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恐吓,陆澜汐吓的忙揪起他身前的衣衫遮住脸颊,声音闷闷的从他怀中传来,“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凌锦安大笑出声,目光扫过墙上挂的弓箭,忽然想起什么,这才道:“想不想学骑马?”
他突然问起,倒是让陆澜汐微微怔了一下,随之脸色越发红了起来,小声道:“你整天都想什么呢?”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这回换成了凌锦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此骑马非彼骑马,意识到她话中的深意后,笑容渐渐促狭起来,“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我的归迎郡主,你每天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我指的马,可不是我这个郡马,而是真正的马!吃草的那个!你看好,我可是吃肉的!”
陆澜汐此时方觉自己会错了意,被人抓了个正着,便觉十分羞耻,将脸埋的更深了。
“这是想骑马了?”他笑起来,不依不饶。
陆澜汐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眼睛,似乎不去看他,便能躲过去,“不骑马,不骑马!”
“过两天是秋猎,我命人给你做了一身骑马装,到时候带你去骑马射猎。”他将怀中人紧紧环着,说的很是认真。
“我不想!”她再次低呼一声。
“想不想由不得你!既然你都提了,若是不让你好好撒撒欢,岂不是辜负!”说着,她将人拦腰抱起,朝向牙床……
……
两个时辰转而行去,凌锦安双手一撑,朝后退去,而后躺在陆澜汐的身边。
此时陆澜汐双膝再次泛红,凌锦安轻轻将手掌覆盖于上,而后才道:“今天又累坏了吧?”
“你还说!还不是怪你!”陆澜汐手握虚拳,敲打在他的身前。
“怪我?”他声调高扬,“怪我作甚,之前不是你一直吵着要去花灯节的?今日人挤人走了近两个时辰,我心疼你脚累,怎么你还恩将仇报,不谢我就算了,还打我?”
陆澜汐一阵窘迫,原来又是自己会错了意,瞧着他脸上坏坏的笑,陆澜汐方知他这是故意的,随后又拍他一下,“你坏透了,就是存心看我出丑!”
见着自己被识破,两个人笑成一团,在帐幔中厮打起来。
最后还是陆澜汐占了上风,果真摆成了骑马的阵势。
凌锦安就看着她闹,随着她打。
陆澜汐稍稍一弯身,背后的长发滑过凌锦安的脸颊,他忍不住眯了眼,随之又将人放倒下去……
两个人的唇贴到了一起。
……
乌云遮住月亮,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显得诡异又阴冷,夜比往日更黑了。
一处偏僻的府宅内,寒鸦在树上时不时长唤两声,漆黑的周身隐藏在树上,如同夜中鬼魅。
府宅的房间内,烛火只燃了一盏,昏黄的烛火下,纪太医瑟缩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抬起头来,瞧着眼前屏风后的人影,一动也不动,安静的像是雕塑,他大着胆子开口道:“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可以将我家人放了吧?”
第131章 羽箭
转眼秋猎之日便到,陆澜……
转眼秋猎之日便到, 陆澜汐的骑马装也穿到了身上,虽不像平日衣裙穿起来繁复,可她也是头一次穿, 手忙脚乱的,到头来还是由凌锦安的手替亲帮她穿上。
“这衣裳颜色我喜欢。”她抬着袖口在秋日阳光下观着衣袖的颜色, 既不算扎眼, 又不算平淡,可谓恰到好处, 正如凌锦安的风格。
衣间系带在凌锦安的手底下一寸一寸理着, 他对此倒是颇为耐心, 身子前探, 在她腰间围上了一圈,然后调侃道:“你只穿这一身衣裳便能显出几分气势来, 旁人不知的,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巾帼,谁又知某些人整天嚷嚷着学骑马,实则到了现在都没学会。”
“你讽刺我!”陆澜汐重力拍在了他的肩上, 很显然,这个“某些人”特指代她。
若说旁的, 她一学就会,可是骑马她可是万万不可, 这之前凌锦安带着她去马场骑了几圈儿, 他在背后时还好,可一到了只她自己骑的时候,便吓的不行。
愣是许多天不敢自己上马,自然也就学不会,到头来还是怎么去的怎么回, 倒是真可惜了这身这么好看的骑马装。
纵虎山是围场建围之所,周环千余里,万山重叠,高峰处直接苍穹,山中万灵汇集,生生不息。
围场附近建有行宫,自打出门来,宗亲皇室,文武大臣随行,声势浩荡。
不得不说,陆澜汐还是生平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果真想不如见,只知围猎之势热闹,却不知是这般盛大而隆重。
“好了。”将衣带上的最后一块玉扣给她系好,凌锦安顺势将她衣角的褶皱理平,而后才直起身来,“可以出门了。”
