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年一起看日出的时候拍的。
她站在山顶,日出的光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
夏听南从来没见过这张照片,根本不知道徐秉然什么时候拍了这一张。
徐秉然动作很快地抢了回去,把相册放进了抽屉,发出重重的声响。
夏听南神情复杂:“徐秉然,你到底……喜欢了我多久?”
“不知道。”
汤巧巧也问过他相似的问题,前者大学毕业后没过几年就谈起了恋爱,对方是她大学同学,两个人毕业后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很自然地生出情愫,然后立刻闪婚。
盛大的婚礼,洁白无瑕的白纱布满了会场,觥筹交错间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大家嘴里说的都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而徐秉然心里想着都是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发生在他和夏听南身上。
婚礼结束后汤巧巧和新郎官一起和他聊了两句,都是开着玩笑的旧事,大抵就是说她高中暗恋了他三年,没想到他就是看不出来,不仅看不出来,还根本撬不动,让徐秉然张嘴和她愉快地聊会儿天比登天还难。
“其实我当时还挺羡慕听南的。”汤巧巧穿着礼服靠在新郎身上,笑着打趣。
她还记得夏听南的名字,印象中还是个有点肉嘟嘟有点矮的小女孩,特别可爱。
“后来听我弟说起来,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你妹妹。”
“嗯。”
“所以你当时就喜欢她了?”
“可能是吧。”
徐秉然怎么能明确地找出一个时间,来说明自己对夏听南的情感转变呢?
如果可以,他想收藏每一个存在夏听南的记忆点。
从前,夏听南的坦坦荡荡是因为她不喜欢徐秉然,而徐秉然的不露声色是因为他在时间的流逝中越发确信自己离不开夏听南,而现在,徐秉然的坦坦荡荡是因为他早已义无反顾。
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夏听南不喜欢他,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徐秉然把吃完的饭盒收起来,“走吧?”
“去哪?”
“回家。”
街道是吵闹的,市中心的广场早早的响起音乐,夏听南好了伤疤忘了痛,走了两步又蹦跶起来,然后撞在了徐秉然的身上。
这里是一片小广场,没有人,只有婆娑的树影,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徐秉然揽住了夏听南,低声说:下周我又要去暗访。
所以呢?
她们总对我动手动脚。
他们是谁?
他又说:你上次说,亲的时候打个招呼。
夏听南觉得他话题转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但又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听见了心跳,是谁的?那么吵。
可以吗?
她说不出话。
是夜色太美,还是徐秉然的眼睛太美,她分不清。
她分得清的只有盖住她眼睛的手的热,以及腰后有力的禁锢。
徐秉然含住了她,吮吸轻咬,濡湿了她的唇,舌尖试探地探入口齿缝隙,毫不留情地扫荡她的口腔,和她的舌尖纠缠着,试探着,掠夺她胸腔的空气,扶住她后腰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把夏听南往自己身上压。
滚烫的呼吸拍打着她,气息纠缠着像是不会分开,隐隐约约的水声被树叶摇动的声音遮盖,只留下风的动静。
夏听南的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角,头脑晕晕乎乎,徐秉然怎么这么会亲啊……
第49章
亲完两个人在原地干站了至少三分钟,中途路过了一条狗,冲他们狂吠,终于把他们唤回了神,最后那条狗被主人拉走了,那狗主人还一脸尴尬地道歉,让他们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夏听南觉得自己比较尴尬。
凉风习习,徐秉然十分擅于审时度势,毫不犹豫地想道歉。
“停!”夏听南打断他,脸上火辣辣的,嘴也火辣辣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徐秉然:刚刚我问你了。
确实是问了,但也确实没等她说话就亲上去了,还是没忍住,夏听南的嘴唇比晚上夏妈蒸的鸡蛋羹还软……
夏听南深呼吸,质问他:“徐秉然你是不是有点,闷骚?”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吗?”
