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一面水镜忽然现出,江月见到了那个‘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睡得‘安详’,父皇母后虽然担忧她,可也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闭上了眼。
极微小的震动传来,仿佛水波一荡,再睁开眼时,她穿到了另一个梦世界。
面前是一个面容苍白清秀的少年,他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还未凝固,衣衫也被鞭子抽得七零八落,好不可怜的模样。
如果不是,一股劲风袭来,少年发狠地扑倒了她。
江月:大胆马奴!
第58章 058娇娇大小姐vs小马奴
“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阵劲风袭来,身形瘦削的少年人恶狠狠地将江月扑倒在地,居高临下咬牙切齿地问道。
只见他面色本是苍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得透明的肌肤上渐渐浮上了一层异样的潮红,额角青筋鼓起,似是很用力地在隐忍着什么,指节分明的纤长五指,掐住了江月的脖子。
“咳放手。”
可怜江月,刚穿过来就面临这种修罗场,脆弱的脖颈被少年人握在手中,铁一般坚硬的手指收拢,江月面色胀红,快要喘不过气来。
情急之下,手边好似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一手抄起不管不顾地朝压在身上的人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掐在脖子上的手松了,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倒下了,少年人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眼看就要压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江月头往旁边一扭,刚才还占尽优势,掐着她的人,就这么擦着她的发丝扑到了地上。
江月呼出一口气,用手戳戳他尚显青涩稚嫩的脸庞,心想,就,还挺弱的?这就晕了。
不过,人看着是瘦,还挺重的。
江月奋力一推,把人推到一旁,站起身来,打量周围,屋内轻纱飘飘,罗床矮榻,分明是少女香闺。
既是少女闺房,怎生有男子?
江月拍了拍有些混沌的脑子,正想要理一理思绪,就听门外传来一声:
“大小姐,那小马奴可从了?”
从,从了?
江月呆了一瞬。
她缓缓回头,望向还倒在地上的少年人,小马奴。
他身上薄薄一层的衣衫破碎,似是被鞭子抽的七零八落,深色衣衫下露出缕缕玉白肤色,一条条可疑的红痕遍布,触目惊心。
只不过,那红痕未破皮见血,色泽竟还透着些微的粉,由下而上望去,是少年玉白的脖颈,潮红一片的俊秀面庞
此情此景,怎么瞧都是一个羸弱的少年郎,险些被霸王强上弓
“嗯”
小马奴眉头紧皱,薄唇轻启,似是难耐不已,口中溢出一声轻哼。
江月脑子里轰的一声,原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彻底明白了原委。
大周朝乃是女皇登基,宣扬女尊男卑,在前朝,男子未婚之时,可纳通房姨娘,那如今大周朝的贵族女郎们,自然也可蓄养男宠,权当晓事享乐之用。
江月是永平侯府大小姐,年满十六,看上了家中一俊秀小马奴,奈何小马奴抵死不从,今儿个便只好下了些猛药,务必要成事。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又再次响起,许是方才江月未有回复,门外的丫鬟急了,高高扬声问。
“小姐,小姐,可要奴婢进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难不成还真要霸王强上弓?
“别,”江月脸一红,忙甩开脑子里不该有的画面,回道:“咳,你别进来坏了本小姐的好事。”
她语气里故作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好让丫鬟绝了念想,不然人进来了可还得了,眼下小马奴估计中了药,恐怕得真‘成事’了。
谁知她这句话竟叫人误解了。
“哼妖女,你果然贼心不死”小马奴有气无力地怒道。
江月一惊,回头望去,小马奴竟然已经醒过来了,他额前几缕发丝凌乱地垂下,玉白的肌肤上泛着一层红晕,剑眉紧紧拧着,神情愤恨,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厌恶地瞪着江月,俨然一副良家少年,被恶霸所逼的模样。
这躲洪水猛兽般是为何?
江月揽镜一照。在这个梦境里,她的容貌与现实中差别不大,鹅蛋脸,柳叶眉,还有一双好似鞠着一汪清泉的杏眼,实在是称不上可怕吧。
她这么美,就算要宠幸他,他也是占了便宜好不好?
“你放心,本小姐才瞧不上你呢。”
江月撇了撇嘴,说着想走上前,把小马奴脚上的绳子给解了。他的脚上绑了一圈粗麻绳,屋子里还散落着另一根麻绳,想必是之前绑着他手的绳子被他挣脱了,脚上的还没来得及解,就药效发作,四肢酸软无力了。
哪知江月方上前一步,小马奴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忙挣扎着往后退,避她如蛇蝎,好似生怕被轻薄。
江月在心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他这副羸弱无力模样,她想干什么,他还能拦得住?
