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破裂后夫人失忆了——裴怀瑾
时间:2021-12-23 12:17:22

  不知缘由的冲动一拥而上,晏少卿忽地抬手抚住纤细的后颈,下一刻,她懵然抬起了头。
  便是此时。
  一吻无声,晏少卿耳边尽是自己兵荒马乱的心跳,与掌心无法宣之于口的满足。
  眨眼间,他已放下了手,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也没做过一样唤人摆膳。
  眼睛上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鱼姒只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停留一瞬,随即便很快远离,唯余她熟悉的暖香掺着书墨香萦绕在鼻端。
  暖香微馥稠甜,其实与夫君并不相配。鱼姒猜,房中燃的香是她贯来喜欢的。
  夫妻夫妻,他们恩爱甚笃,时久日长,便连身上的香都沾染成一样的了。
  晚膳恰送了来,鱼姒看了樱桃一眼,樱桃知趣出去,房中便又只剩两个人。
  她这才弯弯眼睛,娇俏讨道:“夫君只亲了一边!”
  晏少卿差点失手跌了好不容易换来的青筠木筷。一时间,预料之中的无奈侵占心头——他果然不该心存侥幸、期望鱼姒乖巧随他一起粉饰太平。
  “夫君?”声音愈发甜。
  晏少卿忽然又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他该在一开始便换种方式安慰她,而不是心软一时,开了这个口子,叫她愈发自然地期待起“理所应当”的亲昵来。
  那实在是太不……
  “好夫君,还有右边,青娘还想快点用晚膳呢!”
  晏少卿纷乱的思绪戛然而止。
 
 
第21章 夜深人静
  味如嚼蜡用完一顿饭,听到鱼姒兴高采烈叫樱桃进来帮忙梳洗,晏少卿摇摇头,努力将莫名的郁闷失落挥出脑海,强自安慰自己:这样不是很好么?鱼姒本就是孩子心性,哪里懂什么夫妻,又哪里懂什么恩爱?
  自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倒真是自寻烦恼。
  微叹一声,晏少卿也没有如常去书房,而是与鱼姒一同洗漱,待安置时分,他吹了灯放下床帐,先把提前钻进自己被窝的人剥了出来。
  “青娘……”他还有事没有说。
  岂料鱼姒顿了顿,语调突然昂扬起来:“夫君想同青娘做什么?!”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晏少卿竟心照不宣懂了她的意思,他脸霎时红透了,慌忙道:“不是,我是想说明日我要去书院,五日后才能回来,待我回来,咱们便启程回云浮城。”
  适应了黑漆漆的视野,鱼姒已能准确辨出晏少卿的轮廓,他显然有些慌乱,朝一旁偏过了头。
  鱼姒笑起来,夫君害羞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她郑重点头:“原来是这回事,我知道了!”
  无声呼出口气,晏少卿正要再搪塞一句好翻篇睡下,谁知鱼姒突然凑到他面前,与他呼吸可闻。
  “夫君真的不想和青娘做些什么吗?”吐气如兰,娇柔似嗔。
  晏少卿心中一空,在意识之前,他已如过往许多次一样翻身压上。
  身下温软是他早已拥有过无数次的,手甚至已经熟稔寻到了腰间的衣带,只要轻轻一解……
  可从前此时清浅的吐息无影无踪,耳边只有自己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晏少卿瞬间回了神志,正对上身下亮晶晶的眼睛。
  紧张中带着兴奋,兴奋中还有惊奇。
  晏少卿浑身僵硬,刚刚发生了什么??
  鱼姒虽然看过许多话本,对这事也算了如指掌,但到底只是知道。此刻被人这般压着,结实的身.躯陌生而有力量,令她脸上烧红,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只是跳着跳着,她发现,她的夫君好像一动没动,僵住了。
  鱼姒有一点困惑,发生什么了?
  又等了会儿,身上的人还是没有动作。鱼姒的好奇心已经突破过往十四载,难道这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
  思及此,她兴致盎然,开口更是娇娇柔柔:“夫君……怎么啦?”
  说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头。
  晏少卿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他狼狈躲开视线,闪烁其辞:“我、我……”
  “我突然觉得还是睡里面比较好!”言罢,他迅速又翻了个身,躺到了鱼姒身边,展开里侧的被褥盖好,动作一气呵成。
  鱼姒彻底愣住,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偏头看去,她的夫君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呼吸却怎么也匀称不了。
  竟还是她用过的把戏。
  这场景实在超出鱼姒的认知范围,话本里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啊??剧烈的心跳与红润的脸颊快速恢复正常,她开始缜密思索起为什么。
  难道夫君后悔了?
