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头颅——诀别词
时间:2021-12-27 15:27:42

  叶新晴安抚了他们几句,说等国庆过去给他们调休,大家的情绪这才平复一些下来。
  “对了听南,你是不是换手表了?”叶新晴指着她的手表问。
  夏听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嗯。”
  她换上有一段时间了,忘记哪一天忽然从柜子里拿出来,然后就雷打不动一直戴着,以前的运动手表已经被她压进了箱底。
  叶新晴问:“这个是不是挺贵,代购的还是店里买的?”
  夏听南也不知道,随口敷衍着她。
  “那能不能借我试一试?”
  ……
  夏听南是真的不想把手表给她试,不是讨厌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但她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摘下来递给叶新晴。
  但叶新晴又说一只手不好扣,让夏听南帮她扣一下,于是夏听南又伸手帮她扣,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耐烦了。
  这股子烦躁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家,夏爸夏妈旅游去了,她一个人在家,而徐秉然到晚上快十点也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单位加班。
  夏听南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手里拿着那块手表。秒针转动着,有细碎的声音响着,分明不值一提,但却是空气里唯一的声响,扰人。
  她找出酒精棉,把手表上上下下地擦了一遍。
  自己吃完晚饭,夏听南躺在床上,举着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表的确是好看的,但她的喜欢总是短暂,当初发朋友圈说自己多喜欢,最后也只是停留在嘴上而已,如果不是徐秉然忽然送给她,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这表的牌子是什么。
  但现在看着,又觉得喜欢……很喜欢……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每一件事情仿佛都很稀松平常,又好像哪里都不太一样,夏听南不知道是不是快来例假的原因,总是说不出的心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她想了想,索性喊陈茜出来喝酒。
  陈茜姗姗来迟,身边还跟了一个汤诚,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画面莫名其妙有些古怪,导致她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她奇怪道。
  陈茜毫不在意地回:“我到他们公司旁边拜访客户,刚好看到他就叫来了。”
  汤诚把陈茜的大包小包丢到桌上,“早知道不来了,我就是个工具人。”
  夏听南说:“你们要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今天这么大方?就你那点破工资还请客,你还是去网上SHOPPING一下,给自己买几个包买几件衣服吧。”陈茜做了个紫色的美甲,十分晃眼,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乱指,说,“我请客好了,你们随便点。”
  汤诚没这么好心,听说她请客,点了个最贵的。
  三个人都很熟,聊起来的话题也没断过,聊到中途不知道提到什么,陈茜忽然说:“对了,我有个客户也是公安局的吗,那天聊起来,他和我说徐秉然在局里很出名。”
  夏听南看她一眼,“他什么时候不有名。”读书的时候就是最突出的那个。
  “不是这个有名,是局长的女儿很喜欢他。”
  夏听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茜说,她那个客户告诉她,徐秉然深得局长女儿的喜爱,后者甚至为了离徐秉然近一点,借调到他们治安支队的某个工作小组办公室,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在起哄想撮合他们俩,就前不久,徐秉然大概是被弄烦了,跟她单独聊了聊,聊完那姑娘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夏听南心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徐秉然可提都没提过。
  “我可打听了,人家姑娘不仅漂亮多金还年轻,比我们还小几岁,男人啊……永远爱年轻的女人,夏听南你可得注意点。”
  汤诚听着听着有点回味过来了:“夏听南,你和徐秉然……”
  夏听南没想瞒着他,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意会。
  汤诚当然一下就顿悟了,不过他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怎么关心夏听南和徐秉然的爱恨纠葛,他转而对陈茜说:“你这话太以偏概全了。”
  陈茜翻白眼,“可别提了,我们公司里已婚男士一个个都有小女友,把我无语的。”
  ……
  他们聊天的话还在耳边响,夏听南的思绪却已经跑了。
  徐秉然怎么什么也不和她说……不是说是男女朋友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讲给她听听吧……夏听南咬着玻璃杯的边,思维又开始飘散,徐秉然是骂人了吗?也不会啊……怎么把人家说哭了呢……他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怎么会把别人说哭……
  “听南?夏听南!”
  “嗯?”她回神。
  陈茜和汤诚古怪地看着她:“你表情怎么这么恶心?”
  “……”有吗?
  夏听南的酒量不算太好,酒劲上来后非拉着陈茜拼酒,陈茜脾气也不是盖着,何况她最近心情也不好,说喝就喝!喝他妈的!
