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慕如初
时间:2021-12-22 18:17:31

  虞葭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现在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三两步走到床边,拉下帘子就瘫倒在床上。
  莫名其妙的,她居然做了个梦,梦中咬她裙摆的小花狗变成了傅筠。
  他盯着她的小腿看,看着看着就咽口水,嘴里还轻浮地说着:“古今第一大美人,过来给我吃一口。”
  画面忽地一转,就转到了两人躲在菩竹后面,屋子里头是羞人的声音,而傅筠看她的眼神浓郁深邃,仿佛下一刻真的要吃她一口似的。
  虞葭吓得一脚踹过去,“嗷”地疼醒。
  “……”
  ——原来是不小心踹到墙壁了。
  外头天色已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还闹哄哄的。
  “杏儿?”虞葭喊了一声,没人应。
  “杏儿,外头发生何事了?”
  过了会儿,杏儿才端着盆匆匆进门:“小姐快起来洗漱,外边走水了。”
  “哪走水了?”虞葭大惊,她祖母还在旁边厢房呢。
  “不是老夫人那里,”杏儿道:“是隔壁院子。”
  “隔壁住着对母女,也是今日来上香的,听说是什么御史家的夫人小姐。”
  “说起来也是庆幸,”杏儿嘀咕:“小姐临时换了院子,如若不然,遭殃的可就是咱们了。”
  虞葭也庆幸,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
  “那家母女可有事?”
  “幸好锦衣卫的人发现得及时,并无大碍。只屋子里的物件看来是要不成了。”
  “锦衣发现的?他们三更半夜的在这做什么?”
  “好像是追查可疑罪犯。”
  说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声音。
  虞葭收拾好,出门去看,就见门口进来了对母女,自家祖母也由丫鬟扶站在门口。
  那对母女走过来问:“是定国公府吗?”
  虞葭点头,见这妇人身边跟着个约莫十五六的少女,那少女显然是吓到了,担惊受怕的模样。
  那妇人朝虞老夫人行了一礼,道:“今日我们院子走水,到处乱哄哄的。适才问了住持,说寺院厢房都满了,定国公府这里还剩两间,我便厚着脸皮来问问,可否……”
  未等她话说完,虞老夫人就赶紧合手拜天:“菩萨保佑哟,你们没事就好,今晚只管住这。”
  她拉过虞葭:“这是我孙女,也是定国公府的小姐。”
  那妇人听了,顿时明白过来,这位是虞家的老夫人,定国公府是没有老人的。那么眼前这位少女应该就是那位传言中的裴三小姐了。
  妇人看了眼虞葭,又赶紧感谢。
  安排好住所给这对母女,再送祖母回去睡觉后,虞葭就有点睡不着了。
  走水的地方就在隔壁,她不放心,打算过去瞧一眼。
  这会儿隔壁还有些乱,火已经扑灭了,但寺院里的僧人还在搬里头的东西,到处也漆黑的瞧不见什么。
  “小姐,咱们回吧?”杏儿道。
  虞葭点头,拢了拢衣裳往回走,但才转了个拐角,就见一人抱臂立在柱下。
  杏儿吓了一跳,但看清是谁后,又立马禁声。
  傅筠懒懒地打量虞葭:“大半夜不睡觉,上哪去?”
  虞葭之前听说锦衣卫来了寺院,但没想到他也在。
  “你是来抓罪犯的?”
  傅筠没回答,反而问:“我送你的东西觉得如何?”
  “什么?”
  虞葭想起来那个精致小巧的泥人,蓦地,脸颊就有点烫。
  她低声问:“是你亲手……捏的?”
  “当然是我亲手……”顿了下,傅筠也反应过来这话中之意。
  捏泥人时他真没想这么多,只怎么好看怎么来,但这会儿却莫名地觉得这举动有点暧昧。
  傅筠耳根子渐渐发烫,但只停顿了这么片刻,虞葭就走过来了。
  “你……嗷——”
  虞葭对着他就是狠狠踩一脚,啐道:“臭流氓!”