心里忽然起了些恶趣味,她故意一步步走上前,觑着小马奴一副紧张的模样,目光含着屈辱、愤恨、厌恶,用力挪动着往后退,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床榻边。
“你,你别过来。”
小马奴的脸胀得通红,羞愤欲绝,似是药下得太猛了,他只能浑身无力地任人予取予求。
江月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他的脸。
他约摸十五六岁,面庞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稚嫩,从他俊朗的五官上可以看出他长开后的模样,分明带着熟悉的感觉,江月一愣。
“陆燊?”
“将军?”
小马奴没有回应。
江月摇摇头,想来,只是长得像而已。若他真的是陆燊,遇上这种情况,绝不会是如今这副羞愤欲绝的模样,不用她主动,男人一准就急吼吼地扑上来了,才不会躲呢。
这梦世界说来也怪,上一回,她是个身份低微的通房丫头,一直被将军压得死死的,没想到这个梦境里,她翻身做主子,在小马奴面前占尽优势。
心里不由得觉着有些爽快。一时间,江月恶向胆边生,突然猛地靠近小马奴,纤纤玉指轻挑地捏住他的下巴,居高临下晲着无法反抗羞愤欲绝的小马奴,嘴角一勾,正要做些什么,电光火石间,形势陡转。
“啊——你咬我!”
手腕上剧痛袭来,小马奴竟然胆大包天的狠狠咬住了她的手腕!
此时他的脸上哪有什么羞愤欲绝的神色,那双狭长的凤眼里,全是孤注一掷的狠厉,像是受伤的幼兽,在拼命反扑他的敌人。
先前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都是装的,他示敌以弱,伺机而动,想一举将敌人拿下。
“痛痛痛痛好痛——”
江月何尝受过这样的罪?这男人绝对是属狗的,一副牙口如此尖利,不多时,嫣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江月后悔死了,不该图一时畅快起了戏耍的心思,他就是个阴狠的狼崽子!
泪水在剧痛下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清亮的杏眼里早已朦胧一片,水雾氤氲,花瓣般娇嫩的脸蛋儿似是沾上了露水,格外惹人怜爱。
手腕上狠狠咬着的嘴忽然松了,江月松了一口气,不料下一刻,湿湿软软的触觉传来。
他,他竟然在舔她!
似是被丰厚的羽毛拂过,又似是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方才被咬的剧痛被缓解,随之而来的却是愈发难以忍耐的异样感。
她,宁愿他继续咬她,而不是这般
耳边听得小马奴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了,他的脸上潮红一片,青筋暴起,仿佛终于隐忍到了极致,又或是被她手腕上鲜红的血液刺激到了,他竟然就这么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那一圈他咬出来的牙印。
舔着舔着他呼吸愈来愈急促,身体愈发的滚烫,擒住她手腕的手上传来惊人的烫意。
江月大惊,忙用力想要将手腕抽回,却被他死死按住,他嘴上动作不停,掀起眼帘望过来,不期然二人对视。
那是怎样一双魅人的眼。漆黑的眸子里似卷起了漩涡,幽深不见底,微微上挑的眼尾又带着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似是精魅惑人,又似是山雨欲来,要将人囫囵卷入其中。
这样的目光,江月并不陌生。
上个梦境里,将军可没少用这种目光看她,一副恨不得把她吃干抹净的模样。
糟糕。原身给小马奴下的药真的太猛了,再不脱身就走不了了。
“来人——来人啊快来人!”江月急得大喊起来。
“小姐,小姐怎么了?”房门被用力一推打开了,守在门外的丫鬟黄杏冲进来,见二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床榻边,靠得极近,就急急止了步伐,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啊小姐,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看的,啊不,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嘴上告罪,黄杏心里却想着,平日里见自家小姐一副娇弱模样,没想到竟然是压在上面的那个,嘿嘿,果然咱们府里的女郎的就是勇猛。
江月好不容易见她进来了,又转身出去,都快气死了。
“你站住,快回来!他咬我,快把他拉开!”
咬咬,这么的,有情趣吗?黄杏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但碍于主子的命令,她还是乖乖回去,帮忙把小马奴给拉开了。
小马奴的力气虽大,但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他中的药实在是太重了,重得让他四肢无力,方才也不过是凭着一股惊人的意志,才发狠制住了江月。
黄杏呼出一口气,见到江月手腕上那一圈带血的牙印,这才明白,原来小马奴还是不从。
哼,真是不识好歹,小姐宠幸他是看得起他,伺候小姐难不成不比去马棚里面喂马好些?
她眼珠子一转,瞅着这会儿小马奴浑身瘫软再无反抗之力,冲着江月献计:
“小姐,机不可失啊,不如趁热打铁把小马奴给收了。”
江月:“他都不能动了,如何成事?”
