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有悍妻——池青一
时间:2021-12-16 09:44:02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杨幼娘顿感脚底发凉,头不由自主地扭向一旁。
  然而这么一扭,她又看到了一样非常奇怪的东西。
  确切地说,是一座非常奇怪的“山”。
  这座“山”全部都由兵器构成,有几个兵器上还沾了血,大约是年代久远,兵器上的血渍已经黑了,但依旧能感受到从兵器上传出来的肃杀之气。
  “哦,那些都是来剿匪的府兵留下的,大约有十几批吧,寨子里放不下了,就堆在这儿了。”
  楚舟淡淡一笑,“我们寨子里的人还是很善良的,绝对不会动刀动枪的。”
  呵呵,是吗?
  杨幼娘暗自咬牙紧闭双眼,手则是不由自主地拽上了楚舟的腰带。
  她才不管那么多,要死一起死!
  看她如此视死如归的模样,楚舟嘴角微微一勾,单足只微微点地,不过几息,两人便从这一头飞到了那一头。
  其实杨幼娘早就感受到了自己落地的感觉,可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一直闭着眼,手也一刻不敢放松。
  这个楚舟惯会骗人,万一被他给骗了,她可就掉进悬崖了!
  “还不松开?”
  楚舟有些不耐烦,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示意她放开他的腰带。
  不松!她才不松!
  “二姐姐!大花又在欺负小娘子!”
  正此时,一个女童的声音飘进杨幼娘的耳朵,她猛地睁开眼,这才瞧清楚眼前的景象。
  她确实被他带过来了,而且还带进了那个马蜂窝的腹部。
  这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边缘有好些机关,若是不小心误触了,便会有掉落悬崖的风险。
  平台上设置了一道城门,这城门虽不高,但上面挂着一个非常大的牌匾,牌匾上用一种极其潦草的风格写了三个字。
  姑且是三个字吧,反正杨幼娘也看不明白。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垂髫的小女娃正从门后一颠一颠地跑来。
  在她面前站定后,仰着她的小脖子,用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似乎是在看一样十分新奇的东西。
  女娃娃看着不大,大约只有三四岁,但这一嘴话却是说的很溜。
  杨幼娘不禁感叹了起来,想当年她像这个女娃娃这般大时,连十句话都说不出来呢!
  “大花,这个漂亮的小娘子是你从何处勾引来的呀?”女娃娃边问一旁的楚舟边指着杨幼娘的鼻子。
  楚舟的脸瞬间黑了,他瞪了她一眼,问,“大当家呢?”
  女娃撇了撇嘴,“大姐姐还没回来呢,二姐姐在,不过她又在试嫁衣。”
  说着她啧啧了几声,“那嫁衣真的太丑了。”
  “阿湘!你说谁丑呢?”
 
 
第62章 心情烦躁   晋江独家首发
  这个被唤作阿湘的小女娃明显是被吓着了, 她急中生智,一下跑到了杨幼娘的身后,扒拉着她的手臂, 只露出个小脑袋。
  正此时, 一个像是披着红色麻布的女子款款向他们走来, 杨幼娘定睛一瞧。
  得, 披在她身上的还真不是什么麻布,而是上等的丝绸!
  只是大约是没有养护, 这丝绸已经开始起毛,而且这衣裳的款式……
  杨幼娘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脸。
  那穿着红衣的小娘子走到楚舟面前,撑起手臂问他,“我好看吗?”
  楚舟瞥了她一眼,又指了指看向别处的杨幼娘,“人我已经绑来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着他双足一点地, 一下子就飞走了。
  那小娘子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哼了一声,这才近前打量起了杨幼娘, “你就是霍桑的夫人?”
  这可是匪窝啊!该屈还是得屈!
  于是她点点头, 努力做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回这位当家,小女曾经当过。”
  “现在呢?”
  “不……不当了。”杨幼娘如实回道。
  那小娘子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没事,只要当过就好。”
  说罢她冲着一旁喊了一声, “来人,将人给我绑了。”
  什么?又要绑?杨幼娘连忙求饶,“这位当家, 其实小女很听话的,一路走来也没想过逃走,这绑咱们就不必了吧?”
  她身后的阿湘也帮腔道,“二姐姐,是大花把这个漂亮小娘子勾引来的,不是绑来的。”
  杨幼娘:???什么勾引?她差点就点头附和了!
