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真夫妻——东边月亮圆
时间:2021-12-08 09:49:04

  倒比上回买的那个好看,不过她现在头发就这么一点点,有头花也用不上啊。
  赵秀云摸摸孩子的小毛渣,这要想绑辫子,还得小半年。
  苗苗现在还挺喜欢这个头发的,嘻嘻笑。
  乐得很,赵秀云余光看见孩子奔回家,哗啦拉开窗户喊:“不要跑,当心摔了!”
  才下过雪,地上滑得很。
  话音刚落,禾儿就摔个屁股四脚朝天,往后摔的,跌在高明身上。
  倒霉孩子,真是欠收拾啊。
  这离出正月还有多少天?赵秀云的手都快忍不住了,双手抱臂,伸长脖子看着孩子爬起来。
  估摸着是没什么大事。
  赵秀云怕风钻进来,又要把窗关上。
  孙建民打走廊过,忽然停下脚步说:“小方,过几天我就调到云南去了。”
  他不是才调到沪市没多久吗?
  赵秀云觉得奇怪,看向方海。
  方海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孙建民也只是想说一句,点点头当问候就走。
  福至心灵间,赵秀云问:“你找他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种小矛盾,闹到领导跟前,有点不合适吧。
  方海说:“没事,我本来只是想着咱们能换套房子,没想到他会这样。”
  反正做都做了,赵秀云也没什么好说的,冲他笑笑,就见孩子猫着腰想溜进门。
  那么大一个,打量谁是瞎的?
  赵秀云冷笑道:“方、青、禾!”
 
 
第95章 打架   禾儿本来是猫着腰企图混进家门,……
  禾儿本来是猫着腰企图混进家门, 被妈妈当场逮住,不得不耷拉着小肩膀叹气, 说:“妈妈,我回来了。”
  还回来了。
  赵秀云去看她衣服,果然好大一块污渍,真是倒霉孩子,满地那么几个水坑,好像偏偏只有她跌进去。
  高明还更惨,他是被禾儿带的, 就压在下头,这一身也是新衣服, 不安地看向洗衣服的方叔叔
  方海向来无所谓,催他们俩说:“快去换衣服。”
  总归是湿了,当心感冒。
  陆陆续续, 高明的衣服几乎都放在方家,他跟方叔叔去搓澡,方叔叔帮他洗衣服,就放在书房的柜子里, 他拿出来直接在书房换,捧着脏衣服出去的时候说:“我自己洗吧。”
  寒冬腊月的,没看见小麦的手都长冻疮了?
  就是方海,每回也觉得那水刺得很, 反正他满手老茧, 不怕,下巴一抬说:“放那吧。”
  趁着媳妇发脾气前问:“今天去哪玩了?”
  这种话,向来是禾儿更会应,她换件新外套, 从房间里蹦出来说:“妈妈,今天有人打架啦。”
  方海无奈道:“是我问的。”
  “可是爸爸不爱听啊。”
  这种热闹,妹妹也不是非要凑的,只有她和妈妈一定要停下来看。
  赵秀云果然饶有兴致,问:“谁啊?”
  禾儿叽里咕噜说一长串,这还是场群架,最少有二三十个人,有几个名字方海还是听说过的,像王海军和陈树林,有几个好像不是院里的孩子。
  和他不一样,赵秀云了然点点头说:“家属院跟职工院又打起来了?”
  公社职工院的孩子,一向排外,管外地孩子叫“小北佬”,在学校就是你不找我玩,我不跟你玩的,地方就这么大,尤其是男孩子,跑来跑去不就这么点地方,一闲下来就打架。
  方海就奇怪了,问:“你怎么知道是职工院的?”
  赵秀云念叨:“供销社给我留红糖的李姐家老二,电影院售票员小王的弟弟,国营饭店厨子王哥家的老四……”
  这公社究竟有没有她不认识的人了?
  方海想评价几句都评价不出来,说:“你可真厉害。”
  赵秀云说:“不然呢?人家是本地的,想有吃的喝的不得跟人好好处啊。”
  说到这她还想起来了,问:“过年来吃饭那个小张,你觉得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
  不好,他也不会带回家吃饭。
  赵秀云推他一下说:“那你问问,说我给他介绍对象要不要?”
  介绍对象?什么时候还干起媒人的活来了?
  方海不由得多问一句说:“谁家的姑娘?”