  “……”
  出了口恶气,虞葭准备略过他回屋子,然而手腕倏地被攥住。
  虞葭抬眼:“做什么?”
  傅筠视线扫了眼杏儿,示意她离开。
  “你要干什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啊啊啊啊…”
  她身子一轻,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等一切停下来后,虞葭发现自己站在屋顶上了。
  “……”
  这会儿是秋天,屋顶有点冷,虞葭没好气问他:“你带我来这上面做什么?”
  “嘘——”
  “?”
  他故弄玄虚的,虞葭被唬住了,还以为他要带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或许跟逮罪犯有关呢。
  傅筠拉她坐下来,指着个方向:“看见了么?”
  虞葭仰头:“看见什么?”
  “星星。”
  “???”
  “……”
  “那是牛郎织女星,”傅筠声音突然温柔起来:“相传在千百年前,织女到人间游玩……”
  “啪——”
  虞葭嘟哝:“死蚊子!”
  “……”傅筠继续:“她对牛郎一见钟情……”
  “啪——”
  虞葭:“还敢咬我?”
  “……”傅筠耐心道:“后来两人结为夫妇……”
  “啪——”
  “……”
  傅筠说不下去了。
  宋景琛出的馊主意实在不管用,对于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女人,傅筠想了想,直接摁住她啪蚊子的那双手。
  虞葭不解地转头,恰对上傅筠深邃的眸子。
  她一愣:“做、做什么?”
  傅筠神情郑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你那天问我是否喜欢你,其实…”他顿了下,道:“是真的。”
  “?”
  “我喜欢你。”
  他声音清润好听,在寂静的夜里如水般轻柔,仿佛一道温泉流淌,润进心田。又仿佛一支抹了蜜的箭矢,咚地射入胸口。
  虞葭愣愣的,也热热的。
  夜色掩盖住了他的面容,面容瞧得不太清。但奇怪的是,那双眼睛虞葭却是瞧清楚了。
  里头酝酿了一坛酒,又浓又醇又醉。
  风吹乱她的发丝,绕在脸颊边,有点痒。虞葭抬手拨了拨发丝,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傻傻地问了句:“真的?”
  “我想娶你。”傅筠继续道。
  虞葭慌乱了下,而后伸手去探傅筠的额头:“你病了?”
  “……”
  傅筠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语气有些无奈:“你为何就不信我喜欢你?”
  虞葭的手被他握着,他手掌宽大,很暖和,她挣扎了下也没挣开。
  莫名地,就心跳乱了起来,说话也不大利索:“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许是傅筠这人太过耀眼夺目,虽然虞葭觉得他品性不好,但不得不承认傅筠就是天之骄子。她跟那些贵女们一处时,总会听到她们羞涩且小声地谈论起傅筠。
  再者,傅筠总是不屑一顾的模样,前几日不还说他不可能喜欢她么?
  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虞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她掐了下大腿,疼得“嘶”地一声。
  “怎么了?”傅筠问她。
  虞葭趁机抽出手,不大自在地说道:“你换个人喜欢吧。”
  “为何?”
  “我们不是退婚了么?再说了…”虞葭道:“我们两家都隔着仇呢,你说这番话是不是故意来逗我的?”
  “啊!肯定是了。”虞葭像是找到了完美铁证般,她定声道:“要不然,谁大半夜的在屋顶上说要娶人家。”
  “……”
  如果可以选择,傅筠也不想在屋顶上说这番话。
  虞葭迟疑了下,潇洒起身:“我走了,还得回去睡觉呢。”
  忽地,她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惊呼,人就被傅筠扯了过去,一把撞进他胸膛。
  “嗷!”鼻尖熟悉的酸痛感涌上来。
  “我说认真的。”傅筠盯着她:“我若娶你,你愿不愿嫁?”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虞葭都能听到傅筠的心跳声,当然也不知道是他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总之这一刻,就紧张得很。
  她不敢看傅筠的眼睛,稍稍别过眼:“你要娶,我就要嫁么?”
