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孕太子妃——天行有道
时间:2021-12-11 00:11:28

  显然这主意并非两人商议好的。但,他毕竟是为她好,他想她应该能理解。
  一直以来, 两人都未戳破那层窗户纸, 即便是亲妹,他也不忍见她身陷囹圄。进太子后院固然也不算很好的选择, 至少能解燃眉之急——殿下的脾气他最清楚,即便给不了阿淼宠爱, 也会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哪怕她从此将是别人的妻子,可只要她安宁幸福, 傅焱便于愿足矣。
  傅淼望着阿兄的眼睛,对方明明白白在向她诉说这些。
  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么?
  一缕苦涩的笑意从唇边漫过, 傅淼缓缓开口,“阿兄, 我有话要说。”
  傅焱知道她想说什么, 左不过表明心志,吐露愿为傅家牺牲的决心,于是急急说道:“长兄如父,你的婚事自有殿下与我替你做主, 你一个女儿家, 哪有你置喙的余地,还不回屋去!”
  他一向对家人温言细语,对幼妹更是爱护有加, 此刻却这般疾言厉色,甚至不耐烦见她。哪怕明知对方有苦衷,傅淼仍是蹙着眉心, 感到一阵牵痛。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以往她事事听从傅焱的意见,但这回却注定要令他失望了。
  傅淼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哪知后方一个冷峻的声音忽然响起,“本宫也是女人,难道大公子也要将本宫一并撵走么?”
  但见何苗身着浅紫披帛,袅袅婷婷地从寝殿出来,随着她的脚步,鬓上的金步摇也随之晃动,如同蝶翅般振振欲飞。
  那张傅粉施朱的俊俏脸孔上含着盛怒,“我竟不知傅家家教这般!长兄如父,我还长嫂如母呢,自我进门到现在,大公子对我可有半分尊崇?”
  傅淼意不自安,急急想帮忙辩解,何苗却隔着衣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厢又走到太子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太子用眼色报以询问,何苗同样留给他一个放松的笑容——拼演技,自己这辈子还没怕过谁,何况面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子。
  傅焱方才所出的计谋,看似不错,但也把太子置入两难的境地——他若不答应,便是漠视亲情,毫无兄弟之义;可若答应了,又将如何面对敬献帝与傅皇后?明知道傅家在跟二皇子议亲,他倒抢先一步把人给收房了,岂不明摆着横刀夺爱?同样也成了罔顾弟兄之人。
  原本敬献帝就对长子颇有微词,这厢还上赶着添堵,生怕太子之位坐得太稳?
  何苗正因看出李天吉的麻烦,才主动跳出来,她又不姓傅,跟眼前几位毫无血缘,太子不方便说的话,由她代言是最好的。
  好在傅焱阅历尚浅,情迷心窍也看不出这些。他自己也觉着适才那话有些冒犯,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遂还是坚定地道:“太子妃愿意听听也好,阿淼入东宫,总得问问你的意思,至于该给何位份,我想殿下总不会亏待她。”
  李天吉毫无波动。
  何苗则冷笑道:“说得真轻巧,殿下想纳妃便纳妃啊?你傅家的闺女没地儿要了,偷着只往东宫送,以为东宫是菜市口么?”
  傅焱哪成想这位表嫂如此粗鄙,看来真是缺师少教的,下意识去看太子的脸色,然而太子却一脸的爱莫能助。
  傅焱只能咬牙道:“表嫂这样悍妒,就不怕犯七出之条?”
  以为她因嫉妒才不许东宫添新人。
  何苗乐得见他误会,愈发高声嚷嚷,“大不了,你可以往大理寺报官,让殿下休了我,我倒想看他们敢不敢受理!”
  傅焱处事多年,从未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人物,他又不可能真去报官——太子妃不要脸,他和表哥还要脸呢。
  正无计可施间,何苗一把抱住李天吉的胳膊,娇声道:“殿下,我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吧。”
  李天吉面露难色,“还得着仆役将厢房收拾出来……”
  何苗翻了个白眼,“让他们住驿馆去!东宫才多大点地方,哪招呼得了许多闲人。”
  此言一出,傅焱几乎气炸了肺。没想到太子妃这样蛮横无理,表哥也是个惧内的,纵容妻室胡闹。
  人家连逐客令都下了,他当然也没脸留下,越性抓起傅淼的手,“妹妹,咱们走。”
  傅淼从方才起便没有发言的空档,不过哪怕遭受如此对待,她却没有半点愤怒,反而抽空向何苗投来感激的一瞥——她当然知道表嫂此举不过色厉内荏,真实目的是为了将表哥从困局解救出来。
  但,这样也好,她本就没打算成为太子的妃妾,尤其还是傅焱亲自将她送去。
  住驿馆也不错,至少在正式赐婚之前,让她与阿兄有一段单独相处的时光罢,今后余生里,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怀念。
  原本喧嚷的庭院变得雅雀无声,太子斜睨着何苗——她正吨吨吨狂喝着茶水,显然演戏既费体力,她又说了那么些话,唾沫星子都干了。
  太子不露声色地将袖中手绢递过去,“多谢了。”
  何苗可当不起这一声谢,尤其那手帕上还绣着夔纹,她更不敢擅用,只胡乱拿桥香的擦了擦,打着哈哈道:“应该的,应该的。”
  太子挺佩服她机变,但对于她执意赶走那两人有些费解,连地主之谊都不尽,会否太过分了点?