  红衣小娘子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罢了,将三十一寨内宅的那个柴房收拾出来,把她丢进去。”
  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个彪形大汉从门后走出来,他们对她笑了笑,又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
  得,她放弃挣扎了,这么走还真是挺省力的。
  那几个彪形大汉将她带进一个屋子之后,还真没绑她,而是丢给她一套绳子便走了。
  杨幼娘看着手中这一套五颜六色的绳子,嘴角抽了抽,他们霸天寨绑人的方式还真是挺……别具一格的。
  但她感慨完,却突然泄了气。
  怪不得那个和尚说她长着一张被绑的脸,她原以为指的是被林尚书与霍桑绑在相府,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这霸天寨可是个巨大的匪窝呀!表面看着虽然很和善,但她总觉得很不靠谱!
  万一他们寨子的某个凶猛当家想要将她截了当压寨夫人……
  她虽然没觉着自己有色,但她眼下有财了呀!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把那些钱财从霍府拿出来。
  她还没感慨玩,柴房的门就被一只小手推开了,杨幼娘下意识往角落里钻了钻。
  一颗可爱的小脑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漂亮小娘子,你饿了吗?”
  这话她虽说得很流利,但依旧有些奶声奶气的,这倒是给“霸天寨”平添了几分和善气息。
  杨幼娘突然想起了远在京都的刘嫣小公主,两个孩子都很软糯,而眼前这个更小更可爱些。
  杨幼娘挤出一丝笑,微微点点头。
  这个叫阿湘的女娃娃很满意她的答复,笑着从外头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麻袋。
  她招呼杨幼娘在柴房的空地上坐下,又从麻袋中拿出几张纸和一支毛笔,小心翼翼地将其铺在了地上。
  “我二姐姐吩咐了,要你给霍桑写一封求救信,让他来救你。”
  说着,她将毛笔递给她。
  杨幼娘微微一愣,她这辈子只会“进项、支出、总计、扣除”这些个账册上要用的几个字,而且她写得非常好!
  可旁的字在她眼中,就是各种笔画的拼凑,它们兴许认识她,可她绝对不认识它们。
  这让她怎么写?
  再说,一想起霍桑这些日子做的事,她捏着毛笔的手顿了顿。
  为什么要给他写?他不是如今正宠着他的夫人吗?如何会来救她?
  她心里一酸,问阿湘,“不给霍桑写可成?”
  “不成。”阿湘摇摇头,肯定又认真道:“二姐姐说了,就要给霍桑写!”
  杨幼娘有些为难,他摆明不会来救啊!写了也白写!
  她打算再给她打商量,“可能再写一封?”
  阿湘挠了挠头,“给霍桑写吗?”
  虽然她不愿意,但一想起霍桑定不会来,这封信就算寄出去应当也收不到回应,还不如再写一封,做两手准备。
  “对!”她道,“我写两封。”
  阿湘点点头,“只要给霍桑写,多少封都可以!”
  她说着又从麻袋中拿出好些东西,她边拿便催促杨幼娘,“快写吧,写完咱们就可以吃饭啦!”
  她确实有点饿了,杨幼娘暗自咬牙,这小娃娃小小年纪竟学会了威逼利诱!
  思考了许久,杨幼娘终于拿着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不,确切地说,是画下了第一笔。
  就算她能写,也没几个人能懂,除了妙英!
  妙英和小莲都不大识字,所以为了方便交流,她们便用画来交流。
  只可惜三人的画画水平各异,有时候也只能靠猜,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传递信息的途径之一。
  霍桑那败家玩意是指望不上了,她也只能指望妙英。
  她来时也观察过了,这里处于大瑞的东南地界,离汝州也不算太远,若是妙英读懂了她的意思,派人去汝州报信,江郎君必定会来救她!
  思及此,她很快便在纸上画下了两幅图。
  其中一幅图是一只酒壶,还有一幅图是一个人睡在了卧榻上。
  合起来便是“酒”“卧”。
  阿湘也将小脑袋凑了过来,用她那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这两幅画道,“咦?这个人是喝醉了吗?”
  未免她发现端倪,杨幼娘迅速将纸收了起来,开始睁眼说瞎话,“这是我与相爷之间的暗号,你派人将这两封信给相爷身边那个叫霍二的护卫便好。”
  “可你为何要画两封一模一样的暗号呀?”阿湘指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信摇头晃脑地问道。
  杨幼娘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一封不够紧急,两封才紧急呢!”
  阿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将这两封求救信分别装进两只竹筒内,放进她的麻袋中。
  随后她极其乖巧地坐好,像只饿了许久的小猫般看着她。
  杨幼娘有些茫然,她这是想要作甚?
