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他是夫妻!你...”沈灵语转过头瞪她,忽然转口道:“你劝我做甚?我若与他不合岂不顺了你的心?你三天两头总要寻着法子恶心我一回,我只当你无聊不与你计较。怎地现在还好心来劝我?”
她此刻气急,说话也难免口无遮拦,只想用一通恶言将这人骂退。
清蓉听她这话不怒反笑,拉着她胳膊继续劝道:“沈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们虽同侍王爷,但你我都是女人,紧要时分我总要站你这一边。”
“你别恶心我。”沈灵语挣开她,“谁和你同侍一人了!”
“好好好,不说这个...”清蓉笑了笑,“可生气也别为难自己身子,这会儿天这么晚了,还是先回罢?”
沈灵语倔道:“不回!”
“可这么晚了,总要找个地方歇息。”
她这么一提醒,沈灵语也无措起来。摸了摸身上,她出来时一分钱没带,舔了舔唇,声音软了几分:“你身上有没有带钱?我去住店。”
清蓉又笑起来:“沈姑娘想住外面?”
沈灵语点头:“嗯。”
“可我身上也没带钱呀。”清蓉转了转眼珠,接着道:“不过昨夜清蓉去好姐妹莺莺那儿看过,那处酒楼虽比不得这边,却也算干净,沈姑娘若不嫌弃可先去那边暂歇一晚。”
沈灵语想起上回的事,犹豫道:“那莺莺她会不会...”
“不会不会。”清蓉又贴上来,拉着她转了个方向,“她还跟我说要感谢您呢。”
“谢我?”沈灵语忍不住跟着她走,“谢我什么?”
“谢您给她找了事做呀,她如今是酒楼的头牌,店里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去看她的...”
清蓉一边说莺莺的事,一边带着人转进一个小巷,沈灵语听了会儿,才问:“可我记得当时是让何公安排她到饭圈做事才对,怎么去了别的酒楼?”
清蓉讪笑两声,道:“兴许是这处人手够了,便去了别处罢。”
“哦...”沈灵语闷闷点头,本想说再问问何公,可转念一想,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见着了,又作罢。
两人又走了一段,沈灵语望着幽深漆黑的小巷渐渐慢了脚步:“你说的那酒楼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到?”
身边的人却没回答,只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
“问你呢。”沈灵语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清蓉,心中顿生不妙,停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哼!”清蓉冷笑一声,转过头瞥她一眼,阴恻恻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灵语心中猛地一惊,抬手就想推开她:“你——”
刚一开口,后颈处就一记巨痛,随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赵景行站在远处,看见那个纤细的身影停在路口已有许久。借着路边商贩的油灯,能勉强看见她肩膀处轻微的颤动。他心底兀地生出股疼痛来,沉闷又深刻,带着滔滔悔意,将整个人击得溃败。
他心中悔恨不已,回想了一遍自己对沈灵语做的这些事,直痛骂自己畜生。可这会儿那人气急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求得原谅。
风这么大,她昨夜又宿酸醉,若在外面被冷风吹了,只怕又要头痛。
好在清蓉追了上来,说愿去帮忙劝说,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答应。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见清蓉终于劝动那人走了起来,不过去的却不是王府方向。
不回王府也行,只要别站在大街上受冻就好。两人似乎聊得还算融洽,清蓉一直在与她说话,赵景行看了心底勉强松了口气,便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只是前面两人在这巷子里绕了许久,却并未走出去。
眼看着就要绕回原处,赵景行才惊醒过来,迅速往前冲上去抓住那两人。
哪里还有沈灵语的影子,是有人换了一样的衣服引着他瞎走。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目光钉在其中一个脸上,冷声问:“人呢?”
那女子吓得快要哭,颤声道:“我不知道,是有人绑了我们姐妹过来,说是在这巷子兜圈子。”她说着便拉着另一个女子跪下来,求道:“求您饶命,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赵景行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两人,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脚尖点地,飞上了屋顶。
天上连颗星星也没有,四周一片漆黑,他站在高处观察了许久,各条巷道里也没看见沈灵语。
目光被大街上奔跑的身影吸引,元白正提着剑追着个蒙面人跑,吓得街上行人惊恐四散。
赵景行几步落下,摘了几片枯叶就往那人身上钉。
蒙面人痛呼一声,猛地扑倒在地,腿弯处流出汩汩鲜血。
元白见赵景行来了,立即行礼道:“王爷!”