  “再说了,”虞葭道:“咱们俩家不是还隔着点仇么,你想娶也娶不着。”
  傅筠却是轻笑了下,嘴角勾起:“想必你父亲心里也十分清楚,当年东平城的事,我傅家是清白的。”
  “这么多年的恩怨无非是需要一个真相做台阶罢了,待我查明,一切便可了结。”
  “我只问…”他俊脸又靠近几分,声音比风还温柔:“你愿不愿嫁我?”
  要死了!
  他这个模样比当初中邪的时候更甚!
  虞葭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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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看了个寂寞
  虞葭觉得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这会儿像是被他施了咒术似的,动弹不得。脑子也瞬间停止了思考,迷迷糊糊的。
  直到他再次追问:“你愿不愿嫁我?”
  “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
  “我、我……”虞葭被他这么逼问,有点慌,只想快些逃离。便顺口说道:“我总得考虑考虑吧。”
  傅筠眼尾略弯,唇角也溢出笑来,他轻柔道:“好。”
  “那你好生考虑。”他说。
  他缓缓放开虞葭,扶着她重新坐好,勾上去的唇角一直没落下,显然心情很愉悦。
  虞葭纳闷,她都没答应呢,他高兴什么。
  过了会儿,傅筠问:“冷么?”
  “冷,”虞葭问:“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你还睡得着?”
  “……”
  为什么睡不着。
  傅筠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件斗篷,披在虞葭身上,还为她系好带子。边说道:“你从酉时睡到子时,再回去恐怕是睡不着的。”
  “你怎么知道我酉时入睡的?”
  傅筠轻笑了下,没回答,而是另外说道:“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他站起身,对虞葭伸出手。
  虞葭瞧着他宽厚的手掌,犹豫了下,选择扯住他衣袖,顺着力道起来。
  “要带我去何处?”她嘀咕:“大半夜的又是爬屋顶又是……”
  “又是什么?”
  “没什么……哎呀……”虞葭没注意脚下,踩空了下,赶紧双手箍住傅筠的手臂。
  傅筠瞥她一眼,慢慢悠悠走在前头,如履平地般悠闲自在。
  俩人夸过一座屋顶,从另一边翻进了阁楼,然后沿着回廊走。武南寺后院虽然是独门独院,但厢房都是连着建的,回廊与回廊之间只隔着栏杆,傅筠带着她一跃就过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走了会儿,虞葭问道。
  “很快就到了。”
  虞葭都忘记了手指还扯着他衣袖,就着昏暗的月光跟在他身后走了许久,直到傅筠再次带着她跃上屋顶,然后翻过另一座高楼。
  这栋楼颇高,走了几层后,虞葭累得微微喘气
  “这是哪里?”
  “藏经阁。”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看日出。”
  “啊?”虞葭傻眼:“可这会儿不是才半夜么?”
  “很快就天亮了。”
  傅筠带她走到最顶层,这里总共九层。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走进间屋子,再从柜子里掏出个包裹,然后往桌上一搁。
  “什么?”虞葭被他这阵仗弄得有点懵。
  “你看看。”
  虞葭走过去打开。
  好嘛,居然都是她爱吃的零嘴儿。
  这时,屋子里陆陆续续被烛火点亮,她环顾四周,发现一旁的矮几上居然还煮着一壶茶,连炉子里的炭火都烧得极旺。
  虞葭心情复杂,盯着傅筠打量又打量。
  傅筠打开东边的一排格窗,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看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傅筠还是中邪了的傅筠?”
  “……”
  傅筠懒懒地倚在窗边,漫不经心笑了下,不语。
  老实讲,对于做这些他也不习惯。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跟哪个姑娘看过日出,也没跟哪个姑娘爬过屋顶。
  确切地说,他身边就没有能说得上十句话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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