  半天没等到杨幼娘回应,阿湘有些着急了,连忙道,“快把烧鸡拿出来吧,我饿了。”
  杨幼娘:???
  这可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口粮啊!万一对方铁了心要饿她,那她还有一点退路。
  眼下倒好,全没了!
  知道她身上有烧鸡的人,除了楚舟还会有谁?居然叫这么小的小娘子过来同她要。
  这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烧鸡从怀里拿出来,虽然都已经凉了,但在荷叶的包裹之下,依旧是香的。
  阿湘看到烧鸡,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愈发亮堂了,满溢的口水一个没忍住,竟是从嘴角流了下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迅速从麻袋中拿出了碗筷刀,甚至还拿出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碟子,和一个小托盘。
  她示意杨幼娘将烧鸡放在托盘上,手中拿着那小碟子催促她,“快,把肉切给我。”
  杨幼娘:???烧鸡是这么吃的吗?
  她抱着怀疑用匕首将烧鸡的肉一片一片按照阿湘要求的切了下来。
  杨幼娘以为她会立刻将肉夹着吃了,谁想这小女娃竟是从腰间拿出了一只小酒壶。
  杨幼娘:……
  阿湘将酒壶打开,四溢的酒香沿着风向钻进了杨幼娘的鼻腔中,她虽喝酒不多,但也能闻得出来,这是好酒!
  阿湘那软糯的小嘴对着酒壶抿了一口,发出了一阵老酒鬼才有的十分享受的声音,随后再用筷箸去挑被杨幼娘片好的肉。
  由于她还不太熟练,挑了十几次才将鸡肉送进嘴里。
  随后又发出了一阵极其享受的声音。
  杨幼娘:……
  不过是吃只烧鸡罢了,这孩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杨家村村口老酒鬼似的?
  吃完一块肉,阿湘那乌溜溜的眼睛再次看向杨幼娘,“小娘子,你怎么不吃呀?”
  杨幼娘抽了抽嘴角,终于没忍住,问道,“您这吃法还真是新奇呢。”
  阿湘道,“大花说,吃烧鸡就是要这般就着好酒慢慢品的。”
  原来如此,杨幼娘不由得再抽了抽嘴角,楚舟这厮害人不浅啊!
  但要说起铺张和讲究,楚舟是远远比不上霍桑的。
  一想到这儿,杨幼娘心里微微一顿,霍桑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何一定要想起他?
  不就是个爱铺张不懂得节俭的败家男人吗?这种败家赔钱的,谁要谁倒霉!
  数千里之外的京都相府内,霍桑正端着一个极其挺贵的青瓷,也不知怎么得,手竟是一抖,青瓷中的茶水随之掉落在他的衣袖上。
  林幼情见状,慌忙近前关切,“相爷无碍吧?”
  为了逃避眼前境况,他特地将公务都搬去了廷尉,好在他的确公务繁忙,年节之后,要处理的公务堆起来大约有数丈之高。
  只有在每每沐休之日,为了维持恩爱名声,他才不得不回来。
  前几回休沐,恰逢京都有各个宴会,他便带着林幼情参加。
  一想起林幼娘在外头那般快活,他便一怒之下,为林幼情花光相府所有银钱。
  她不是心疼在乎银钱吗?那他就花了个干净!看她心痛不痛!
  当时花完银钱他心里的郁闷虽然好过了许多,但久而久之,他的心思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这一回,就连花银钱也治不好了。
  今日天朗气清,他正想来池鱼湖散散心,顺便将藏了许久的茶拿出来泡一泡,谁想才第一杯,便被他搞砸了。
  他猛地将杯子放回几子上。
  心情很是不好。
  林幼情正要给他再沏一杯,却被他喝住,“下去!”
  青瓷还未过手,林幼情微微一愣,谁想霍桑再喝了一声,“下去!”
  林幼情只好退到自己的座位上端坐,脸色却一下铁青了。
  这些日子相爷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喜怒无常的,有时对她千般好万般疼,她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她摘来。
  可有时,他却总是拒她千里之外,甚至连亲近都不肯。
  难道是杨幼娘在府上露出了什么破绽,使得相爷看出了她的身份?
  思及此,她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红芷。
  红芷心尖猛地一颤,将头微微埋了下来。
  她这样子在林幼情眼中无疑是心虚,看来当初应该派红荆跟着杨幼娘,免得她生出这么多不必要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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