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轻歌——皓雪溶月听雨楼
时间:2021-12-22 14:35:43

  禹墨忽然想起之前在宇龙大饭店里,一大清早他叫谈轻歌起床的情景,谨慎地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往远离谈轻歌的方向挪了挪,他可不想洗个咖啡澡。
  “轻歌,醒醒。” 尽管经过几次并不算愉快的电话或当面交流,禹墨对于谈轻歌被唤醒时的暴躁情绪已经有所了解,难道这就是所谓起床气——虽然事实上,谈轻歌的休息日综合征远不止一般的起床气——无论如何,禹墨觉得不应该让谈轻歌就睡在这里。
  刚刚趴下并没有进入深睡眠状态的谈轻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身旁的禹墨,一愣。
  禹墨对于谈轻歌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抓狂反应有些意外。
  “禹先生。”对于这个时候在这里看见禹墨,谈轻歌显然有些意外。
  “你怎么还在这儿?还睡着了。”对于“禹先生”的称谓,禹墨有些失落,但正如在公开场合,他称呼她“谈轻歌”或“谈专员”一样,谈轻歌绝对是公私很分明的人。
  “哦,这些案子有些快到答辩期限,有些快要开庭了,想着赶紧把相关资料准备好。”因为五个案子都属于知识产权领域,谈轻歌即使有三头六臂,也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回头我多找几个人帮你吧,毕竟是公司的事情,不能就让你一个人全担着啊。”看着神情疲累的谈轻歌,禹墨有些心疼。
  “容总、代理律师,以及相关部门都很配合的,不过,还是要自己都看一下才放心。”谈轻歌明显属于那种需要一切尽在掌握的人。“不过,您放心,这几个案子,应该问题都不大。”这确实是谈轻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研究的结果。尽管有些法律规定可能并不清晰,但是都是有得一争的。
  “那就好。”谈轻歌的话让禹墨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些许小小的安慰。“不过,你也别太拼命了。我可不想案子解决了,我们的知识产权专员却病倒了。”禹墨的话语间带着些轻松地调笑。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禹墨很不幸地言重了,当时禹墨的感觉是,自己就是只乌鸦。这当然是后话。
 
  Part 33
 
  
  近一段时间谈轻歌根本无暇顾及公司的其他项目,五个案子搞得谈轻歌连周末的时间都不能好好补觉,除了回了一趟憩园,连去谈轻尘蹭饭的次数都少得很,绝大多数时候,连周末都在公司与禹墨等公司老总、相关部门和代理律师研究诉讼策略。
  对于连周末都能见到谈轻歌,禹墨的心情是愉快的,但是,看着谈轻歌为案件的解决费尽心力,考虑问题事无巨细,甚至有些吹毛求疵时,禹墨又有些心疼。看着谈轻歌日渐疲惫和憔悴的神情,禹墨甚至想过让谈轻歌不要再管这些劳什子诉讼,好好睡一觉,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处于严重缺觉状态的谈轻歌尽管还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和思维的清晰,却能明显感觉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了,没有什么食欲,腰酸背疼,头昏眼花,两眼酸涩。但是,大战在即,谈轻歌只能强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两件涉及音像制品的案件先开庭了,而且是在九月底的一个星期五的上下午。
  谈轻歌以公司员工的身份作为代理人,与代理律师和作为公司法定代表人的禹墨出现在被告席上。
  对于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的音像制品发行权,谈轻歌强调了天禹已经取得了小说的独家拍摄权,也就是把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并进行拍摄、发行的权利,原告无权对天禹使用、发行电视剧的方式进行限制。况且,就发行权而言,合同中也没有对发行方式做进一步限制,因此,天禹把电视剧做成音像制品并发行没有任何问题。
  而对于天禹把某台晚会的整体做成了音像制品,谈轻歌强调的则是天禹已经从电视台处取得了制作、发行许可,天禹所制作、发行内容的是整台晚会,原告仅仅是其中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就算单独的一个节目是受著作权保护的,整台节目作为视听作品的整体著作权与单个节目的著作权应该区别对待。整台节目的著作权归节目的制片方,也就是与天禹签署了协议的电视台所有。天禹发行整台节目的音像制品并没有侵犯单个节目的著作权、表演者权。此外,仅仅是发行音像制品,也没有超过正常商业运作的合理限度。
  禹墨静静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谈轻歌,有些心神荡漾,而对于她所说的具体内容,禹墨既没有留意,也并不在意。敬业、专注的谈轻歌,与那个疏离、冷漠,有强烈自我保护和防范意识的谈轻歌,就这么矛盾却又和谐地汇集成眼前这个小女子。
  开庭的效果似乎还不错。从法庭出来,谈轻歌却真的觉得身体有些撑不住了。草草与代理律师打了个招呼,谈轻歌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先好好睡一觉,给身体充充电。
