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姿势什么的就算了,皇后她老人家估计不好意思问出口。
太子淡淡道:“这么说,你果然是完璧?”
何苗瞪大眼,“当然!”
且不说她母胎单身多年,就连原主纵使跟李天瑞有些首尾,可也行的端做得正,从未有逾越本分之事,这样问法,简直是对姑娘家的侮辱。
转念才想起来,李天吉也许问的那回她给他下药之事——其实原主也怕出事,不敢用大量的蒙汗药,主要还是把人给灌醉了。然而就李天吉这身长八尺的昂藏之躯,把他抬上床都费劲,如何有气力做那种事?
何苗没好气道:“殿下要与我掰旧账,那我就掰碎了告诉你,那日我与殿下实属清清白白,所谓醉酒后行房,纯粹无稽之谈。”
李天吉叹道:“倘是真的也不坏。”
这话很有些邪僻了,难道他看出自己对他有意?其实何苗倒不是很在乎贞操的那类,纵使最终得一拍两散,也不代表两人不能享受肉-体上的欢愉——前提是做好防范措施。
有叶嫔教的那妙招,何苗想自己还是十拿九稳的。
她心神荡漾,手上不觉用劲大了些,李天吉轻呲一声,手臂已红肿了一块,还好不是正对着伤口。
何苗慌不择路,忙让桥香拿毛巾来热敷,不对,还是该冷敷?离开护校多年,连急救措施都忘了。
正冥思苦想间,忽觉颊上微凉,却是李天吉不知何时凑上前来,送了她一个香吻。
他唇上还衔着缕促狭笑意。
是玩笑么?不对,正常男人都不会开这种玩笑,李天吉也不是没分寸耍流氓的人,那么,也许他竟是认真的?
何苗脸上犹如火烧,也顾不得给他擦药了,只胡乱拿冷毛巾敷了敷完事。
正踌躇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天吉却好整以暇地起身,“孤还得帮父皇看奏章,你且自便吧。”
竟留她一人在这尴尬处境里,何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撩完就想跑?
可看李天吉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感到窘迫,何苗反不知该怎么办好,她要是太较真,是否显得小题大做?
这一宿,轮到何苗彻夜无眠。
何贵妃被侄女一顿排揎,生了三天闷气,好容易缓过来,这回却是敬献帝上门,还给她出了个大麻烦。
却原来何晏山昨日面圣时,顺嘴提了一句给女儿求亲的话,照他看,二皇子无疑是女婿的上上人选。
到底是天瑞的婚事,敬献帝总得问问贵妃意思。
亲上做亲固然好,可何贵妃对这群亲戚已经烦透了,一个何妙瑛已闹得不成话,那何妙容自幼少教的,更加不堪,娶进这么个儿媳妇,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何贵妃便道:“哥哥的心思自然是好的,可国公府一门统共两个女儿,一个许给天吉,一个许给天瑞,外头人见了该怎么想,还当咱们何家势欲熏心,一股脑往皇权富贵里钻呢。”
敬献帝也最讨厌朝臣摇摆不定,两边下注,何贵妃这话正合他胃口,便把自己的心思也说出来,“朕亦如此想,咱们的儿子出身高贵,自然得寻一门最匹配不过的亲事,你那二侄女朕亦见过,生得倒是花容月貌,只是她娘是个续弦,到底不及元配所出,若指给瑞儿,还当朕厚此薄彼,故意给你们母子没脸。”
何贵妃盈盈道:“听陛下的意思,仿佛已有了人选?”
敬献帝微微一笑,捻着颌下胡须道:“下个月皇后娘家人进京,听闻她家的大女儿业已长成,朕想,不如就指给瑞儿,如此也算成双成对。”
敬献帝最盼望的就是皇后与贵妃两派和睦,并最大限度保全膝下子孙,因此想方设法也要维护其中和平,而联姻无疑是最快的捷径。
何贵妃一直想与朝中重臣结盟,倒是没想过傅家,然而如今皇帝提起,她亦有些动念。傅家长年镇守边关,既有兵权,又得人望,这女子又是族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自小备得娇宠,倘若瑞儿娶她为妻,纵使不能完全将傅家拉拢过来,傅家的天平也会稍稍倾斜——到时候再结合朝中官吏游说,还怕太子根基不能动摇么?
之前何贵妃没考虑这茬,正因皇后党与自己嫌隙颇深,纵使开口,人家也不会答应,徒然没脸而已。
然而由皇帝亲自说和就不同了,皇后不得不考虑圣意,傅家更不敢忤逆犯上,如此一来,傅家倒成了被动的那个,自己这方只消坐收渔利就好。
多日来的积郁一扫而空,何贵妃终于扬眉吐气,“陛下设想得这样周全,妾又有何可指摘呢?悉听尊便就是。只是还有一桩,我哥哥的性子您原清楚,既是看中瑞儿,寻常人家他恐怕瞧不上,如今您驳回去恐伤情面,不如就把妙容赐给太子做侧妃如何?两边都不耽误。”
敬献帝沉吟,“到底公府嫡出,做妾不甚妥当,也委屈了何家。”
何贵妃柔声道:“太子侧室岂不强过寻常正妻?陛下若真觉得委屈,就赏她一个良娣的位份好了,也无非太子妃一人之下。何况妙瑛妙容本是姊妹,应效仿娥皇女英之流,关起门来,谁还争论短长?”
