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做咸鱼——令疏
时间:2021-12-15 09:58:04

  许太后这才放下茶盏,向端妃和气笑道:“你要记住,这里是皇宫,并非是丞相府,不要想从前那般诸话不忌了。”
  看到端妃点头应下,许太后才笑道:“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端妃就顺势点头,向许太后行礼告退。
  端妃退下之后,许太后就微微叹了一口气。
  陈嬷嬷立刻上前安慰:“太后娘娘莫要生气,端妃娘娘还年轻着,后头有的是历练的机会。”
  “哀家不是为这端妃叹气。”许太后转头看向陈嬷嬷:“你也看到了,今日皇帝临走时,格外看了哀家两眼,估计是在奇怪哀家怎的这样着急抬举禧良媛呢。”
  “等会哀家就会让青珠将写好的书信递出去,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陈嬷嬷微微一笑,回道:“禀太后娘娘,皇上估计会认为太后娘娘您,因为施贵太妃将要进京和施家不断针对许家而着急上火,变得有些糊涂了。”
  许太后弯了弯眉眼:“皇上都是如此,那咱们那远在外头的施贵太妃,若是知道了呢?”
  “施贵太妃从来都是个急性子,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会觉得是个好机会,立刻行动起来,布置人手。”陈嬷嬷回答道。
  许太后满意地笑起来:“就是这样了。你们这几日要做些不耐烦的模样,好让外边的人都知道哀家有些着急了。”
  陈嬷嬷立刻应下,而后向许太后告退:“奴婢去拿今日的点心。”
  许太后点点头,继续翻看外面递进来的消息。
  旁人越相信她许太后自乱阵脚,就越会掉以轻心,想趁着这个机会急吼吼地出手呢。
  从前她就用这一招坑过施贵太妃,好像就是她提出收养永宣帝为儿子的时候。不知道这一次,满怀不甘离开京城的施贵太妃,是否会再次上当呢?
  许太后轻轻挑了挑眉尖,有些期待起施贵太妃和顺王进京了。
  到时候,这朝堂上施家占据上风的局面,就要改变了。
  而后许太后就又想到禧良媛。
  今早钦天监总管来向她汇报时,许太后就察觉到钦天监总管必然是收了禧良媛的好处,才过来这样说一通。
  察觉到禧良媛这样迫切向上爬的野心,许太后就顺水推舟,帮了禧良媛一把。
  只不过接下来的水深火热,就靠着禧良媛自己来抗吧。
  许太后想:要想借着她上位,得到她的重用,就要在她面前露出几分本事来。若是连在后宫立足都做不到,那也没必要分去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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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永宣帝出了长春馆,向着月清轩行进。
  永宣帝想着许太后方才的举动,侧头问了问何长喜:“你觉得许太后是何意思”
  何长喜略微想了想,低声回答道:“回皇上,依着奴才看,太后娘娘可能是为着前朝的事情有些着急了,再加上端妃娘娘的撺掇,才出了这一手的昏招。”
  禧良媛是福星降世,因为她在皇宫之中,今年的洪县水灾才会这样快地平息下来。这一消息传出去,禧良媛必然是被后宫众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尤其是哥哥身在洪县的明嫔和文充媛。而许太后当初选中禧良媛接替严更衣的位置,就是看重禧良媛的沉默温顺,不叫旁人瞩目的缘故了。
  这么一来,许太后在后宫的打算是折了一半。而消息传到前朝,则会给和许家处处敌对的施家抓住破绽,而族人皆在江州洪县抗洪的蒋家、徐家则会不满于许家。
  何长喜歪了歪脑袋,有点想不明白为何许太后忽然这般糊涂,难道是端妃在许太后面前呆久了,影响了许太后?
  看着何长喜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永宣帝倒是有点想明白了:许太后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达到何长喜这样的想法。这应该是做给施贵太妃和顺王看的,也顺道蒙一蒙他罢了。
  永宣帝想到这,面色就略微淡了下来,等看到月清轩的院子,永宣帝又低头对何长喜吩咐道:“你回头直接告诉司寝司,今晚朕要翻明嫔的牌子。朕今日晚膳就在禧良媛这里用膳,但你记得送一碗芙蓉鲜蔬汤给明嫔。”
  何长喜赶紧应下,记在心头。
  等永宣帝的龙辇行到月清轩门口,就发现禧良媛早早地就站在里屋门口等着了。
  永宣帝从前最喜欢禧良媛温婉柔美的模样,觉得和孝安太后的气质有几分相似。然而今日再看禧良媛的笑容,永宣帝就觉得分外刺眼,只从上面读出了“荣华利禄”四个字。
  禧良媛却浑然不知,笑着迎上来:“皇上怎么来了?嫔妾都来不及准备呢。”
  永宣帝收了收心绪,笑容如常,甚至要更加温和一些:“哦,是么?”
