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反派的崛起(穿书)——昭越
时间:2021-12-23 16:34:52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程照,几乎是用气音说话:“那我就先走了呀,我得赶在阿父阿母前面回家。”
  程照凝神细听了会儿,待听到小二从对门出来然后走下楼梯的声音,他才点点头道:“好,你小心些,别走太急。”
  他起身替她开门,目送着她的背影走下楼梯,又到窗边看着她渐行渐远。她今日好像没有乘马车出门,怕是要走上好一阵子。
  程照坐回桌边,端起那杯姜婳给他倒的茶继续喝,茶水温热,暖得他心里一片熨帖。他耳力好,方才听到姜大人说“等回府再看看她在不在家”,他估算着时间,若姜大人他们提前离开,他得拖上一拖,至少要保证阿宁不会被当场抓包。
  姜婳回府以后立马跑姜妙院子里去,做出一副只和姜妙待了一上午的假象。姜妙近日被拘在屋里看账本,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听见动静只让她随便坐,头都没抬起来。
  姜婳便在一旁自得其乐地看闲书,吩咐青樱留意阿父他们的动静,隔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说阿父阿母回府了。她便放下书,小小伸了个懒腰,准备告辞。
  姜妙不忿:“阿宁,你怎么这么闲?”她已经看了三日账本了,连闲书的边角都摸不着!
  姜婳颇不好意思:“因为我没什么事情要干啊。”有程照帮她抄书,那她只要再抄三遍就够了,除此之外,她课业写完了,账本也看完了,连门都出了一趟,实在没什么事情要做。
  姜妙只能羡慕,摆摆手催她快走,省得在这里招眼。
  姜婳拉完一波仇恨,刚出院门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姜如,姜如似是知道了什么,以往只会落在姜妙身上的视线这回直勾勾地往她身上戳。
  姜婳权当没看见,还弯唇浅笑着打了个招呼:“二堂姊,用过午膳了么?”
  姜如也勾唇,只是眼底没有笑意,看着有几分讥诮:“还没有呢。当真是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阿宁就这般大了,已经生得这般好看了。”
  姜婳无言以对,姜如也就比她大上一岁,大家不都一起长的么?说得好像多少年没见过面一样。她笑着回道:“哪里哪里,二堂姊也不差呀。”
  姜如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以往只和姜妙过招,如今还是头一回正眼看这个堂妹,没想到竟碰了个软钉子。
  “阿宁,我多嘴才与你说上一句,郎君们最是喜新厌旧,任你容颜再美也有厌烦的一日。你看我元宵夜还与丞相府的二公子同赏花灯,转眼他就不认人了。”她尾音轻颤,眼尾低垂,神情间是说不出的落寞。
  姜婳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姜如大概是以为杨鹤知又是喜新厌旧,看上了她姜婳,所以想说出来膈应一下她。可惜姜如不知道,她从来都看不上杨鹤知。
  “竟是如此?”姜婳佯装诧异,安慰她道,“二堂姊也不必太过伤心,他不认你,你也不认他便是了,天下儿郎千千万,姑娘家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温柔地捅了一记软刀,她笑眯眯告别:“二堂姊千万看开点,不要为了这个连饭也不吃啊,我这就去吃饭了。”
  姜婳去了阿母的主院,阿父每回休沐,若无事都会带着阿母出门走走,但以往都是午后才回来,今日却是提前了许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思及此,姜婳有些忐忑,长舒一口气才面色如常地进门,一见李氏便甜甜地喊了一声,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阿父的身影。
  她好奇问:“阿母,阿父还没回来吗?你们为什么不在外头用午膳啊?”
  李氏似笑非笑地看她:“他回来了,谁叫他一直担心自己放在家里的宝贝被偷,一定得赶回来瞧上一眼才能安心。”
  姜婳顿时眉开眼笑,指着自己脸颊道:“放心吧,宝贝还好好的呢。”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阿父嫌弃的声音:“谁说是你了,害不害臊?我是回来看我的宝贝鱼苗子的。”
  “谁会偷鱼啊?”姜婳略过阿父的口是心非,坐在椅子上,小脚欢快地点地,“这家里最宝贝的难道不是我吗?”
  李氏忍不住戳她额头:“那谁还会来偷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姜嵘也坐下,端了杯茶在手上,用杯盖轻轻地刮去茶沫,颇有几分怡然自得。
  看阿父阿母说话语气都和平常一样,行为举止也看不出异样,姜婳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乖巧答道:“我认错,我今日出门逛了一圈,但是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就陪着大堂姊看了一上午的账本。”
  见她态度坦荡,李氏半信半疑,姜嵘却哼了一声:“去哪了?”