赵景行嗯了声,径直向那人走去。
蒙面人看见来人,有些惧怕地往后退缩,赵景行面无表情地靠近他,随即抬起脚,在他膝弯处用力踩下。
只听得咯吱一声,蒙面人痛叫起来,大声道:“别、别杀我,我只是送信的!”
“送信的?”元白靠了上来,“送信的你跑什么?”
“你、你追我我当然要跑、跑了!”那人眼中痛出红血丝来,大口喘着气从胸口摸出一封信,递给赵景行:“王爷亲启。”
赵景行伸出两指将信拈过来打开看了,随后垂下眸子,睨着脚下的人。
蒙面人吓得满头大汗,直咽口水道:“我...我只送个信,别的一无所知,王爷手下留情。”
赵景行却没理他,负手背在身后转身,疾步往王府走。
元白转身跟上,道:“属下从何公那出来,便见有人在王府屋檐处闪躲,便一路追了过来。这人轻功极好,费了些功夫。这下王爷将他的腿踩折了,这人以后只怕都不能送信了...”
赵景行没听他废话,凉凉道:“我看你的脑袋也该折了。”
元白看他面色不妙,才反应道:“出什么事了?”
赵景行只将信纸点到他胸口处,脚下步子却没停,说:“灵语不见了。”
第103章
“醒醒!王妃, 快醒醒...”
一片混沌中,沈灵语缓缓睁开眸子,费了好些工夫才能勉强视物。
入目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屋子里烧了火炉, 十分暖和。床边坐着个女子,一袭红衫, 薄如纱缦。那女子见她醒来, 朝旁边的人说了什么。
沈灵语头昏脑胀,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刚一动, 脖颈就传来一阵巨痛。
“嘶——”她脸瞬间疼得发白,立即停了下来。
“慢点。”那红衣女子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再将她扶着坐起来, 才说:“你可算醒了。”
沈灵语靠在靠头,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仍是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那女子看出她的疑惑, 主动答道:“我叫莺莺,早前在王府与王妃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来了。
她今日没化那般浓妆,整个人看起来清丽些,难怪没认出,沈灵语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别处,屋内还站着个人,穿着一袭黑衣, 横眉冷眼的, 正是清蓉。
哦对,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被绑架了。
沈灵语神色虚浮, 又缓缓闭上双眼假寐,唤出系统:‘我要怎么跑出去?’
【此地守卫森严,劝您最好不要出去,在房间内还只有她们二人,出去了全是敌人。】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了,传送符,我能直接传走吗?’
【建议阁下不如就在此处等候。赵景行已前来救您,而且兑换传送符所需要积分高昂,实在不划算。】
‘我才不要他救,我要自救!’
【......】
‘说话啊,你卡了?’
系统停了会儿,才继续回复:【系统比较想嗑你们的CP,请你们不要BE。】
‘......’沈灵语猛地咳了下,‘我可不可以举报你。’
【抱歉,举报功能尚在开发中,敬请期待。而且传送符需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才能使用,当前环境下使用将自动无效。】
沈灵语气得快呕血:‘为什么?’
【超自然现象不符合时代背景。】
‘......’沈灵语愣了半晌,没好气道:‘以后你们举报功能开发好了记得提醒我。’
【已收到您的反馈,即将退出。】
一边的清蓉见她呆坐着不动,冷着脸走近,说:“醒了?”
沈灵语再次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恹恹道:“你看不见啊。”随后又舔了下嘴唇,道:“我渴了。”
“哼。”清蓉冷笑一声,伸出手用虎口嵌着她双颊,“我看你是没醒,还以为这是王府呢?这儿可没人伺候你。”
“痛。”沈灵语抬手将她手挥开,揉了揉被捏痛的腮帮子,看向莺莺:“给本宫倒水。”
莺莺看了看清蓉又看看沈灵语,低着头去桌上端了杯茶过来。
清蓉瞪向莺莺:“她如今已被关在这里了,没人再让你跳舞,你还这么怕做甚?”
莺莺嚅嚅道:“可、可她还是王妃啊...”