以前何贵妃的建议,敬献帝多半肯听一听,然而不久前与太子那番交谈,倒让他觉得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无谓伤了和气。何况有一点太子说得不错,礼不可废,至少在太子妃平安诞下嫡子之前,都无须考虑纳偏房之事。
因此敬献帝只敷衍道:“容朕想想。”便回正殿批折子。
姜嬷嬷面露忧色,“娘娘,还是算了吧,这样做到底太显眼了些。”
就算要给东宫添堵,也不必非得送何家女儿过去,外人瞧着都可疑。
然而何贵妃决心已定,她知道哥哥耳根子多么软,如今自己选定了傅家女为天瑞正妃,窦氏再一挑拨,哥哥必然不甘心,她又岂肯在这关口让娘家人坏自己的事,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处置了妙容再说。
再者,她也知道两姊妹表面和睦,里头可有说不完的龃龉,这要是把妙容送到太子身边,何妙瑛得怄成什么样?光是想想,何贵妃都觉心旷神怡。
只要得给何妙瑛添堵,她腔子里这口气就顺畅了。
姜嬷嬷蹙眉道:“可是陛下不肯松口,咱们也没法子。”到底太子是皇后生的,哪里轮得到毓秀宫作主。
何贵妃冷笑,“那可未必,且看着吧。”
她能设计东宫一次,为什么不能设计第二次?何况这回她分明是帮着太子,皇后若知道自家的宝贝儿子能享齐人之福,才应该高兴呢。
何苗做了整宿的怪梦,次早醒来只觉两眼昏昏沉沉,脑袋更是跟灌了铅似的,望向镜中那个人影时,差点不认识自己——果然失眠是美女的天敌。
赶紧往眶下扑了点粉,遮盖住那片乌青,梳洗途中,何苗一颗动荡的心方才安定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本不该羞愧,她应该愤怒的!李天吉这种行为分明有违协议宗旨,未经允许就来轻薄,她应该将他告上大理寺!
当然大理寺不会受理这种家庭案件,但,至少她该挺起胸膛,用眼神示意谴责,表明士可杀不可辱,她的精神是不容侵犯的。
然而,当桥香通报太子就在门口时,何苗还是情不自禁慌乱起来,亏得桥香帮她提着裙摆,否则她一定会被自己绊倒。
手忙脚乱地行了礼,何苗才磕磕绊绊地道:“您……您有何事?”
太子简直忍俊不禁,本来还对她昨天的说辞半信半疑,如今瞧来,她可比自己想象中还单纯好欺。
偏偏对外还摆出张牙舞爪的架势,简直像小白兔冒充大老虎般。
太子好脾气地笑了笑,“孤想要提醒你,今日乃三日一请安之期,别忘了拜见母后。”
本来送元帕的当天就该去的,何苗借病推脱,这回可避无可避了。
原来为这个,害自己虚惊一场。何苗松口气,正要答话,李天吉那张放大的俊容忽然凑近来,几乎相隔咫尺。
何苗以为他又要吻她,这回可得义正辞严地拒绝。
腹稿已经打好,然而李天吉的手却只是轻轻拂过她耳畔,如同羽毛般幽微难觉,旋即摊开掌心,却原来是她腮旁没抹匀的胭脂。
太子当然没有贾宝玉那样啃胭脂的爱好,只笑着拿手绢拭去,“就算忙于见孤,也不必妆没化完就急着出来,孤等得起。”
何苗:……
她觉得自己很可以去死一死了。
第30章 . 晴天霹雳 二殿下要成亲了,你知道么?……
再见何苗时, 傅皇后也没多问什么,只说了重阳将至,傅家将携家眷上京之事。
这傅家何苗虽然听说过, 但是从未见识, 原主记忆里也未有一丝一毫印象,想来傅家奉皇命镇守边关, 无诏不能返京,因此连太子的婚宴也无暇参与。
试想傅家历代兢兢业业, 立下汗马功劳,虽然出了个皇后, 却不能如常人那般享有天伦之乐,尤其这储君之位又不十分稳当,偶尔敬献帝还会起废太子之念, 细思起来,真叫人心有戚戚焉。
不过难得见一回婆家人, 何苗决定释放最大的善意, 于是含笑道:“母后放心,臣妾会打点妥当的。”
差不多的琐碎都有李忠料理,她只要多备些好吃的好玩的便妥当,听闻太子还有一位视若掌珠的表妹, 与她年貌相当, 想来应该很说得上话。
傅皇后叹道:“正是为这个犯难,前儿陛下刚提起,要让傅家与皇室联姻, 想来此番上京不单为贺重阳,也有赐婚之意。”
何苗小小地吃了一惊,虽然她曾触怒天颜, 但看来敬献帝并没有废黜她这个儿媳妇的打算,难道是给太子充实后院?可傅家的女儿怎能做妾呢?
