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慕如初
时间:2021-12-22 18:17:31

  侍卫答:“粮草准备好了,其他人去购买食材,应该也很快回来。”
  傅筠点头,打算去马车上等待,但经过一家糕饼铺子时,忽地顿住脚。
  侍卫们也齐刷刷地停下,跟着自家主子望过去。
  店家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卖了大半辈子的糕饼也没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脚发软。
  “客、客官,要买糕饼?”
  傅筠若有所思了会儿,点头道:“好。”
  .
  虞葭买了许多零嘴儿,又去书肆挑了好些话本子,回到马车上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侍卫过来了。
  “杏儿姑娘,”侍卫问道:“虞姑娘可在马车上?”
  “在的,你有什么事?”
  “这是我家大人送给虞姑娘的。”
  虞葭:“?”
  她掀帘子瞧出去,就见个侍卫递了一大包东西给杏儿,里头还呼呼地冒热气。
  那侍卫看见虞葭,憨笑了下,补充道:“听说这家糕饼味道极好,我家大人特地给姑娘买的,您趁热吃。”
  闻言,虞葭下意识地去看傅筠那边,见他此时站在马车旁,正在听其他人禀报事情。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傅筠在暗中观察她这边的动静。
  他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给她买什么糕点?
  再说了,刚刚吃过午饭呢,还趁热吃,是嫌撑不死她么!
  虞葭暗暗剜了他一眼,立即合上帘子。
  傅筠:“……”
  .
  接下来的这一路走得比较久,直到天擦黑了都没有遇到客栈,傅筠下令就地歇息,侍卫们动作利索且有条不紊地开始将锅碗瓢盆取出来,准备做晚饭。
  虞葭这一路睡了许久又看了会儿话本子,之前傅筠买的糕点虞葭直接赏给杏儿了。后来杏儿尝了一块后大赞味道不错,虞葭狐疑地也吃了一块。
  确实不错,傍晚时两人就将糕点吃完,这会儿也不饿。
  虞葭继续待在马车上看自己的话本子。
  但,糕点吃多了就有个毛病——不停喝茶水,茶水喝多了嘛,就容易出恭。
  荒郊野外的,虞葭一般是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才会出去方便。这会儿眼看快忍不下了,于是领着杏儿下马车。
  幸好天色已经擦黑,到处昏暗,勉强令她觉得不那么羞耻。
  两人走得远远的,杏儿守在外头,虞葭自己进了小树林。
  但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嶙峋怪石极多,尤其是天黑之后,朦胧诡异的形状格外可怖,还时不时有奇怪的鸟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虞葭忍着害怕将事情结束,收拾齐整后正要走出去,忽地听见不远处草丛窸窸窣窣的声响,吓得她“啊”地一声飞快往外跑。
  “小姐怎么了?”杏儿也在外边大喊。
  地上的鹅卵石和杂草坑坑洼洼,虞葭也跑得踉踉跄跄,已经分不清来时的方向。她在这头,杏儿在另一头,两人都互相着急。
  倏地,她脚下被石块绊了下,身子一歪就要栽下去,电光火石间,有人飞快地接住了她。
  傅筠是循着声音来的,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来,然而刚看着人,就见她猛地撞过来。
  扎扎实实地撞在他胸膛上。
  虞葭闻到是傅筠身上惯有的香气,莫名地感到心安。这一心安,适才整个绷紧的神经就松懈下来,宛如脱水的鱼瘫软在傅筠身上。
  好久都没动弹。
  六月的天已进入夏季,夜里虽有风,但虞葭跑了一会儿香汗淋漓。这会儿呼呼地喘着气,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空去想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傅筠就这么扶着她手臂,也没动,但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此刻胸口那块地方烫得很。
  强忍着等她缓过来,想让她快些松开,但虞葭缓的劲儿有点久,以至于傅筠觉得胸口那里的温度已经烫到了全身,连他耳朵和脖颈都是烫的。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过来禀报:“大人,周围没什么发现。”
  虞葭惊讶:“可我明明听见草丛里有声音的。”
  “……”侍卫解释道:“可能是小动物路过。”
  傅筠:“……”
  虞葭有点尴尬,尴尬后也就不怕了,魂魄瞬间归位,发现自己居然还贴着傅筠,赶紧站直身子。
  热源离开后,傅筠暗暗松了口气,若无其事道:“走吧,回去。”
  “嗯。”虞葭跟在他身后。
  这时,杏儿已经找过来:“小姐没事吧?”