要说有好像又没有,但说没有……她又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什么熟练?”他皱眉。
问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夏听南在说什么,徐秉然默,总不能和她说是梦里演习了太多遍,导致实操起来也有一种莫名的本能,刚才那种只能算是下酒菜,毕竟梦里可激烈多了。
……
后来徐秉然先把夏听南送回了家,自己刚好回来整理东西,又回局里了,走之前从窗口给了她一个东西,她接过来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新的发绳,这下发绳上总算不是莫名其妙的花蛤,而是一只乌龟。
夏听南:……
好像也没好多少。
*
过了一周,徐秉然总算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又要抽时间去之前那家KTV暗访。
现在是晚上十点,今天天气不错,还能看到星星,他们开的是谷亮自己的车,因为局里的公车车牌有些特殊,不方便暗访使用。
“徐秉然,最近你怎么总握着手机,也变低头族了。”谷亮开着车说。
徐秉然把手机收起来,没回他,低头检查摄像眼镜,然后把眼镜戴到脸上。
同样是上次那家KTV,他们之前已经来过好几次,早已熟门熟路,服务员看到他们甚至还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几个人进了包厢,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女人,平均分配给他们每一个人。
徐秉然身边的这位艺名叫小美,长得还算水嫩,一直往他身上靠。
他和夏听南说她们总是动手动脚真的不是假话,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得太抗拒,只能控制自己不露出厌烦的表情,忍受着对方若有若无的骚扰。
“帅哥,你好帅。”小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谢谢。”徐秉然有点冷淡,倾身去拿话筒,装作想要唱歌。
小美又跟上去,“帅哥,你多大?是做什么的?”
薛凯凑过来,“美女,他看起来是不是很帅?”
她说是。
“长得帅也没用,闷得很,技术又差,富婆看不上他,他一分钱没捞着,没文凭又什么都做不来,找不到工作就跟着我们蹭吃蹭喝呢。”
因技术太差而不被富婆看好的徐秉然,在小美复杂的眼神下,脸越来越木。
他们在包厢里待了大概半个小时,谷亮很自然地问旁边的女人:“美女出台吗?”
对方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们不提供这种服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朋友介绍来的,什么不知道。”谷亮压低声音,“你把你们公关找过来,我可以加钱,我们哥几个不差钱。”
对方看他一眼,直接岔开话题。
这时,坐在对面的徐秉然站起来拿饮料,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包厢里几个女人的表情立刻变了。
薛凯和谷亮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徐秉然神色如常地捡起那张会员卡塞回了口袋里。
小美忽然笑起来:“几个哥哥早说呀,公关是吗?我马上去叫。”
她起身走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一杯酒回来,徐秉然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毛,把眼镜扶正。
就算知道他们有会员卡,她们还是很警惕,小美把那杯酒放在桌面上,推到他们三个面前,“既然有会员卡,想必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则,这杯酒里面加了点助兴的东西,你们谁喝?”
薛凯听完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妈的!这狗屁暗访,禁毒支队也他妈的应该来帮忙!谁知道这个助兴的药到底合不合法是不是毒/品,万一是毒/品,吃下去了不就搭进去了半条命。
谷亮一脸不耐烦:“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个规矩,何况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有的是精力,喝这玩意儿做什么。”
老何是领班的名字,就是小美闻言没说话,表情就是催他们赶紧喝。
薛凯和谷亮的心都沉下来,徐秉然倒还是冷静。
就在不久前,禁毒支队刚开展过的清查行动,近期的行业场所不敢搞这一套,何况他们接到的举报是内部人员透露,里面只提到了黄赌活动,所以应该不存在涉毒的情况,倒是这几个女陪唱比他们紧张多了,跟苍蝇似的搓着手。
越是迟疑越容易引起怀疑,徐秉然拿起被子喝了两口,让她不要磨蹭了。
那小美看他这么干脆,全身松了下来,没有再为难他们,马上给他们叫来了公关。
公关是个男的,拿着个平板给他们看名册,他们随手点了几个姑娘,然后就被带离了唱歌的包间,发现这边果然如举报信所说,二楼和三楼之间还有有一个夹层,十分隐蔽,之前他们从来没有上来过,现在他们跟着公关走过一道暗门然后往楼上走。
薛凯走在楼梯上的时候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有些痛苦,说自己要上厕所,让他们给他留一个最漂亮的。谷亮踹了他一脚,一脸嫌弃地让他赶紧去。
薛凯急匆匆地往厕所跑,到了拐角就不见了踪影,徐秉然和谷亮收回目光,继续上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暗访的便衣经常见到的画面,夹层中就像是宾馆的走廊,无数房间陈列在两边,泛着粉紫的灯光显现出淫靡的色彩。
徐秉然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的领子,觉得这一层的空调温度有点高,感到有点热。
谷亮看了他一眼,徐秉然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专注一点。
他们走得很慢,刻意地放轻了脚步,仔细听着每个房间里的声音,寻找着突破口。
谷亮先被带进了一间房间,里面一位看似朴实的女人正半倚着等着他,而徐秉然则继续被公关带着往里走。
一声似是而非的叫声传来,似快乐似痛苦。
下一秒,公关的脸色骤然变化,因为毫无征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徐秉然面色冷肃,反应得很快,长腿一抬,带着凛冽的气势,毫不客气地用力朝那间房门踹了下去。
“哐——”
木屑飞溅,脆弱的门骤然倒塌,薄薄的房门与墙撞击的声音不断传来,整个二楼好像都震了一震,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紧接着是零零碎碎的嘈杂声,徐秉然不用看都知道各个房间里的人都在忙着穿衣服逃跑。
公关吓坏了,转身就想跑,徐秉然没空管他,径直冲进房间,或半裸或□□的男人女人脸上表情慌张,紧张地用被子捂住身体的举动。
“全都别动!警察!在做什么!别动听不懂吗!”