  禧良媛低头一笑,拉了永宣帝去往内室坐着。
  何长喜在屋外看着禧良媛有些欢欣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开,去完成永宣都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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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避暑行宫。
  “简直是恬不知耻!”锦瑟当即就生了气:“就凭着那几个不知真假的天象,就将少爷的功劳全都归结为冯良媛的身上么!”
  茗夏摇了摇头,看了眼面色未变的蒋乔,对着锦瑟纠正道:“人家现在可是禧良媛了。”
  “锦瑟,不必生气。”蒋乔则将自己手中的糕点递给锦瑟,等对方接过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禧良媛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可不信皇上看不出来。”
  锦瑟吃了口糕点,平息了心气,又听了蒋乔的话,不由问道:“既然皇上看得出来,为什么还要抬举禧良媛呢?”
  茗夏又在一旁道:“锦瑟,你仔细想一想,若是皇上真的要抬举禧良媛,又何必只赐了一个不端正的封号,而不给禧良媛升位份呢?皇上这不过是在长春馆,不好拂了太后娘娘和端妃娘娘的面子罢了。”
  “茗夏说得很对。”蒋乔先是赞许地向茗夏点点头,而后再想锦瑟细细解释道:“你且看前段日子,陈修容的事情就知道了。”
  “当时陈修容用二皇子,屡次三番地请了皇上过去,皇上刚一开始不也是过去了,且没有说什么?”蒋乔缓缓道:“但过了几次后,皇上却是勃然发怒,将陈修容原本到手的妃位给搞没了。如今咱们一看,皇上当时不过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罢了。
  “如此看来,你就该知道,有时候皇上看着在抬举某人,实际上不过是给几分薄面,但心里头却是不痛快的。若是长久地积压在皇上心中,等到了时候,一件小事,就能让那个人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泥坑里。”
  听完蒋乔的话,锦瑟眼中就多了几分恍然:“奴婢明白了。”
  而后锦瑟细细观察了蒋乔的面色,小心发文道:“虽然如此,但主子你不生禧良媛的气么?”
  蒋乔面上就露出一抹笑意:“她愿意自己挖火坑给自己跳,我生什么气?我就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必要时候推上一把。而且,我记得哥哥的上头,那位江州刺史,是文充媛的哥哥。文充媛看着可就是各记仇的人,又是后宫里少有的主位娘娘,自然会动手折腾禧良媛。”
  锦瑟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多谢主子告知。”
  若是说下午和锦瑟说起这话的时候,蒋乔对永宣帝的心理也是带着八分猜测的。但是等到了晚膳的时候,御膳房的人送来了芙蓉鲜蔬汤,司寝司主管过来告诉永宣帝翻了她的牌子。
  这下蒋乔可就实打实地确定了:永宣帝就是在实打实地假装抬举禧良媛呢。
  正如蒋乔所猜测的那样,永宣帝一用完晚膳,抬起脚跟就要离开月清轩。
  “皇上,今晚不留下来么?”禧良媛用自己柔软地双手拉住永宣帝,一张柔美的脸蛋泛着红晕。
  永宣帝却是半点风情都不解的模样:“今日朕已经翻了旁人牌子了,就不在爱妃这里歇息了。”
  见禧良媛还有话要讲,永宣帝当场面色就淡了一些:“爱妃且听话些。”
  听了永宣帝说的这话,禧良媛硬生生将自己准备说的话咽下去了,在心里泛起一丝苦笑:是啊,自己当初逐渐得宠,除了太后娘娘格外给了自己机会外,就是因为自己柔顺听话的性子让永宣帝很是满意。
  所以禧良媛要得宠,就要永远柔顺,永远听话。
  这样想着,禧良媛掩住自己心中的不情愿,屈膝向永宣帝行礼道:“嫔妾恭送皇上。”
  永宣帝见状,就是一笑,然后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
  等到了玉瓯阁,永宣帝第一眼就看到一身清爽冰蓝色的蒋乔。
  “嫔妾见过皇上。”蒋乔的声音脆亮,不像禧良媛,为了表现得柔顺,总是刻意压着点嗓子,让人听起来不大舒服。
  永宣帝就笑起来,上前亲自扶起蒋乔:“爱妃多礼了。”
  然而这样凑近一看,永宣帝就发现蒋乔不像下午的时候那么高兴了,眼角眉梢虽然都是笑的,但仍旧带了点落寞。
  “爱妃怎么好像瞧着有点不高兴?”永宣帝关切地询问道。
  蒋乔就趁势将永宣帝拉去里屋,将自己的面容背对着永宣帝,只在声音上勉强做出轻松的样子:“是皇上送来的芙蓉鲜蔬汤太好喝了,嫔妾没忍住,喝了三碗,喝撑了。所以嫔妾晚上就没什么精神,看着才有些不高兴。”
  蒋乔话音刚落,二人正好走到明间的美人塌上,蒋乔就拉着永宣帝坐下,仰起脸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嫔妾。”
  永宣帝看着蒋乔的笑脸,只觉得自己从里面看到了勉强的意味,不由在心里叹气:明嫔虽然聪慧,但性子单纯,在朝政上一窍不通,此时听见禧良媛的事情,就难免心里不高兴了。
  “朕告诉爱妃,朕从来都不相信钦天监说的话。”永宣帝望着蒋乔不似平日里见到他就晶亮晶亮的眼,莫名就说了这一句话。
  永宣帝话音刚落,就看到蒋乔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皇上也不信么?嫔妾也不信钦天监口中的各种天象。而且嫔妾记得,嫔妾父亲说过,凡事皆在人为,老天可是不管的。”
  “不错,事在人为,和上天无关。”永宣帝此时回想起蒋博对自己的教诲,就点了点头。
  从孝安太后尚在,还算颇有宠爱的嫡子,再到孝安太后逝世,地位尴尬的嫡子,最后到现在的帝王。永宣帝亲身经历,自然对“事在人为”这件事更有感触。
  永宣帝正点着头,突然看到蒋乔从前戴在胸前的玉块不见了,就好奇问道:“朕看着爱妃从前戴的那个玉块怎么不见了?”