  看着双眼眼眶有些发青,有些身心俱疲的谈轻歌,禹墨二话没说把谈轻歌拽上了座驾。“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你该好好睡一觉了,其他的事情,下个星期再说。就算天禹真的做错了输了官司,也不是赔不起,就当花钱买教训了,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我说了没问题的,您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还是对我没信心?”听着禹墨的话,谈轻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的专业判断就这么被一个非专业人士品头论足,更关键的是,怎么听着这么没底气呢,明明是有道理的事情啊。
  “嗯?”听着谈轻歌给自己的选择,禹墨一愣,仔细一想,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
  禹墨对于谈轻歌的专业不持怀疑,他只是不希望谈轻歌因此太过操劳,而且诉讼索赔金额也不算太夸张。但是,听在谈轻歌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简直是对她专业水平的侮辱嘛。
  “禹先生,如果您对我的专业没心,您可以另请高明,但是,就这么认输,无论是对天禹的名声,还是对天禹的未来发展,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有些事情,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一旦大家觉得天禹发展是靠着违法、违规发展起来了,您觉得天禹还有可能迈向国际吗?禹老先生生前据我所知,一直都兢兢业业,能争取的绝不轻言放弃,有哪怕一丝赢的希望也绝不会轻易认输,怎么到了您这儿,仗还没打,就认输了。就算原本能打赢的仗,有了您这样的指挥官,可不也得不战而降吗?”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睡眠不足,又被一堆案子折磨的心情极度烦躁的谈轻歌,此时没有那个心力去想禹墨说那些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对于自己的专业水平被质疑,谈轻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还可以忍了;但禹墨的不战而降,却是她难以认同的。姑且不论天禹的运作有没有问题,作为创意产业的领军人物以及L&S未来的合作伙伴,禹墨的这种态度让谈轻歌失望不已。
  谈轻歌很少吧啦吧啦说那么多,一般都是有问才有答,而禹墨明显从谈轻歌的高谈阔论了听到了失望和一丝鄙夷。
  这都哪跟哪啊,谈轻歌的火爆让禹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是不希望她那么辛苦,这有什么问题吗?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刚才对着自己口沫横飞的谈轻歌连招呼也没打,推开车门,在禹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一起前来听庭审的封家骏和颜承捷,明明看着禹墨把谈轻歌拽上车,不一会儿,谈轻歌自己下车打车走了,这世界的变化也太快了吧。
  啥情况?封家骏和颜承捷面面相觑。
  于是,两位无论是出于对哥哥和死党的关心,还是出于对八卦的关注的天禹高管,钻进了禹大老板的座驾。
  禹墨显然还没有从眼前的这一切中回过神来,他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怎么了,这是?”封家骏就是个八卦天后,好奇宝宝。
  禹墨摇摇头,他也是一脸状况外。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怎么谈轻歌看着怒气冲冲的样子。”
  禹墨自己也想知道啊。
  在思索了半天无果的情况下,禹墨决定集思广益,在满足眼前这两位的好奇心的同时,也让他们帮忙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他把刚才的情形大约描述了一下。
  “我觉得她一定觉得你质疑了她的专业。她是多骄傲的一个人,要换成是我,也一定不爽。”不得不说,尽管封家骏在多数情况下和谈轻歌不是一个世界的,但这一次,多少算是沾上点边。
  “我没有……啊。”禹墨刚想断然否认,忽然想起自己说的话,顿时没了底气,声音也变低了。
  “不战而降?”不得不说,颜承捷还是很擅长抓住重点的,“也就是,谈轻歌认为,你不仅对她没信心,对于应对天禹眼前的危机也没信心,而且,随时做好了要放弃认输的准备。”
  “啊!”这都哪跟哪啊,在听到颜承捷的这些话之前,禹墨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我没有要认输,要放弃啊。”
  “可是,你说了天禹不是赔不起啊,说了要花钱买教训啊。”
  “这……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压力太大啊,所以说不是赔不起啊。”禹大老板有些抓狂,怎么谈轻歌和他就这么没有默契呢。这想法差出了好几百条街。
  “兄弟,谈轻歌不是我,也不是你,你不能拿你的想法想当然地套在她身上。那个小女子,思维逻辑本来就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封家骏拍着禹墨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心里其实嘀咕着,好像谈轻歌的理解是正常一些的吧。
  “可是,我的重点是要她先把其他事情放一放,先好好休息啊。”禹墨还是没想明白,这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我要是谈轻歌,会觉得你是在说,既然问题暂时解决不了,你先洗洗睡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花钱买教训嘛,对吧,承捷。”封家骏说着,还不忘拽上颜承捷。
  “很有可能。”颜承捷觉得谈轻歌八成就是那样想的。
  禹墨沉默了。
  “你先别多想了,也许回头她会想明白的。”颜承捷安慰道。
  禹墨怎么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呢。