  “电影院售票员小王啊,你见过的,长得不大赖的,人家父母可都是职工,自己也有工作。”
  售票员,方海哪会留意啊,恍然大悟道:“难怪你那天能买到电影票。”
  大过年的,简直是一票难求,没点路子都不好买。
  禾儿见爸爸妈妈聊起来,赶快躲到一边不说话,生怕火再烧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打岔,赵秀云是忘记追究她,说:“我炒个菜,就能吃饭。”
  她进厨房去,禾儿讪讪挤到爸爸边上,方海心中大为不祥,警惕地问道:“怎么了?”
  禾儿扭扭捏捏说:“爸爸,我闯祸了。”
  方海一点不意外,捏着鼻梁问:“又咋了?”
  三天两头的,不是正月里屁股早开花。
  禾儿期期艾艾,最后一狠心说:“我把李建设给打了。”
  等会?李建设又是谁。
  方海半天没想起来,问道:“你们班同学吗?”
  “不是,是隔壁班的。”
  “那你打他做什么?”
  “他骂人啊,我气不过。”
  别看都是孩子,或者说,正因为是孩子,有时候骂起来人更肆无忌惮,方海围观过一次小孩骂架,有些脏话都超出他的想象,禾儿恰恰是不太会骂架的类型,还有帮手,可不就爱打架。
  他问:“打得厉害吗?”
  厉害是不厉害,但是,禾儿小声说:“他妈妈一定会找上门。”
  大家都开玩笑说,李建设要是掉根头发,他妈都要找人麻烦的,就是个告状精爱哭鬼。
  头疼啊。
  方海只能说:“我最多帮你拦着点啊。”
  禾儿也没全指望爸爸,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高明本来要回家吃饭都没回,留下来一起等挨打。
  谁看都知道不对劲,赵秀云手在桌面上点点,说:“今天看打架,还干嘛了?”
  禾儿若无其事说:“没有啊,还玩打仗。”
  没有。
  赵秀云半信半疑,慢慢吃饭,吃着吃着问:“禾儿怎么不说话?”
  就数这孩子话最多,一到家满屋子叽叽喳喳地,全是她的声,饭都堵不住她的嘴,今天那屁股不沾椅子的劲啊。
  禾儿眨巴眨巴眼,“被迫”开始说话,她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不过是着急等李建设妈妈来,一时半会顾不上说而已。
  就这样,还敢说没问题。
  赵秀云笑得诡异,再看孩子爸爸一眼,说:“谁先交代?”
  方海早几年设想过自己万一被俘,要如何顽强抵抗,坚决不投降,这会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块做烈士的料,就这一眼,怎么一咕哝全想说出去。
  他思来想去,还是避开眼神垂下头,姑娘可还看着呢。
  哟,搁家里讲义气?
  赵秀云开玩笑道:“要不弄点鸡血,你们出去搞个对天结拜、歃血为盟?”
  方海觉得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还笑了两声。
  傻爸爸哦,禾儿忍不住摇头,背已经挺得直直的,手乖乖巧巧放在大腿上不说话。
  赵秀云也觉得他是太傻了,手猛地在桌面上一拍,说:”要不要给你摆三牲啊?“
  方海冤枉啊,看一眼大女儿。
  禾儿一咬牙,说:“我跟人打架。”
  高明跟生怕谁忘记他似的,说:“我也打了。”
  赵秀云还以为是打的群架,眉头都拧下来,说:“是不是说过,不许打群架。”
  就那群架,别看小胳膊小腿的,弄不好谁就给你来一下,找人都没地找去。
  禾儿连忙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是我们把李建设打了。”
  叫建设的就有好几个,赵秀云一时没想起来,“哦”一声说:“是不是那个爱哭的小男孩?”
  岂止是爱哭啊,口头禅就是“我要告我妈”,谁愿意搭理他啊,禾儿一向不跟他玩的,怎么还打人了。
  禾儿一脸嫌弃道:“特别爱哭。”
  除了妹妹,谁都不许哭哭啼啼的,烦人。
  赵秀云也想起来李建设妈妈的脾气,问:“为啥打他?”
  禾儿咬死是李建设骂人,至于骂什么,她犹犹豫豫说:“特别难听,我不敢说。”
  妈妈说不能骂脏话,别再给她罪加一等。
  赵秀云总得听听值不值当打人吧,看一眼苗苗,说:“你悄悄地说。”
  是太悄悄,方海这样好的耳朵都没听见,只看得到媳妇脸都黑了,赵秀云都快把筷子掰断,比刚刚更生气的样子。
  说:“要敢来,我还撕他的嘴。”
  这么大一点点,怎么嘴巴这么脏,打他真是打得不冤啊。
  但打架也不是好事。
  赵秀云说:“打架也是不对的,知道吗?”