  可他明明很想与她做点什么,不然也不会被她一句话就勾住,她甚至感觉得到当时腰侧被若有似无摩挲。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伤?
  可她的药已经喝到最后几剂了啊?大夫都说已无大碍了。
  真是奇怪……
  鱼姒想不明白,她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手悄悄沿被角探了进去。
  晏少卿脑子里乱糟糟的,在这时候,他竟想到了他们圆房的那一晚。
  也是静夜中,他从书房回来,如常吹了灯,鱼姒却没有睡,而是带着羞涩,鼓起勇气与他说起了子嗣一事。
  初次的生涩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他这几年其实很少会想起那一晚了。
  但是现在,彼时的头脑空白如潮水般涌现,他突然想到,鱼姒现在既不会静静在他覆上时揽住他的腰,也不会在受不住时隐忍出声提醒他。
  她纯白如纸。
  方才的眸色中,紧张最为真切,兴奋中透着纯真,惊奇唯因懵懂。若是从前的鱼姒,她只会偏过头,微微阖上眼眸,眼尾都是含羞。
  若真做点什么,无异于引领她重新体会鱼水之欢。
  圆房那晚的结果虽然很糟糕,但初识云雨的体会于他而言却是什么也抹杀不了的。那是他第一次清楚意识到,她是他的妻。
  晏少卿缓缓睁开眼睛,男女虽然有别,但鱼姒如今万分纯洁,若真……想来与他当时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便已娇缠磨人,若更进一步,还不知要怎样缠他。
  将来鱼姒恢复记忆,又怎样看待那般模样的她呢?
  晏少卿的心直直往下坠。即使他此刻全然没有藉此诱.骗她的心思,她也断然不会信,遑论他隐瞒和离一事在先。
  再是弥补,也抵不了他卑鄙无耻的事实吧?
 
 
第22章 压箱底
  晏少卿心平气和,积攒了一个半月的火气彻底平息。
  虽然他已经足够卑鄙,但他还不想被她误会成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幸好,方才他没有继续……等等?
  衣摆好似被什么触碰了,晏少卿心中升起个不太好的念头,可那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形,腰际便被轻轻划了一下。
  晏少卿头皮发麻,连忙探手去捉,果然捉到一只柔滑温凉的手。
  手被拿出来,鱼姒先发制人,娇声嗔道:“夫君好坏,居然牵青娘的手!”
  明明是她作乱在先!晏少卿额角青筋跳了跳,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头一回板起了脸:“青娘,入寝须得安静!”
  鱼姒很委屈:“我很安静啊?明明一点声音也没有。”
  安静与安生在这时候是一个意思,她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在故意曲解?
  晏少卿不知道,他缓了缓语气,端正道:“我是说,如之前一样便好,不可挑.逗。”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可疑地顿了一下,鱼姒合理怀疑夫君是又脸红了。
  她恶劣笑了笑,更委屈地反驳:“挑.逗是什么啊?青娘刚刚只是想如之前一样与夫君睡在一起,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迷茫到有些天真了。
  晏少卿梗了梗,只好憋屈翻篇:“那青娘睡过来吧。”
  “好的哦。”软软乖巧。
  晏少卿感受着娇软一团磨磨蹭蹭贴在他身前,正要叹口气闭上眼,忽又听她好奇地问:“那挑.逗是什么啊?”
  晏少卿:……
  鱼姒数了三下,没得到任何回答。她差点笑出了声,夫君现在居然也装睡来糊弄她了!
  压下笑意,她回想方才的对话,已经无比确定夫君他临时反悔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她过往常常过火挑.逗的恶劣行径,所以就如同之前一样,想抓住她失忆的这个机会试图掰正她。
  毕竟……平日调戏只是调戏,但在床上……
  鱼姒忽然笑出了声,身边人明显僵了一下,却依然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所以果然就是如此吧!
  她坏心眼地想,夫君还真是定力强大,自她醒来后绝口不提云雨之事不说,刚才都差点解她衣带了,居然还能硬生生忍住,真是厉害啊。
  晏少卿只听得她的吐息渐渐清浅,彻底放下了心。鱼姒最是爱玩的年纪,“挑.逗”这种陌生的词估计她明早醒来就会忘到脑后、不会再追问了……
  ·
  平时不觉得,夫君一走,家里好像瞬间空了下来,鱼姒打算盘打得心烦,见着木檀在开箱开柜核对行李,又巴巴凑过去看。
  “木檀,这个是我的吗?”她拎起一只面具左瞧右看。
  是一只低眸含笑的淑女面具,素美婉约。
  木檀回想了番:“是,奴婢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今年中秋灯会时买回来的。”
  临安中秋节还有灯会啊?鱼姒执着面具,有点心不在焉。
  这面具中规中矩,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将它买回来,也许是它做工简单朴素吧?