傅皇后注意到她神色,一时啼笑皆非,“当然不是给天吉。”
这么说,就是李天瑞了?想到自己前几天刚把何贵妃气病了,这会子听到消息,只怕又该生龙活虎起来,何苗心往下微沉,面上只管强笑着,“二殿下虽说到了适婚之龄,可京城闺秀不知凡几,何不选一个相熟的人家结亲呢?”
傅皇后神色黯淡,“本宫何尝不这么想,然则陛下主意已定,你也知晓,本宫在皇帝面前向来不及何贵妃那样说得上话,有她推波助澜,陛下更以为成人之美,本宫若再进言,只怕倒成了存心挑唆,见不得人家好似的。”
何苗便不言语,何贵妃自然千般愿意万般愿意,似傅家这样的门第,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别说只是为皇子正妃,便是许给太子都使得。只是东宫已有自己这么个人杵着,退而求其次,倒是便宜了何贵妃母子,傅家势力大,又有兵权,来日若是肯相帮,只怕颠覆东宫都非难事。
只可怜那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子,明明正当芳龄,命运却已如棋盘般被人操纵。来日家族若支持二皇子,她势必得罪傅皇后;可若傅家站定太子这颗大树不动摇,那她则将沦为何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都是两难。
何苗正郁郁间,又听傅皇后道:“贵妃这回可是喜上眉梢,不但寻了桩合意的亲事,还想把你娘家二妹妹也嫁给太子,亏得陛下驳了回去,否则更有得闹。”
经此一役,傅皇后对何家更没好气,何苗还算旗帜鲜明地站了队,恶感稍稍轻些,她可不想儿媳妇里再多出一员姓何的来。
何苗尚沉浸在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里无法自拔,何贵妃是疯了,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以前虽觉得她心性诡谲,倒还没脱离正常人的范畴,如今简直叫人无语,就为了恶心自己把何妙容送来添堵,娘家人这么不值钱吗?
傅皇后也知道她与继妹不睦,遂安抚道:“放心,本宫不会让毓秀宫得逞的,皇长孙都还不见影儿,哪能再送个良娣过来,成什么话!”
何苗没想到皇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肚子上,一时倒有些讪讪,“其实,母后不必如此震怒,您既不喜欢何家,不妨从别处挑几个相貌出色容易生养的,只要家世清白、人品过得去就好……”
这话说出来不及想象中轻松,何苗自己也有点纳闷,她当然不怕新人进来威胁她地位——根本她这地位也是虚的,那么,莫非是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
可她也没什么好嫉妒的呀,只有爱才具备独占性,她与李天吉不过普普通通的革命情谊——呃,那个吻除外。
尚未梳理出头绪来,外头钟响了三下,宫人们该服侍皇后用膳了。
傅皇后要留她,何苗连忙推辞,并非不习惯宫里的饭菜,而是不习惯肃穆的气氛,傅皇后既是国母又是婆婆,哪怕她再怎么宽和,规矩也不能乱,何苗想想自己那大快朵颐的吃相,便望而却步了。
她躬身告退。
傅皇后盈盈含笑,目中有些别有深意的意味,“知道天吉等你陪他,行了,快别耽搁了,只是关起门来再怎么胡闹,本宫也管不着,在外总得注意分寸,好歹把脸洗净了再来。”
何苗随手一抹,指腹满是殷红,这才想起,那会儿李天吉提醒她胭脂没擦好,结果倒弄得更乱了——脸上跟打翻了颜料盘子般,傅皇后没准还以为是狗啃出来的呢。
以过来人的身份看,还真有点不可描述。
何苗羞红了脸,也不好解释是个意外,总像是越描越黑。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傅皇后并非食古不化的老学究,年少贪欢亦是寻常,她还巴不得天吉跟妙瑛多多相处——两人才开荤,怀孩子也是需要时间的。
从椒房殿回来,何苗便忙着洗脸更衣,一面却把得来的最新消息说给边上人听——李天吉就站在博古架旁,就好像真是请她用膳的。
何苗对这人的演技也是服气了,一天装到晚不嫌累么?私底下都还不闲着。
但看他脸上并无惊讶,何苗方才恍然:“原来你都知道。”
太子神色淡然,“是,父皇已经说了。”
到底他身上也流着傅家的血,傅氏要亲上做亲,他当哥哥的也该予以祝福。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何苗几乎气结,有种被人忽视的憋屈,转瞬却又想起,“这么说,你也知道贵妃想给你指婚的事?”
尤其对象还是娘家姊妹,她作为何家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也太没天理了些。
尽管没有成功,也不能就让她蒙在鼓里吧?
太子默然道:“怕你吃味,不忍心提。”
何苗:……喂喂喂,别搞得跟打情骂俏一样,谁跟你缠缠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