  虞葭摇头:“没事,就是适才脚绊了下,撞到石块了有点疼。”
  “那奴婢回去给小姐热敷。”
  “杏儿,我裙子好像也脏了,得换一身。”
  “好。”
  主仆俩的声音在夜里絮絮叨叨,傅筠不动声色走在前头。也不知怎么了,整个心思都集中在胸口那里。
  这会儿除了烫,居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悄悄地伸手摸了下。
 
 
第32章 心跳
  直到第五天,她们总算到达了京城。靖国公早就得了消息,因此一早就派人来城门口等着了。
  虞葭坐在马车里,听外头人说话,死活也不肯下马车,也不知为何,就是羞于见到傅家的人。
  其实傅家也就是傅筠的二堂哥来了,靖国公是不可能屈尊来接这个儿子的,而国公夫人之前听到傅筠带着女人办案的风流事,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也不想理这个儿子。
  没办法,只有平日里跟傅筠关系较好的傅淳过来,与他同来的还有此前被国公夫人留住在府上的远房表妹唐月彤。
  也就是此前要跟傅筠相看的女子。
  据傅淳说,刚好是在街上碰面,唐月彤得知今日傅筠到上京,既然碰上了,那就正好一起来迎,免得没礼数。
  至于是不是正好碰上不得而知,但这会儿,唐月彤贤淑文静地站在一旁,喊了声:“傅表哥。”
  傅筠淡淡地嗯了声,转头见马车里的人还不肯出来,有些头疼。
  傅淳也瞧了眼,故作不知问道:“马车里的人是?”
  傅筠只好转回去,上了马车。
  “怎么了?”
  虞葭戴着帷帽,手扯着帕子,低声问:“一定要下去?我不露面不行吗?”
  傅筠沉吟了下:“恐怕不行。”
  虞葭也清楚,刚才那声轻柔的“傅表哥”她也听见了,傅筠这会儿让她下去估计就是想让她做一回戏。
  她纠结了片刻,最后点头道:“行,我现在就下去。”
  傅筠点头,先行下车,而后对着堂哥无奈笑了下:“她怕生。”
  听了这句话,唐月彤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仍旧是得体的笑。
  很快,虞葭拾掇齐整下了马车。她身姿娉婷窈窕,款款而至时,江南女子的弱柳扶风之韵呼之欲出。
  虽看不见面容,但光这份气度也能猜出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唐月彤的眼神暗了暗,她早就得知傅表哥身边有个女人,今日故意来相见也是想第一时间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可现在……
  若说比容貌,她容貌也不差,比身段,她也不逊色,甚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来之前也是极其信心满满,觉得傅表哥见了她定然会喜欢。
  但此时见了这位叫“羡鱼姑娘”的女子后,莫名地,她感到一丝威胁。
  虞葭对着两人欠了欠身,也没说话,倒是唐月彤先说了。
  “这位就是羡鱼姑娘?”她面上的笑极其热情甜美,仿若真心喜欢虞葭一般:“果真是好看。”
  虞葭也不知这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她此时的任务就是做戏,做够了就行。
  “多谢夸赞。”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对傅筠道:“路上睡得久了,我头有些疼呢。”
  声音娇柔得滴水。
  傅筠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傅哥哥,”虞葭微微顷身靠在他臂膀上,略带撒娇的口吻:“我们何时走?”
  傅筠只觉得,她这声“傅哥哥”喊出来,喊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甚至有点后悔让她下来做戏,也不知她又看了什么话本子,这种称呼居然喊得如此自然。
  一旁的傅淳见两人这般亲昵,暗暗心惊。他还从未见自家堂弟跟女子亲近过,乍一见,且还是这般不可言说的情况,实在是……
  他不大自在地侧过脸,心想,婶婶喊他来打探堂弟跟这女子的消息,回去恐怕有得说了。
  另一旁,唐月彤的面色也发白,袖中的手指都要扣进肉里头了。她向来听说自己这位表哥才华横溢、能力卓绝,且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从未近女色。没想到……
  她贝齿轻咬,努力维持面上的笑,打断两人的亲昵:“表哥,姨母听说你回来了,已经等着了,可要现在回去?”
  傅筠不着痕迹推开虞葭,扶她站直,点头道:“好。”
  他转身对着虞葭说:“你先去别院等我。”
  虞葭乖乖巧巧:“嗯。”
  傅淳咳了声,赶紧招呼:“走走走,既然回来了,今晚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杯。”
  随即几人各自上马。
  虞葭即将钻入马车之时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傅筠情深意切地嘱咐了句:“傅哥哥,你要快些回,我等你!”