  谈轻歌身心俱疲而又怒气冲冲地回到家,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最近一段时间,她实在绷得太紧了。今天两场庭审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谈轻歌也决定,稍微放松一下,毕竟,后面的仗可能更难打。不论禹大老板是不是要不战而降,只要自己还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这几个案子都是很有胜算的。不知道禹大老板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谈轻歌是真的身心俱疲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直到禹墨的第三通电话,才把谈轻歌从睡梦中唤醒。而此时,很明显,谈轻歌的休息日综合征又上身了。
  “喂……”谈轻歌声音仍旧睡意十足。
  “我是禹墨。”禹墨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有必要和谈轻歌解释清楚,考虑到谈轻歌要休息,他一直忍到第二天下午才拨通谈轻歌的电话。而且,前两个电话居然都没接,禹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轻歌还对他怒气未消,所以不接电话,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电话终于接通了,听到那边明显没有睡醒的有气无力地声音,禹墨有些后悔自己又把谈轻歌给吵醒了。
  “嗯。”谈轻歌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这也让禹墨有些拿不准现在是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轻歌,你在听吗?”
  “有事说话。”对于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又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骚扰,谈轻歌一向没什么耐心。
  “昨天的事情可能你有些误会,我不是对你没信心,也不是想不战而降,我只是不希望你压力太大,想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都是些什么啊,谈轻歌迷迷糊糊听着电话那头似乎有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什么,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困着呢,聒噪。”
  电话这头的禹墨一愣,敢情说了半天,电话那头一点都没听进去,看来今天是说不明白了。禹墨也觉得,谈轻歌是应该好好休息,关键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难道都不用吃饭的吗,这样能行吗?但最终禹墨还是很识趣地选择挂了电话。“那你好好休息,bye。”
  电话那边直接传来挂断的声音,禹墨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Part 34
 
  
  新的一周。
  谈轻歌见着禹墨的时候,不再是低眉浅笑,禹墨觉得,谈轻歌看他的眼神,还是带着些失望。
  “周末你没找她?”颜承捷也感觉到了,轻声问禹墨。
  “找了。”禹墨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关键是,和没找一样。
  “那怎么还……”颜承捷觉得,禹墨的沟通和谈判能力是相当可以的,而谈轻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两个人要是沟通清楚了,似乎……不应该是眼前这种局面吧。
  “一言难尽啊。我给她电话的时候,她似乎还没睡醒。我想着,反正还有时间,就没有再打扰她。”禹墨没有提及谈轻歌的起床气实在让人有些消受不起,而自己被谈轻歌的起床气也实在是弄得无可奈何。他禹墨是多么沉稳的一个人啊,居然被人说“聒噪”,禹大老板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冠上这个词,这好像是形容夏蝉的吧,那种动物跟自己有一丝相像吗?
  “咱们起诉的那个案子国庆后开庭。”谈轻歌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下几个案件的紧张,“剩下的两个,再隔一周开庭。”
  “有什么困难吗?”禹墨问道。
  “都还好吧。有些问题可能需要在庭审时争一争,但我觉得,总体上没什么问题。”谈轻歌对于自己的专业和判断还是有信心的。
  “那就好,我再强调一遍,各部门要全力配合这几起诉讼,争取都能拿下来,天禹不是赔不起,是丢不起那个人。从上一任董事长开始,天禹的行事一向合法、合规。如果我们做错了,我们可以认,也可以花钱买教训,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但如果我们没有错,我们一定要据理力争到底,不论花多大代价。”禹墨的话掷地有声。
  谈轻歌听完,抬眼望向禹墨的方向,与此同时,禹墨也看着她,似乎告诉她,刚才的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对于禹墨今天的信心和态度,谈轻歌有些奇怪,她没想明白,为什么只过了一个周末,禹墨就由不战而降转而成了一战到底。但是,对于禹墨的话,谈轻歌是满意的,她朝禹墨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他刚才的话的认可,或许,其中还包含着一丝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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