  自己从前果然也是一样的体贴夫君……等等?家好像是她败完的啊!
  鱼姒顿时心虚将面具放下,背手端起张乖巧笑脸来,顾左右而言他:“啊,是这样么,咦那边是什么?”
  木檀看过去,有些迟疑:“那应当是您的衣裳?从前都是樱桃姑娘收的。”
  鱼姒一听,更心虚了,这个“从前”指的是几年前??
  而且留到现在,是她虽然败家,但其实还很节俭是吗?
  羞愧捂住脸挪过去,鱼姒略翻了翻,心头却有点奇怪。
  这些衣服虽然旧,但却板板正正,一丝褶皱都没有,好像根本没穿过似的。
  难道是压箱底的衣裳?不对啊,家境如此,她哪还有将衣裳压箱底的底气?
  鱼姒奇怪地提起一件,随着全貌显露,她表情缓缓凝固。
  这衣裳……不对吧??!!
  脸上倏然烫了起来,鱼姒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拿着什么似的,尴尬到无以复加。
  “少夫……”
  要死,还被木檀看到了!鱼姒缓缓松开手,那衣裳便掉回了衣箱中。
  她若无其事转身,可所有的厚脸皮都在木檀的震惊目光中灰飞烟灭。
  面皮瞬间热涌滚烫,鱼姒试图解释:“不是、那……”
  木檀也回过神来,十分尴尬:“咳……少夫人要来看看单子么……”
  “看看看!”
  东扯西扯终于粉饰太平,木檀借口要安排人,临跨出门,她终于敢在心中顿悟:难怪少爷与少夫人成婚五年,连嘴也没绊过。
  有此娇妻,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生气呢?
  房中静悄悄的,鱼姒呆坐许久,再次缓缓捂住了脸。
  她知道她脸皮厚又不害臊,但、但那衣裳也太、太……!
  鱼姒羞耻地眼尾都红了。她甚至想象的出夫君在她穿过之后是如何用尽浑身解数劝服她将那衣裳压了箱底。
  难怪夫君说什么也要抓住她失忆这个机会来“掰正”她。
  “小姐怎么了?”
  鱼姒僵了僵,脸更红了。那衣裳是樱桃收的。
  虽然樱桃连她豁牙的样子都见过,但这种夫妻密事,真的很难为情啊!
  “没、没事!”鱼姒霍然抬起头,急迫催促她,“木檀方才有事寻你,你快去看看吧!”
  樱桃:……
  她嘴角抽了抽,这夫妻俩找的借口真是字都不带差的。
  眼看着樱桃出去,鱼姒快速回到箱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衣裳塞了回去,还盖了好几件衣服在上面。
  呼……不管她从前尴不尴尬,现在的她真的没法同时面对樱桃与那件衣裳。
 
 
第23章 小别
  夫君离开的第一日,想他。
  夫君离开的第二日,想他想他。
  夫君离开的第三日,鱼姒哀嚎:“为什么五日会这么长——”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案桌上,满脸都写着幽怨,这画面实在不忍卒视,樱桃干杵在一旁,连安慰也懒得安慰,谁知却被叫住:“樱桃,你来陪我玩!”
  樱桃想起从前,很是为难:“小姐,这里没有飞花牌也没有绣球,要不我去把秋天存的花汁子找出来吧?”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鱼姒顿感失望,她重新趴回案桌上,想了想,又亮起眼睛:“那我的话本呢!”
  哪有什么话本啊……樱桃含糊其辞:“有一些是在姑爷那里。”
  鱼姒:?
  她缓缓坐直:“不要告诉我,是被夫君没收了。”
  樱桃欲言又止,看在鱼姒眼里,这与承认也差不离了。
  鱼姒长长叹了一声:“当初柳静眠说我迟早要被降住,我还不以为意,谁知竟一语成谶……”
  感慨渐稀,樱桃犹豫几瞬,刚想安慰一番,谁知她语调又莫名高昂起来,喜滋滋道:“可能这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放在从前,谁要是跟我说我乐意被所谓的‘夫君’拿捏住,我一定叫他清醒清醒!”
  她笑靥逐春,眉目欢喜,连娇俏的声音都透着满满的幸福,那剩下的半段话,已是不言而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