徐秉然满脸冰霜,脸色严肃,毫不留情地制住他们,然后大喊着谷亮。
那一头的谷亮已经诱骗出台女把衣服脱下来,听到声音后他反手就把对方扣住,嘴里喊着“警察”,脸色十分冷硬,一点没有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楼下的薛凯守在消防通道,他联系的民警特警都已经到了,所有逃生出口都有他们的人蹲守,其余的民警涌进了会所,协助徐秉然他们把所有夹层中所有人都控制住。
这下,真是杀了个片甲不留。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警车来来回回,人全被他们带去了派出所,等全部弄完已经夜里一点多了。谷亮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我明天还得送女儿上学,你们俩赶紧上车,我把你们带回去。”
薛凯高兴地手舞足蹈,转头看徐秉然,发现他的脸比之前更红。
谷亮也注意到了,迟疑地问:“徐秉然,那酒……”
“没事。”徐秉然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他端着纸杯喝了两杯冷水,把纸杯捏扁丢进垃圾桶,“先把我送回去。”
又加了一句:“快点。”
第50章
夏听南躺在床上看小说,被门口动静被吓到了,以为有小偷。虽然这两年市区的治安好了很多,但他们这里毕竟是老小区老楼,安保做得的确没有这么到位。
她迈着轻步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没有看到小偷,却看到了楼梯口摇摇欲坠的徐秉然,这可比小偷更吓人,她连忙开门跑出去,连拖鞋都没换,直接踩在水泥地上。
“徐秉然,你怎么回事?不是加班吗?”她勾着他的胳膊拉住他,怕他摔下去。
徐秉然听到她声音的第一反应是把她推开,原本以为能撑到家,偏偏她跑了出来,是真的不想让她看到他这幅样子,太狼狈,他希望她眼里的自己永远是清爽正直的。
如今看到她,心理防线陡然消失,最后一丝力气也融化了……
夏听南发现徐秉然忽然卸力,她撑不住,下一秒他就摔在了地上。
她没办法,只好去楼上敲门,正上方那一户有电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应该还没睡。
门里的人听到敲门声问是谁,夏听南回答说是是楼下的。
一个年轻男人开了门,看到夏听南后一愣:“这么晚,什么事情?”
夏听南稍微解释了一下,毕竟都是邻居,听到她说要帮忙,直接换了鞋跟夏听南下楼。
等到对方费力把徐秉然撑起来之后,夏听南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找到徐家的钥匙,她伸手在徐秉然的腰包里掏了掏,没有找到,于是又去翻徐秉然的裤子口袋,接着脸色一凝,僵硬地把手拿了出来。
年轻男人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扬了扬眉,他一直住在楼上,当然认识他们俩。
小时候总能看到夏听南往徐秉然的房间翻,跟个猴子似的,不像个女孩子,一晃这么多年,最近倒是反了反,总是看到徐秉然往那头翻。
以前他说不好,两个人关系好是大家都知道的,黏点也说得过去,但现在他们俩要是没猫腻,那就怪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夏听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耽误他时间,于是让他帮忙把徐秉然先搬到她家,客厅的沙发不够徐秉然这么高的个子躺,她只好又让他把徐秉然带进了她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