哪知这小丫鬟立马接话,眉毛一扬一扬的:
“他不能动,小姐您可以啊!”
就,女皇登基的岁月里,民风都如此彪悍的吗?
第59章 059连这关都跨不过
小马奴脆弱地倒在了床边,尽管黄杏小丫鬟说得有些道理,可江月是万万不会同意成事的,她还嫌自己吃亏呢。
最后在小丫鬟恨铁不成钢的目光里,江月动用冷水大法,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帮小马奴消了药效,派人将他送回原来的住处了。
“咳,本小姐就是秉承君子之风,绝不趁人之危,一定要让这小马奴心甘情愿给我才行。”未免作风和原身不同引起小丫鬟怀疑,江月厚着脸皮,义正言辞道。
黄杏一脸不信,明显没被江月这番说辞镇住,不过她心里也没怀疑别的,只是暗自摇头叹了口气,心想:
大小姐果然还是很怂,还是前朝那副闺秀小家子气作风,视女子贞洁为大,拘于旧礼,不敢与男子亲近。这要是换成二小姐,二话不说就会上,那小马奴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杏不着痕迹再打量江月,这副娇娇小小,白白嫩嫩,身子软得没骨头一般,真是,看着就弱,也难怪家主更喜欢强壮的二小姐,即使二小姐不是她亲生的。
“小姐,过会儿就要用晚膳了,咱们先去主院等候吧。”黄杏抬头瞧了瞧西边的日头。
府里主子不算多,倒是有一同用晚膳的习惯。
主仆二人遂前往主院用膳。
永平侯府是世袭的宅院,地盘尚且算大,不紧不慢走了半刻钟,二人方才到达主院。让江月感到奇异的是,这一路上,内院里并不禁男仆行走,且来来往往的奴仆多是以女子为首,男子为下,一副男女地位颠倒了的模样。
当然这等奴仆的男女地位颠倒还不算什么,如果原身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永平侯府如今的主人,也即如今的永平侯,正是江月的便宜亲娘。
要知道十年前,女皇登基之前,永平候还是她的亲爹,女皇甫一登基,便极其强势地通过各种手段宣扬男女平等思想,这一举动自然是遭到了老旧男权势力的强烈反对,但更多地是得到了举国上下女性的大力拥护。
往前数多少年下来,都是女子以夫为纲,在家里,丈夫就是天,丈夫的话就是天命,是不可违抗的,可现今竟然有一位女皇登基,把天底下最有权力的丈夫——皇帝都给挤下去了,这无疑让众多妇女们心中大为畅快,更是看到了翻身的希望,再加上女皇颁布的一系列法令促进,现如今十年过去,大周朝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到权贵之府,下到百姓之家,大多都是女子当家作主了,即便女皇最初宣扬的是男女平等,可貌似实际情况却是有些矫枉过正了,这整个大周朝,分明是有些女尊男卑的风气了。
如今大周朝的女子,隐隐以蓄养男宠为荣,养的男宠越好,出去和朋友喝酒吹嘘,面儿上便更有光,这叫,男宠长脸啊。
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江月抬眸望去,忙站起身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个身份的亲娘,永平侯府的主子,女侯爷谢蔷。
只见她身量颇高,面容严肃,走起路来昂首阔步,十分地有气派,果然不负永平侯之名,瞧着便是个极强势的人。
落后谢蔷半步的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肤色微黑,透着健美的光泽,神采飞扬朝气蓬勃,气质自信大方,走起路来,同样是挺胸抬头,步子迈得极大,显然是以谢蔷为榜样,试图跟上她的步伐,这位少女便是府里的二小姐,谢萍了。
二人后面还跟着一长串人,江月一一打量过去,结合原身的记忆,迅速认脸。没办法,这回可是好不容易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得好生利用,不用再找什么失忆的蹩脚借口了。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走在前边的人都是女的,显然地位更高,亦或者说更得家主谢蔷的信任,都是心腹。而那跟在最后的一位男的,江月定睛一瞧,得,这不就是她那便宜亲爹吗?
他脊背微微弓着,眉目收敛,仿佛已经认命,老实的不得了,真可谓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风水轮流转啊,曾经的侯爷,侯府的中心,如今竟成了排在最末尾的人了。
一行人很快走近,江月知道在这府里讨生活,最最不该得罪的便是她这位亲娘了。当即便迎上前来,屈膝行了一礼,本意是为表尊敬,不料谢蔷见状,眼睛一瞪,袖摆一拂,鼻尖重重哼了一声,径直从江月面前走过,明显是一副瞧自己亲生女儿碍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