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小声嘀咕着:“反正之前答应我每日给我两颗糖油果子的,我每日吃两颗就好。”
豁,这小鬼真的挺聪明的,敢方向操作。
苏芳愿很是赞赏地看了眼虎娃,随后饶有兴趣地看向易庭,准备看戏。
嗯?恩公你脸红什么?
第18章 八宝冷粥
苏芳愿见易庭没有接话,想着恩公可能还是经验太少才被拿捏住了,所以还是帮忙解围吧。
于是她对着虎娃说:“你想拜我为师就直说呀,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的。”
虎娃被这句话弄得愣了须臾,随后结结巴巴地问:“我……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你不是自己说的要认我为师娘吗?”苏芳愿接着他的话回答道,“哪有没认师父就认师娘的道理,所以你其实是要拜我为师才对。”
被这有条有理的话绕晕了,虎娃的眼神也开始犹豫起来,随后很是坚定地说道:“我才不要拜你为师。”
“这样啊。”苏芳愿略带遗憾地拉长语气,歪着头说,“那我们就没有这师徒缘分。”
“我干嘛要跟你又师徒缘分?”
“不是你说的要拜我为师……”
就这样几个来回,虎娃心里知道是跳不出这个怪圈了,索性闭上了嘴。
见虎娃没有再纠结拜师的事情了,苏芳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着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好玩儿。随后三人行一路,推着小摊子往城中走去,只留下两道车辙和些许脚印在路上。
在大街小巷晃悠了许久,糖油果子倒也是能卖出去了一些,不过这也许就是极限了,剩下还有部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出去,实在卖不出去的话就只能扔掉,过于浪费了。苏芳愿心疼材料钱!
“平日你还会去哪里卖糖油果子?”胡易庭见少女眉宇间的忧愁,温声提醒。
以前也是街头巷尾地乱蹿,这半个多月一直定点卖糖油果子,道是把以前的路线遗忘了。
“对了,还有个地方可以去看看。”苏芳愿灵光一闪,指着一个方向,于是三人就都朝那里走去。
很快,就依稀可见一个佝偻的生意人立在街边,肩上随意地靠着一把扫帚样式的东西,隐约可见上面插了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随后,就能听到一声“冰糖水果”的敞亮吆喝,声音依旧很是精神。
“老伯,今日精神可好啊?感觉声音又洪亮了些。”苏芳愿笑语盈盈地走上前去,热情地跟老伯打着招呼。
老伯听到她的声音,眯着眼睛将少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哟,小丫头!好久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不做生意了。”
“怎么会呢,家里出了点事,这一个月暂时不来罢了。”
两人相互客套几句,很是自然地闲聊起来。
许久没见这老伯,见老人家还是如此精神,苏芳愿心里很是高兴,忍不住要跟老伯闲聊。
可惜老伯可就没有那么兴奋,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句话。不过吆喝的时候还是会带上糖油果子就是了。
“冰糖水果,五文钱一串;糖油果子,六文钱一串!”
嗯?老伯怎么知道要涨价的事情?
苏芳愿疑惑地看向虎娃,得到的回答是他什么也没做。
“老伯,价格错了吧!”苏芳愿赶紧说道。
“哼。”老伯从鼻腔中发出声响,引得嘴唇上的胡须都动了动,一副了然于心地样子道,“我就知道你不懂行情吧!寒食,卖的东西贵些也正常,就你傻不愣登的不涨价,那只能亏咯。”
说完,老伯又吆喝了几声。
原来寒食涨价是大家默认的事情啊,明确知道了这点,苏芳愿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那种做奸商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
下午,陆陆续续的还是有那么些客源,见糖油果子卖得不错,苏芳愿也放心了些。
只不过似乎有些安静啊。
苏芳愿转过头看向此刻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的虎娃,满是疑惑地问:“虎娃,你怎么这么安静啊?”
莫非是拜师那件事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不会吧?
虎娃还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表情很是严肃。
这就更让人困惑了,苏芳愿抬眼,用眼神询问易庭这是怎么回事?
恩公此刻的表情也有些微的为难,压低声音问道:“这位老伯可是你相熟之人?”