  “去书肆了。”
  再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来,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疑点,姜嵘不情不愿地在夫人威胁的视线下闭嘴,李氏吩咐侍女摆膳,跟姜婳道:“妙妙最近都在看账本了,你也别整日出去瞎玩,既然无事也多学着些。”
  姜婳乖乖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总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凡事总要学着自己处理。
  “书也得抄完,别想着偷懒耍滑,我要检查的。”
  姜婳心虚地点头,要不自己还是多抄两遍?要是被发现她让程照帮忙抄书会不会很惨?
  姜嵘则一直在心里犯嘀咕,难道今日在茶楼看见的程明宣是巧合?他就是过去喝杯茶?不对,他肯定是知道阿宁爱逛书肆,所以偷偷跑到隔壁茶楼去偷看!
  呵呵,程家小子果然还是不够忙,看来他明日上午还是得去大理寺一趟。
  而程照对此一无所知,姜婳不敢在阿父面前提起程照的话题,只能拐弯抹角地拿阿兄说事:“阿父,我听说上回乱传阿兄流言的人找到了,是谁啊?”
  姜嵘倒没瞒着她:“是尚书台一个小吏,收了那杨家二郎的好处,因此来胡说八道。我查清楚了,与杨二郎有来往的明明是阿如,他却在丞相面前说了你的名字,着实可恶!”
  姜婳也很气愤,果然都是杨鹤知搞得事,那人风流又花心也就算了,人品还不好,若不是背靠在丞相府,迟早得被人当街扔臭鸡蛋!
  她决定了,《玉扇公子猎艳记》下一幕就是玉扇公子被套麻袋打了一顿的剧情。
  姜嵘说着又轻叹:“阿如也是识人不清,我听闻杨家要向陈家提亲了,就上回故意推你下水的姑娘,恶人倒是要凑一块去了。”
  姜婳愣住,杨鹤知要和陈怡定亲?而她先前梦到的是姜如嫁入了杨家,这是不是说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第二十七章 抄书事毕露,猎艳传剧终。
  晨光熹微时分,程照就进了大理寺。其实作为大理寺的一个小主簿,他能做的事寥寥无几,多半是誊抄公文,整理案卷一类,这种小事上手不难,难的是姜大人吩咐的事。
  姜大人叫他将十年前大理寺的悬案案卷都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可那些案卷都已封存,他还得向上司请示,上司听闻是尚书令吩咐的事,不敢推诿,却想越过他邀功,很是为难了他一番。
  程照捏了下眉心,久居官场的都是老狐狸,自己还有得学,姜大人就是一位不错的学习对象,这一手借刀杀人运用得真是炉火纯青。
  忙了一上午,总算把十年前的案卷都从库里提了出来。他午间没有歇晌的习惯,用完午膳后,在其他人休息的时候,他便拿出了一叠纸,纸上是满满的簪花小楷,看着十分秀丽可爱。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程照轻声念了几句佛偈,眉眼温柔了些许,不知道阿宁抄这些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太过深奥难懂?
  念完后,他拿笔沾了墨,当即在白纸上书写起来,笔下的簪花小楷与纸上的一模一样,连主人爱在最后一笔加重力道的小习惯都学了来,还有纸上不小心溅上的墨点,他也面不改色地在笔下点了一点。
  这不是仿写,这是复制,跟制作赝品一样,叫人分不出真假。
  刚抄了几页,门外忽有人喊他:“程主簿,外边有人找。”
  程照便将一沓纸张仔细收好,又在上头搁了厚重的案卷,这才出了门,穿过庭院到了大理寺外头,外头找他的人是怀义,是特地给他送汤来的。
  他们最近有了不少的银钱进项,姜婳又借着送抄书的名义,偷偷在盒子里装了些细碎银两,美其名曰“辛苦费”,让他不能白干。程照自然明白她的小心翼翼,欣然笑纳。
  有了银钱,日子便过得宽松了些,怀义特地去买了只老母鸡,煲了汤送来:“郎君,这天太冷了,我听说官所里的饭菜都是凉的,还是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程照点头应下,接了食盒转身回去,跨过门槛时,忽然发现自己座位前有一人负手站着,看那背影,赫然是尚书令姜大人。
  他难得脸上露出了点惊慌,定了定神走过去,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姜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审视中带了点微妙,程照心觉不对,余光便瞥见他方才压得严严实实的纸这会已经露出了一角,白纸黑字,显眼的很。
  今日可真是流年不利,他心跳急促起来,怎么也没料到就在他出门拿个汤的功夫,姜大人就正巧进来了,进来后还要看那案卷,结果却看到了他的抄书。
  姜嵘视线移到他手中的食盒上,难得说了句软话:“家里人过来送饭?挺好的,冬天还是得吃点热的。”
  程照答:“是。”难道姜大人没有看见?还是想当做没有看见?
