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耳廓红了：“以前定制的，有点短……”
“你果然是大少爷。”
“姐姐，你今天才是——穿得这么……”
站在电梯里面，电梯的镜面朦朦胧胧地映出我的模样——黑色羽绒服歪歪地挂在身上，银色吊带裹着我的身体，皮肤在冷光下显得很白，一侧肩带有些垂下来了……
实在有一点点衣冠不整……
我连忙收紧羽绒服，拉了拉肩带，热潮从上往下，我实在有些惭愧……今天果然不该这么穿：“是不是太暴露了……”
他点头。
我郁闷地垂头。
而他轻轻搂着我的腰，把下巴埋在我的头顶，认真地说：“姐姐在外面不要这么穿，被其他人看到——我不喜欢，不过……”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狡黠的笑意：“姐姐可以经常在家里这么穿。”
“非、常、性、感。”
他凑到我耳边慵懒地、缓慢地说。
那一个字、又一个字从耳廓滑入，痒痒的，慢慢浸入我的耳膜，在我的血液中蔓延，最后坠入我的心脏。
我整个人僵硬得像木偶，身体又烫得厉害。
“姐姐？怎么僵住了？”他还在问，一脸天然。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我嚎叫。
我气得推他，他笑着捏我的手心。
他果然有个按键，一不小心荷尔蒙就开启了，然后我就死了……
-
我们走出KTV，外面冷风阵阵，我冻得直抖。我默默盯着一身单薄的、回头率超高的子夜，发出了灵魂疑问：“傻小子，你不会连羽绒服都没穿吧？你不冷吗？”
“我是鬼，没关系。”他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没关系呀，你的手这么凉！现在可是一月底你当现在是夏天吗？！”我瞅了瞅周围繁华的商城，搓手，“走，姐姐带你买衣服去！”
本来我就有个愿望——和他一起逛街买衣服，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TBC
【*万圣节彩蛋】
以前每一年万圣节前夜，殷子夜的妈妈都会陪他做一个小南瓜灯。破破烂烂的瓦房里，他和妈妈把小南瓜灯放在窗前，南瓜灯橘色的光芒映在妈妈略微疲倦的脸上，妈妈干燥的手心里，藏着甜甜的糖果。
妈妈说，会一直一直陪他长大。
在这样的夜晚，殷子夜总觉得他的妈妈会发光。
殷子夜八岁那年的万圣节，他不再住在那间破破烂烂的瓦房里，他身穿精致的服装，踩着小皮鞋，他是大房子里的小少爷。但是他刚刚因为偷吃了糖果，被奶奶赶出厨房。
“你这个杂种！”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怒吼。
什么是杂种？他听不明白。
他朝爸爸看去，爸爸被身穿漂亮礼服的大人们围绕着，无暇顾及他。
小朋友们扮演着奇奇怪怪的幽灵，在院子里飞奔。
草丛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南瓜灯，但没有哪一个比得上他妈妈做的。
他想妈妈了。
“叔叔，妈妈在哪里呀？”他问管家叔叔。
旁边的小朋友听到了，幸灾乐祸地大喊：
“你妈妈死掉啦！”
“我爸爸说你妈妈得了脏病！”
“你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殷子夜跑掉了。
他不顾大人们的呼喊，跑得飞快。
他跑过草丛，翻过栅栏，猎狗在他身后吠叫，他上气不接下气。
他跑在繁华的街道上，庆祝万圣节的人们与他擦肩而过。
他停下来，咳嗽，胸口疼得厉害。
人们在高歌。
他不想听他们高歌。
他跑进了陌生的荒野中。
荆棘刺破了他的皮肤，刺痛。
黑色的、如同坟墓一样的大树在冰冷的风中朝他张着血盆大口。
他摔倒在草丛中。
他哭了起来。
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
然后，他的世界亮了起来。
在他跟前，出现了一抹近乎透明的影子。
朦朦胧胧的，绿色的。
“妈妈！”他大声喊道。
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真的是妈妈！
殷子夜的妈妈一把搂住了他！