“对啊,我之前卖糖油果子经常跟着这老伯一起的。”苏芳愿如实回答。
“你看虎娃的样子像不像是……”
“咳咳。”
易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于是他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这话说到一半最可气了。
苏芳愿很是不解,转头查看老伯的情况。好好的,咳什么嗽啊?
“丫头,这三日寒食你可准备好吃食了?”
“做了些冷粥面饼的,老伯你没准备吗?我这儿还有些粥。”说着,苏芳愿十分热心的把车里剩下的冷粥拿了出来。
老伯本想拒绝的,不过看着这粥里面的材料五颜六色的,虽然闻不到香味,但是光看着就很有食欲。于是老伯食指大动,接过来吃了一碗。
“丫头你做粥的手艺也不错啊,难得吃到如此好吃的冷粥,都可以开粥铺了。”
被人如此直白的夸奖,苏芳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回着“哪里哪里”。
等到糖油果子卖得差不多了,三人就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了。
“丫头,我不白喝你的粥,明早上这里来,我送你些吃食。”老伯见这三个后辈要走了,于是洒脱的留下这句话,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见到老伯走了,虎娃立马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劲儿。
这副模样就更奇怪了,苏芳愿又问了一遍:“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虎娃高深莫测地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又不是拍电影,还故作深沉,苏芳愿被逗得哭笑不得。不过人也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多问,所以苏芳愿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晚饭你们怎么解决?”民以食为天,苏芳愿问了个极朴素的问题。
这问题看似是问另外两人的,但其实就是问虎娃的意思,恩公已经直接默认是一起吃饭的了。
“我……”虎娃一张小脸皱成包子,随后扁着嘴说,“我得回去吃晚饭。”
“嗯,那再会?”苏芳愿干脆利落地道别,准备给虎娃来个注目礼。
“姐姐,你们明日去哪里扫墓啊?我们家也扫墓,说不定在一处。”虎娃依依不舍地说道,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很是可怜。
“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处?快回去吧,父母该担心了。”胡易庭及时插话,一下子打断了虎娃的撒娇。
虎娃一听这话,知道明日再无可能跟着他们俩玩了,于是立马收敛好神情,道过别之后就离开了。
少女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虎娃小小年纪,演技简直能算得上是一流的了,放在现代,都可以童星出道了吧。
不过看着虎娃孤零零离开的背影,苏芳愿还是略有些不忍,询问旁边人道:“恩公你好凶哦,人小孩儿就问问而已。”
“这只是通过撒娇来达成他的某种目的罢了。”胡易庭很有经验地回答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是我教的。”
说完,胡易庭就推起推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苏芳愿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也快速跟上恩公的脚步。
想象一下恩公小时候撒娇的样子,苏芳愿就忍不住偷笑,打趣道:“易庭,这是什么法子,也教教我哈哈哈。”
少年不做声响,埋着头推车,不过红透了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恩公似乎脸皮很薄,稍微逗一逗就脸红,有时候也是无缘无故的就害羞了。这样,似乎有些可爱?
苏芳愿不再打趣恩公,正色道:“晚饭想吃什么?我看看家里有没有。”
“春卷?”胡易庭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也可以,材料都有,不过蔬菜焯不了水,没有断生,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好吃。”苏芳愿想了想家里的食材,小声提醒道。
“寒食节气,有吃的就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这样并肩回去了。
***
第二日,苏芳愿还是没能实现睡懒觉的愿望。
无奈地看着床边的人,苏芳愿已经没有了脾气,不再抱怨什么,安静地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易庭笔直地站在屋檐下面,遗世独立的感觉。
“今天先去找老伯,再去扫墓!”
计划好行程,两人就出发了。
“对了,祭拜的东西还没准备。”走了一段路,苏芳愿才想起这个要紧的问题。
再看向易庭,身后似乎背了一小包裹。
“我准备了烛火纸钱之类的,老伯可能送你的东西是水果,可以拿来当贡品。”胡易庭指了指身后的包裹,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会觉得是送我水果?”苏芳愿疑惑,问道。
胡易庭神秘地微微一笑,闭嘴不语,一副天机不可泄的感觉。
后来遇到老伯,居然真的是送的梨。苏芳愿跟老伯道过了谢,就分别了。
“易庭,你怎么知道的?”苏芳愿好奇地询问。
“猜的。”胡易庭眨着眼睛,把少女往旁边拽开,躲过了路边的小石子,笑着提醒道,“注意看路。”
“哦。”少女老实地点点头,安静走了一段路之后,用忍不住问道,“你和虎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方便讲吗?”