“你...我知道她是王妃,但今日你我已做了这事,以后与她都是仇敌,你以为王爷会放过我们?”
莺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灵语将茶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才抬头看着清蓉道:“你为谁做事?”
清蓉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她,并未回答。
“王府不够你作?还是赵景行待你不好?”沈灵语缓缓转动手中茶杯,轻笑着回视:“我见你对他情深意重,如今却截了他的夫人,让他丢了脸子,只怕他对你...”
“不用你提醒我!”清蓉怒火更盛几分,挥手打翻她手中茶碗,“再多说一句当心你的嘴。”
她下手忒重,惊得沈灵语险些扭到脖子,还好反应及时生生忍住没露怯,睨了眼地上的碎片懒懒道:“好,不说。那本宫饿了,去拿吃的来。”
“你以为——”
“本宫饿了,要吃东西!”沈灵语蓦地变了脸,抬头直直瞪着她,“你听不懂?”
清蓉被她这气势震住,旋即便恢复脸色:“你不怕我杀了你?”
沈灵语哼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本宫一根手指。”
她刚醒时的确害怕过,可转瞬便清醒过来。
这屋子装潢华丽,屋内陈设皆属上乘,非寻常人家能用得,床上盖的被子是流云棠的做工,刚刚喝水的杯底还打了官窑印。她虽呆在屋内,四周却安静一片,不见半点市井嘈杂声...
这一切都说明,绑她的人身份不凡,此处定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庭院...再联想一下自己的身份,这回的目标只怕是赵景行。
这挨千刀的,真会坑人。
可真把清蓉惹怒了,万一这女人妒火攻心,虽不敢杀她,万一打她怎么办。
沈灵语想到此处,转过眼去看莺莺:“你,去给本宫拿吃的来。”
莺莺却没动,只低头道:“王妃先忍忍罢,此处...没有吃的。”
“就是没有才让你去拿。”
莺莺还是没动,为难地看向清蓉。
清蓉哼了一声,转过身回到桌前坐着,倒了杯酒喝。
沈灵语见没人理自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撑着床头下地站着。
莺莺似乎有些怕她,慢吞吞地退到一边。沈灵语则若无其事地踱步到桌边,看着清蓉手中杯子说:“我也要喝。”
清蓉白了她一眼,依旧不搭理。
沈灵语一把夺过她手中酒壶。
“你...”清蓉瞪过来,随即又是一个冷哼,却没将酒壶抢回去。
沈灵语拿了空杯子倒了杯酒,抿了口,皱眉道:“太冷了,我要喝热的。”接着将酒壶递给莺莺,“你,帮本宫把酒热了。”
莺莺支支吾吾道:“我...”
沈灵语催了声:“快点!温烫一些。”
“...”莺莺只好拿着酒壶去火炉上给她温酒。
沈灵语坐下来,本想撑着脸去瞥清蓉,但脖子实在太疼,只好僵着问:“你的主子是谁?”
清蓉勾着唇看她:“你不是挺聪明的?猜猜看啊。”
“好妹妹,我怎么猜?”沈灵语笑了笑:“我一个外国人,来到歧郡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谁都不认识往哪儿猜。”
清蓉挑了挑眉:“既然谁都不认识,那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了。”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沈灵语轻轻点着桌沿,想了想又说:“你演技倒是挺好,在王府时看着真像个草包。”
清蓉脸色一下子变了,狠狠剜了她一眼。
“不过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清蓉眉毛一竖,正欲说话,沈灵语却抢先打断,道:“赵景行是圣君的亲弟弟,贵为歧王,乃当朝重臣,又官封定西大将军,手握边郡重兵,你若稍稍护着些脑袋,就该知道不该与他为敌。”
清蓉听了她这话却笑了:“亲王又如何?你以为朝中就没人能与他抗衡?”
沈灵语嘴角轻轻勾起:“那这么说,今天绑了我的,就是朝中能与他抗衡的人咯?”
“你...”清蓉这才惊觉被人套了话,不由骂了句:“狡诈!”
沈灵语全当没听见,自顾自猜起来:“本朝中能与歧王相当的有尚书、太子、左右相...太子尚且年幼不提,尚书大人的爱女在太后面前当值...应该也不是,右相至今未封,剩下的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