他哭得上期不接下气：“妈妈你去哪里了……你……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妈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奶奶不喜欢我！爸爸也不理我！我不想待在那个大房子里！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殷子夜的妈妈不断安抚着他的小脑袋，不断亲吻他的额头，说着：“宝贝儿，妈妈也很想你，妈妈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妈妈其实一直陪着你……”
殷子夜啜泣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他们说，妈妈……死掉了……是真的吗？”
“我的孩子，妈妈其实没有离开你，妈妈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暂时看不到妈妈了而已。”
小小的殷子夜已经明白了答案，他抓紧了妈妈：“我不要！！！”
妈妈轻轻揉着他的发顶，柔声道：“没关系的，以后一定还有一个人，像妈妈一样珍惜子夜，成为子夜生命里的光，那个人会知道，子夜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值得珍惜的宝贝。”
殷子夜明明已经用尽全力抓住妈妈了。
可是他妈妈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淡。
荒野中，有那么多冰绿色的火焰。
它们沉默地、怀念地徘徊在这个世界上。
冰冷的风一吹，他们消失了。
……
“小少爷！醒醒！”管家叔叔的声音。
子夜被摇醒了，他竟然躺在院子里，管家和仆人一脸焦急：“小少爷，你怎么可以在院子里睡觉呢？会着凉的！”
殷子夜站起来，他其实并不冷，身上还带着熟悉的温度。
他的衣襟湿湿的，他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荆棘的痕迹。
一滴殷红的血从伤口溢出。
那是他见到了妈妈的证据。
——那段埋藏在殷子夜潜意识里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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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7
子夜作为一只鬼，戴上黑色口罩、用头发挡一下伤疤跟常人真差不多，最强的是他的手机居然也能扫描健康二维码，我俩进入商场顺畅无阻。当然他也解释说，就算人类阻拦他，他也可以变成鬼身进去。
我们钻进商场，到处都是新潮的羽绒服，子夜本来就肩宽腿长，感觉件件挂他身上都好看。
“这件白色的好好看！”我比了比长度。
又马上被一款特别新潮的骷髅羽绒服吸引了：“太酷了！”
“这件黑色的也好好看，摸起来材质不错！”
导购小姐在旁边说：“小姐姐，可以让你男朋友先去试试嘛！”
“不是男朋友啦～”我小声解释。
导购小姐：“这么优质的要赶紧抓到手哦～”
子夜在旁边看着我，发出闷闷的笑声。
我推他进试衣间：“笑什么笑，赶紧去试衣服！”
他试衣服，我选衣服，不一会儿就打算让他试好几件。
子夜换好了第一套，从里面走出来。果不其然，感觉就是个模特儿在这边拍杂志图……除了背有点弓以外。
“背挺直！”我去拍他的背。
他被迫挺直，摸摸头发：“好看吗？”
怎么会不好看，星星眼。
此刻他身穿米白色鸭绒短款羽绒服，下身套迷彩休闲裤，三指宽的深褐色皮带，整体感觉——他朝我微笑的样子真的好奶好可爱啊！
又去换了一件，这次是红蓝拼接潮流羽绒服，胸前还有个米老鼠，黑白运动款长裤，一出来导购小姐姐给他拿了一顶鸭舌帽，整个人既青春又帅气，周围的人都在啧啧赞叹：“哇，这哪家的模特啊？可太好看了吧？”
导购小姐也在旁边星星眼：“小哥你起码得有187、188吧？穿个鞋都快190了……”
子夜点点头。他问我：“姐姐，好看吗？”
我连连点头，又把黑色羽绒服递给他：“试试这件。”
这次出来还得了……
这是款带深灰色狐狸毛的中长款黑色羽绒服，低调又独特，胸前一个金色小皇冠，背部是银线勾勒的蝙蝠翅膀，完全把他的身材、整体气质衬托了出来。光看个背影都只想说：尼玛，好绝一男的！