  她们又点了几杯酒,在桌台上一字排开,你一杯我一杯,扯着嗓子讲着话,汤诚在旁边一脸后悔,当时就不能跟陈茜一起过来,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陈茜喊着:狗屁戴一涵!分手这么久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她也喊:狗屁徐秉然!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陈茜:……夏听南你有病啊?
  夏听南:我有病!我烦死了!!!
  陈茜:他对你这么好你烦个屁!
  夏听南:你懂个屁!
  ……
  陈茜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连夏听南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对莫名的陌生情绪产生恐慌,因为这个情绪确确实实牵在徐秉然身上,他对她越好,她越害怕这个好有一天会收回,又或者是变质,那她的情绪就会失去控制的力量,只能随风摇曳。
  陈茜面前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夏听南的思绪戛然而止。
  彻底醉倒前的记忆,停留在汤诚掏手机扫吧台的二维码赔玻璃杯的钱,然后黑着脸看着她们俩说:“我再和你们出来喝酒,我他妈就是傻逼。”
 
 
第52章 
  徐秉然接到汤诚电话的时候很惊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汤诚,上一次见已经可以追溯到他姐汤巧巧的婚礼,而且汤诚这个人实在是难以形容,他难免想到一些之前不美好的回忆。
  他打车去了酒吧,找到了他们,当着汤诚的面摸了摸夏听南的侧脸和脖子,掌心贴着大动脉,十足的占有欲。
  他朝汤诚点头道谢,两个人各扶着一个,在酒吧门口等车。
  汤诚拉着陈茜的胳膊,怕她掉下去,然后徐秉然问:“你们在一起了?”
  徐秉然看了一眼怀里的夏听南,点头。
  “挺好,能让夏听南松口,看来她是真的挺喜欢你,毕竟她这个人看着开朗,实际怂得很,瞻前顾后又有优柔寡断,做事拖泥带水,总想这边好,那边也好,哪个都舍不得,最后哪边都捞不着。”
  徐秉然不喜欢他这种很了解夏听南一样的语气,即使汤诚说的是大实话,每一句都是夏听南的真实写照。
  对于汤诚,徐秉然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这人不像看起来这么耿直,但真要说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也没有,能和夏听南成为好朋友,足够说明他的人是不错的。
  他从来不反对夏听南的交友又或者是其他去哪里玩,因为他立场不足,更因为夏听南是一个独立的人,除了夏听南自己,谁也没有权力干涉,他只是希望夏听南的目光多放在他身上一点。
  毕竟这个世界五彩缤纷,吸引夏听南的东西太多了,而吸引徐秉然的却只有一个夏听南。
  汤诚看着徐秉然表情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一点都激不得,太能吃醋了,刚好叫的车来了,他很果断地把陈茜塞进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离开前,他摇下窗,对徐秉然说:“兄弟,有空记得上一下游戏。”
  徐秉然:“………………”
  徐秉然带着夏听南回家,上楼的时候她好像清醒了一点,不断推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任由他抱着她。
  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她家的钥匙,夏听南裤子上前前后后的四个口袋他都伸进去摸过,口袋的里布十分薄,甚至能感受到夏听南大腿的温度,和脸一样滚烫。
  但无论如何,里面绝对没有钥匙。
  他按了一会儿门铃,没有人开门,于是驮着夏听南进了他的家,走进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说实话,夏听南有时候是有一些不知好歹,大晚上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被人送到对她心怀不轨的人手里,这样的结局怎么看都有些奇妙。
  徐秉然盯着她看了会儿,去拍她的脸,就像以前他叫她起床一样。
  “夏听南,清醒一下。”
  夏听南皱着眉头,就是没睁开眼。
  手下的肌肤滑而嫩,夏听南今天应该没化妆,摸起来的手感尤其好。
  徐秉然的手指从眉心出发,沿着鼻梁滑到嘴唇,就像那一年在他大学外的宾馆一样,沿着明暗交界线轻轻地滑,每一寸都是他的心动。
  夏听南有点痒,迷蒙地睁开一点眼。
  “我是谁?”
  “徐秉然。”
  “清醒了?”
  “没有。”
  “……”
  手指再一次滑动,衣服的布料起了褶皱,堆积在一起,又在下一秒舒展开,她的内衣没有钢圈也没有胸垫,由于躺下的原因,胸前看起来比平常平坦了一些,徐秉然从中间划过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胸肋,跟心一样硬。
  不过花蛤也会张嘴,乌龟也会伸头,不是吗?