闻言,陆澜汐挺了挺身,穿上这身衣裳,还真觉着自己飒爽了起来。
秋高气爽,天蓝日烈,陆澜汐面对着远处或深或远的穹山不禁眯了眼。
“三皇子!”凌锦安自行宫角落处突然看见一人影,细细辨认才知是他。
顺着凌锦安的目光看去,陆澜汐亦瞧见了他。
那三皇子蒲念礼很显然一见了人便有些拘谨,随即转过身来,佝偻着身子,一双手无处安放。
“承安王。”有声无气的叫出,随即紧跟着咳嗽了两声 ,脸色显然不好。
“你怎么在这?不入山?”凌锦安问道。
“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入山,便跑来这里躲个清静,正瞧见阳光正好,想着晒晒太阳。”
他说话时,眼皮是垂下的,从来不会正眼看人,且说起话来又十分没有底气,就像是欠了人家的银子一样。
模样看起来拘谨又可怜。
实际上陆澜汐对他印象不错,因了他送了那来自渡州的珊瑚,到现在还摆在床头上,也算是对家的念想。
“我和锦安想入山呢,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陆澜汐对他诚心相邀。
三皇子一阵惶恐,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不去了,我真的不太舒服。”
他讨厌人群,讨厌这宫里任何人,亦不想同和人交往过密,这对于他来说,当真是难事一桩。
“也罢,那你好好歇着,我们先行一步。”他这神情,凌锦安如何看不出来,也不想强人所难,于是拉了陆澜汐的手道:“我们走吧。”
三人分开,凌锦安带着陆澜汐迎上烈阳。
二人渐渐走远,陆澜汐觉着身后的人应当是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这才小声同一旁凌锦安道:“三皇子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是,”凌锦安招人牵了马过来,先行将陆澜汐抱上了马背,而后自己长腿一蹬便坐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接过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腹,双腿一夹马肚,马而缓缓前行,“自小他便是一个人,今日这样无处所去,也是常事。”
“怪可怜的。”陆澜汐忍不住叹了一声。
“旁人的事,我们管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子,再怎么说,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已经比不少人好过了。”
陆澜汐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暂且搁开蒲念礼的事,凌锦安脸贴着她的耳畔接着道:“若是一会儿入了山,碰见了猛兽该如何?”
“我不怕!”她微微仰起下巴笑意自信。
“竟然不怕?”这回答让凌锦安觉着她是在吹牛一般。
“我身旁就整日睡着头猛兽,你见我哪日怕过?”她意有所指,逗的凌锦安笑意更深。
“那今晚就让那猛兽吃了你!”凌锦安手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动得她有些痒。
林中落叶落厚厚一层,不知怎的,一入了这山,就莫名让她想起当年她入山寻草的事,亦是一处深山老林,一入了林中,便不分东西南北,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的风景。
马蹄没入落叶中,林子里静的吓人,若不是有人陪着,她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凌锦安眼力极好,瞧着前方草堆中似有异动,自马鞍上将弓箭取出,随之跃下马背搭攻拉箭,陆澜汐尚未反应过来,只听羽箭破空而出,直直扎入草堆中。
“射中了!”陆澜汐一拍双手。
随之凌锦安将她自马背上抱下来,二人齐齐朝前一探究竟。
拨开草堆,见着一只灰兔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身上插着自凌锦安之手射出来的羽箭。
“真可怜。”陆澜汐啧啧两声。
凌锦安拎着灰兔的耳朵拿在手中掂量掂量,果真肥硕,“今晚烤兔肉吃。”
“多撒些盐巴和孜然!”陆澜汐紧接着道。
这一句话将凌锦安给逗笑了,“你方才还说人家可怜呢!”
陆澜汐嘻嘻一笑,想说的话还未讲出口,只听耳畔一阵风声响起,卷起鬓角处一丝秀发,一只羽箭从她耳后袭来。
凌锦安反应迅速,手臂一伸将她扯了过来,因为太急,力道又大,陆澜汐被甩倒在地。
羽箭正射在树干上,凌锦安快速将陆澜汐扶起,随即看向那羽箭尾,箭尾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齐”字。
随之只听树林东面传来几个女子的吵杂之声,再定盯一看,有几人骑着马朝这边行过来。
随后传来的是齐梦莱的催促之声,“快些快些,应该就在前面!”