胡易庭思考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不是我要瞒着你,只是因为这是小虎的事情,我不好多说。”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件事只能等虎娃自愿说出来,不要多问。
知道了大概,苏芳愿也就知道了分寸在哪里,就能避免以后遇到同样问题的尴尬。
捋清楚这些之后,少女这才收拢思绪,抬头一看。
好荒凉的小道啊!
第19章 原身记忆
微暗的天、孤男寡女、荒僻小道。
这三个条件要是放到现代,打死苏芳愿都不会再前进一步。不过如今她已经有了半个多月天未亮走街串巷的经验。更何况身边人是易庭,所以少女还是比较安心的。
跟着恩公穿过了小道,随后又拐了几个弯,很快就看到一片比较宽广的平地。其中很多鼓起的小土包,排得也不算是错落有致,墓碑大多是木制的,总之,看起来些许的简陋。
不过在这一片安葬,可能就都是经济情况相近的人,想来是消费不起昂贵的石碑的。
很快,两人就在一处停下来了。
苏芳愿看着这两处小土包,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要说悲伤吧,这也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要说毫无感觉吧,倒又生出些许感慨出来。不过这种感叹主要是对于死亡的叹息。
司马迁曾讲:“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句话是讲人死亡的意义,可是这些意义都是活着的人赋予的,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就算是被后人称道又如何呢?还不都是变成这样不到人膝盖高的小土包,最终被大地吸收,归于自然。
想到这里,少女又生了些许惆怅。
身边人许是感觉到她的情绪,摆好了贡品,收拾好香火,拍拍少女的肩膀,就悄然离开。
知道恩公走了是留些空间给她,可是如今苏芳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呆站着良久,少女蹲下来烧起了纸钱。火光炙热,灰烬飞舞,听说这反应是那边的人正高兴的意思。也不知真假,那就姑且当成真的吧!
被火烤得身上都暖和起来,苏芳愿终于开口道:“伯父,伯母。抱歉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女儿可能是随你们去了!”
说到这里,苏芳愿觉得这样说可能有些许的冒犯,又沉默了一会儿,把附近的杂草清理了一下。
“我也是借用的你们女儿的身子,如今也没有个回去的法子,所以能将你们女儿的身份借给我吗?”
这几句话说出口,连苏芳愿自己都笑了,提一个问题,谁能来回答呢?比起没人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有人回答其实更恐怖吧!
少女摇着头笑了笑,站了起来。
由于站起来时有些急了,脑袋一阵晕眩,眼前也发黑。
届时,吹来了一阵风,抚弄这少女的脸庞和耳边的发丝,甚是温和舒适,一下子就吹走了少女起身时的不适感。
随后,少女愣在原地,这阵风,很难不然人联想到之前的提问啊!
这是原身父母的回答,还是偶然吹来的风,答案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她起身没多久,易庭也悄悄地回来了。
“说完话了?”
“嗯。”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苏芳愿愣愣地点头回答道。
见到少女兴致不高,胡易庭索性就带着她转了一圈,打算让她舒舒心,不过作用不大,所以就直接领着她回家吃饭。
寒食节气真的是让人提不起食欲,苏芳愿跟恩公各吃了些冷粥,就再吃不下其余的东西了。
不去卖糖油果子的日子,显得格外的长,少女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望着一旁正看着书的恩公,少女又饿又困,索性盖上被子,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说来也怪,苏芳愿睡觉很少做梦的,特别是忙起来的时候,直接倒头睡觉,梦里什么也没有,如今闲下来睡个午觉,倒是隐隐约约梦见些影像。
梦里是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风车,骑在一位正当壮年的男子肩上,一旁温柔窈窕的女子正含着笑,和蔼地望向这边。看周围的环境,应该不是如今住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