  何苗觉得这人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光有智商而无情商,“殿下既不打算将傅姑娘收房,您觉得大公子接下来会如何做?”
  傅焱这样烈火般的脾气,必不会眼睁睁看傅淼嫁给李天瑞受尽磋磨。
  太子恍然,“你是说,他二人可能会私奔?”
  何苗点头,“不论如何,留个心眼总是不错,如今他俩住在驿馆,便真有什么,也碍不着殿下的事,可若将人接进来,来日若是不翼而飞,那殿下就免不了要受责备了。”
  当然,傅淼是个拎得清的人,她对责任的重视更甚于爱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傅焱将她劝动了呢,再不然来个先斩后奏,暴力英雄救美——他若真敢如此,何苗反倒佩服他。
  太子轻轻叹道:“为了父皇一句无心之言,京中风波迭起,孤亦不知该如何两全其美……”
  何苗甚少见他这样苦恼,下意识地柔声,“殿下无须自责,人非圣贤,您也不可能庇护得了所有,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他这样责任心强的人,若当了皇帝,必将天下升平,敬献帝纵使再昏聩,又能昏聩得几年——忍得一时委屈,终能拨开云雾见天日。
  本是拾人牙慧之论,哪知太子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倒让何苗有些心虚,太子不会误以为她有惊天智慧,想找她做狗头军师吧?
  满打满算她也只配当个狗腿子,为他摇旗呐喊,顺便解决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何苗讪讪道:“殿下要用膳么?妾命厨房准备。”
  太子沉吟片刻,抬手道:“罢了,孤去你房里,酒菜也一并摆到东苑。”
  何苗啊了声,以前李天吉虽也会在东苑歇宿,但多数是入夜之后去点个卯,十分潦草,如今当着众仆妇的面这样说,倒好像两人腻得化不开般。
  何苗莫名有种白昼宣淫的错觉,还未等她想出拒绝的理由,太子已亲昵揽上她的腰,“不是说吃醋?孤陪陪你还不好,今儿都听你的,要多久便多久。”
  目光落定在何苗鲜艳润泽的红唇上——显然他也没忘记那一吻。
  眼看话题越来越不可描述,众仆妇都极力忍着笑,何苗只得深吸口气,乖乖遵命,“是。”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也怪这人忘恩负义,明明得她相助,却还反咬她一口——早知道就不把那两兄妹赶走了,当着客人的面,她就不信李天吉还能耍流氓。
  还说什么要多久便多久……真会吹牛,据她所知,童男子大多都是银样镴枪头,哪怕喝十碗枸杞羊腰汤,也未必能坚持五秒呢。
  这一晚东苑早早上灯,仆妇们也机伶地支起耳朵,以便里头要水时,她们好及时接应。
  何苗觉得不发出点声音简直对不起这些热情的听众,于是当太子埋头攻书时,她刻意打了几个滚,好让床板制造些吱呀吱呀的动静。
  她却忽视了太子也是听众的一员,但见他蓦然回头,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何苗抱着棉被,脸颊因运动有些潮红,此时便讪讪道:“您有事吗?”
  太子放下狼毫笔,抬脚向床边走来。
 
 
第33章 .  秋狝   虽说闺秀们对于狩猎多半兴致缺缺……
  彼时纱帐低垂, 烛光摇曳,何苗莫名又想起那个吻来。
  她觉得她一定是魔怔了,明明李天吉表现得已忘怀此事, 她却还依依不舍——难道他没对她动情, 她反而爱上他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何苗自认为很有职业操守, 把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那是最要命的事。
  想必因为是头一遭有男人对她做这样亲昵的动作, 她才会拙于面对,不过是应激反应。
  何苗这般开导自己, 然而当李天吉的身形一步步逼近时,她还是由衷紧张起来,心跳也变得飞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实在很难不发生点什么,他要是强迫她行周公之礼, 她要不要大声呼救——外头的仆妇都听着呢, 一有动静想必就会冲进来。
  但也说不好,保不齐还以为他俩在玩闺房情趣,叫的越响,玩得越欢, 那时反而弄巧成拙。
  何苗在脑海里排演了一幕由逼-奸转为和奸的闹剧, 正踌躇间,太子的手已到跟前,但并未触碰她的肌肤, 而是径直从肩膀越了过去,翻出底下压着的一本诗集。
  原来他看折子看累了,准备读点诗经消遣呢。
  何苗腹诽当储君的连癖好都这么诡异, 嘴边却悄悄松了口气,脸颊也红得像刚熟透的林檎果般。
  李天吉不露声色瞥了眼,似是诧异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何苗总不好将那些龌龊心思宣之于口,便讪讪岔开话题,“也不知大公子他们在驿馆怎么样了?”