  蒋乔在心里笑道:可算是发现了,今日特地摘下来,就是等着你来问呢。
  虽然在心里这么想,但蒋乔面上却是含了几分羞涩:“在第一次侍寝之后,嫔妾就将玉块摘下来了。”
  “皇上不是说了,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赐给嫔妾当生辰礼物的么?嫔妾就想着,这可是皇上送给嫔妾的第一份礼物,自然要好好收好。嫔妾就将那个玉块,用帕子包了起来,放在了枕头边上。”
  永宣帝往着蒋乔的两汪秋水,心中就是一动,柔声道:“爱妃为何要放到枕头边上?”
  蒋乔眨了眨眼睛,凑到永宣帝耳旁边说道:“这样嫔妾晚上想皇上的时候,就可以抓住它,当作皇上就在嫔妾身边了。”
  蒋乔口中呼出的暖气和忽然变得娇娇软软的声音,让永宣帝觉得心和耳朵一样,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蒋乔大着胆子撩了一下永宣帝,可等退回来后,却看着永宣帝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自己第一次主动上进,就这样失败了?
  就在蒋乔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和撩人技术时,就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蒋乔发现自己已经被永宣帝抱在了怀里。
  看来还是成功的,就是永宣帝这反射弧有点长。
  蒋乔双手环住永宣帝的颈脖,在心里想道:从今天开始,为了更好的咸鱼生活而上进!
  ————
  蒋乔的上进心,在第二天就得到了回报。
  因着是在避暑行宫,没有早朝,永宣帝就比在皇宫里要迟上大半个时辰起身。
  这回蒋乔是第一次在永宣帝坐起来后,就清醒过来了。
  既然醒了,蒋乔也不好像前面几次那样,不起来伺候永宣帝穿衣。
  而后还没等蒋乔做起来,永宣帝就手动将蒋乔的头按回了枕头上。
  “爱妃且睡着吧,不用爱妃伺候。”永宣帝对昨晚非常满意,此时也就不要蒋乔起身服侍了。
  蒋乔自然乐得不工作,头沾上枕头就要睡个回笼觉。
  “何长喜,记得吩咐御膳房,为明婉仪的早膳送来水晶虾饺啊和水晶萝卜卷,朕记得明婉仪爱吃这个。”永宣帝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蒋乔彻底清醒过来。
  “皇、皇上”蒋乔瞪大了眼睛,颇有些瞠目结舌的模样。
  永宣帝看着蒋乔惊讶的模样,感觉颇为开怀,故意问道:“爱妃想说什么?”
  蒋乔看了眼突然齐齐往后退了好几大步的一众宫人,向着永宣帝低声道:“嫔妾没想到皇上要升嫔妾的位份,感觉十分突然。而且,皇上,这会不会太快了?”
  说实话,蒋乔昨晚上卖力表现,是想趁着仲秋节搞个高点的位份的,可没想到永宣帝今早就立刻晋了她的位份。
  因着蒋乔先前所树立的纯粹形象,永宣帝听见这话没有半分的奇怪,反而在心里感叹:果然,明婉仪就是用一颗真心在服侍朕的,没有半点贪图位份荣华的想法在里头。
  但又细想蒋乔的问话,永宣帝就感觉蒋乔是怕自己晋升太快,给别人盯上了。
  “爱妃放心,比起先帝时的施贵太妃和太后的晋升速度,以及这后宫里柔昭仪等,爱妃可是正常的速度。”永宣帝抚了抚蒋乔柔顺的青丝,温言道。
  蒋乔就乖巧点头道:“那嫔妾就谢过皇上了。”
  永宣帝又想起一事,就笑着问蒋乔:“爱妃的生辰,好像是在二月”
  蒋乔点点头:“回皇上,嫔妾的生辰的确是在二月。”
  “那爱妃就等着明年的生辰,朕给你送上许多美玉。”永宣帝看了看蒋乔枕边团起来的帕子,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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