“好看吗？”他问我。
我帮他理了理帽子，认真道：“我已经跟这一件看对了眼。”
他思索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看着我：“果然比起可爱、青春的男生，姐姐更喜欢成熟一点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你在想啥？”
他笑眯眯：“不过，我知道姐姐其实最喜欢柔弱型的，姐姐属于……在街上看到一只可怜的小狗狗就忍不住捡回家的类型，我说得没错吧。”
我满脸问号：？？？我啥时候捡狗狗了？
我认真：“不觉得这个蝙蝠翅膀特别适合你吗？”
他稍微露出一点点尖牙：“因为这个？”
“笨蛋，翅膀象征自由！”
“哦～～”他拉长声音。
“既保暖，又帅气，还含义丰富！”
他一副特别同意的样子，连连点头。
我这才想起去看标签。
完犊子了，这一件破羽绒服要2598元！不包含里面的白毛衣和长裤的！
导购小姐姐敲计算器：“小姐姐，这款羽绒服质量特别好，非常保暖，人气相当高。现在这款羽绒服打9折哦，打折下来是……2338元！”
2338元！
我的羽绒服最贵的就260，穿了几年了……我在想啥居然带他来商场买羽绒服？！
我欠了花呗三千多，如果要买的话得用花呗或信用卡。不过10号发工资，这次又过年，就算是实习生应该也有那么一两千奖金吧？
子夜确实非常需要一件保暖的羽绒服，这件含义又那么好，非常适合他。
啊啊啊，那就买吧啊啊啊！
“我买。”我道。
小姐姐高兴极了，连忙又问：“这件毛衣和长裤也拿下来吗？一起买很划算哦，加起来一共，3150，零头抹掉，3100好吗？”
“一起吧。”我的心在颤抖。
子夜却轻轻地把我拉在他的身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导购小姐：“刷这张卡吧。”
我：“？？？”
我：“你的信用卡？”
我：“你还有卡？！”
子夜垂下头来，在我耳边悄声解答我的疑惑：“人去世后，储蓄卡也是可以用的哦。我好不容易找出来了，里面的钱肯定够用，姐姐不用担心。”
“不是你爸爸妈妈的钱吧？”
“我读书的时候也有打工赚钱，这都是我自己攒下来的。”他见我还有些犹豫，马上可怜兮兮地补充，“我回去翻箱倒柜、冒着被奶奶发现的风险才从箱底搜出来的银行卡，姐姐不允许我用吗？”
“你自己的卡，当然可以用了！”我道。
他一下子喜笑颜开：“那我给姐姐也买一件吧！”
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我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冬天有两件羽绒服呢，换着穿！”
“姐姐给我买了那么多礼物，我也给姐姐买一件好不好？”
“……这……”
于是他开开心心拉着我买了一件跟他配套的，我白色他黑色，我天鹅翅膀他蝙蝠翅膀，俨然俩中二少年少女……
我俩从商场出来，天空正在飘雪。
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激动不已。
我们在路灯下驻足眺望，细小的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
我用手去接，我的手冻得红红的。
于是他取下口罩，握住我的手，轻轻吹气。
他的气息是温暖的。
我笑着去摸他的睫毛。
精致的雪花挂在他的睫毛上，缓缓融化，凉凉的。
“我们走一会儿再坐地铁好吗，我还想多看看雪。”我提议。
“好啊。”
“走一站。”
“好。”
“唔，你拿了那么多东西，让我提一袋吧？”
“我力气大，姐姐知道的。”他有点小得意。
“哈哈，那走两站？”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手指滑过我泛红的手腕，“而且姐姐的手腕被那家伙捏得那么疼，明天得发青。”
“你不说我都忘了。”现在确实还在酸痛。
“回去给你治疗。”他盯着我舔了舔嘴唇。
我吞了一口唾液，感受他手上的温度，实在忍不住问老问题：“啊，子夜，你真的是只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