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赳赳趁这个机会逃跑,却没跑两步就被毫不留情的扯着头发抓了回来。
江昀枫一路拖拽着她往沙发那里走,熊赳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要做什么?
整个人就这么被扔在了沙发上,熊赳赳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体,脸上便挨了一拳,她眼睛瞬间漆黑一片,脑袋也昏的厉害,可肩上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却传进了耳朵里。
直到她被重击下缓慢的恢复了视线,才发现正江昀枫双手撑着沙发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陌生和恐怖。
显然,这家伙发病之后真的变态了,像是野兽把猎物拖进了洞穴,却不立刻吃了它,要慢慢的玩弄致死。
不是说躁郁症的病人只会自残或者情绪不稳定吗,为什么江昀枫还会有暴力倾向。
熊赳赳看清形式的一瞬间,想要唤醒他的意识,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江昀枫却俯身吻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那个吻落在了脸颊上。
似乎反抗会加重江昀枫的狂躁,熊赳赳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她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打过!!
急火攻心下,熊赳赳一脚踹在了江昀枫腰上,然后找准时机爬起来就跑。
脚上的高跟鞋早在挣扎中没了踪迹,她好死不死的踩在刚才江昀枫摔碎的玻璃上,一路骇人的血脚印留在地上,特别像是个案发现场,可还没等她摸到门把手,又被追上来的江昀枫从身后死死的勒住了脖子。
窒息感四面八方的袭来,熊赳赳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海里,手脚扑腾着,却无济于事。
“你不能离开我,你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江昀枫脸紧贴在熊赳赳的耳朵上,断续的威胁着,却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熊赳赳那一刻绝望的像是回到了五岁时的礼堂……
身后的声音太过嘈乱,直到江昀枫发出一声闷哼,没有预兆的松开了钳制住她脖子的胳膊,熊赳赳才得出升天一样,意识和空气同时归拢。
她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了好久,才缓缓抬头看向手上拿着注射针管的魏为。
“你……你再不来,我就得找阎王爷报道了!”
显然魏为经历过不少次这种场面,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我觉得你死了的话会去天堂。”
他说完,把因为药物作用已经陷入昏迷的江昀枫拖到了沙发上躺着。
熊赳赳艰难的爬起来,瘸着腿往他们那边走,此刻魏为正在检查江昀枫的瞳孔扩散情况和血压指标。
“你稍等一下,我等会儿帮你处理伤口。”魏为看了一眼熊赳赳身上的伤,默默叹了口气。
熊赳赳也不急,就这么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魏为处理后续工作。
房间空荡且安静,熊赳赳实在无聊,忍不住问:“魏医生,你知道什么是病娇吗?”
魏为拾起地上的绳子绑着江昀枫的手,以免他醒来之后再出现自残行为。
“你们年轻人的词?我年纪大了,真的不知道。”
“病娇说的就是江总这种人,把人困住施暴,大概率醒了之后还会忏悔道歉的那种。”熊赳赳在那吐槽着:“不过你才三十来岁怎么就说自己老了?”
熊赳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脚上的血却越流越多,魏为现在又忙,她只好自食其力,先从急救箱里找了两块纱布止血。
魏为难得和一个小女孩说这么多话:“我已经快五十岁了。”
“那魏医生保养的可真够好的。”
两个人在像是遭洗劫的客厅里聊着些有的没的,怪异又和谐。
“你好像真的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不害怕,也不哭不闹,如果换做别的人,现在早吓得报警了。”
熊赳赳搬起自己的脚,小心的用手指拔着插在皮肉里的碎玻璃,因为疼,微微皱着眉头,语气却平静的厉害:“我报警有用吗,以江昀枫的势力,怎么都会把这件事压下来,而且退一万步说,躁郁症属于精神类疾病,我就算今天被他掐死了,也是白死。”
“你这小姑娘还看的挺开,知道有些事做了只能两败俱伤。”
“不是我看得开,是我理解他,他其实也不想伤害别人,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理解他?”
“嗯,我也得过差不多的病。”
“躁郁症?”