四目相对之时,凌锦安眼中的一股寒意让齐梦莱生生吓了一个激灵。
“凌锦安!”她对于凌锦安向来是直呼其名,也不管他乐意与否。
再瞧他身后护着的陆澜汐,目光一扫,又扫到方才自己射出的羽箭上。
“还以为是野兽呢,原来不是。”她于马背上轻叹一声,觉着可惜,一是因为射中的不是野兽,一是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是那讨厌又碍眼的陆澜汐。
“齐梦莱,你什么意思?”凌锦安扬声问道。
“你所指为何?”齐梦莱一头雾水。
“方才你的箭险些射中我的妻子。”
妻子这两个字自他口中提起,十分刺耳,齐梦莱听着便泛酸,随后她上下打量陆澜汐,“我瞧她挺好的,不是没伤到吗,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是她在这里,我还以为野兽呢。”
“出来围猎,向来看不到猎物不放箭,就是为了怕误伤人,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当初你就因为乱放箭误伤了个宫人,你也不记得了?”
凌锦安已是极力耐着性子同她讲话。
“我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我若是有意的.....”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若是今日她真的看到了陆澜汐,说不准真的会忍不住一箭射出去。
“罢了,不与你理论。”她的语气又酸又傲慢,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让她很是心烦。
陆澜汐轻扯了他的衣袖,只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罢了,咱们走吧。”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凌锦安微一眯眼,哪里容得了旁人伤陆澜汐。
“你想如何?”她又问。
凌锦安定睛瞧了她片刻,自旁边树上将羽箭拔下,用力朝她一丢,随之齐梦莱便觉耳垂一阵火辣辣的疼,随之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带着腥气,鲜血滴在她的肩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一瞧,险些恍花了眼睛,尖叫一声捂着流血的耳朵自马背上摔下来。
随行的婢女几人也吓坏了,忙将人扶起。
凌锦安冷眼瞧着齐梦莱,鲜血于他来讲,不过是司空见惯。
他将陆澜汐抱上马背,随后亦上了马,只用眼角睨着落叶堆中的人冷声道:“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只当是个警告,若再有下次,羽箭穿的便不是你的耳垂,而是喉咙!”
话音落,骑着马带着陆澜汐扬长而去。
陆澜汐听着背后阵阵哭声,越来越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方才凌锦安的眼中,有杀意,她看到了。
本想说,不至于此,却踌躇了半晌没有开口。
“怕了?”凌锦安这会儿语气又恢复如常。
“我又没受伤,你何必那样伤她。”
“她从前和杨碧妍一样跋扈,不将人性命放在眼里,围猎场胡乱放箭就是存了杀人之心,”凌锦安一顿,“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射伤了一个拾箭的宫人,那宫人因她而瘸了一条腿,她毫无半分愧疚之心,只道自己年纪小,便糊弄过了。”
“是这样.......”听到这里,陆澜汐才松了一口气,心头的负担也稍稍小了那么一些。
“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不管她如何对我示好,我都不要她了吧?”凌锦安觉着她神色有些紧绷,忙扯开话题道。
“因为这件事吗?”陆澜汐侧头问道。
“只因一件事,便能瞧出一个人的心性来,这世间善字难得,你有的,她们都没有。”这句是凌锦安的肺腑之言。
在他眼中,陆澜汐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既不会恩怨不明善心过度,又不整日想着损人利己,想要的东西取之有道。这几点很是难得。
二人身影越来越远,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枯树后,有一个人露出一只眼来,死死盯着二人身影。
第132章 黄雀
婢女就地给齐梦莱包扎了……
婢女就地给齐梦莱包扎了伤口, 出门在外都随身带着药箱,就是以防万一。
“小姐,伤口不大, 只是刮了个口子,咱们快回行宫去让太医瞧瞧吧。”婢女小心翼翼道。
“你们都给我滚!”她声音不大, 倔强的站起身来, 她的一身骑马装是鲜红色的,肩上的血迹这会儿已经干了, 像是在肩膀上开出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婢女们面面相觑, 有些为难。
齐梦莱转身朝树林里行去, 几个小婢女忙跟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齐梦莱很是心烦,转过身来怒喝道:“你让你们滚听到了没有!不要跟着我, 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