  刚刚翻身上马的傅筠,一个趔趄,差点要跌下马去。
  .
  几人很快在城门口分开,傅筠跟着自家堂哥回府,而虞葭被侍卫带去了别院。
  虞葭是走了,但她给众人留下的震撼久久未息。
  傅淳骑马跟傅筠并排走,没话找话地说了些府上近日的事。
  傅筠心不在焉地听,脑子里那句“傅哥哥”彷如魔咒挥之不去,偶尔‘嗯哦’地敷衍附和几声。
  “你怎么了?”傅淳转头笑,目光促狭。
  傅筠摇头:“没事,回去说。”
  而后,一夹马腹赶紧回府,努力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异样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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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葭被送到的地方,是傅筠自己私人的别院,听管家说傅筠一月也有那么几回来这寻清净。
  因此这里的起居用具十分齐全,连院子里的花树都修整得极好。
  虞葭没来过上京,之前在马车上也没怎么看上京的街市,但来了傅筠的别院,看到处都是琉璃青瓦,墙垣雕刻精美,阁楼错落有致,心里暗暗咂舌。
  上京果真繁华,哪怕只是一处私人宅院就可窥见一般。
  穿过游廊时,又看见不远处碧绿成荫,水榭楼台高筑,景致浑然天成。
  领路的婢女骄傲地介绍道:“这还只是我们大人一处的私宅,其他地方景致更好呢。”
  言下之意,傅筠有好几处私宅。
  经过湖边柳树下时,虞葭看见有几只小船靠在岸边,湖中央种了莲花,如今正是初夏,粉莲依旧盛开,煞是好看。
  那婢女又道:“姑娘若是喜欢,等天气好时可来此游船,摘些莲子回来吃也是不错的。不过…”
  “不过什么?”虞葭问。
  “不过需得问问紫晴姐姐,她同意了方可。”
  “紫晴是谁?”
  “是这里的总管,内院里的事都得听她的呢。”
  闻言,虞葭蹙了蹙眉,难道自己也得听个的丫鬟的,到底什么来头?
  没过一会儿,虞葭被送到地方,是一处雅致的院子,且清净。
  不过就是太清净了,虞葭望了眼四周,皆是空空荡荡,没个左邻右舍的。难怪她走了这么久才到。
  “紫晴姐姐说了,这处景致清雅,适合姑娘养身,就给您安排了这处住下。”
  “我吃住也是她安排?”虞葭问。
  “是呢,羡鱼姑娘,”婢女说:“您先歇着,等会儿会有服侍您的婢女过来。”
  那婢女走后,就虞葭和杏儿两人站在院子中央,主仆俩孤零零地互相望了眼。
  杏儿气鼓鼓:“一看就知道是那个紫晴故意的,哪有主子在这等下人的道理?”
  虞葭找了院中的一个花藤椅子坐下,心下了然,敢情是给她下马威呢。
  再说了,她一个外室,也算不得什么正经身份。在大户人家,妾都还算半个奴,何况是外室。
  算了,虞葭心想,反正也只是忍一年,一年后远走高飞。
  她靠在椅子上歇脚,杏儿进去屋子收拾东西。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婢女,那几个婢女往回都是在后院打杂的,也没正经服侍过人,见了虞葭还颇是拘束。
  虞葭一挥手:“来了,就开始干活吧。”
  几人纷纷点头好,干活她们在行。
  这些人手脚麻利,没几下就把虞葭带来的行李收拾得七七八八。有个圆脸的婢女指着小厮们抬进来的好几个大箱子问:“姑娘,这些要收拾吗?”
  那些都是从蛩州带来的礼,也没有收拾都必要,虞葭就让她们将西厢房腾出来,当成库房把箱子放进去。
  她自己坐在屋子里软榻上继续歇息。
  但没多久,外头传来叱责的声音:“谁让你们将东西放这的。”
  “是、是羡鱼姑娘。”
  虞葭闻声,走到门口,懒懒地问:“是我吩咐的,怎么了?”
  院子里站着个紫色衣裳的婢女,想必就是紫晴了。
  这紫晴适才虞葭也从那些婢女口中得知,此前是国公府里头的大丫头,一直跟在傅筠身边伺候,如今被派来了别院,难怪她有脾气。
  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却被安排来侍奉个外室。
  紫晴见了虞葭却是怔了下,说道:“西厢房是招待客人所用,这里不可放置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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