“不,是抑郁症加应激性失语症。”熊赳赳平静的说道。
魏为愣在了那里许久,默默起身打开急救箱,拿出镊子和消毒的东西,蹲到熊赳赳面前帮她处理伤口。
“……你得过应激性失语症?什么时候?”他考虑了很久,还是选择问出来。
熊赳赳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对,五岁吧,然后整整三年不会说话。”
魏为手上的镊子抖了一下,戳到了熊赳赳的伤口,她忍不住撕了一声。
“对不起,”魏为赶紧道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应激性失语症得了三年,怎么会好的?”
熊赳赳摸着嘴角的伤,回想了一下:“因为一罐可乐,我想喝,就开口了。”
魏为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于明显,让熊赳赳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觉得我说的很荒唐吗?”
“没有,我相信你说的话。”
虽然确实很荒唐,可熊赳赳也没必要撒这个谎,抑郁症还有治愈的可能,但应激性失语症本来就是极其少见的精神类疾病,况且她还是整整三年没有说话,痊愈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现在再看看面前的女孩……
他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我学艺不精,回去要研究一下国际上最新的文献资料了。”
熊赳赳想说其实不用去查文献,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身上经历过的奇奇怪怪的事编在一起,大概也够写半本《聊斋志异》了。
魏为替熊赳赳包扎好,又在她脸上被打的地方擦了药,看着睡着的江昀枫不解的开口:
“我很奇怪,江总虽然最近状态不好,但也不至于发病,他很久没有这么失控了,熊小姐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唉?一语点醒梦中人,她来遭这茬罪是为了什么来着?
“奥,我也不清楚,我在酒会的后花园发现江总的时候他状态已经不对了。”熊赳赳心虚的说道。
“镇定药物我来得及,只带了一支,江总随时都有醒的可能,一会儿我还要再去医院开些药,如果熊小姐不害怕的话,能不能在这里陪着……”
“放心,我不怕,魏医生尽管去就可以了。”熊赳赳连忙答应,这不正中下怀嘛。
魏为临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吩咐道:“我已经把江总的手绑了起来,熊小姐不用担心,但是以防万一,如果江总在我回来之前醒了,要求你帮他解开绳子,你千万不要答应。”
“放心,我刚才差点被他掐死,怎么可能再干这种蠢事。”
魏为点头离开,熊赳赳等人一走,立刻站起身戳了戳昏睡的江昀枫。
“江总,江昀枫!”
看样子人一时半会的的醒不了,熊赳赳立刻拖着她那双废脚往楼上走,因为她记得,江昀枫的书房在二楼。
那书房里应该有保险柜,文件一定在保险柜里。
脚上缠着纱布的熊赳赳走的非常慢,找的书房的时候,因为伤口的疼的已经满头的汗,她顾不得其他,赶紧四处寻找保险柜。
因为半山别墅在北京出了名的安保系统做得好,所以住在这里的富豪们也没有太担心安全问题,江昀枫又是独居,家里几乎没来过什么人,保险柜就放在书房显眼的位置。
熊赳赳走到保险柜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指纹纸。
电视剧看多了,总能学会点实用技能,现在的保险柜大多是密码加指纹的双重保险,熊赳赳上楼之前已经拿到了江昀枫的指纹,现在只差密码了。
熊赳赳笃定的输入一串数字,果然,密码锁开了。
江昀枫有一个很特殊的习惯,Lisa说他的所有社交软件和公司账户密码都不重复,所以作为秘书要记很多数字,但熊赳赳无意间发现他的手机密码和微博密码是相同的,恰巧,熊赳赳正好知道这个密码。
打开保险柜的一刹那,熊赳赳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间谍和卧底果然还得找心理素质过硬的,她只是偷看个文件心跳都要飙到200了。
保险柜里的文件很多,还都是密封的,她一个一个找过来就花了好半天。
终于,在一个黑色的密封袋里找到了她曾经见过一眼的文件。
是《无人生还》的补充协议,还有那天她和江昀枫一起去片场找薛郁签的他的个人发展协议,五年三部上亿投资的电影,这些她都看过,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会被放在这么私密的地方。
黑色密封袋里的文件很多,熊赳赳又从里面找到了给纪谌的转账记录凭证,八千万!