  方海有些好奇这个李建设骂了什么,寻思晚一点再问,听见有人敲门,桌上几个交换眼神。
  还真是李建设和他妈妈。
  打得不严重,小孩儿脸上蹭破块皮,委委屈屈地跟在妈妈背后,露出半个头,他妈赵金花嚷嚷开。
  “我说赵干事,你们家孩子把我儿子给打成这样,还讲不讲理。”
  赵秀云反问说:“那你问没问他为什么挨打?”
  赵金花当然没问,大声说:“那有啥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吧!”
  赵秀云微微笑,说:“当然不能。”
  “赵金花,你妈是绝户头,你是小绝户头。”
  这话跟咒人家死有什么区别,赵金花当即就不干了,嘴里骂骂咧咧,手上还要来拧赵秀云。
  方海把媳妇拽到身后,就他这身板,钱金花只敢动动嘴。
  赵秀云还嫌不够,鹦鹉学舌把禾儿说给她听的话全说一遍。
  末了说:“我看你很是宽宏大量的样子,一定不会为这几句话打人骂人。”
  看热闹的噗嗤笑出声,赵金花火上心头,说:“你们就不就是绝户头,还怕人说吗?”
  赵秀云眼神凝下来,说:“报上天天倡导‘女儿也是传后人’,可见你是不读书不看报的,跟你说了也没用,但是跟领导对着干还敢大声说出来的,你可是第一个。”
  家属院在运动中一直很安静,不代表大家不在旋风中。
  赵秀云语带威胁说:“你最好想想清楚再说话。”
  张梅花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赶快拦说:“干嘛呢秀云!”
  真叫扣帽子,可不是小事。
  赵秀云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大动干戈,纯粹是吓吓她,表情收起来说:“没事主任。”
  环顾四周,大家都来看热闹。
  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啊。
  赵秀云说:“不管别人家怎么样,我们家就是只有两个姑娘,我们家的掌上明珠,再叫我听见这种话,我第一个撕她的嘴。”
  当着孩子面说,还是大过年,不够缺德的,背地里嚼舌根也就算,人在世上,哪个不被说。可都踩在人脸面上,不打回去还打量这个家都是吃软饭长大的。
  张梅花主持着散开,有心说几句,看赵秀云的样子就知道,人家什么都不用说,手在腿上一拍说:“我得赶紧回去吃饭了。”
  赵秀云客气送她到楼梯口,说:“辛苦您,大晚上跑这一趟。”
  等送完她,回到家里,说:“愣着干嘛,收桌子啊。”
 
 
第96章 交代   赵秀云有件事一直想做,但没找到……
  赵秀云有件事一直想做, 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还没开诚公布跟孩子谈过,以后家里不会再有第三个孩子这件事。
  哦, 现在还有半个。
  反正今天是话赶话,她连高明都叫与会,非常正式地宣布这件事,禾儿一直很在意家里会不会有弟弟,大人嚼舌根子从不会避着孩子,更有的,是特意当着孩子面问, 即使她从父母那里得到了许多的爱,对这件事仍然是不确定的, 和大环境也有关。
  禾儿问:“是不会有弟弟,还是弟弟妹妹都不会有?”
  妹妹的话,她还是喜欢的。
  就连苗苗都很喜欢, 她也想做姐姐。
  她坐在小板凳上,举起自己的小手说:“那能有姐姐吗?”
  她还不懂,再生也不会是姐姐这个道理,禾儿横眉倒竖, 说:“还要姐姐?”
  气得脸都鼓起来。
  苗苗放下手,说:“不要了。”
  这还差不多,禾儿还是问妈妈,说:“那没有弟弟怎么办?”
  什么叫“怎么办”?
  只有赵秀云明白孩子的意思, 等着她爸爸回答。
  方海觉得奇怪, 说:“就没有呗。”
  禾儿虽然觉得“绝户头”不是好话,也一向要强,但她目光所见,心里是默认家里要有个弟弟的, 只是希望他来得晚一点。
  她回忆起大人的话。
  “没有弟弟,以后结婚娘家就没人撑腰。”
  “爸爸妈妈的钱就不知道留给谁。”
  ……
  这些田间地头的共识,方海想想说:“你舅舅也是妈妈的弟弟,撑腰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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