  说起来那边也是孤男寡女,虽然有仆役在,真起了什么心思也未必防得住,何苗在话本子里就看过不少幽期密约的月下故事,做了鬼都不忘风流,可见青年男女的热忱是最难浇熄的。
  尤其两人正面临分离的绝望——吊桥效应下,人更容易起些糊涂念头。
  她这样口无遮拦,太子本应该生气制止,然而大抵是习惯了这样做派,又或者觉得她所言有理,太子竟沉吟起来,“阿焱知道分寸,不会不顾阿淼的名节,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便真如此,傅家也不会饶过他。”
  要当家主的人,岂能这样心胸偏狭、自私自利。
  何苗讪讪道:“我也无非以己度人,其实,照大公子的意思,把人往殿下您的榻上送还更可靠些。”
  这也是她不敢让客人帮留宿的其中一个原因,真要是来个捉奸在床,脏水想甩都甩不掉了。
  “那就更不会了。”太子忍俊不禁,“明知孤不会答应,何必自取其辱?”
  傅焱亦深知他的脾气,这样做更得惹怒他,他本意只想为傅淼求一个安宁归宿,更不能让她后半辈子为人所轻贱。
  “因为在乎,才会处处掣肘。”太子叹道,“换做贵妃,大约是无须顾忌的。”
  本来随口一说,何苗脑子里却仿佛有电光闪过,她终于明白自己忽视了什么。敬献帝虽然将何贵妃的建议驳了回去,但何贵妃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明的不行,会不会来暗的?就好像那回水阁中一样,若是再来一招故技重施,只怕何家就不得不把妙容塞进东宫当妾室——傅皇后吃了这个哑巴亏,在婚事上更加说不上话,那时傅淼也只能捏着鼻子嫁给二皇子了。
  但,凡事皆有正反两面,何贵妃若想耍阴招,她正好来个借力打力,李代桃僵,二皇子娶了何妙容,自然没脸再娶傅家的女儿,那时,眼前困局便能迎刃而解了。
  何贵妃若是想不到,那她就自己动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苗觉得这报复还算轻的呢。
  太子见她双眸熠熠生辉,仿佛忽然间来了精神,不由十分纳闷,“怎么了?”
  何苗沉浸在欢喜中无法自拔,又因是对方当头棒喝的功劳,一时忘情,不由得挺直腰杆,在李天吉脸颊上轻轻啄了下,算是表彰他点拨之功。
  吻完了才发觉有些不对,古人是不兴这样道谢的,看来是她思想太西化了,何苗只能左顾右盼,故作从容,“这是报复,谁叫你上回这么对我来着?”
  干巴巴的声音却泄露出窘态。
  太子:“……哦。”
  下意识轻抚脸颊,仿佛仍残留着温润触感,心里亦有种奇异的感受——他们这样,算不算闺房之乐?
  转眼到了重阳,何苗早早就备好了菊花糕与茱萸酒,分赠给宫里各位主子娘娘,又因为婉嫔怀着身孕,她的那一份是特意不含酒精的——何苗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之前假装怀孕那段时间,陆续也掌握了不少关于孕妇的知识。
  婉嫔的肚子越发大了,何贵妃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阴鸷,即便是个皇子也威胁不到李天瑞的地位,但皇帝膝下子嗣本就不丰,如此一来,势必得分些宠爱给婉嫔了。
  何贵妃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对窦氏笑道:“嫂嫂您也来了,快进里头坐。”
  窦氏则一改平时见到小姑子的欢喜,简直愁绪满怀。
  今日是难得的佳节聚会,她却孤身一人前来,何苗立刻猜到是因为何妙容——看来母女俩在这件事到底有了分歧。
  那日何妙容得知消息,回去便大闹了一场,窦氏既心痛又愧疚,她何尝不愿女儿明媒正娶,嫁给二皇子做正妻,而非只能偷偷摸摸一乘小轿抬进东宫——尽管何贵妃嘴上说得好听,答应事成之后便解决何苗,让妙容扶正,但,比之原配嫡妻到底还是不同的。
  窦氏自己便是填房,吃尽了填房的苦楚,又怎忍心让女儿步自己后尘?何况贵妃也不过顺嘴一提,办不办的成还是两说呢。
  然而窦氏一向唯夫命是从惯了的,何晏山因为仰仗妹妹之力,官途才能一片坦荡,更不敢在这点小事违拗。窦氏纵使满腹怨言,也只能听之任之。
  今日本是女眷皆可赴宴,可她生怕妙容当着贵妃再闹起来,不得已只能将她禁足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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