理衣裳。
洗漱罢,秦王和小姐分别,红蓼听见他依依不舍道:“我明晚再来看你。这药要记得一天涂抹三次,午后那次,你让红蓼为你涂。”
“知道了。”
紧接着,亲吻的声音入耳。秦王磨蹭了好一阵才出去。
两人的关系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红蓼心中惊骇,昨日太子送自己来之前还叮嘱自己照顾好小姐,将来某日,会亲自迎小姐回去。
“小姐,你昨日那么生气,秦王是欺负你了?”
魏檀玉坐下,面前的妆台昨日到今晨还没来得及收拾,上面还有昨日遗留的痕迹。捧着发热的脸道:“昨日,我把身子给了他,是初……初。”
“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
红蓼从带来的包袱中一阵翻找,找出一个首饰匣子交给魏檀玉:“小姐无论做什么决定,奴婢都站在小姐一边。”
魏檀玉打开来,见里面躺着褚厉当初送的那根牡丹花簪。
“秦王出征前那晚,小姐拿着这根簪子带奴婢和阿七去秦王府外,后来又与秦王一起经历了玄山寺的事情,再之后是秦王冒着大雨陪小姐同跪于御前。他对小姐的真心自不必多说。奴婢来藏珠苑之前,给小姐收拾东西,收拾到这根簪子的时候,曾犹豫要不要带来,想了方才说的这桩桩件件,奴婢还是给小姐带了过来。”
“红蓼……那你心里此时是如何想我的?是不是在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红蓼摇头:“小姐当初在收到这簪子的时候,没有狠心烧掉,终究是因为内心深处舍不得吧。可能小姐那时只是还没弄明白。”
伸手去魏檀玉鬓边,准备替她簪上。
魏檀玉摇头:“收起来吧,太早了,还不是时候簪给他看。”
红蓼没明白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把簪子收进匣子。
***
魏永宁这几日都被秦王接进王府里学习射箭,郑国公刚从牢狱中出来,认为自己不便再来往于皇子府中,听从幼子的建议,通过儿子的口透露自己的态度于秦王。
秦王是之前就答应做儿子师傅的。这次接他入王府,也是遵循之前的诺言。尽管民间的流言止不住,但朝中那帮支持太子的人,无法拿着这一点指摘。
“怎么回事?第一支箭不是射的好好的吗?怎么接二连三就射不中了?永宁一直不专心,在走神。”
秦王点破,魏永宁不否认,点头道:“永宁想姐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姐姐?”
“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只要想着自己怎么射中靶心就好。”
魏永宁侧身抱住他大腿,低声道:“要是姐姐当初嫁给秦王殿下就好了,永宁就不会见不到姐姐,昨夜爹娘也是这么说的,永宁和爹娘太想念姐姐了,娘更是整天以泪洗面。”
褚厉拧了拧他小脸,笑道:“这种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就行了,旁人面前不能说。”
“永宁知道。”
“继续射箭吧。”
尉迟隆走过来。
褚厉知道他要说的是关于韩王血脉的事情,走到一边,听他耳语:“那马车的去向已经派人盯着了,他们出长安城后,就一直南下,已经到渡口了,估摸着要乘船向东去江南之地。”
“继续盯着。”
“还有一件喜事。”尉迟隆看着那位专心射箭的郑国公府二公子,笑道:“魏将军抵达河湟,与羌人首战告捷。消息刚由驿使送进皇宫,这会已经呈到了陛下面前。”
“好。永宁——”
魏永宁咻得一声,射中靶心。
褚厉击掌:“若日日勤学苦练,假以时日,永宁必定超越长兄,想念长兄了吗?”
“有阿兄的消息了吗?”