  徐秉然抱着她去卫生间的马桶吐了一回,看着扶着马桶圈一脸痛苦的夏听南,徐秉然拿出了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她,就像当年夏听南对喝醉的他做的一样,打算录完发给夏听南自己来鉴赏。
  看着视频里夏听南狼狈的样子,他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更多,根据我国刑法,酒吧捡尸是犯罪行为,但还是有许多心怀不轨的人钻空子,徐秉然真的要感谢汤诚,幸亏他的确是个可靠的人,要不然夏听南和那个朋友陈茜说不定就在哪个狼窝里了。
  夏听南眼泪鼻涕一大把,嘴边还有点污秽,徐秉然收起手机,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干净,纸巾丢进垃圾桶,又拉着夏听南,摸着她的指节,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她抱回了床上躺着。
  “现在清醒了吗?”他用额头抵着她,想让她的眼里只有他。
  夏听南迷迷瞪瞪地看着他,觉得大脑运转都费力。
  记忆好像在倒带,她看着眼前这张总是匮乏表情的脸,脑子里想的却是堆满书的书架、医院过道的惨白灯光、游泳池里闪耀的水珠、大学寝室楼下那棵大树,还有楼道里发出怪声的粗糙扶手,然后所有一切又变成泡沫融化在水面上,全是镜花水月,最后只是那个一脸烦躁地看着她的小少年,他穿着蓝白色的小腹,骑着自行车,烦躁地拉开她圈着他的手,头发在风中飞扬。
  好像永远都在飞扬。
  她转了个身,把脸埋进手臂,嗡嗡的声音从缝隙里传出来:“我好烦。”
  酒精的气味在房间里飘着,徐秉然的视线落在夏听南戴着手表的手腕上。
  他问:烦什么?
  夏听南说自己不知道。
  他拉开她的手,握住她半边脸,大拇指蹭了蹭她的眼角,有点红,不像醉了,倒有点像哭了,夏听南这辈子也没哭过几次,哭得那几次好像也都和他有关。
  最让他心碎的,就是父亲去世那一天夏听南哭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粗暴地抓住,透不过气,到现在还会钝钝地疼。
  过了一会儿,夏听南转过来,冷不防地说:“徐秉然,亲一个。”
  徐秉然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亲了她一下。
  夏听南看着他,脸不受控制地变得更红,心跳个不停,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
  徐秉然和她对视了几秒,再一次俯下身,打算亲第二下的时候,夏听南有些慌张地偏头躲开了。
  他顿了一下,坐直,摸着她的头发问:夏听南,你喜欢上我了?
  夏听南疑惑地拧眉。
  他耐心地换了种问法:你喜欢我?
  夏听南茫茫然:啊?没有吧。
  徐秉然被气笑了。
  前两天他和母亲吃了一顿饭,她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还想过来找他,徐秉然不堪其扰,于是答应找一个时间和她见一面。
  两个人在外面的餐馆里吃的,她点的都是徐秉然从前爱吃的菜。
  她关切地问他过得怎么样,怎么最近都不回她的消息,为什么这么忙,为什么还不找对象,是不是还喜欢夏听南……
  问题扑面而来,徐秉然意兴阑珊,感到窒息,尤其从她口中听到夏听南的名字。
  她知道他以前追夏听南的事情,也知道夏听南拒绝他的事情,虽然她也很喜欢夏听南,然而她给出的建议却是徐秉然应该趁早掐灭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否则以后早晚会后悔自己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在没必要的事情上,在她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徐秉然再努力,夏听南也不会喜欢上他。
  是她的经验之谈,很真实也很冷漠,就像她后悔嫁给了徐秉然他爸,这个家庭看起来再怎么完整,实际上早已由内朝外破碎。
  但徐秉然不以为然,认真地告诉她,他不是她,无论结局如何,他永远不会后悔。
  徐秉然的人生一直很清醒,他只做自己觉得自己应该做的,而不是做别人觉得他应该做的,因为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后悔。
  有人劝他不要从警,好的工作一大把,他没听,有人劝他不要把工作调回原居住地,这样不利于以后的晋升,他也没听,有人劝他不要追夏听南了,甚至夏听南自己也这么劝过他,他同样没听。
  徐秉然做事不是为了自我感动,他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只听从自己的心。
  如今他疲于应付他母亲的各种补偿性行为,只希望她能好好专注于她如今的家庭,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他的确很忙,剩余的精力只想也只愿意分给夏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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