  两人一时没了话说,姜嵘清了清嗓子,视线又往桌上扫了一眼,那白纸上的簪花小楷灼得他眼疼。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又松开,最后终于理清思绪开口:“若是案卷繁琐,你就慢慢来,这事不急。嗯……你要给她抄几遍?”
  不防他话题转得飞快,程照斟酌了下,回道:“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屋内没有旁人,姜嵘嗤笑一声:“当我眼瞎?说,要抄几遍?”
  气氛顿时凝滞住,程照沉默了一会儿,答:“两遍。”
  “胡说。”姜嵘俯身将那一沓被压住的纸拿出来,这般细看,他也不得不承认,简直和阿宁写的一模一样,若叫夫人来分辨,必然能蒙混过关。
  他幽幽道:“你以为少说几遍,那情节就不严重了?她怎么可能只叫你抄两遍,至少五遍吧。”
  程照沉默以对,又听姜嵘道:“难怪昨日在茶楼碰见你,算了,案卷暂时不用整理,你给她抄完。不过,不必仿照得这般像,若真写得一模一样,那十来遍的,她阿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程照心中长舒一口气,紧绷的面色也松了些许,姜大人不追究就好。
  “你快用饭吧,别凉了。”姜嵘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也没提今日来是给他加任务的事。等他走出大理寺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程家那小子果然城府深重,他方才逼问了那么久,愣是没露出一点端倪来。
  程照哪里是不懂“仿得越像越容易被拆穿”的道理,他分明是存心的,先临摹出一遍一模一样的,叫人分不出真假,然后就把阿宁写的那份给据为己有!
  这小子,心里怕是有几十道弯吧,这般心计,以后不是贤相就是奸臣。
  姜嵘回头看了大理寺的大门一眼,忍住往回走的心思,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怎么从七品主簿一步一步爬上去。
  姜婳自然不知道大理寺有这么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她正奋笔疾书,《玉扇公子猎艳记》第三回终于面世,坊间开始流传这是被玉扇公子抛弃的姑娘的泄愤之作,一时又为杨鹤知的风流史加了些传奇味道——他抛弃的姑娘都写书了!
  姜婳差点气得骂人,你才被抛弃了呢!但看着旁边摆着的《口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第三回话本传出去后,没几天,杨家和陈家定亲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众人纷纷扼腕,《玉扇公子猎艳记》这么快就要迎来大结局了么?那陈家姑娘是书里的甲姑娘还是乙姑娘,还是没有出场过的角色?
  姜婳也觉惆怅,她最近正是文思泉涌、灵感喷薄的时候,哪里能料到主角这么快就定下来了,这简直是在扼杀她的创作激情。
  姜妙只觉得大快人心,搂着姜婳笑个不停:“你是没看见姜如那个脸色,全都是绿的,她都不知道先前杨鹤知跟她来往的时候,还在跟我议亲,我就和她说了,膈应死她,叫她每回都来膈应别人。”
  姜婳也轻声笑起来,真好啊,杨鹤知的定亲对象换了人,姜家和大堂姊都不会陷入遭人耻笑的境地,这是她自从知道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这意味着她有可能不会十八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出自《金刚经》。
 
 
第二十八章 休沐日不见,真相当齿冷。
  姜婳很快就收到了程照使人送来的抄书,一共六份,一份是她自己抄的,另外五份是他抄的,字迹看起来一模一样,连她本尊也分辨不出来。
  她满意地点点头,当即就拿去给阿母看,李氏看了一遍,没挑出什么错,倒是有些稀奇:“这次抄的倒挺快,写的字也认真,以前你抄到后面,那笔划就飘了,看来你这次是真心知道错了?”
  姜婳自然乖乖认错:“当然了阿母,我不该写那东西,以后绝对不写了!”
  李氏却认真道:“错的不是你写话本,你写什么是你高兴,但你不该给他人冠以莫须有的谣言,你这么写,岂不是和杨家二郎沦为一类人?你更不该将多余的心思放在他身上,他人品卑劣,我们便要与他断了来往。”
  姜婳惭愧地低头,李氏软了声音:“如今他既已和陈家姑娘定亲,他们就算在泥淖里滚成一团,你也不许再写,免得脏了自己的鞋。”
  姜婳在心里把这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几遍,越想越不对味,阿母这是在骂人吧?不仅骂了杨鹤知,连陈怡也一起骂了,语气还温柔可亲,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阿母,”她小心翼翼抬眼觑阿母的脸色,看她满目温和,差点不敢说下去,“……我想写个大结局。”
  李氏无言以对,沉默着看了自家女儿好一会儿,对上她温软的眼睛,难得词穷:“只许写这一次。以后不能再写杨家二郎了,你听听外边怎么传的,都说是你被抛弃了才来泄愤的,你听这名声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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