尉迟隆的声音并不低,魏永宁一字不落其实都听见了。此时兴奋地回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秦王。
秦王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长兄不负众望,一去河湟就打了胜仗。”
“太好了。永宁长大了要比阿兄更厉害,要像秦王殿下一样让羌人闻风丧胆。”
褚厉心里急着去见她与她分享喜事,道:“那你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爹娘。尉迟,送他回去。”
前两日给她上药,发现她已经好了,他忍着没要。
重得美人,一朝重新寻回鱼水之欢的滋味,憋了快十日,已经是浑身难受。
黄昏天色,褚厉就进了藏珠苑,带去了魏永安首战告捷的消息,算是取悦了美人。他今日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人。但耐不住那几声娇哼,就要带着美人一起攀登高峰。
“不要在里面。”魏檀玉提醒。
“嗯……”
第70章 . 亲近 戏谑又带着探究的眼神
褚厉俯身凑近, 鼻尖抵着她鼻尖,放慢了速度,耐心磨着, 慢慢跟她消耗着这价值千金的每刻光阴。
漆黑的眼眸里不见人前的威严冷肃,尽是温柔缱绻痴迷,爱意随着肢体一下下传达,又从眼神里流淌出来。“玉儿一点也没变。”
虽然前世已有过无数次经厉,但魏檀玉还是希望他在某方面能够温柔一些。就像今日,就像此时对自己的表现,这让她身体的不适消减了许多,毕竟她与他的力量实在悬殊。试想,以石击卵, 后者必成一滩稀碎。
“我哪里没有变?”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这里总是悸动不停。”他微微喘息了一口,低着嗓音说,按上她心口的位置。
“哪怕是后来做了我的皇后,和我做了多年夫妻。可你每次一开始好像还是怕我,死死防守着自己的城池,不想让我靠近。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肯放松, 叫我进退两难。”
明明是戏言, 不堪入耳,听着又好像话里有话。魏檀玉想要反驳, 一时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
看着面前这男人戏谑又带着探究的眼神, 心口悸动得更加厉害, 身体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褚厉跟着闷哼了一声。拇指在她下颚和脖颈之间轻轻抚摸,问:“玉儿能不能说句实话,喜欢我吗?”
身体传来的销魂滋味,令魏檀玉上下牙齿紧紧咬合了一下, 暗叹这男人何其坏,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对她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知道怎么样能一下子刺激到她、挑起她的兴奋。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往往一下就“深中肯綮”。
此时此刻,她根本说不出话,只想哭,想大喊大叫,想控诉他。
对话结束。
魏檀玉没有力气说话,也懒得动,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不过是暂时的解脱。
前世最少也是两次。
今晚没有两三次,她是别想睡了。
“我做梦都想听玉儿真心说一句,喜欢我。”他很快重新进来,不厌其烦得亲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
屋子里的烛火烧得老长,在帐上投下男人起伏的身影,也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他其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不见得比太子差,只是因为在战场上风吹日晒,皮肤便黑了些,身上是充满力量的肌肉,脸上也是轮廓分明,总之,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赘肉。
只是,当世女子看男子,以皮肤白皙为美,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她兄长和太子那样。
兄长魏永安虽然也是武将,但从前作战不多,还没有饱受摧残。皮肤和她一样,是天生晒不黑的白皮。性情和太子一样,人前永远是温柔随和的样子。
而秦王褚厉,人前永远是不苟言笑、目空一切的威严样子,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人人不敢招惹,更不敢亵渎开玩笑,毕竟老虎的胡须摸不得。
“玉儿在想什么?”褚厉换了个喜欢的姿势。
魏檀玉依然没有回过神,脑子里还是方才这男人看自己时温柔似水的眼神,直到一下一下的如浪潮拍打的声音传来,才惊觉自己这是被送到了悬崖边上,差点大喊大叫。
前世,魏檀玉其实有许多次趁着烛光悄悄端详他的模样,尤其是他睡着的时候。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回想往事,他那温柔的眼神和入睡的模样就在眼前挥之不去,即使是闭上眼睛,即使是用喊叫来转移注意力的时候。
“玉儿尽管防守,我善于攻城掠地。任你守的城池固若金汤,我也能攻下。”
魏檀玉察觉出不对劲,使劲捶打他:“你出去,快出去,快给我出去。”
……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了。看着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平稳,魏檀玉轻轻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找鞋。
脚伸到鞋里的时候,有什么凉凉滑滑的东西一路滑到腿跟。魏檀玉拿帕子擦干净了,穿好鞋站起身,双腿竟有些发酸。
她回头看了眼床里躺着的人,都怪这人,竟马上还就睡着了。
想起前世他说的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这样入的深,玉儿不妨试试。”
魏檀玉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
不一会儿,守候多时的红蓼见状端来药碗,送到面前道:“小姐,药已经凉了,要不奴婢再拿去热热?”
“不用。”魏檀玉端到嘴边,一口气喝干净了,还给红蓼道:“你快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