一般电影拍摄结束,明星配合完成路演和宣传才会结尾款,可这张汇款凭证的日期是三个月前的,所以说,当时纪谌在白慕青一再魔改剧本的情况下忽然又答应继续拍摄是因为江昀枫提前给了他钱,而且还多给了两千万。
这几个毫不相关的文件为什么在同一个密封袋里?虽然这三个文件没一个提到白慕青,可熊赳赳却总觉得这些事和她有着巨大的关系。
密封袋的最深处有一张对折的A4纸,熊赳赳拿出来打开,发现是白慕青的身体检查报告,全英文的。
这时,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了楼下手机响起的声音,熊赳赳的包在车上,所以是江昀枫的手机。
熊赳赳来不及看手里的报告,赶忙把文件放回原处,跑下了楼。
这时手机已经挂断,屏幕上却清楚显示着白慕青的备注,他们两个大半夜的联系会说什么?
熊赳赳看了看沙发上还紧闭双眼的江昀枫,摩挲着手机屏幕,这时,电话又打了进来,她下意识的按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白慕青怒不可遏的声音:“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也请你管好熊赳赳,她今天在酒会上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皱了皱眉心,白慕青答应了什么事?刚想开口质问,耳边的手机却被打飞了。
熊赳赳猛地回头,看到已经醒了的江昀枫正站在身后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
“谁打来的电话?”
第154章 镜面人
“谁打来的电话?”
江昀枫的眼睛里是刚才发狂后余留下的血丝,看着莫名的恐怖,显然,他已经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是在等熊赳赳的回答。
一个没有隐瞒的回答。
熊赳赳看了一眼他手上还在的软绳,默默松了一口气。
“是白慕青,因为酒会的事,她来兴师问罪了。”
熊赳赳刚说完,江昀枫的手就举了起来,她下意识的闭眼闪躲,整个身体都在抖。
然而,江昀枫只是用绑住手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你脸上的伤?”他眼神恢复了些清明,语气里带着愧疚。
嚯,果然没猜错,病娇都是走先虐待后忏悔路线的。
她一个忍不住,嗓门都变大了:“你打的!刚才你失控打的,我差点被你掐死。”
“对不起!”江昀枫双手依然被绑着,并没有要求松开,反而是一个劲的道歉。
“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以后不会了,你别害怕。”
这台词,简直和她高中时期看的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台词一模一样,连病都差不多。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她摸着嘴角上的伤,扔出来一句话。
切!谁还不会点狗血台词啊。
江昀枫愣怔了一下,却笑着反问:“你想报警抓我?”
这是什么态度?竟然还敢笑,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不怕警察吗,也太猖狂了。
“报警有用吗,我又不傻!”熊赳赳看江昀枫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那通电话上,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江昀枫低头,这才注意到她脚上包扎的纱布:“你的脚也伤了?”
熊赳赳站的实在太累了,撇下他自己往沙发那里走:“是呀,脚也伤了,我可告诉你,这得算工伤。”
江昀枫默默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下一句就会说出因为今天的事绝对不会留在自己身边的话。
熊赳赳不傻,江昀枫现在情绪还不稳定,自己怎么可能再刺激他一次哪。
“赳赳,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房子?还是车?”江昀枫半跪在熊赳赳面前,像是在恳求,更像是病态的自我安慰。
何必哪,这种大悲大喜谁受得了,怪不得他在国外因重伤外籍女友被提起了公诉,今天如果不是她奋勇反抗外加魏为来得及时,他现在已经是杀人犯了。
“涨工资吧,按合理的晋升百分比涨工资。”熊赳赳顺手把刚才被撕开的肩带系了个结,压根没正眼看他。
如果真的接受了他的物质补偿,那不就代表着默认了他施暴合理,以后如果再对别人/拳打脚踢都可以拿钱弥补了事嘛,虽然她绝对不会留在江昀枫身边,但总归会有下一个人,她不想让那个人再经历这种暴力现场了。
但她又了解江昀枫的性格,如果什么都不要的话,他一定会多想,反正Lisa说过了元旦她也该涨工资了,这个要求最合理。
“好,给你涨工资!”江昀枫笑着说。
这时,被他打飞的手机又趴在地板上响了起来,熊赳赳和江昀枫同时看到了上面的备注,白慕青从小就是这样,总是要求别人把她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完,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即使别人不愿意听。
熊赳赳预料到她还会再打过来,只不过有趣的是,这次江昀枫要当着她的面接这通电话。
毕竟如果躲开了,那不就代表着他们之间有猫腻吗,自己刚刚被打的这么惨,江昀枫绝对不会再做这种遮遮掩掩的蠢事来寒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